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不见了。

    江聿转动着酒杯，

    两个月零四天。

    呵。

    沈屿陌嗤笑一声，给两人都满上，

    全A市都知道江总的小白兔跑了。

    他凑近些，

    怎么，连你家老爷子都搞不定？

    江聿的眼神暗了暗：

    他插手了。

    两人陷入沉默。

    楼下传来隐约的音乐。

    心玥走前见了老爷子。

    沈屿陌突然说。

    江聿的手指在杯沿停住：

    什么时候？

    “在阮棠消失的前一天。”，沈屿陌揉了揉太阳穴，

    你觉得是巧合？

    江聿冷笑：

    我们家老爷子从来不做没目的的事。

    沈屿陌盯着杯中晃动的液体：

    所以？

    合作吧。

    ，江聿举起酒杯，

    你找你的，我找我的。

    沈屿陌抬眼看他，突然笑了：

    妈的，这么多年还是你最了解我。

    两只酒杯在半空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先说好，

    沈屿陌一饮而尽，

    ，找到人之前暂时休战。

    江聿挑眉：

    你指哪个'战'？

    所有。

    沈屿陌又倒满酒，

    包括上个月抢我项目那事。

    彼此彼此。

    江聿轻抿一口，

    城南那块地你也没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一如既往的默契。

    ——

    两年后。

    雨滴轻轻敲打着咖啡店的玻璃窗，阮棠站在柜台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边缘。

    C国洛城的雨季总是这样，来得突然而缠绵，让整座城市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水雾中。

    阮姐，电视要关吗？

    ，新来的兼职生小林指了指挂在墙角的屏幕，上面正在播放财经新闻。

    阮棠抬头，屏幕上赫然是江聿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两年时光将他眉宇间最后一丝少年气打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锐利的轮廓和深不见底的眼神。

    男人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正在接受关于江氏集团海外扩张的采访。

    不用。

    ，阮棠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顾客可能喜欢看。

    她转身去整理咖啡豆，却还是听见了江聿低沉有力的声音从电视里传来：

    江氏在C国的业务进展顺利，洛城分公司下月将正式投入运营......

    咖啡勺从她手中滑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林疑惑地看过来，阮棠勉强笑了笑：

    手滑了。

    两年来，她以为自己已经筑起了足够坚固的心墙。

    从最初夜夜惊醒，到现在能够平静地看着江聿出现在新闻里，她以为自己真的走出来了。

    可此刻，听到

    洛城分公司

    这几个字，她的指尖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阮棠知道，江聿得知阮棠离开之后发了疯似的找她，整个人阴晴不定，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被江聿关起来的日子。

    江聿知道了她骗了他，应该会很生气吧......

    阮姐，那位客人要续杯。

    ，小林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阮棠深吸一口气，拿起咖啡壶走向靠窗的位置。

    窗外雨势渐大，模糊了行人的身影。

    她为客人添满咖啡，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电视屏幕。

    采访已经结束，现在播放的是江聿在某个商业晚宴上的画面，他举杯微笑的样子优雅而危险，就像她记忆中一样。

    那是江聿吧？

    ，客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听说他这两年手段狠得很，把亲爷爷都架空了。

    阮棠的手指紧了紧：

    是吗？我不太关注这些。

    我表姐在江氏分公司工作，说江聿这个人工作起来不要命，对手下要求严苛到变态。

    ，客人压低声音，

    不过也有人说，本来江聿不是这样的，好像因为什么原因才变得这么......

    咖啡壶里的液体微微晃动，阮棠迅速收回手：

    您的咖啡，请慢用。

    回到柜台后，阮棠悄悄做了几个深呼吸。

    两年了，江聿已经成为商界传奇，而她躲在这个异国小城，开了一家不起眼的咖啡店。

    他们本该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可现在，江氏的分公司竟然要开在洛城？

    阮棠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是两年了，江聿都没有找到她，那把公司开到洛城应该只是个意外吧，毕竟江氏集团现在在海外已经有很多分公司了。

    阮姐，你脸色不太好。

    ，小林担忧地看着她，

    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没事。

    ，阮棠摇摇头，

    快打烊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小林离开后，咖啡店只剩下阮棠一个人。

    雨声成了最好的背景音，她慢吞吞地擦拭着咖啡机，刻意拖延着回公寓的时间。

    那间小公寓安静得可怕，每到深夜，记忆总会不请自来。

    两年前，江心玥帮她伪造了新身份，安排她住在洛城郊区。

    起初的几个月，她连超市都不敢去，生怕被人认出来。

    后来在江心玥的鼓励下，她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开了一家咖啡店，

    棠糖

    咖啡店开张那天，江心玥送了一大束向日葵。那是阮棠这两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开始新生活了。

    本以为地理位置比较偏僻，生意会比较冷清，可是生意却有些出乎意料的好。

    擦完最后一个杯子，阮棠关掉店里的灯。

    第115章

    归笼

    雨已经小了很多，她撑开伞，走进湿润的夜色中。

    当她终于站在公寓门前，掏出钥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江心玥发来的消息：

    阮棠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知该如何回复。

    江心玥和她这两年算是难姐难妹，互相搀扶着，当下，江心玥已经成为了当地小有名气的艺术家了，但也越来越忙。

    自从沈屿陌找到洛城后，江心玥一方面躲着沈屿陌，一方面又怕暴露阮棠，就很少露面了，只是偶尔发消息确认她的安全。

    她最终回复道，然后迅速关掉了手机。

    这一夜，阮棠又梦见了江聿。

    梦中他站在她咖啡店门口，穿着那件她熟悉的黑色风衣，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他说：

    软软，我找到你了。

    阮棠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睡衣。

    窗外，天刚蒙蒙亮。

    ——

    江聿站在洛城最高建筑的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

    江总，这是'棠糖'咖啡店的所有资料。

    助理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开业一年零三个月，店主化名阮时，这个是照片。

    江聿转身，拿起资料，看着照片上笑得有些拘谨的女孩儿。

    两年了，七百三十个日夜，他终于站在了离她最近的地方。

    江老爷子自认为自己准备的万无一失，但是江聿是谁，是江家的掌权人，是个为达目的不折不扣的疯子。

    江聿在和沈屿陌合作的第二周就确定了阮棠的位置，这两年来，一直都在盯着阮棠的一举一动。

    只是江聿刚刚上任不久，盯着江家的恶狼可相当不少，留在他身边不安全，所以就让鸟儿先放放风吧，放完风就该乖乖回来了。

    分公司筹备得如何？

    ，江聿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按计划进行，下月可以正式运营。

    ，助理犹豫了一下，

    江总，董事会那边对我们在洛城的投资仍有疑虑...

    江聿终于转过身，眼神让助理瞬间噤声：

    告诉他们，要么闭嘴，要么滚。

    助理匆忙点头退出办公室。

    江聿走回窗前，目光锁定在城市某个角落。

    棠糖

    咖啡店就在那条名为橡树街的小巷里，离他现在的位置不过二十分钟车程。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阮棠最新的照片——她站在咖啡店门口，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比两年前长了许多，松松地挽在脑后。

    照片上的她正在微笑，那笑容让江聿胸口发紧。

    她看起来过得不错，仿佛完全忘记了A市的一切，忘记了他。

    江聿的拇指轻轻抚过屏幕上她的脸：

    软软，你以为换个名字就能重新开始？

    他放下手机，拿起桌上的文件。

    里面详细记录了阮棠这两年的生活：她每周三会去城东的市场买花，周五下午去图书馆，周日则整天待在咖啡店。

    没有约会记录，没有亲密朋友，生活规律得近乎刻板。

    江聿合上文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本可以立刻去找她，强行把她带回来。

    但他要的不是一时的屈服，而是她心甘情愿地回到他身边。他要她明白，无论逃到哪里，她永远都是他的。

    桌上的另一份文件是江心玥近期的行踪报告。

    自从沈屿陌找到洛城后，江心玥就像惊弓之鸟，行踪飘忽不定。

    江聿并不关心堂姐的感情纠葛，但她帮助江老爷子隐瞒阮棠位置这笔账，迟早要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