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月亮的时候,我也只想着要是能再见一回就足够了。”
夏油杰仰着头,但所站的地方月色暗淡,甚至不肯施舍两分到他的身上。所以他的五官仍旧被黑暗吞没,赤谷哪怕站在旁边,也很难看个分明。
“但现在亲眼看到了,我又想要月亮为我停下。”
“这样是不是太贪心了。”
“额……”赤谷愣愣的,他的大脑很明显没办法处理这么深奥的问题,眼看着cpu都要烧起来了。
不过夏油杰本来也不是要他回答,说完便笑着摇了摇头:“我在胡说八道,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哦。”赤谷顺着他的话往回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
“那老师你呢?”
“我再站一会。”
夏油杰背对而立,只
留给赤谷一个沉默的影子。
曾经以为光是付出就足够,但我原来远没有想象中来得崇高。你知道我的,我狭隘又偏激,所以注定当不了圣人。
实在抱歉了,绫香。
有点热。
我挣动了一下,结果环住我的两条手臂瞬间加重了力道。
我被他勒地呼吸一顿,用力拍了两下五条悟的胳膊,感觉自己像是刚被猩猩锁喉了,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我要回去了。”
五条悟刚放松了一点的手臂又重新绷紧了。
……完蛋,没想到我身经百战,打爆过无数红名怪,最后的归宿居然是被人用胸肌捂死,好可怕。
这人的胸感觉比我都要大了,明明十年前还没这么离谱的。
“闷,闷死我了。”我努力把脑袋挣扎出来,伸出手胡乱地往上一撑,想要按住对方的脸把人推开。
结果手指却按在了一片润泽的事物上,软得出乎人的意料,碰到的瞬间感觉指尖已经陷了进去。我的手一抖,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五条悟微微启唇,含住了我的手指。
太奇怪了。
他的口腔湿润,皮肤滚烫。眉眼都垂着,浓密的雪色睫毛打着卷,落在泛着红晕的脸颊上。注意到我的视线之后,五条悟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眉目含情,色授魂与。
……这人再次之前还特意摘了遮眼睛的绸缎,蓄谋已久。
我差点就喊出声来了,但想到这里的门锁形同虚设,到底还是怕被人发现的心情占了上风,我瞬间咬住下唇,强行将喉咙里的含糊的叫声咽了回去。
“喂……”我的脸都涨红了,虽然明明什么都没做,但胜过什么都做了。
“快点放开,我真的要走了……”
我的话没能说完,就噎住了。要不是五条悟始终牢牢抱着我的腰,我大概能从这里跳到窗外。
因为就在我说出走这个字的同时,五条悟忽然用舌头悄悄地划过了我的指腹,带来轻盈又柔软的触感,像是被猫咪的尾巴勾住了脚踝。
那只猫咪长了一双举世无双的美丽眼瞳,皮毛华丽胜过天下所有的绸缎。
然后他含糊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尾音放得很黏。
我浑身的皮肤都跟着发麻,他在引诱我,像是伊甸园的毒蛇用唇舌蛊惑夏娃,可毒蛇都不及他香气馥郁。
于是我微微用力,撬开他的齿列,手指就像是陷入了柔软的蚌肉,几乎到了咽喉的位置。五条悟明显不太舒服,他皱眉,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我很快控制住了那一点羞窘,语气也跟着恶劣起来:“悟君,原来这个部位是没办法用无下限术式的吗?”
他立马脸红了,呼吸急促,不过我估计是气出来的。
下一秒,我感觉自己的手指刺痛,他咬了我一口,虽然轻得像是在闹着玩,但是五条悟有虎牙,咬人还是蛮痛的。
再这样下去恐怕是引火自焚,我很识趣的抽回了手,然后从他的外套里摸出手帕将手指擦干净。
五条悟双唇紧闭,皮肤烫得像是身体蕴着一团火,烧得他呼吸中都带着热意。只见他盯着我的手看了一会儿,随后又将目光转移到我的嘴唇上,眼神幽幽的,看得我头皮都麻了。
“你是打算把我扔在这里就走吗?”
我反手将那块手帕收进自己口袋里,笑眯眯地拉开门:“别说这么难听嘛,道别是为了重逢。这么一想是不是就很能接受了?”
“或者你也可以和我一起走啊。”我发出虚伪的邀请。
五条悟咬牙切齿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他微微弓着腰,姿势看起来
很别扭,明明想要伸手抓我,但最后还是没敢动。
“那好吧。”我假装遗憾地叹了口气,“。”
走廊里寂静无声,我慢吞吞地往自己房间的位置走。
结果却经过走廊尽头的时候,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杰?”我有些惊讶。
原本正背对我站立的人影微微一顿,随后转过身来,今晚的月色凄迷,谈不上明亮,又没有其他光源。所以我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但能分辨出语气温柔平和,一如往常。
我停下脚步,后知后觉的有些尴尬。
要死了,难道刚才夏油杰一直就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吗?啧,好尴尬。
不过听他的声音这么冷静,应该没有发觉异常才对,我想了想,放下心来。
……我前面动静什么的控制得还挺好的,应该。
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我缓缓走了过去。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我和他并肩站在庭院中,顺着夏油杰的目光看向天际,发现今晚无风也无星,漆黑的夜幕上只挂着一弯瘦弱的冷月。
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也不知道夏油杰什么时候忽然有了这个大晚上不睡,反而站在这里眺望月色的爱好。
见我走进,夏油杰没有低头,只有放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像是个无意识的动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今晚的夏油杰显得有些拒人千里。
深夜emo,诶,我都懂,能理解。
“你不困吗?我要回去了。”我对他的冷淡也不甚在意,跟着在旁边看了五分钟已经觉得困意上涌,揉了揉眼睛,倒是真的感到累了。
夏油杰穿得比我还单薄,更加没有外套这种东西。
“回去吧。”
“你不看了吗?”
“本来就没什么好看的。”
夏油杰身上的那股冷淡消失得一干二净,立马牵起我的手往回走,皱眉说道:“怎么穿这么少。”
可也不知道他在冷风里站了多久,手冷得像是快冰,把我冻得一哆嗦,忍不住笑起来:“什么嘛,明明你穿得比我还要少吧。”
夏油杰抬头看我一眼,双手交错呵了口气,稍微搓了两下,再捂上来的时候,我发现他的掌心就已经暖起来了。
……这都什么体质,我不理解。
他一直等到我的手也跟着暖和起来之后,才缓缓放开我的手。
“好好休息。”
我想了想,忽然抬头看向天空的那轮月亮,随后做了一个伸手抓取的假动作。
月光仿佛暗淡了一瞬,随即又再次明亮起来,夏油杰低头,呆呆地看向自己的手心。
——他的掌心上正悬着一弯明月,看起来像是等比例缩放后的模型。
“一点点小把戏。”我笑着朝他挥挥手。
“你也别在这里傻站着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故作神秘,又觉得好像有点幼稚,最后尴尬地笑了两声,转头跑了。
“咚。”谁想跑路失败,我刚一转头,就撞上了某个坚实的胸膛。
五条悟抬手扶住我,此时他早就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看不出半点狼狈。
只见五条悟一脸淡定,用来遮眼的绸缎已经重新缠上去了,仿佛碰巧与我们撞见。
“你们大晚上的不睡觉,站在这里干嘛呢?”
五条悟本来想跟着我进我的房间的,结果半路就被夏油杰勒着脖子带走了。两个人像是高专时期一样在我面前打打闹闹,互相攻击了片刻,然后一起老实地消失在我面前。
松了口气,我关上房门。
忍不住有些
焦虑,他们自有相处之道,有时候甚至能互相牵制,根本不需要费心。但是这种看似稳固的平衡是随时可能会把打破的,只需要点点变化,水也可能变成火。
——因为还有没两天,泽田纲吉和其他守护者的训练就要结束了。
我真的不敢想象彭格列的人出现在五条悟和夏油杰面前会是一副怎么样的光景,我光是设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就已经头皮发麻。
尤其是泽田纲吉,总感觉以五条悟目前的凶残程度,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我打了个冷颤。
这样下去不行,我必须要在所有人从十年前的时空返回之前,将五条悟和夏油杰支走。
绝对绝对不能让他们撞上。
会出大事的。
第109章
一离开绫香的视线,
他们就恢复了往常的相处模式,夏油杰松开手,五条悟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假装要走,其实手已经伸向了那轮一直悬在他身侧的“明月”。
但夏油杰早有准备,抬手就是一拳,五条悟漫不经心的地侧了侧脸,
夏油杰的拳风擦过他的发丝,
正在砸在墙上,
在上面落下蜘蛛网般的纹路。
“你疯了?”原本还一脸不以为意的五条悟瞬间睁大眼睛,他飞快扭头,动作快到出现残影,几乎无法被肉眼捕捉。
眨眼间,几乎是整片墙皮都在无声无息之间被他掀了起来。附近所有的监控以及警报设备都在第一时间被他掐断。
夏油杰的咒灵遍布百米,所有发觉异常的巡逻成员都被他弄昏了过去。
“被她看到肯定要被骂死。”五条悟蹲在地上,发愁怎么把这些残骸掩盖过去。
“都怪你。”
面对指控,
夏油杰不置可否。两个人到底神通广大,
不光是体现在打架这方面,
五条悟哪怕是刷墙都一点即通。
对此,夏油杰毫不吝啬的给与夸赞,五条悟闻言大怒,提着油漆桶悄无声息地追了他两条走廊。
最后还是因为想起来事发现场还没被清理干净,
这才含恨离开。
夏油杰趁此机会,
直接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合上门,他稍稍松了口气,
靠在门板上安静了一会儿,
这才缓缓摊开掌心——那里躺着一轮明月。
谁想下一秒,
原本不过拳头大小的“月亮”忽然从他掌心化作一道光,遁向天花板。
眨眼间,原本平平无奇的房间瞬间变成了另一间庭院——是绫香的幻术。面上微风吹拂,一切栩栩如生。甚至低头可以闻到花香,听得见虫鸣,而抬头,天际洒下银色的薄纱。
几乎和他刚才所处的庭院风光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微型幻境的主人似乎也嫌弃今晚的月亮实在吝啬,便自作主张的将它变成了圆月。
圆润如意,十全十美。
夏油杰怔然,明明知道不过是自作多情,但身体里那个尖锐的自己仍旧像是喝醉了酒,昏昏然,不可抑制地变得迟钝了起来。
不是讨好,也并非刻意,她只是顺手。就像闲暇空隙的片刻,回头对他露出一个不经意的微笑,没有特殊含义,不算另眼相看,从头到尾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他倚在庭院的角落,缓缓闭上了眼睛,月光落在他身上,像是下了一场雪。
可山月不知心底事。
回房间之后,躺上床,我很快就睡着了。
我睡眠质量一向还算不错,很少做梦,但今晚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却睡得不算安稳。
梦里摇摇晃晃,像是被被人扯来扯去,总是不得安生,我一开始还没当回事,只当是正常做梦。
但很快,我忽然浑身一紧,像是被人扯着后颈,塞进了一个封闭的盒子里,怪异而又憋闷。
这不是梦。
又或者说,不全是梦。
有人暗中窥探,有人幕后主导,我瞬间惊“醒”。
“六。道。骸。”我一字一顿,咬牙启齿。
这个混蛋还敢随便入梦给我编幻境,真当我收拾不了他了。
——虽然我身上的标记早就已经消失了,但是我们两个都算是精神力强大的咒术师,有彼此交锋这么多次。说不熟也不熟,毕竟其实现实中都没见过两面。说熟那也是真的再熟没有了,熟悉到他可以不打招呼引我入梦。
当然我也可以反过来这么做,但是我没这么无聊,因为大晚上的扰人清梦是要挨打的。
就在我撸起袖子准备好好来一出以理服
人的时候,神经忽然一紧,忽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察觉到六道骸似乎另有目的,于是很快转变心情,按捺下了那点愤怒,冷静观察起来。
我似乎正在和某个人共用视角——这个人要比我高不少,应该是男性,二十岁上下,很年轻,但具体身份还不明确。
肯定不是六道骸,我在梦境中看到过他现在的样子,要比这个人更高一点。
这具身体的主人似乎猜到我的心中所想,因为下一秒,我的视线忽然一转,对上了一面恰好能反光的透明玻璃。
对方黑发黑眼,长相清秀,穿着一身密鲁菲奥雷的制服,沉默着和我对视。
下一秒,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曾经通过无数块显示屏扬声器传递过来的声音。
很年轻的声线,轻柔甜蜜,但又含着恶意,像是往糖里渗了点沙,我听着只觉得恶寒。
“里奥~”
“你在发呆吗?”
被称作里奥的男人转过头,茫然道:“没有,白兰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白兰站在身后不远处,穿着一声纯白色的西装,看起来人模狗样,甚至称得上是风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