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课间的时
γǔsんǔωǔЬīz.còм候,她坐在李涿的斜后面,出神地望着他的那一截冷白的脖颈,不知在想些什么,面前的孙子菡说了些什么都不清楚。
“你怎么了?”孙子菡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我刚刚说的,你听见了吗?”
“……啊?”周兰一副梦中初醒的模样,回过神来,“你说了什么?”
孙子菡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婉如姐姐打算办个诗酒会,邀请你我参加,你去吗?”
周兰对诗酒会没有什么爱好,没有直接答应:“你去吗?”
“我想去。这次去的人挺多的,不仅有咱们书院里的姐妹,还有男院的公子们,”孙子菡试探道,“子宁和他几个玩的好的也想来。”
周兰微微皱眉:“男女同席吗?”
“只是普通地作诗饮酒而已,没什么的。”孙子菡很自然地道,“到时候雪中饮酒,暖心暖肠,还有佳人相伴,岂不快哉。”
确实目前风气开放,就算是王公贵族,年轻男女一起作诗饮酒什么的,都是允许的。
周兰眉头舒展,盯着李涿的背影,想着孙子菡所描绘的场景,露出微笑来:“确实。”
孙子菡心中一喜:“那就是答应了?”
“嗯,”周兰起身,“我问问李姐姐去不去。”
“你怎么一天天地念着李姐姐,连去个诗会都要报备,”孙子菡取笑道,“这劲头,都快比得上对你家那个悍夫了。”
要是从前,周兰肯定会恼得捶她一下,说一句“讲什么呢”之类的。
然而今天,周兰难得的沉默了,停下了脚步,她将孙子菡拉到一边僻静的角落去。
“做什么啊。”孙子菡莫名其妙的。
周兰直视着孙子菡,一字一句地问:“子菡,你喜欢我吗?”
“什、什么……?”孙子菡脑子空白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恢复过来,笑嘻嘻地拿着扇子勾着周兰的下巴:“那是自然,我们的小兰兰,有谁不喜欢呢?”
她和周兰从小一起玩到大,自然交情好。认可了对方的性情人品,才会这样长久的做朋友。
周兰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深吸了一口气才道:“那,你会想亲我吗?”
“……?”
孙子菡沉默了一阵,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盯着她,“你、这算是什么问题。”
周兰也知道自己问这些,好像有点奇奇怪怪的,但是不问吧,始终心里面憋得慌。
“就是,”她斟酌着用词,眼神飘向李涿那边,“虽然是同窗好友,但是看见的时候,忍不住就会想靠近,看不见的时候,就会思念,想要对他好……”
孙子菡目光越发诡异了,盯着她欲言又止。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她费尽心思把给子宁制造机会,结果她弟弟喜欢的女人,竟然问她想不想亲她?还说这些肉麻的话!她一阵头皮发麻。
孙子菡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应该……可能……也许……是有一点关系太好了。”
她马上求生欲极强的补了一句:“不过呢,也有可能是一时的情绪,说不定多接触接触男人,就好了。”
“是吗?”周兰沉思着。
“当然!”孙子菡盯着她的表情,似乎只要有一点不对就要跳开。
周兰忽然间意识到孙子菡的目光十分诡异,她脸上一红,忙摇手补救:“那个,其实不是我想问……我只是帮一个朋友问的,你不要误会。”
你除了我,还有哪个朋友?孙子菡心中暗暗道。
孙子菡面上越发沉痛,拍了拍周兰:“我知道,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周兰点点头,转身去找李涿,留下孙子菡独自一人。
孙子菡立在寒风中,望着周兰的背影,喃喃:“想不到,我竟然要承受如此沉重的爱吗?子宁,对不起……你恐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说什么呢?”少年清越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孙子菡的肩头被拍了一下。
孙子菡正在碎碎念着,蓦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她哆嗦了一下。
她缓缓转过身,看见一身火红的子宁:“你怎么来了?”
子宁满不在乎地:“我有什么不能来的?关心姐姐,自然就来了。”
她咬牙道:“你关心的哪个姐姐,你自己知道。”
“哦。”子宁随便应了一声,接着就毫不掩饰地在周围寻找心目的人影。
“别看了,”孙子菡拧了一下弟弟的胳膊,“你怎么进的大门?”
孙子宁扬了扬手中的食盒,笑眯眯的:“我说给姐姐送午饭,她们就放我进来了。”
他从前经常在大门口等孙子菡,门口的人都认得他了,再加上他人美嘴甜,大家也不介意给他行个方便。
行近冬至,学生们的家属常来探望,书院也没那么严格,让孙子宁登记了姓名、来去时间,就放行了。
孙子宁已经懒得跟自家姐姐废话,转头很自来熟地往周兰那边走去:“兰姐姐,真巧啊,你也在这儿。”
下课了,周围稀稀落落坐着几人,不多也不少,还有几个是认识的熟人。孙子菡捂着脸,这么多人,他就只对周兰一人说“好巧”,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子宁就这样径直朝周兰走去,坐在了她的身旁,笑意盎然:“姐姐,好久没见到你了。”
周兰正跟李涿说着诗会的事情,听见子宁的声音,抬起头来,语气温和:“子宁?是许久没见了,你怎么过来了。”
子宁指着食盒,一副贤惠的样子:“给姐姐送午饭来了,我亲手做的呢,兰姐姐要不要一起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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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说着,孙子宁将食盒打开,里面的香味飘了出来。
周兰闻着,确实是与寻常菜色不同。
她往里瞧了一眼,有洗手蟹,葱泼兔,鹅鸭排蒸,骨头汤等等,旁边还特意放了梅汁和清酒,看得出来是精心准备的。
子宁见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笑容像是不要钱一样,朝她拼命绽放,坐在旁边十分乖巧可人:“我听姐姐说,这女人都喜欢有男德的男子,这才特意去学了来,兰姐姐,你看看,感觉如何?”
过了这么些日,周兰已经将子宁翻窗户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又听说他这么勤奋地学习男德,不由展露了温和的笑意:“子宁真是长大了。你姐姐都是为你好,等你嫁人了,这些都是有用的。”
周兰朝孙子菡看过去,笑道:“看你弟弟,真是贤惠,以后不知怎样有福气的女子会娶了他。”
孙子菡额上冒着冷汗,孙子宁平日在家里,那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哪里做得出来这些菜呢?
她笑得十分勉强,努力圆道:“呵呵,子宁才刚刚开始学,手艺不精,给各位献丑了。”
此话一出,便见子宁在周兰看不见的地方瞪过来,似乎在怨孙子菡拆他的台,孙子菡装作看不见,招呼着周兰和李涿:“既然遇到了,不如咱们去那边的梅亭一同用午饭吧。”
孙子宁带过来的菜绰绰有余,唯恐不够似的,装了整整满盒,他们四个人吃绝对是够的。
周兰于是没有推拒,几人一同到梅亭那边坐了。
她和李涿坐了方桌的两角。子菡没有先坐,而是等子宁自己先挑了位置,自己再落座,这样就显得非要跟周兰挤在一起的弟弟没有那么刻意。
六角亭的四方都盖上了帘子,让风吹得不那么厉害,同时又露出两边,可以看见外面的雪景。
此时周围的梅还未开,只露了点点花苞。其余的木叶均已枯落,光秃秃的一片。
子宁一边殷勤地将清酒温上,一边笑道:“姐姐,你喝酒吗?”
周兰点头:“喝一点。”
子宁于是给她斟酒。
有年轻的男子给自己斟酒,她不好拒绝,所以轻轻地喝了一口,甘醇辛辣的味道入口,她脸上泛起红晕。
子宁望着她,眼中亮晶晶的:“那平日都爱吃些什么呢?”
周兰犹豫一下:“都还行。”
子宁给她夹了一片蒸排,笑道:“这是专门用冰酒镇过的,别有一番风味,姐姐尝尝。”
她尝了,果然如他所说,入口滑嫩,鲜香中透着酒的甘醇,然而又没有酒的辣味。
接着,他一样一眼地给她介绍,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李涿坐在子宁的对面,淡淡地看过来一眼。
周兰一瞬间感觉到脖子有些凉,她紧了紧衣襟:“好冷啊。”
子宁一听,就要解下自己身上的狐裘,殷勤地给她披上:“姐姐冷到了怎么行?不如先披着我的吧。”
周兰忙摆手推拒:“这怎么行?我穿了,你穿什么。”
子宁盯着她秀气的脸,浅色的瞳光彩流动:“兰姐姐不用担心,我此刻……热得慌呢。”
“咳、咳……”正吃着菜的孙子菡听着这露骨的话,几乎要呛到了。
她暗暗瞪了子宁一眼,谁知对方根本就不理,于是她只好转头朝周兰示意。
周兰适时道:“子宁弟弟,我方才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你不必为我担心,这会儿喝了酒,已经不冷了。”
子宁这才悻悻地坐了回去:“哦。”
李涿刚刚一直沉默的看着这边,安静地吃菜。
此时喝了一点酒,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微红,用丝帕擦拭掉嘴角的酒渍后,微笑道:“子菡,你弟弟的手艺真是不错,跟同福酒楼的金厨比,也不差了。”
子菡哪里不知道,这饭菜多半就是子宁从同福酒楼直接买的呢,闻言只能尴尬地笑:“呵呵,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呢……”
子宁一记冷眼飞过去,看向李涿,可对方只是淡然的微笑着,十分坦然。
真是讨厌的女人,以前没怎么注意,今天怎么偏偏来拆他的台?
子宁暗自扭着手帕,心中恨恨的,转头又朝周兰露出一个十分得体的笑容:“原来李姐姐也觉得我做的不错,我这可是专门朝酒楼的金厨请教来的呢。”
他得意地看向李涿,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
子菡已经被他的厚脸皮惊呆了,干脆埋头吃饭不理会了。
李涿微微蹙眉,没有多言。
过了一会儿,他很突兀地问起:“对了……子菡,你这次回家,是为了你弟弟的婚事吧?如何了?可许了人家?”
“还没呢。”子菡回答,“爹爹说等明年再相看。”她直接将中间子宁撒泼打滚的一系列过程略去,只说是爹爹安排的。
“哦,子宁年纪也不小了,”李涿丝毫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想法,毫不留情直言道,“是该嫁人了,现在不早些相看,以后就晚了。”
子宁还没听过谁在他面前这样说的,顿时瞪圆了眼睛,跟李涿的目光撞到一起。
李涿也冷冷地瞧着他。
子宁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说,李涿是女子,就算严肃刻板了些,也不该这样啊。
往常来说,其他的女人面对他的时候,从来都是笑脸相迎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魅力就这样失效了。
“哼!老古板。”子宁有些恼怒地哼哼道。他心里觉得李涿有毛病。
李涿一点也不气,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望向周兰,似想看她怎么说。
周兰喝了两杯酒,有点茫然:“李姐姐说得没错,早些相看自然是好的。”
子宁气得吐血,奈何对上周兰的时候,又不得不露出贤惠得体的笑容:“呵呵,姐姐说得真是……太对了呢!我就希望以后的妻主像兰姐姐这样,温柔又……”
李涿眼中含笑,擦了嘴角,打断了子宁,朝周兰道:“兰妹,可要去那边散散步?”
周兰此时已经不记得子宁说什么了。
见李涿朝自己提出邀请,她心中暗暗激动,忙点头:“好,我们去吧。”
跟子菡告罪一声后,李涿牵着周兰朝外面走去。
子宁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蓦然回过头,不再装出一副贤惠模样,而是有些冷傲地问子菡:“她平日也这样跟你牵着手吗?”
子菡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见了周兰和李涿。
她有些不确定的:“有……吧?”
虽然是有挽着胳膊的行为,可是这种互相望着,眼中柔情蜜意的,真的不是她看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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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风声潇潇,雪丝盈空。
两人绕过梅林,穿过小径,来到一处僻静的走廊。
周兰踩着木制地板,小心走到走廊边缘,伸手捧住片片雪花。
她转身,笑着把手心中的雪给他看,“姐姐,瞧。”
结果低头时,却发现那片雪早已融化。
“啊,没有了……”她有些懊恼。
手随即被握住了,从他手掌中传来一阵阵的热度。
廊下,李涿长身玉立,墨发如瀑,看着她的笑十分柔和:“不是没有了,是飞走了。”
他指着檐下飞舞的雪:“小兰你瞧,那是一对对的蝴蝶。”
“蝴蝶吗……”周兰若有所思。
他平静地望着外面的雪花:“有时,我也曾想,就这样化蝶归去也好。”
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梁祝”的传说,思及其中细节,联想当下,心中微跳,莫非……
她蓦然抬头,看见他苍白瘦削的侧脸,睫羽纤长垂落,表情淡淡的,一如寂静的雪。
不,肯定是她想多了。她暗自摇头。
“姐姐若化蝶归去,留下我如何是好呢?”
“所以,也只是偶尔一想。”他温和地笑。
她跟着他继续往前走,听他平缓的声线讲述着园中风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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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她看着他清秀俊逸的侧脸,心中婉转千百回,又有些苦涩。
意识到自己竟然对同窗的姐姐生出这种奇怪的依恋,她既羞愧,又总忍不住去关注对方。一旦撞上他的目光,又马上飞快地移开。
终于,李涿停下来,凝目望向她:“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不是。”周兰窘迫地摆手。
他眼中隐着笑,慢慢欺近:“不是?那怎么一直看我。”
她的脸慢慢红了,刚刚看他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昨晚上趁着对方睡着,她偷偷亲他的事情。
周兰退后两步,不肯实话实说,但以她的性子,也撒不出谎来:“这、这有些……难以启齿。”
“哦,什么难以启齿?说来听听。”
“……就是难以启齿,所以才不敢说与姐姐听。”
李涿定定看她,缓缓走近,直至她后背抵上冰冷的墙角。
他勾起她的下巴,低下头来,停在她的唇畔一寸,仿佛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思考。
四目相对,她心跳如雷,一双水汪汪的眼瞧着他,目露忐忑,却没有半点逃跑的意思。
“是这样吗?”他轻轻笑了,在她怔然的目光中吻上柔软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