“这沙漠里的魔兽都长得有些影响食欲，要不然今天我回趟城里点餐？”
在对待食物这件事上，瑟拉菲娜和维尔利特很有共同语言，除非能让他们尝不出食材品种，否则长得有碍观瞻的魔兽就会影响他们的食欲。
“行吧，单数日，给你点面——”
“特丽克西！瑟拉菲娜！快看这是什么！”
卡萨琳的声音令两人同时抬头看过去，只见一头雄狮，嘴里叼着一条黑漆漆且全身尖利鳞甲的鱼跟在她身后，而维尔利特则是一手扶着额头，满脸苦恼地跟在她旁边。
特丽克西看清那是什么鱼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犹豫道：“看来我不用回城了。”
也看清鱼的品种后，瑟拉菲娜理解了维尔利特的表情，镇定道：“……你可以当作没看到，现在快跑回城里，坐风魔龙也可以，快。”
“晚了，卡萨琳明显发现我们看到了。”
“我现在扩张魔法范围，把那头狮子打跑可行吗？”
“然后被卡萨琳瞪到回德尼亚。”特丽克西说完笑着迎了上去。
雄狮也不是傻子，它察觉到前方有魔法痕迹后，就将鱼放在了地上，叫了一声后转身回到伴侣和孩子身边趴下。它刚打完架回来，需要休息一下。
这里有一群目前看来不会伤害它们的魔法使，可以稍微休息一会，等太阳落山后再离开寻找新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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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5
章
“一米五，到成年体了。鳞片还算光泽，尾巴强健有力，非常有活力嘛！”卡萨琳戴着手套，拍打桌上被魔法禁锢着的黑鱼，好好体验了一把徒手欺负7级魔兽的感觉。
这鱼类魔兽名为沙棘甲鲶，作为鱼类，它们却能在干燥的沙漠中活动捕食，依靠腹部的棘刺和鱼鳍摆动，在沙上活动自如。
大部分鱼类魔兽是水系，偶尔也会有雷系和冰系的种类，沙棘甲鲶则是特殊类型，它是土水双系。
在白天的时候它们会挖坑潜入数米的沙层下，夜间再出来活动，因此夜视力较好。因为打的洞够深，在沙层里也能快速活动，所以人们很难捕捉到它。
当然了，它到底还是鱼类，虽然能在沙上活动自如，但还是喜欢在水中活动，它们对水质的要求不高，只要有氧气就可以。
现在是春季，正是沙棘甲鲶的繁殖期，它们会在水体和沙漠交界处打一个洞，然后将卵产在泡水的沙窝里，方便孩子孵化时能立即适应沙漠和水中的生存环境。
除此之外，这很能活的鱼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完全食肉。
沙棘甲鲶的食谱因为沙漠环境的关系很混乱，蛇虫鼠蚁，只要是沙漠里有的，它都能啃上几口，而且正常的魔兽有繁衍族群的本能，只有在幼崽死亡，或者自身到了绝境时，才会吞食孩子。
沙棘甲鲶则没有什么特殊理由，只是在带孩子的时候，忽然就想吃一口，这样简单的念头听起来很匪夷所思，可一旦升起了这样的想法，它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吞掉小鱼苗。
所以沙棘甲鲶从出生后，就会本能地想逃离母亲，等到能够在沙漠中获取食物了，它们会快速逃离有母亲在的水域，然后昼伏夜出，依靠感受空气中湿度，找到另一片绿洲。
而它们的父亲早在完成繁殖任务的时候就不见踪影，它们逃跑到新绿洲的时候说不定还会遇到自己的父亲。这并不代表安全了，而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维尔利特对这条沙棘甲鲶施了个检测魔法，稍微松了口气“雌性，体内还有鱼籽，这沙漠狮是把一条准妈妈给带来了。”
现在是白天，揣着鱼籽的沙棘甲鲶如果到了水域会立即产卵，这证明那头沙漠雄狮是掘地三尺把这鱼刨出来的。
他忍不住看了眼结界外，两只狮子正揣着爪子趴在原地，互相给对方舔毛，小狮子有了力气，也嗷嗷叫着想和父母互动，然后被雄狮一口舔了个仰倒。
雄狮也没想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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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孩子一口还给它舔翻了，但他心里没有愧疚感，只是眼睛眨了眨，就转头继续给母狮子舔毛。
爱是有的，但不多。
“鱼籽……要不我们先养着？等它产卵了我带回去看看能不能在模拟环境里养活？”
卡萨琳是带着点研究精神的，沙棘甲鲶虽然外表看上去黑漆漆的还很丑陋，但就战斗和场地适应方面来说是不错的选择，只要不是冰场，它就有一战之力。
可以说是鱼类魔兽里最不怕旱的，不怕旱的魔兽里最适应水的。就算沙漠中的一种鳄类魔兽，也无法离开水源活动太久，但沙棘甲鲶可以。
在召唤士中总会有更在意召唤兽强度的人，魔导院里就有一些。但这沙棘甲鲶的人工繁育，四国中还没有人尝试过，如果能在模拟环境里成功繁育，她又能发表一篇学术论文了！
“那……再养两天？”维尔利特迟疑地问道。
“养什么？”阿卡兰德从营地南面回来，也就是从他构建的沙丘上飞了下来，正好听到维尔利特的话。
“沙棘甲鲶，卡萨琳帮助的沙漠狮回了份礼，她说想把它养起来，试试能不能人工繁育。”瑟拉菲娜这会儿很积极，毕竟她有些嫌弃这鲶鱼，即便做得再好吃，她也会想起那丑陋的原型。
维尔利特和她差不多，虽然他对食材原本的外观感受没那么严格，但沙棘甲鲶……身体表面是有一层粘液保湿的，而这层粘液……是它们的身上各个腺体的分泌物。
分泌物越多，代表它们越健康，也越肥。如果在了解它们之前，维尔利特还能当正常鱼处理，顺便夸一下它们的肉质因为运动所以很紧致弹牙。
可现在，一想到沙棘甲鲶一直裹在这层分泌物中腌着……他就有点懊恼自己记忆力太好了，克莱恩之前让他背的素材资料他全都记住了。
两人的位置在卡萨琳后方，他们同时朝阿卡兰德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接收到求助信号的阿卡兰德：“……卡萨琳，我记得你去年申请的经费还没研究出个结果。”
卡萨琳表情一僵，“呃……这个……研究时间总是比较长的，召唤兽又不是种菜……就算是种菜也需要成长时间嘛……”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耳边仿佛回响起去年年底的工作总结会议，她被阿卡兰德点名经费拨下两年还没什么水花，当时脸上的温度一下子就烧到现在了。
维尔利特在心底比了个拇指，不愧是阿卡兰德，一下就击中了要点。
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和妥协差不多了，毕竟他和瑟拉菲娜老师是不想吃啊！
瑟拉菲娜也无力地扶住额头，想不通为什么同僚间的默契忽然不管用了。
看到两人的反应，阿卡兰德顿时明白自己找错了方向，不过事情还有救。
“我没有催促你的意思，会议时你已经说明上一个研究的情况了。魔兽成长周期的确是一个麻烦，你若是想再开一个项目，需要给我一个详细的计划，现在就开始写。”
卡萨琳权衡一阵，有些犹豫地答道：“要不然就当我没说过？您刚才的话让我冷静了一些，沙棘甲鲶的人工繁育本就没有先例可供参考，如果投入也不一定能得到有效数据。
“既然如此，或许我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之前的项目中——”
“并非如此，每一项伟大研究都是从忽如其来的想法开始。我提醒你上一项研究的事，只是为了让你别忘了自己手上还有一份研究工作，别因为新的项目就忘记它。
“若是你还像刚成为十二席时那样，一天一个想法，那这项研究还是不要碰了。”
阿卡兰德使出了一招激将，卡萨琳已经是中年人了，按理说不会这么容……卡萨琳的斗志燃起来了！
“我明白了！感谢您的指导！我这就去写计划！”卡萨琳猛地朝阿卡兰德行了一礼，提着魔法袍朝书桌跑去，“可尔！你桌子借我一用！”
成功激将，阿卡兰德朝维尔利特眨了眨眼，以他对同僚的了解程度，要拿捏卡萨琳的心理还是很容易的。
这次维尔利特直接抬手，朝他比了个拇指，瑟拉菲娜也笑了起来。
阿卡兰德默默地想着，这在单数日还挺难得的。
如果气势能具象化，在场众人就能看到卡萨琳背后燃起了一团熊熊火焰。
她确实是心血来潮，没看到沙棘甲鲶之前，她完全没有在沙漠中找一个魔兽来研究的意思。
帮助了沙漠狮，遇见它们的求助，为了回报恩情，沙漠狮才会给她送来沙棘甲鲶，这才让她想起还没有人尝试过繁育沙棘甲鲶这件事。
如果她没有和往日一样救助幼崽，如果维尔利特那里没有幼崽的口粮储备，如果沙漠狮没有报恩之心……但凡少了一环她都想不到这个研究课题。
对了，维尔利特的幼崽口粮！
“维尔！”
“嗯？怎么了？”维尔利特的行动力很强，眼里有活立马就去做了，他这会儿刚在空地上挖完坑，要在这简陋的野外条件下驯养魔兽，必须要准备一个让它无法逃跑的“窝”才行。
魔兽是活的，还是个揣着一肚子鱼籽的孕鱼，为了研究，自然不能禁它的魔。毕竟没有人知道，禁魔状态会不会影响到鱼籽，沙棘甲鲶是否有用魔力温养鱼籽或孵化小鱼的习性。
维尔利特给它挖了个深达五米的沙坑，阿卡兰德亲自来固定沙坑，以免卡萨琳的研究对象跑了。
“我的研究报告把你写进参与人员中吧。”
这语气，是陈述句啊。
“诶？我没做什么事啊？之后还要和萨科斯老师学……”
“不用你花时间参加研究，就是将来的报告和论文里，我会把你写入参与人员。”
“嗯……挂名在最后那种？”
“对，毕竟没有你提供幼崽口粮，沙漠狮也不会给我带来这条沙棘甲鲶，你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维尔利特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有点不配，“一份幼崽口粮是不是太轻了点，而且还没花完一份。”
“那养着它的这几天，你陪我一起照顾照顾，当然，弗林特阁下的事更重要。这几天只要给甲鲶喂点东西，记录它的活跃情况之类的小活。如果你有什么发现或者建议也可以和我提，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把你加进去了。”
卡萨琳提出的工作就像是研究院身边的小助理，在研究计划还处于草拟和刚起步的时期参与过研究，同样有资格被计入研究人员之中。
这种形式的蹭资历维尔利特还是能接受的，就像克莱恩之前在“类魔剑士计划”里把他带上一样，只要有过劳动付出，那他不介意蹭蹭老师们的报告，从他们的成就末尾获得一个不起眼的小小提名。
“好，那您尽管吩咐。”
现在维尔利特看向沙棘甲鲶的目光和善了许多，它在他心里已经不是外貌丑丑的鱼了，而是活着的资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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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棘甲鲶：……有人问过我的意见吗？
维尔利特：进了这个门，你就获得养老保险了。
卡萨琳：第一只研究物，我会养到你老死的！
沙棘甲鲶：……真，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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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6
章
弗林特潜入地脉的第七天。
沙棘甲鲶不愧于它的种族，十分耐活，它已经适应了营地水塘的生活。虽然钻不出这个“大碗”，但每天有人投喂，这日子比它自己在外面打天下的时候快活多了。
就是那头没见过的老虎有点烦人，每天蹲在水塘边看着它，它像是能跑出这水塘的鱼吗？就算真跑出去了，那外面的魔法使没一个低于7级的，它逃得掉吗？
沙棘甲鲶在水里吐了串泡泡，沉了下去。
卡萨琳正在琢磨开题报告，不用回头她都知道这个时间点，她的召唤兽会去做什么，“宝贝，那是条妈妈鱼别吓它哦。”
“嗷。”烈牙虎应了一声，恋恋不舍地转身回到主人身边。
在卡萨琳旁边的桌上，维尔利特注视着法阵，表情颇为严肃。
瑟拉菲娜的表情同样凝重，“元素粒子还没有散，有点麻烦了。”
在世人追求魔法一道的道路上，潜入地脉的纪录并不少，但像弗林特这样迟迟没有反应的情况十分罕见，那少数的几个例子都是以失败告终。
“我认为不能再等下去了，”特丽克西皱着眉头，“即便地脉的流动很缓慢，弗林特阁下也已经进入地脉六天，还不知道顺着地脉飘向了哪里。再等下去不仅小维尔的演算工作会越积越多，弗林特阁下的身体也会撑不住。”
三人同时看向阿卡兰德，等待着首席敲定主意。
“……维尔，你先进入冥想，尝试询问元素粒子现在的情况，如果它们觉得还不够，也试着和它们商量先让弗林特阁下回到身躯中。”
维尔利特这几天会经常进入半冥想查看元素粒子的状况，但由于不能随意打扰，他每次都是在法阵之外观察，并未尝试接触那团聚集的元素粒子。
如今得到了指令，他也就不再顾虑。
“明白了。”
维尔利特踏入法阵之中，在弗林特面前坐下，迅速进入冥想状态。
“不论看几次我都想说，这孩子进冥想的速度真快。”可尔不由地感叹道。
“这个我知道，小维尔在他认为安全的环境里能很快冥想，这是对身边之人的信任。”瑟拉菲娜摇着扇子笑道。
特丽克西顿悟，“可尔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你没有教过他嘛。”
在场的十二席有五个，只有一个没当过维尔利特的老师。
感受到职场排挤的可尔满头问号，“前辈，你这么说我可要争取上岗了。”
阿卡兰德提醒道：“古代魔文有西塞罗教他。”
可尔：“……”
此时维尔利特正努力在询问元素粒子们弗林特的状况，元素粒子不会说话，他只能凭它们给出的反应来猜测其中含义。
一番费力的连猜带蒙后，维尔利特大致了解了弗林特现在的状态。
坏消息是他脱离了元素粒子的保护，已经进入了此处地脉的深处迷失了方向。靠他自己出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如果维尔利特不干预，他的余生恐怕就只能待在地脉中了。
好消息是，弗林特现在离10级只差一步。
这一步并非人们常说的，迈入高级后永远也到不了的一步，而是真的只差临门一脚。
进度条卡在99%99的感觉维尔利特也经历过，非常懂进度卡在这里有多痛苦焦躁。他们在外面的人都觉得太久了，弗林特可是在地脉中反复经历了六天的痛，身体上的或许能够硬抗，精神呢？
永远徘徊在那扇门外，却怎么也推不开它。
太煎熬了。
维尔利特想知道更细节的内容，却也知道，元素粒子们已经尽力比划了。
它们传递来的情绪很焦躁，不仅是很卖力地想让维尔利特看懂它们的意思，更是为这次帮助的五大元素亲和者迟迟无法突破而担忧。
元素粒子们的反应让维尔利特迟疑起来，仅差最后一步，弗林特就能突破10级，若是他自己面临这种情况，会在自身的安全和一生追逐的事物之间，选择哪一个？
是生命要紧，还是都走到这了，最后再拼一把？
维尔利特想，他会选择后者。但他不能为弗林特做这重大的决定，所以他睁开眼，退出了冥想。
阿卡兰德问道：“情况如何？”
“弗林特阁下脱离了元素粒子的保护，在地脉中迷失了方向，无法靠自己出来。现在他的突破进度卡在了最后关头，如果能够冲破这最后一道障碍，他便完成突破了。”
这实在是令人为难的节点，弗林特本人应该也很清楚，他离突破只差这最后一步。
如果此刻把他带回来，先不说他是否配合，若是真的带上来了，他休整后再次潜入地脉若是依然无法突破，是否会思考第一次潜入时，要是再坚持坚持就能突破了？
若是结果真的往坏的方向发展了，这次的突破陪同反倒会变成重大外交事故。
虽然这次合作条款中，并没有保证弗林特能够完成突破，但若是在临门一脚的情况下被带出，之后又没能成功，他心中必然会有些许怨怼之情。
阿卡兰德感到一阵头疼，眉头紧锁地看着弗林特。维尔利特从他的眼神中品出了几分恨铁不成钢。
“如果是我，会继续尝试。”特丽克西这时投了“继续突破”一票，众人不由地看向她。
“虽然我不是首席，体会不到这个职位的沉重，但我经历过迟迟无法突破的痛苦。当你身居高位，却久久不前，不用别人指责，你自己就会不安到去尝试一切办法去找回自信。
“安全的、危险的，只要有希望，就会竭力去抓住它。代价是否值得，永远是本人才有资格言说。弗林特阁下既然能顶着压力递出这份外交申请，证明他早已做好支付代价的准备。”
瑟拉菲娜听后也理解了特丽克西的看法，但秉着有疑问就该直接开口的原则，她直接问道：“我认可你出于共情角度的分析，但我们在这里讨论并没有什么用。不论我们的分析是否贴合弗林特阁下本人的想法，最终能为他下决定的，只有他自己。”
特丽克西点头赞同，“的确，在弗林特阁下的状态没有到绝境前，我们并没有合适的立场去为他做决定。”
合作的条款上虽然没要求必须让弗林特突破，但却有安全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