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枕溪说:“好啊。”
能听得懂人话,也还能说人话,但似乎身体不太听她自己的话。
她烂泥似的挂许青满身上,没有一点要挪步的意思。
许青满只好承担她的重量,一点点走过去,注意推拉鹿枕溪,不让她掉下去,反手把门关上。
咔哒——
鹿枕溪也听到声音了。
许青满扶稳鹿枕溪,问:“还记得我是谁吗?”
鹿枕溪歪了歪头,“嗯?许青满啊。”语气很肯定,似乎在说“她怎么可能认错人。”。
还能认人就好。
她被许青满带进客厅,先把人小心安置在沙发上,许青满就要去给她倒杯水。
喝点水缓一缓。
可惜家里没有蜂蜜。
“……你去哪儿?”陷在沙发上的人睁着迷蒙双眼。
醉酒的人是不清醒的,脑子不清醒,说话也不清晰,说话好像梦呓,又比梦呓多了一分朦胧。
许青满耐心回答道:“给你倒杯水。”
“……”吸了吸鼻子,鹿枕溪没有说话。
就在许青满以为她不会回答准备去倒水时,鹿枕溪闷闷应了声:“哦。”。
所以许青满也“嗯。”一声。
倒了杯温水。
国人对热水是有一种莫名执着的,不管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多喝热水准没错。
感冒发烧多喝热水,亲戚来了多喝热水,喉咙不舒服多喝热水,肚子难受多喝热水。
所以醉酒了喝点热水应该也是可以的。
准确来说是温水。
已经不会冒水汽,不需要小口小口抿的适宜温度。
“能自己……”本来想问她还能不能自己喝水,想了想还是算了,她这万一没拿稳,全洒衣服上更麻烦,所以他一只手扶着鹿枕溪后脑勺,杯口慢慢贴近她的唇:“张嘴。”
好在她这醉的状况还算微妙,没有完全丧失对身体的控制,很听话地张开了嘴。
小口小口,喝了半杯子水,鹿枕溪推了推杯子。
不想喝了。
张了张嘴,舌头跟着动了动,不知道是想要表达什么。
“要亲嘛?”醉酒后的朦胧声音,说出了甜腻腻的话。
说实话许青满有那么一瞬间是心动的。
但是……
一嘴的酒气,亲什么亲啊。
许青满无情道:“不亲。”
“啊……”鹿枕溪不高兴了,情绪全表现在脸上,抿着唇,皱起眉头。
她吸了吸鼻子,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直起了身子。
许青满:“?”
虽说孩子静悄悄,准是要作妖。
但这会她要是静悄悄的反倒还好,谁知道喝醉酒的人脑子里会有什么奇思妙想!
所以他这会很紧张,又是问“怎么了?”又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她摔了磕了,活像一个老母亲。
只见鹿枕溪站了起来,脚下不是很稳踉跄了下,许青满紧张的赶紧将她扶好,鹿枕溪顺势把手放他肩膀上。
嗯?
迷迷糊糊的鹿小姐梦游似的转了个圈,然后许青满也跟着转了个圈,“要做什……么!”
砰!
鹿枕溪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被推了下去,倒在沙发上,完全是猝不及防,根本没有预料到。
看着居高临下的鹿枕溪,他还有些懵,没反应过来,就好像这个喝醉酒的人其实是他一样。
就,明明刚刚他还在照顾这个喝醉了酒的酒鬼,结果现在……?
喝醉了的鹿女士俯下身来,脸上因为醉酒红扑扑的,亮晶晶的双眼闪着异样的光,还有一晃一晃的心形耳坠,不知要晃进谁的心。
许青满:“???”
不是吧?
草!
嘴唇被另一人的唇瓣贴上时,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字。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亲吻的经验,鹿枕溪更是只剩下那一点身体的记忆,显得笨拙无比,总以为自己没贴对位置,蹭来蹭去。
酒气,还有随着俯身而一同落下的发丝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混着一丝丝并不明显但不容忽视的香水后调的淡雅气息。
是女孩子身上的味道,酒气在这一刻好似也没那么难闻了。
许青满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探出来碰了他一下。
他仿佛也迷离了起来。
然后……
“呕!”
鹿枕溪忽然侧头,干呕了声,接着难受地咳了起来。
吓得许青满赶紧给她拍背顺气,边顺气边看有没有吐出来。
真要吐了出来还要洗沙发!
而且,算下来明明他是被强吻的那一个,干嘛鹿枕溪表现的好像她被自己糟蹋了一样。
幸好,没有真的吐出来。
噗通——
可能是刚才那一出用完了身上的力气,鹿小姐又软乎乎趴了下去,也不管下面是人还是沙发,直直倒在许青满身上。
是的,倒。
刚才的暧昧与旖旎消失不见。
还好这个人不重,不然许青满真要考虑下自己的肋骨会不会顺势被压断两根。
而且这种姿势,太不妥了。
醉酒的人可以什么都不考虑,他不能,伸手把鹿枕溪慢慢推了下去,让她靠在自己旁边,许青满揉了揉太阳穴。
回想一下……
果然还是不能接受带酒气的吻。
但是鹿枕溪刚才是要……伸舌头?
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
但现在不是要考虑这些的时候。
现在该头疼的是这个酒鬼该怎么办。
一身的酒气,臭死了。
要换身衣服,还得洗个澡。
但许青满很怀疑她能不能自己给自己换好衣服,在这种状态下。
至于洗澡,他哪里敢放心让这种情况下的鹿枕溪去洗澡。
别倒在浴室里了。
所以,尝试让她自己换衣服?
“难受吗?”许青满戳了戳一边的鹿枕溪。
“嗯?”
“嗯。”
鹿枕溪点了点头。
许青满很怀疑她听没听明白。
“你要不要,去换个衣服?”
“嗯。”
这样回答,然后她真的站了起来,想要回房间。
孩子学会独立自主了,他很高兴。
但孩子走路晃来晃去,跟她耳朵上挂的耳坠晃荡程度有的一拼,他怎么看都不像能顺利走回去的样子。
只能过去扶好她。
在鹿枕溪包里找到房间钥匙,帮她开了门,看着她进去,然后,把门关上。
鹿枕溪喝醉了,不清醒,他可没有。
趁人之危看别人换衣服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有色心,但色心不会想这种事。
从小受的教育就不会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许青满没离远,没回自己房间,还是在客厅待着。
怕鹿枕溪又有什么情况。
明明姜麦麦跟自己说是很安静很乖的。
安静?
乖?
不太看得出来。
她甚至敢强吻了。
过了好一会,没听到有动静,也没见她出来,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怎么的。
犹豫了下,许青满过去敲敲门,喊了声。
如果喊了三次还没人应他再推门。
挺怕遇见什么尴尬情形的。
好在鹿枕溪及时应声,鞋底踏过地面发出的“啪嗒,啪嗒”声越来越近。
“……”
她鞋子还没脱啊。
许青满后知后觉想到。
“许青满……”鹿枕溪委屈的声音隔着门缝传了出来。
“我的手不听我的话……”
听着快要哭了似的。
许青满赶紧问:“怎么了怎么了?”
他又不知道鹿枕溪现在是什么情况,穿着衣服还是没穿衣服或者半穿半裸,根本不敢开门。
“衣服脱不下来……”
咔哒——
出乎人预料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完了完了完了!
哦,没完。
鹿枕溪衣服还好好的穿在身上……也不能算好好。
外套被脱的乱七八糟,露出里面的米色针织衫。
但没有完全脱下来。
看着好像她跟自己进行了一场搏斗似的。
手指点了点鹿枕溪额头,许青满说:“定。”
然后鹿枕溪就乖乖站着不动了。
在这种时候微妙的乖巧。
“伸手。”
鹿枕溪听话伸手,许青满帮她把那一边的外套脱下来,另一边同样。
至于那件米色的针织衫……
就让它留在那吧。
不知道针织衫下面藏着什么,他是不敢乱动的。
鹿枕溪现在的状态,最适合做的事就是睡觉。
一觉睡醒你好我也好。
但还有一个问题。
许青满低头。
鹿枕溪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的马丁靴。
她好像特别钟意这个颜色的马丁靴。
“能自己脱鞋吗?”
“能。”鹿枕溪点了点头,对自己无比自信。
然后她蹲下来,抓住鞋子用力一拔。
许青满:“……”
鹿枕溪不太聪明的样子。
连鞋带都没解开你脱个啥啊脱。
还能。
你能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