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谦笑了笑:“你且安心,船上若是有什么不适应的,只管跟我说。”
“嗯。”
月瑶笑着点头应下,心里却有些隐隐的不安。
绕道祁州,她这几日天天都在看地理志,自然知道祁州和定州相邻,如今凌骁在定州,她靠近定州,便会觉得不踏实。
但匪患这种突发事件本来也是没办法的事,所有商船都绕路,又不是单单他们一条船。
“娘子,怎么了?”春儿跟着月瑶回房,便见她脸色忽然有些不好。
月瑶回到房里,眉心还蹙着,摇摇头:“没什么。”
应该是她想多了,只是意外而已。
凌骁如今忙着灭邪教,连她走了没都不知道,便是暗中盯着她的人给他送信,那也得等十来天才能将信送到他手上。
如今才过了短短七日,他怎么可能知道?
如此想着,月瑶也稍稍安下心来,大概是她自已偷偷逃跑,草木皆兵,也把自已想的太重要。
兴许他这次平叛回来,对她也歇了心思,听闻她走了也都懒得理会了。
月瑶深吸一口气,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次日清晨,月瑶起床之后,便去了船板上,昨日商船就已经上路了,绕道祁州,此刻已经快到祁州地界里了。
祁州多山,顺着江面看出去,延绵不绝,她看着那乌压压渐渐逼近的山脉,无端的让人压抑的喘不上气来。
“林娘子。”莫子谦走上前来,看她脸色不大好,眉心微蹙,“昨夜没睡好?”
月瑶扯出笑来:“昨夜和春儿说话说的晚了。”
莫子谦安抚的笑笑:“中午便进祁州关口了,我们也不在祁州逗留,晚上最迟酉时便可出关。”
一旦出关祁州,便和定州背道而驰。
月瑶轻轻点头:“嗯,那就好。”
他们心里都有同一个隐隐的忧虑,但他们谁也没提。
但莫子谦的话到底还是给她安心不少,他们不会在祁州逗留,入关就出关,不到半日就会离开。
又怎么可能碰上远在定州的凌骁?
因为晋城封了关口,大批的商船都排队等着入关,莫家的船排在后面,慢慢等着审查,挪动的也慢。
莫子谦站在船头,亲自盯着各项流程。
一个时辰后,终于到了莫家商船入关的时间,商船驶入关口,靠岸,官差上船来审查通关文书。
莫子谦将通关文书送上,态度客气:“各位官爷,这是文书,船上运输了一些货物,很多时新的瓜果,等着交货,还请诸位官爷能给个方便,快点放行。”
说着,书琴便又拿出三张折好的银票,悄悄送到这几个官差的手里。
官差却立即扫开,斥道:“别整这些没用的,如今匪患严重,谁知道你们这些商船有没有夹带私货?知府大人下令,每艘船都得挨个儿严查!”
莫子谦眉心微蹙,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这匪患当真严重到这个地步?
“好,那劳烦诸位了。”莫子谦也没有纠缠,命人将他们带去货舱里检查。
几个官差走进去,检查了足足两刻钟。
再次出来,便喝道:“这船上那两箱子书籍是什么书?莲花教现在教徒印了许多邪书,四处传播,知府大人有命,但凡书籍,一律严查!来人,将这几箱子书搬下去,挨个儿严查!”
莫子谦忙道:“那只是寻常的名家著作和古籍,并非邪教的书……”
“是不是查了才知道!来人,搬下去!你们船直接前面靠岸,在查清楚前,不许挪动!”
莫子谦脸色紧绷,隐隐有些恼怒,但又还有一丝愈演愈烈的不安。
这种无理取闹的官员官差他也见多了,打过交道,目的无非就是图财,给些好处便是了,可他们又不要钱,却还态度强硬的无事生非,是为了什么呢?
莫子谦脸色微变,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是当家人?一并下船,张大人亲自盘查!”
“可船上还有女眷,我……”
话还未说完,几个官差便冲了上来,直接将莫子谦一左一右给架着下船。
那小头领冷笑:“放心,盘查清楚,若是无事,自然放了你,若是有事,可有你好受的,带走!”
一群官差直接抓着莫子谦和两个管事的下了船,这商船孤零零停靠在岸边,等待着审查的结果。
月瑶还在二楼的房里,房门紧闭,这一路走来,但凡出入关口,她都是待在房里寸步不出的,她虽说有了新户籍,但到底还是谨慎些,以免官差盘查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今日入祁州的关口,她也一样在房里等着,此刻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察觉今日入关时间未免拖的太久了些。
以往都是两刻钟之内就会直接放行,毕竟莫家是皇商,各地的官差都会给些面子的。
而此时已经快半个时辰了,船还没开动。
月瑶不免有些焦灼,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正纠结着要不要出去找人问问。
忽然门外传来沉沉的脚步声。
她捏着帕子的手倏地一紧,这脚步声,她有点熟悉。
那脚步声慢慢走近,一步两步三步……
她心脏也好似跟着一点点的攥紧,僵着身子站起来,脸色一点点的发白。
那人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像是对她的凌迟处死。
而她被困在这房里,无处可逃。
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按在了房门上,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颀长的身影迈进来,他一袭玄衣风尘仆仆,神色平静,只看着她的那一双漆眸,隐隐翻涌着森然的寒芒。
“阿瑶,你想去哪儿?”
第080章
我不像凌尘吗?
月瑶僵立在那里,脸色已经发白:“你,你怎么会在这?”
凌骁缓步走近,周身凌冽的气势压迫而来,漆眸锁着她:“你应该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
“我,我……”
她心脏被攥的几乎透不过气,那压迫性的气势逼的她后退两步,后腰却撞到了桌沿上,生生止住了步子,眼里已经满是惊惧。
从她离开燕京的那一日起,她就没想过要与他再见,她考虑过去扬州如何安身立命,考虑过两年悄悄回一趟云州,给夫君上坟。
在从燕京到这里的这一路,她做了无数的计划和安排,唯独没有打算过若是再遇到他,该如何应对。
她唇瓣动了动:“娘允准我回宜州探亲,给我爹娘上坟。”
“回宜州该往北,莫家这艘商船一路往南。”
她袖中的手掐紧:“你怎么会知道……”
旋即,忽然想到什么,终于反应过来,惊惧的瞪大了眼睛:“是你安排的!”
晋城闹水匪而封锁关口,不允许出入,本该一路向南的商船不得不绕道祁州,入关迟迟没能通过,莫子谦不见踪影,凌骁却忽然出现在这里。
这所有的一切,没有一件事是巧合!
他走近一步,她已经被逼到死角,退无可退,只能被迫承受他逼近的凌冽气势,浑身僵硬的紧绷。
他抬手,粗粝的指腹轻轻触及她的脸颊,她顿时毛骨悚然,寒毛都战栗起来,呼吸凝滞。
他微微低头,平静的声音已然压制不住的森然:“我给你那么多信任,那么多耐心纵着你,我让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我还在安排我们的未来,可我前脚离京,你后脚就跟着莫子谦跑了。”
月瑶身体已经冰凉,被他阴鸷的气势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偏头想要躲开他蛇信子一样的手,他却猛的掐住她的下巴,迫她回头看他。
“我对你不好吗?”
月瑶吃痛的皱眉,终于决绝的看着他:“你安排未来?可你从来没问过我想不想要!”
他勾唇,眸光却越发阴鸷:“你不想要?那你想要什么?嗯?莫子谦?”
“不是……”
她话还未说出口,他便倾身,伸出长臂,直接推开了她身后的窗户。
窗户大开,凉丝丝的河风吹进来,灌入新鲜的空气,可她依然窒息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河岸码头上,莫子谦被两个官差架着拖上岸,转身便看到一个穿着锦衣华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莫子谦脸色一僵,眸光惊惧:“父亲?”
莫世康扬手就是一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一巴掌下去,他唇角都破了血。
“混账,给我跪下!”
莫子谦神色仓惶,踉跄着身子跪下。
莫世康再次扬手一耳光扇下去:“我给你几分颜色,你倒是不得了了,凌侯的女人你也敢抢,你也也不看看你自已是个什么东西!”
莫子谦脸色惊变,终于明白过来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原来是幕后之人早有安排。
莫世康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莫家若是毁在你的手里,我定要你跟罗氏死无葬身之地!”
罗氏是莫子谦的亲娘,曾经名满京城的歌姬红拂,莫世康花重金为她赎身,接进莫府,极尽宠爱。
如今,她在莫家是透明人一样的存在,莫世康甚至已经不记得她的名字。
莫子谦低下头,袖中的手收紧,已经暴起青筋。
莫世康咒骂声越发刺耳:“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下贱坯子,这些年我抬举了你,你是真以为自已能耐了,敢拐带凌侯的女人,今日我便绑了你去给凌侯谢罪,你最好祈求凌侯能宽宥莫家,否则我必定将你扔河里喂鱼!”
莫子谦瞳孔骤缩,凌骁也在这里?
那他现在……
莫子谦猛一回头,看向船上二楼月瑶房间的窗户,却在他回头的那一瞬,窗户已经落下,窗户磕在窗棂上抖动两下,挡住了房内所有的画面。
他脸色瞬间惨白,浑身都好似被抽空了力气。
房内,窗户在月瑶的眼前被关上。
凌骁掐着她的下巴回头,垂眸看着她,语气讽刺:“一个连自已老子都摆不平的废物,也亏得你稀罕成这样。”
他漠然的眸底,隐隐压抑着喧嚣不止的嫉妒。
月瑶浑身发僵,眼睛都已经泛红,终于忍无可忍的拍开他的手,后退两步,憎恨的瞪着他:“你卑鄙无耻!”
凌骁阴着脸向她逼近:“我卑鄙?阿瑶,我倘若真的卑鄙,就不会让你安然无恙的走到今日,不会顾惜你的感受,一次又一次的克制自已,更不会妄想我们的未来。”
他勾唇,眸光隐隐癫狂:“我信你,纵着你,给我们的未来做最好的安排,你在做什么?嗯?临走前还答应等我回来,你说你心里有我,然后你就毫不犹豫的扔下我。”
到头来才发现,全是谎言!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直接拽回他的怀里,阴鸷的眸子盯着她,像嗜血的野兽:“你敢骗我。”
月瑶浑身一抖,惧意在心头蔓延开来,却依然决绝的咬着牙:“那我跟你说实话,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和你暗中苟且,也不愿意和你有任何未来,我只想离你远远的!是你非要逼我!”
他脸色一僵,几乎要炸出来的怒火,此刻尽数堵在胸腔里,像是要窒息。
他阴着脸盯着她:“你再说一遍?”
月瑶面色发白,看着他越发阴鸷的眸子,嗓子都像是被掐住,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被这压抑的气氛逼的几乎要喘不上气来,推开他想要躲开,却被他一把攥回来,直接按在了身后的榻上。
“啊!”她忽然落空,跌进锦被里,想要爬起来,他却已经倾身覆上来,将她重新按了回去。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使劲推他:“凌骁!你放开我!”
他一只大手便扣住她两只腕子,按在头顶,吻住她的唇,右手毫不犹豫的撕开她的裙子。
“你卑鄙无耻,你这个混账!你敢!”她拼命挣扎着。
他大手掐住她的腰间凝脂般的肌肤,将她按回去,双目已然猩红:“是,我卑鄙无耻,莫子谦就清高?你以为他巴巴儿的帮你是为什么?你以为他对你没有私心?”
她气急败坏的骂道:“莫子谦再如何也不像你一般不知廉耻!他是真君子,和夫君一样,端方守礼,从不逼迫我!”
他忽然扯出笑来,隐隐癫狂:“他像凌尘?”
她呼吸一滞,喉头都被堵住,他仿佛下一瞬就要咬断她的脖子,她害怕的偏开头。
他猛的掐住她的后颈,迫她抬头看他,猩红的眸子盯着她,一字一句:“我不像凌尘吗?”
第081章
舍不下
她浑身发僵,身体隐隐颤抖,呼吸都凝滞。
她被迫抬眸,看着他这张和凌尘三分相像的脸,却截然不同的气势,让人胆颤。
他吻上她的纤细的脖颈,声音呢喃:“阿瑶,这世上没人比我更像他。”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这世上没人比他更像凌尘。
他张开嘴,忽然咬在她的颈子上。
她瞳孔骤缩,吃痛的叫了一声,畏惧已经压垮了她的志气,她哭着求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他吻上她的脸颊,尝到她脸颊上滚落的泪水,微咸,他睁开眼,看到她泪眼朦胧的眸子,心口刺痛。
他大手轻抚上她的脸,温柔的声音却没有丝毫温度:“阿瑶,我给过你机会了,我也多希望今日这艘船上,这个叫林芸的女人,并不是你,我也多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你还在燕京,还在侯府,乖乖等我回家。”
他眸光骤然阴冷,像是充斥着无尽的怒气,抚着她脸颊的手滑落至她的脖颈,那么纤细的颈子,他一只手就能掐住。
“可你竟敢骗我。”他恨的咬牙切齿,“你宁可跟着莫子谦逃亡到那偏远之地,也不愿留在燕京等我。”
他胸腔里翻涌着的,不知是怒气还是妒忌,已然将他的理智吞噬殆尽。
他将最好的一切给她,他为了她克制隐忍,为了她百般周全,为了她做好一切安排,可她不屑一顾,反而利用他的真心欺骗他!
他恨不能立刻收紧五指,让她知道背叛他的代价!
可指腹触及她温热的肌肤的那一瞬,指尖轻颤,不论如何也无法用力。
他杀不了她的。
当初第一次见她都无法狠下的心肠,如今又怎可能舍得下?
丢不开,舍不下,抛不开,他拿她无可奈何。
他指腹摩挲着她纤细的颈子,终究还是松开了她,她胸腔里终于吐出一口气,好似死里逃生。
可下一瞬,他的大手撕碎了她的裙子,膝盖抵开她的腿。
她惊惧瞪大了眼睛,想要挣扎却如同螳臂当车,被他轻易的压制,炙热的大掌游走在她身体上,她浑身的寒毛都炸起来。
“凌骁!你住手!”她羞愤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一双漆眸如同深渊,填满了欲念和渴望,他低头,咬住她的耳垂,在她耳畔轻声低语:“你既然说我卑鄙无耻,我便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卑鄙无耻。”
她浑身一颤,想要躲开却无从闪躲。
他掐住她的纤腰,五指陷入她腰间。
“啊!”
她惨叫一声,身体好似撕裂一般,眼泪瞬间滚出来。
他吻上她眼角的泪,微哑的声音如魔咒一般:“阿瑶,你是我的。”
剑霜等人原本守在房外,听到里面动静,又默默的撤远了一点。
月瑶一开始的咒骂,到后来的求饶,再渐渐声音越来越弱。
直到一个时辰后,忽然船舱内传来凌骁厉喝声:“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