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初楼默不作声,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我把剩下来的点心都藏在枕头下,生怕人家偷了去,母妃不肯回来...”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嘴角轻轻牵动,“没想到,母妃没回来,却引来一大群蚂蚁爬到床上,呵呵。”
他自顾自笑了笑:“很傻是么?那之后,我便知道不管怎么样,母妃都不会回来了。”
夜深人静,树影阑珊。
两人绵长的呼吸声在黑夜中,清晰可闻。
玄凌耀眼前漆黑一片,有些恍惚,一只手伸过来,握住,温暖有力。
风月楼门口。
“三公子,您还是先回客栈罢。这里有我们守着就行了。”武范劝道。
见玄凌过始终望着楼上尽头的那间房,他叹口气道:“他们今晚不会出来的。”
玄凌过听的心中一刺,收回目光,强笑道:“那...那也好,你们留在这里,好好保护二哥。”
他最后朝阁楼上瞟了一眼,转身走了。
武范身后几个汉子忍不住惊诧着,显然是误会了:“啧,那个楚先生就是何方神圣?竟然两位皇子都青睐于他!”
武范怒瞪了他们一眼,低斥道:“殿下的事,休要胡说!”
两人登时愣住,飞快地答了个“是”,低下了脑袋。
果真到第二天,两人才衣衫不整的从房里走出来。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自然是不敢吱声的。
萧初楼笑得暧昧,玄凌耀不置可否。
随后的两天,萧初楼带着玄凌耀在城里瞎晃,当然,周围没少跟着暗中保护的侍卫,不过比起之前偷偷摸摸,现在的正大光明反而让人觉得安心,毕竟,还有个皇子身份摆在那里。
当萧初楼终于收到楚啸的传书的时候,终于到了赴宴之时。
太守府是重新修葺过的,朱红的大门新漆未退,门前两只石狮子栩栩如生。
三顶轿子被人抬过来,在门口停下了。
罗继良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迎接了,这时候更是满脸堆笑的迎上去:“两位殿下大驾光临,实在令寒舍蓬荜生辉,快快请进!”
玄凌耀袖手朝他微微颔首笑道:“叨扰罗大人了。”
“岂敢岂敢。”
太守府的围墙建的极其高大,远远望去,屋檐如翼,仿佛一个倒扣的瓮。
罗继良跟在玄凌耀身后,亦步亦趋,小心的陪着笑脸,心中却在冷笑。
到底是谁请谁进?还未可知呢....
萧初楼跟在几人后面,故意走慢了几分。直到扮作侍女和护卫的花霖皓和雪涯走过来,朝他微微点头,这才放心了。
府中很大,处处都别具匠心,一花一木都有讲究。
罗继良带着众人逛了一圈,走过一座巨大的假山蝴蝶泉之时,玄凌耀忽然有意无意道:“这么一景放在院子里,着实看着舒服的紧。”
罗继良忙顺着他的话笑道:“是是是,这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应个景儿,叫二殿下见笑了。”
“唉,太守何必过谦,连座假山都修葺的得如此气派,蜀川之富饶实在令我东玄好生羡慕。”
“呃...哪里哪里。”
玄凌耀自顾自欣赏着蝴蝶泉,似乎并未注意一旁垂首而立的罗继良眼中杀意闪逝。
黄昏渐渐向晚,太守府灯火通明。大堂中,侍女鱼贯而入,手中一盘盘让人食指大动的美味佳肴摆上桌。
地上铺着软毯,周围四角燃了暖炉,右边专搭了一方戏台子,请来名角唱戏助兴,那花旦是个清秀的男孩反串的,声音清脆悦耳,眉目含情。
从玄凌耀进来那刻起,那双秋眸就不曾离开过他身上。
第十八章
戏子
正座圆桌上中间坐着玄凌耀,旁边是玄凌过和萧初楼,然后是太守罗继良和翟逸之还有其他官吏。话说当日风月楼第二日翟逸之便被莫名其妙的放了回来,一肚子气没处发,眼下也不是问罪的时候也只好忍下,瞧着萧初楼干瞪眼。
武范、花霖皓几人坐在不远的另外一桌上,刀剑不离腰侧,注意力随时集中着,以防万一。
玄凌耀以舟车劳顿不宜喝酒为由滴酒未沾,下筷子也全挑那些罗继良吃过的挑,实在不行就一筷子顺到萧初楼碗里,他知道那个诡计多端的家伙自有办法。
然而这一切落在玄凌过眼睛里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偷偷瞟一眼身边皇兄,抿了抿嘴。这样子...是不是也太过亲密了些...
那边台上戏子还在唱,婉约的昆曲,长长的调子,一曲相思词,柔情似水。
众人听的津津有味,萧初楼对音律什么的一窍不通,再美的曲子也是对牛谈琴了。他将银筷放进嘴里咬了咬,菜色一目了然,酒也没沾过,明明没有毒,怎么觉得就是又哪里不太对劲呢...
罗继良讨好地为玄凌耀夹菜,不经意的笑道:“二殿下来我蜀川不知可否去过王城?”
玄凌耀含笑应道:“自然去过。”
“那可有见到萧王爷?”
萧初楼手中不停,耳朵却早就支起来,可也许是唱戏班子声音太大,嘈杂的环境中倒听不清他们的耳语。
玄凌耀只道:“不曾,实在遗憾。”
罗继良点点头,眼光一闪,又问:“那不如殿下多呆几日待下官向王爷奏明...”
玄凌耀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多谢太守好意,不必了。我们还有事必须尽快赶回东玄。”
罗继良见他眉宇间眼神闪烁,必然是急着赶回去对付玄凌辉,更加定下决心,绝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到东玄。
一阵清香袭来,原来是那戏子唱罢下台来谢客,乐曲声依然不停,只是少了那嗓子腔调,味道似乎眨眼就变得不一样了。
罗继良眯着一双眼睛笑道:“这清远是这儿梨园行的台柱子,嗓子和模子都是一流,听说殿下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您给瞧瞧,这孩子怎么样?清远,还不过来给两位殿下请安。”
清远穿着戏服,一举一动都仿佛是戏中之人走出来一般,赏心悦目。
红毯铺地,地上拖着流苏衣摆,他就着花旦的礼仪福了两福,腰身纤细,楚楚动人的模样。一双眼睛微微抬起来,看了玄凌耀一眼,又垂下去。
萧初楼鼻尖微微一动,有些受不了这脂粉味,不是他看不起戏子,只不过完全不觉得这满脸涂满了妆和粉的、比女子还娇的男人有哪里好看的?
真怕那腰身一弯就折断了,他心中暗叹,移开目光,有意无意瞥了玄凌耀一眼,却见他正看着清远,面带微笑。
“果然是好嗓子,长而不断绵绵不绝,又温软如玉珠落玉盘。”玄凌耀顺着罗继良的话,好不吝啬的给与赞美,这么长面他见多了,如果不这么说,以后这个清远恐怕就再也唱不了戏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罗继良想刷什么把戏。
“呵呵,如此甚好。清远,难得殿下如此赏识,还不快谢殿下。”
清远依言走近了些,跪下拜谢道:“清远多谢殿下,两位殿下万福。”侍女捧过一杯茶,清远倒满,递上去,轻声道,“殿下请喝茶。”
茶叶轻轻打着转沉下去,碧莹莹的,清馨扑面。
玄凌过皱了眉头,看了兄长一眼。虽然不喝不符礼仪,但是这种时候还是小心为上。
玄凌耀黑眸一转,温和的目光却忽的凌厉起来,声音冷淡下来道:“清远方才献歌一曲,我一时也没什么好赏的,不如就这杯茶罢。”
玄凌过微松了口气,又紧张地注意着清远的反应,如果这茶真有问题,这孩子哪里会轻易的喝下去呢?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萧初楼轻轻将手中的银筷握到右手中,自然地垂在袖子里,目光注视着清远。
暗潮一瞬间涌到那一盏小小的茶杯上。罗继良目光微闪,唇边带笑,只是皮笑肉不笑。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清远闻言只是一微微一笑,当即便喝了下去。
一滴未洒。
萧初楼暗自挑眉,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罗继良哈哈抚掌一笑,道:“清远呐,这是多大的荣耀啊,还不谢恩?”
清远将茶杯搁到一边,磕头谢恩,又道:“清远请再为殿下唱一曲。”
玄凌耀心中意外,还是淡淡道:“好啊。”
清远退回戏台,鼓声轻轻敲响,这时候侍女鱼贯而入纷纷给宾客斟酒,玄凌耀一行人自然是不喝的。
他试了两嗓,音调渐渐高起来,一曲如梦令,如聆仙乐,听得人如痴如醉,连萧初楼这种对音律一窍不通的人都不知不觉沉醉其中,感觉浑身舒服的快飘起来。
耳边渐渐嘈杂的声音都没有了,只剩下那婉转动听的曲调,低吟浅唱。
萧初楼是最先察觉出不对劲的人,但同时也是最先倒下的人。就在瞳孔涣散的前一秒,他目光忽然凝聚成一股强烈的杀气向台上的清远排山倒海的扑过去!
“噗——咳咳...”内劲受到重创,清远唇边微微溢血,看着渐渐倒在桌上昏厥的萧初楼,他惨白的脸上又勾起一抹冷笑。
“皇兄!你怎么了?!”玄凌过强烈的不安终于变成现实,随后玄凌耀、花霖皓、雪涯、等人都一一不支倒下,独独丝毫不回武功的玄凌过和翟逸之一点事都没有。
罗继良擎着冷笑,霍的站起来,高喝道:“还等什么?!给我把他们都捉起来!哈哈哈!”
侍卫跑进来,刀剑在手,映照着银银寒光。
“罗继良!你放肆!竟敢这么对我们!你难道不怕东玄攻打你们蜀川么?!”玄凌过扶着二哥,猛地站起来指责道,也许是情绪太多激动,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忍不住咳嗽起来。
翟逸之强忍愤怒,挺身挡在玄凌耀身前,可两人毕竟一个书生一个体弱,立刻就被几个侍卫拉走了。
“哈哈哈!”罗继良嚣张的大笑着,不屑的看着他们哼道,“哼!我怕?哈!我还巴不得呢!大皇子殿下还正愁出师的理由不够充分呢!你们说东玄二位皇子在蜀川暴毙会怎么样?这理由够东玄上下万众一心拥戴大殿下讨伐蜀川了罢?哈哈哈!”
他眯着眼睛,脸上皱纹都扭曲的变了形,望着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的玄凌过和翟逸之,接着道:“嘿嘿,下官还得多谢二位让下官位大殿下多出点力,多邀点功呢!”
“你...你疯了?!你竟然背叛自己的国家?!”翟逸之简直不敢相信。
“哼!”罗继良炙热的目光转瞬冷下来,双眼闪烁着仇恨,“蜀川?哈!蜀川弃我我何必去管他!”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狂暴,“我从小就生活在东玄,我父亲曾经是一名小有名气的神医,同我母亲两人如神仙眷侣,他行医从不对穷人收诊费,我们日子过的清贫但也安乐,十年前来到蜀川定居,可是五年前那年王城里那个娇生惯养的小王爷病重,我父亲因为名气很大而被招去了王城,谁知道...便这么一去不复返,再也没回来!”
玄凌过和翟逸之皱着眉,谁知道这里面经隐藏着这么一件悲剧。翟逸之暗暗望了眼还倒在桌上的萧初楼,心中不由担心起来。
罗继良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之中,眉宇闪过爆戾的气息,恨恨道:“那小王爷明明已经病入膏肓,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可那老王爷偏说是我父亲徒有虚名,治不好他儿子的病,眼看就要死了,竟然一怒之下迁怒父亲将他当众斩首!可是后来,那个小王爷竟然奇迹般的恢复过来,一定一定是父亲的功劳!父亲是活活冤死的!他们却说是巫医治好的!简直...简直无稽之极!”
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枯槁的双手捂住眼睛,指缝间抑制不住的悲伤:“我母亲不久之后也随他而去...我罗继良无妻无子,连父母晚年都不能服侍尽孝,我发誓定要为他们报仇!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管他什么国不国,反正最后也是要被东玄或者西楚灭掉的,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萧家死绝!”
玄凌过急喘着,几乎震惊的背过去。翟逸之同样一脸惊容,他看着萧初楼,心中吓得狂跳,万一萧王爷身份被发现那就惨了....
罗继良双目赤红,命令道:“还不快快把这些人打入地牢!等等,先给那些高手灌下散功散!”
什么?!
翟逸之浑身一震,一股巨大的恐惧席卷上来....
第十九章
逆转
罗继良大声呵斥着,面颊激动的通红。
刀光倒映着侍卫冷酷的侧脸,突然,反戈而向,众侍卫一扑而上,将罗继良和清远团团围住,另一批人则护在萧初楼等人身前。
一瞬间,攻守之势易也。玄凌过和翟逸之惊诧之极,一时不能反应。
“该死!你们这些奴才反了?!”罗继良大惊失色,惊惧的喉头发抖,眼尾瞥见清远,急忙叫道,“清远快来救我!”
这边厢,清远正和几个侍卫缠斗,只觉对方招招凌厉,训练有素,绝对不像普通护卫。这府中那些酒囊饭袋有几斤几两,他最清楚不过。
竟然能在不动声色间将府上守卫全体掉包,光是这份能耐还能不叫人骇然?
听到罗继良的呼救,清远心下冷笑,猛提一口真气,长啸一声,其声之尖锐刺耳全不像方才的凄婉柔弱。幸而他功力并不算极高,这一下已经是穷途末路。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待回过神来,清远早已滑开十丈远,站在厅外,擎着冷笑道:“罗大人,清远帮你一次还你救命之恩,现在已经两清,不会再受你摆布,大人好自为之罢!”
说话间,人已飘然远去。只剩那软糯悦耳的嗓音回荡在大厅里。
“清远!你....你!”罗继良两眼一翻,险些昏死过去,“天亡我也....天亡我也....”
“非也非也。”一个声音飘过来。
罗继良眼见那昏趴在桌上的萧初楼竟然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几乎吐血。
他原本武功之高深莫测,天下莫能敌,清远方才那招“魔音催神”,越是功力高强之人六识越是强于一般人,也越容易中招,不会功夫的人反倒不会受到影响。然而清远功力却远不及他,时效一过,最先恢复神智的也是萧初楼。
清远这个变数实在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幸而他行事向来布置缜密,早在三日前就下令雪涯带着边境的雪组杀手暗中混入太守府,在三天之内逐个制服罗继良身边的亲卫,再以易容之术掉包。否则后果当真棘手。
萧初楼扬了扬眉,走到玄凌耀身旁,食指在他太阳穴轻柔几下,直至他眼中渐渐恢复清明,忽然猛地握住萧初楼的手:“初....”又似意识到什么声音倏忽戛然而止,转过头冷冷看着罗继良,道:“罗大人你可当真好大的胆子!”
翟逸之挣脱出来,扑过来扶住玄凌耀,喜不自禁。
花霖皓雪涯等人这时候也渐渐醒来,方觉掉入陷阱,皆是恼恨不已,听到萧初楼言语,知他开始实行惩判了,交换一个眼神,闪电般出手将那些将醒未醒毫不知内情的的东玄护卫打昏,至于三皇子玄凌过,早就心血不畅昏了过去。
罗继良惊诧的张大了嘴巴,惨白的脸色,阵阵发青。
萧初楼转过头来看着他,目光如电,缓缓走过去,一股无形的压力迫的罗继良忍不住牙关打颤。
“你...你别过来...别过来!”罗继良两腿一软,跌倒在地。
方才他们行动力被魔音所封,但尚有一丝意识,他说的那些话也隐约听见了一些。萧初楼淡然叹道:“罗继良,你可知我是谁?”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他的身份罗继良早就狐疑,只是看他与玄凌耀关系暧昧没有多想,这时候不由心中警铃大作。
“嘿嘿!”花霖皓面带笑容走过来,却是笑里藏刀,听来让人头皮发麻。想到王爷差点被害,他心中就恨不得将罗继良还有那个清远千刀万剐,“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位便是蜀川王爷,罗大人,见到王爷该如何行礼啊?”
“什——什么?!他...他...是萧、萧初楼?!”
最后楼字尚未落地,但听“啪”的清脆一响,罗继良脸上深深陷出五个指印,整个人被打歪倒一边,雪涯冷冷立在一旁,雪白的袖子垂下,仿佛从来不曾动过。
此时,雪组杀手递呈上一叠账本信件,萧初楼接过一看,冷笑数声,厉声道:“好个罗太守,勾结东玄辐富商、皇族,走私军火,通敌卖国!你还要什么话说?”
“..哈哈...哈哈哈..你便是那小王爷...我父亲死在你父亲手上,我如今死在你手上..哈哈..当真可笑...”罗继良像是得了失心疯,混不在意萧初楼说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大笑,忽然大喝一声,猛地扑向桌脚角!
“萧家——个个不得好死——!”
“拦住——”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当场血见五尺,气绝而亡。
萧初楼暗自摇头,随觉此人可怜,却更是可恨,扬手将证据递给玄凌耀,淡淡道:“留着对付他罢。”
这个“他”字,不说也知道是指谁。
玄凌耀接了,却看也不看转手给了翟逸之,只是望着萧初楼,心中五味陈杂,忽然想上去握一握他的手,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做。
“初楼...”
萧初楼微笑着摇摇头,道:“罗继良的诅咒我又怎会放在心上?还是想想怎么善后罢..”
他看了看那份官员名单,陷入沉思。
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他的手背。
玄凌耀唇边扬起淡笑:“蜀川太守罗继良为大皇子收买行刺二皇子和三皇子,以消除异己加蜀川之罪,幸得楚啸所救,故而带回东玄入帐效力。你看如何?”
“呵,不过你那兄长定会将一切推个一干二净,死无对证。”
玄凌耀点头,道:“那也无碍,此事一出,他必定不敢再指责我与蜀川勾结,何况将你名正言顺带回去便足够了。”
这时候,玄凌过恰好幽幽转醒,这句话猛地将他打个激灵。
玄凌耀见他醒过来,不觉放心,道:“此事便这么了了罢。”他目光一转,向武范道,“这里上下侍女守卫能遣则遣,泄了密的,诛!”他看了看萧初楼,见对方并不反对,接着道,“命天耀组的人全力追击那个清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武范领命,匆匆打点去了。
萧初楼颔首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起程罢。”
玄凌耀道了声好,却见三弟有些魂不守舍,蹙眉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玄凌过苦笑着摇摇头,身体的不舒服比上心里的又算得了什么呢?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心中叹一声,一股郁结依然难以消散。
众人回到客栈,为免夜长梦多,收拾了东西连夜赶路,第二日便入了东玄国境。天耀组的人早已等在边城业州接应。见了他们,两位皇子的安危总算有了保障,翟逸之一路上忐忑的心也总算放下来。
萧初楼命夏桀留在泉盘关,交给左右,对方的身份他一直存着疑惑,竟然始终查不出来,至于为何会被玄凌辉追杀就更不知道了,不过既然是敌人的敌人,那便是自己的朋友了。
一路上玄凌耀对宫中之事掌握了七八分,面色越来越凝重,萧初楼见他总是蹙眉不语,心中也有说不上来的焦虑。
所幸的是,一连走了七八天皆相安无事,几人心中纳罕,难道是那大皇子见事迹败露,有所收敛?
终于,距离都城已不到三日路程了。
却在这时,听到一个消息——玄凌辉竟要以嫡长子的身份于三日后在佛灵山拜天祭祖,为圣上祈福。
众人无不变色,这明摆着就是趁玄凌耀不在京都,宣告天下他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