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你,还想赖在我床上不走了。”
嘴上是在赶人,可她不走,他的嘴角却悄悄翘了翘。
“不是……”隔着被子,有些话也比较好说,齐妙想说,“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纪岑哑口。
好不容易转移了话题,结果她又把话题给绕了回来。
一想到那种只能说给兄弟听的心里话被她给听了去,纪岑又在心里狠狠骂了两句柏泽文,语气略僵:“……那你想怎么样。”
“对不起啊。”齐妙想小声说,“我不主动找你,不是只把你当搜题软件用,我主要是怕打扰你,毕竟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有再多事要做,跟女朋友聊天的时间总是有的。”撇了下嘴,纪岑说,“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发消息给我,就算我在洗澡,都会给手机套着防水袋给你回消息。”
“……”
难怪他经常秒回她。
纪岑继续说:“你再想想你自己,没题目问我的时候连个屁都不放,让你说个情话还要去网上抄,抄就算了,还抄个那么土的。”
齐妙想被他说得无地自容。
“说你两句就搞冷战,一条消息都不给我发。”纪岑语气不善,“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吧?”
齐妙想困惑道:“我给你发了啊,可是你拉黑我了,我发不出去消息。”
纪岑一时半会没说话。
“……我草。”他说,“好像是我忘记把你拉出黑名单了。”
“……”
这下轮到齐妙想服了他了。
齐妙想好脾气地说:“没事,只要你不是故意的就行,我还以为你真的再也不想理我了。”
他怎么可能不理她。
就算是之前因为她和顾旸的事生气,他本来想不理她的,可是她的消息一发过来,他还是舍不得不回,却又拉不下那个面子,就去网上找了个模板,用另一种方式回应她,也给自己顺便找了个台阶下。
纪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了,好在她没生他的气。
隔着被子,他对她说了句对不起。
”没关系的。“齐妙想说,“这样吧,我以后多找你,只要你不嫌我烦就行。”
“我怎么可能会嫌你烦。”顿了顿,纪岑说,“……我巴不得你天天粘着我。”
被子里的齐妙想抖了下肩膀,心里有几丝肉麻的甜蜜涌上来。
“还有,就是我跟顾旸,那天我把他单独叫到楼梯间那里,其实是要跟他说——”
“没事,你不用告诉我。”纪岑说,“柏泽文说得对,顾旸也是你朋友,你跟他关系好,你们之间有我不知道的事很正常。”
齐妙想:“可是柏泽文跟我说,应该给你点安全感。”
“……”
死狗,还知道两边开导。
齐妙想坦白道:“其实就是因为我妈妈和顾旸他爸爸的事。”
纪岑不解地挑了下眉:“他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过年的时候我们不是还在酒吧门口看到他们……接吻吗?”
齐妙想额了声,她跟纪岑的感觉差不多,看到两个长辈做一些很亲密的事,总觉得有些别扭。
“……但是他们后来就没有下文了,如果他们在一起了,万一以后还要打算结婚的话,我觉得他们至少也应该跟我和顾旸说一声,但我妈什么都没跟我说,顾叔叔也没什么都没跟顾旸说。”
“也许是他们的关系还没稳定下来?”纪岑猜测,“所以就没跟你们说。”
齐妙想犹豫道:“没稳定……就出去开房吗?”
纪岑说:“你情我愿的事,你妈妈和顾旸他爸都是单身,一起开房又不犯法。”
“……好吧。”齐妙想说。
大人的感情果然很复杂,她参不透。
该说的都说了,该解释的也都解释了,误会也解开了,今天这趟也总算没有白来,齐妙想现在觉得浑身轻松。
“那我们……去上课吧?”齐妙想说。
纪岑有些抗拒:“可是我请了一个上午的假,现在就去上课,感觉有点浪费。”
好任性。没想到他也会因为想要睡懒觉请病假。
“……额,那你继续在宿舍睡觉?我回教室了。”
“就我一个人。”纪岑说,“来都来了,你再多待会儿。”
“啊,不好吧,这里毕竟是男生宿舍。”
“男生宿舍你不也照样进来了?”
“那是我以为你生病了……”
“生病就能随便擅闯男生宿舍了?”
被子里的小脑袋羞愧地往下一垂。
“……所以我还是赶紧走吧。”
她甚至都忘了自己头上还罩着纪岑的被子,像个小幽灵似的要下床。
纪岑好笑地去拦她:“别走,我跟你开玩笑的。”
齐妙想不听,非要下床,拉都拉不住,最后纪岑叹气,直接将她整个娇小的身体连同夏天的小被子一起抱在怀里。
隔着薄薄的被子,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
他抱着她,低柔的声音透过被子传进她的耳朵:“你今天能来我宿舍,我特别开心。”
齐妙想小声说:“那你还躲在被子里……”
“我都在你面前社死了,还不许我躲一躲了?”纪岑说,“刚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在做梦,结果居然不是。”
“为什么会觉得是梦啊?”齐妙想偷偷笑了,“就这么不可思议吗?”
纪岑叹气:“对啊,你胆子那么小,谁能想到你会为了我到男生宿舍来,现在一看,我在你心里还是有点特殊的。”
什么叫有点?齐妙想反驳:“不是有点,是很。”
“是吗?之前看不出来,感觉除了我以外,你对每个朋友都很好。”纪岑低声说,“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究竟知不知道男朋友这三个字的含义,虽然也有朋友两个字在里面,但我跟你绝对不止是朋友。”
“……我知道的。那我以后注意,除了你以外,跟其他人多保持距离。”
纪岑拍了拍她的头,拒绝了。
“不要,那我成什么人了?没有让你疏远其他人的意思,你刚转到一中来的时候,我总是看到你一个人,现在你朋友这么多,我替你开心,真的——”
“你当然可以对其他人好,我也想你能交到很多的朋友,我就是希望,不管你对谁好,我都是你最特殊对待的那个人,就算以后你妈妈真的跟顾旸他爸结婚了,顾旸他成了你哥,在你心里,我也比顾旸更重要。”
在请求的低语声中,他又抱紧了她一点:“想想,多喜欢我一点吧,多给我一点作为你男朋友的特权。”
不要怕麻烦他,也不要害怕依赖他,即使是任性和耍脾气也没有关系,无论是好的一面,还是不好的一面,他都可以包容她一切的喜怒哀乐。
听着他的话,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触动正将齐妙想淹没。
她敏感又胆小,又总是顾忌这顾忌那的,纪岑觉得她没那么喜欢他,但她真的很喜欢他,她只是,不太会表达自己,常常心里已经喜欢到极限了,身体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
“……我已经很喜欢你了,真的。”她在纪岑怀里小声地说,“可能是因为我在以前的学校,一直没什么朋友,所以我不太会……表达。”
她在他怀里动了动,伸出手回抱住他,被子下,是她乖软轻柔的声音:“我以后会试着多表达一些的。”
太乖了,怎么会这么乖。
也更人觉得疑惑,明明是个善良可爱的好孩子,怎么会有人舍得拒绝跟她做朋友。
心脏软到不像话,纪岑忍不住去亲她的头顶。
隔着薄被,她感受到他疼惜的亲吻,心尖一颤,她忽然觉得被子太碍事了。
她推开他,直接掀开了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纪岑怔愣:“怎么了……”
他的“了”字音节消失在他们贴上的双唇中。
齐妙想攀上他的肩膀,仰起头去亲他。
纪岑睁着眼,怔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他的手还僵持在半空中,几秒钟后,她稍稍退开,垂着眼问他:“就这么表达,你能感受到吗?”
纪岑缓缓眨眼,等反应过来后,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何止是感受到了,心都快爆炸了。
他快要疯了。每次都是这样,打他一个猝不及防,跟恐怖电影的jump
scare一样,本来好好地说着话,突然就给他来一剂猛的,要不是他从小看恐怖电影锻炼出来了,这会儿估计心脏都要跳晕过去了。
不用看镜子,纪岑都知道自己的脸绝对红了,绝对的,因为太烫了。
他咬着唇,抓了抓头发,极轻的嗓音里也不知是责怪还是欣喜:“…你又偷袭我。”
齐妙想依旧低着头,因而也就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红温变化。
“我这也不算偷袭吧……”
“不问自取,就是偷。”纪岑语气低沉,听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你这个偷袭怪,这次怎么不跑了?”
面对纪岑的责怪,齐妙想还以为真冒犯到了他。
“我……”
纪岑打断她:“你什么你,这回可是你自己不跑的。”
她还是不行,吻得太轻了,也太快了,又用这种吻来敷衍他,这次绝对不能就这么草草结束。
“之前的全部不算,你记住了,这才是我们的初吻。”
淡淡撂下一句狠话,下一秒,纪岑捏起她的下巴,直接亲了上去。
齐妙想睁大眼,怔愣地看着他,纪岑也没有闭眼,他的棕榈瞳色生得太漂亮了,耀眼而清澈,极近距离下的对视令人手足无措,可他们都紧张到忘了这个时候是需要闭眼睛的,最后还是纪岑想起来了,眼里迅速闪过一丝羞惭,抬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他吻得比她重多了,接吻可以是短暂的,接吻当然也是可以很漫长的,唇瓣紧贴的瞬间,牙齿也不小心磕了一下,生涩的碰撞和摩挲中,身体瞬间涌起一股过电的感觉,从心脏到头顶,直接将人电了个浑身发麻。
整洁安静的男生宿舍内,门外是即将迎来的盛夏,而门里是青涩潮湿的初吻。
第80章
第八十次告白
干燥闷热的六月天,呼吸相间,这个吻却是潮湿的。
齐妙想耸着肩膀,紧紧抓着手边的杯子,晕晕乎乎间,在想这个吻什么时候结束。
她看电视剧,以为接吻最多也就几秒钟,就算一个吻再让人心动,总不能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自己经历,才知道原来接吻还能……有这么多花样。
纪岑将她圈在自己怀里,一开始只是在她的唇上摩挲,后来微微张开唇,轻吮她的唇瓣肉,没什么章法,磨磨左边,又咬咬右边,好像要把她秀气小巧的唇每一处都亲到,伴随着手上的动作,一会儿挠挠她的耳垂肉,一会儿又在她的发间里,轻拢她后颈的碎发。
接吻时,鼻子好像都失灵,不会换气了,吻上片刻就要退开一点,用嘴唇轻轻喘气,看见她抿着唇,乖巧垂下的睫毛,他喉结一动,又急不耐地吻上去。
直到又一次的换气,纪岑说话了:“想想,商量个事。”
“嗯?”
从鼻腔发出疑问,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细气娇软,听得纪岑心跳和呼吸又是一紧。
低哑的声音里似乎都带着几分湿润,像是被海水浸过的软沙,他问:“…你可以张嘴吗?”
越喜欢一个人,就越容易对她得寸进尺,他已经不满足于和她唇瓣的厮磨和纠缠,他想知道她舌尖的味道。
齐妙想知道他的意思,但她装作不知道,翘了下嘴巴,问他张嘴干嘛。
纪岑好几秒都没说话,等再开口的时候,耳根到后颈的一片肌肤布满羞惭的粉红,闪烁了一下目光,声音比刚刚还哑:“想试试舌吻,可以吗?”
齐妙想不说话了,这让她怎么回答嘛!
见她不说话,纪岑诱哄似的亲亲她的唇角,又问:“…不可以吗?”
齐妙想开口:“那个……”
“哪个?”
“其实有时候不说话,就是一种——”咬咬唇,最后的两个字,咬字几乎已经听不见,“……默认。”
“嗯?什么?”
“……”
“我没听清,你说一种什么?”
“……”
“拒绝吗?”纪岑叹气,“好吧。”
齐妙想瞬间抬头,捕捉到他眼里闪过的促狭笑意。
明白过来,她瞪大眼:“纪岑你明明听见了!”
见被揭穿,纪岑也不心虚,喉结颤动,笑了两声,直接低头吻上,将她的恼羞成怒的斥责都堵了回去。
只是刚吻上,她还没来得及跟他闹脾气,宿舍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是不是还有人没起床?”
第一节
课的上课铃已经响了,刚巡逻到二楼的宿管老师发现208宿舍里竟然还有动静,隔着门口问了句,结果又发现208的宿舍门竟然没锁,于是直接推开门。
宿舍有规定,学生起床后必须叠被子,而且学校会不定时过来检查宿舍卫生,如果不达标会扣班级分,208的八个床位,七个叠了被子,其中三个叠得跟霜打的咸菜没什么区别,宿管老师看不下去,再看最后唯一没叠被子的床位,果然有人趴在上面。
纪岑在学校里出名,不光学生认识,老师也几乎都认识他。宿管老师皱眉:“纪岑?你怎么还没去上课?”
纪岑从枕头上微微抬起下巴,语气虚弱:“老师,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所以请假了。”
说着他还咳了两声。
宿管老师看他脸颊泛红,眼神也不自然,看着像是发烧了的样子,不由得问:“你是发烧了?生病了怎么都不去医务室看看,要不要老师陪你去?”
“不麻烦老师。”纪岑说,“没发烧,就是有点小感冒,睡一觉就好了。”
宿管老师还想说什么,纪岑低头,脸埋在枕头里,小声说:“老师,你让我睡吧。”
纪岑都这么说了,宿管老师就是想继续关心,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老师很容易对成绩好或者听话不闹事的学生产生偏爱,每次来208宿舍检查的时候,纪岑的桌子和床铺都是最整洁的,爱干净的男生很容易在人心里加分,更何况这还是纪岑。
宿管老师又嘱咐了几句,转身出去了,还替他带上了门。
几分钟后,确认宿管老师的脚步已经走远,趴在枕头上的纪岑抬起头,狠狠松了口气。
撑起胳膊往下看,齐妙想正在躺在他身下,脸红得吓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刚刚事发突然,要是她在床下,纪岑还能扯个谎跟老师解释,但她在他床上,老师又不傻,他就是把舌头说开花都么用。
“……老师走了吗?”齐妙想小声问。
“走了。”
齐妙想喃喃道:“刚刚吓死我了……”
刚刚她被纪岑紧紧压在下面,头埋在他的胸口里,听着宿管老师和纪岑说话,手脚僵硬,连口气都不敢喘,生怕老师发现端倪,掀开被子,到时候她和纪岑都完了。
男生宿舍真的不能随便来,太吓人了,她还想多活几年。
纪岑叹了口气:“有惊无险。”
老师走了,松口气的同时,两个人都抿唇一笑,像极了做了坏事但成功逃过一劫的调皮小孩。
心跳终于缓缓平息了下来,然而刚平息下来,又意识到现在的姿势很不对劲,很少儿不宜,一上一下的对视几秒,又朝着不同的方向撇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