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砰！
玻璃器皿砸到开关，坠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墙门开启。
祁嫣鼓掌，她打心底佩服云雾敛的实力。
云雾敛帮她打掩护，她通过实验区的信号与池予白联系，将云雾敛的计划告知，池予白欣然答应。
经过初步考量，第一次接应式传送试验定在三天后。
祁嫣仗着身体里的炸弹已经拆除，趁着宗渊忙碌的功夫，偷偷溜出实验空间，用云雾敛的身份拿到了入海设备。
这次是她和秋京墨共同行动，池予白在另一处大陆的海底早早等待她。
入水艇内，秋京墨刻意与祁嫣保持着距离，巴不得离她八百米远。
“别躲了。”祁嫣驾驶着入水艇，抽时间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再躲就要出去了。”
秋京墨身材高大，缩在角落里好像受欺负的小媳妇，很是诡异。
他瞪了她一眼：“你身上的味道会让我失控，我不躲着能行吗。”
“放心吧，信息素压制住了。”祁嫣伸出一只胳膊：“不信你来闻。”
“不了。”秋京墨双臂环胸，把头偏到一旁，俊朗的面庞带着不自然。
祁嫣轻笑，“如果我返程回来，你就在光团外接我就行，千万别进白光里，明白吗？”
“嗯。”
这是三人第一次合作，祁嫣也想看看，自己在竭力清醒的情况下，能不能一鼓作气抓住审判局碎片。
入水艇停好后，祁嫣潜入海中，她连潜水服都未穿，身上的鳞片与海洋融为一体。
她身姿优美轻灵，如鱼儿一般游入光芒中，轻车熟路找到传送阵。
暗流来袭，传送开始。
这一次，祁嫣早做准备，提前伸出了手。
在高速旋转颠簸之中，她敏锐捕捉到那透明莹润的碎片，强忍着头晕的感觉，毫不犹豫伸手抓去！
第409章
潮汐鸣扬（46）
即便她早就知道审判局碎片的位置，可她还是抓空了，仅有几厘米之差。
祁嫣在心中叹气，在眩晕感下冲出传送阵。
她又晕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正在一辆入水艇内躺着，池予白坐在一旁，见她醒来递给她一个保温杯。
“姜茶。”
“谢谢。”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打开保温杯盖，浓郁的姜味扑面而来。
池予白等了一会儿，见她脸色稍有好转，询问着：“抓到了吗？”
“没，不过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能在海底第一时间接住我，等我醒了可以直接回去，这样多试几次总会成功的。”
池予白点点头，眸色温和：“只是辛苦你了。”
“这没什么的。”祁嫣放下保温杯，活动活动筋骨：“好了，我要返程了，等我的时间通知。”
“好。”池予白前去控制室打开入海舱门，等待海水注入，“下次我会记得给你带晕车药的，希望有用。”
祁嫣哽住，含泪补充：“多拿点。”
她按照之前的流程回到云雾敛所在的大陆，中途再次经过审判局碎片，她还是没抓到，每次只差一点点，具体的时间她总是把握不好。
可喜可贺的是，这一次她没晕过去。
或许她已经习惯了，她的身体渐渐适应了高强度旋转传送，精神状态也恢复得快了些。
这次她清醒地看见自己是怎么被传送阵丢出去的。
她被甩出一道抛物线，整个人在白芒中打转，滚了好几圈，最后在海底飘着。
全副武装的秋京墨游了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入水艇的方向游。
暗沉的海底多了抹白色的光团，远远看去犹如深蓝色丝绸里的一颗珍珠。
祁嫣是爬进入水艇的。
她抱着盆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秋京墨帮她顺背，躲在一旁小心谨慎，生怕她身上突然散发的特殊物质再刺激到他。
“下次再来，我能出来的机会不多。”吐累了，祁嫣身心俱疲地靠着艇壁休息。
“有把握吗？”
“应该有，取它不难，只是想要发现它的条件太苛刻了，多试几次总能抓到。”
祁嫣擦了擦嘴巴，吩咐秋京墨驾驶入水艇回基地。
这一趟往返足足折腾了一天的时间，祁嫣头晕眼花，压低帽檐，扶着墙往实验空间的方向走。
实验区人来人往，到处是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和其他区过来办事的小队成员，祁嫣一身战斗服倒是不显突兀。
她避开密集的人流回到地下一层，找到墙门的位置，踮起脚尖伸长手臂，触碰上方的隐蔽开关。
墙门发出闷闷的响声，缓慢打开，祁嫣走入实验基地，一眼看到站在里面的宗渊，不由得脚步一顿。
“回来了。”
宗渊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平静，不辨喜怒，夹杂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祁嫣心道不妙，头晕恶心的感觉瞬间被吓走大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宗渊睨她一眼，眼神沁着寒意：“很久了。”
今日工作的时候，他便一直惦记她，于是高效率迅速完成，就为了早点回来，可以见到她。
谁知道当他赶回实验空间的时候，却找不到她的身影，失去定位，她的消失如一把刀子扎在他的心上，他焦急难安，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派人找她。
那种失去的感觉再次袭来，啃噬着他的血肉，快要将他逼疯。
就在刚刚，他甚至准备对她下发实验区逮捕令，进行全基地的缉拿，找不到就一直找，哪怕是尸体也得带回来。
眼见宗渊脸色越来越沉，祁嫣急忙跑上前，一把抱住了他：“我错了，我就是待在这里太闷了，下次出门提前跟你说。”
男人不为所动，移开目光，不正眼瞧她。
祁嫣生怕他一怒之下给她囚禁起来，这样会影响之后的计划，她连忙哄着，仰起头浅啄他的下巴，勾搭他回应。
宗渊呼吸沉重几分，他垂眸无奈看着她，纵使心中百般生气，在她像鱼儿啄食一样亲吻他的时候，心里的那股气便很快消散了。
按照融合时间，理应开启第三次实验。
可他开始犹豫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无法承担失去她的痛苦。
一方面是对理想的执着，另一方面是对她身体的担忧，理智和情感疯狂对抗起来，搅得他夜不能寐。
“宗渊，我向你保证啊，真的。”她撒着娇，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衫，可怜巴巴看着他。
传送带来的后遗症仍然存在，她说着说着，便又恶心起来，嗓子里溢出干呕声，小脸惨白。
她一难受，他辛苦维持的冷漠全线溃败。
宗渊一把扶住她，“怎么回事？不舒服？”
她点点头，“头晕。”
“你出去做什么了？”宗渊拽过来椅子，让她坐下休息。
她难受地拉住他的手：“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不喜欢在陆地上了，只有在海里会让我舒服些，我想隔一段时间就入海待一会儿。”
没有人知道实验的最终结果是什么，她的感觉就是答案，更何况她说的合情合理，既然身体已经发生变异，行为习惯和正常人类不同也很正常。
“好，我会批设备给你。”宗渊抚摸着她的头发：“另外，如果你的身体有其他新的习惯也可以告诉我。”
“如果有一天我成为了怪物呢？”
“不会的。”宗渊看向实验台，那里铺着一排纸，上面写满了繁杂的数据公式：“我在想办法把你变回正常，给我一些时间。”
“嗯，好。”
祁嫣随口应着，并没有把这个承诺当回事。
一周后，云雾敛传来喜讯，防护罩研发已经完全成熟，实验结果相当客观，可以彻底取代宗渊现有的技术支持。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很快传到宗渊的耳朵里。
第410章
潮汐鸣扬（47）
宋连天禀报的时候，宗渊正在书馆查阅着各种资料，进行基因比对。
他的桌上堆满了各类书籍，纸张层层叠叠地摞着。
对此，他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没有其他反应。
宋连天惊讶：“副指挥官，防护罩的详细数据和制作流程只有您掌握，就连生产维护的工作都是分工的，他们怎么会有这个技术？”
宗渊握着笔，在纸上抄写着重要资料，随口道：“她拿的吧。”
言语中的‘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您就……不在意吗？”宋连天欲言又止。
他很早就跟在副指挥官的身边了，当初防护罩在研究阶段的时候，副指挥官没日没夜的反复尝试，经历了无数次失败，才有了现在的成熟技术。
而这项技术就这么被窃取了，他真是感到不值。
“不重要。”宗渊淡淡道。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一想到那个身影，宗渊向来冷肃的眼眸柔和了许多。
忽然，书馆中传来嗒嗒的脚步声。
宋连天站直身子，点了下头，“云指挥官。”
“嗯。”云雾敛应了一声，走到宗渊桌旁，歪头看着他桌上的资料：“学习呐？”
宗渊并未理会她，继续自他的查阅。
云雾敛瞥了眼宋连天，“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宗副指挥官说，麻烦你出去一下。”
“好的，云指挥官。”宋连天退下，细心地关上了书馆的门。
“什么事。”宗渊将资料做好批注，放到一旁。
云雾敛回头，先将书馆的门上锁，再慢悠悠走回去，一边走一边拉开衣裳的拉锁，将手伸到怀里，握住藏在里兜的枪柄。
她面上露出甜美的笑容：“我既然主动找上门，当然是人生大事啦。”
……
另一边，祁嫣、池予白、秋京墨三人按照之前的尝试，再次进行传送，由祁嫣在两个大陆之间穿行，争取尽快拿到碎片。
而云雾敛负责击杀目标宗渊，准确来说，这场行动是四个人的联手。
为了防止眩晕事件发生，祁嫣提前吞服了含有苯海拉明的药物，这类药具有抑制中枢神经活动的功效，从而减少眩晕感。
“注意安全。”秋京墨拍了拍祁嫣的肩。
“好。”
祁嫣出舱，潜入光芒之中，寻找传送阵。
能量源的光芒向来是刺眼的白色，祁嫣反复在这里传送多次，对此极为熟悉，而这一次，她居然在传送阵中看到了突兀的猩红色。
那抹红光只是一闪而过，却仍被她敏锐地捕捉到。
祁嫣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她皱紧眉头，按照之前的流程进行传送，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暗流涌现，她卷入其中。
这一次，她早早提前伸出手，任由凛冽的罡风将她的肌肤划出道道血口，势要取得碎片。
那道透明光点由远及近，越来越靠近她的手掌。
祁嫣努力调整身形，因为传送过程中她整个人的身体都是摇晃的，很难把握方向，即便如此，她凭借前几次的经验，依旧调整出最合适的角度。
在近一点，她一定可以拿到。
海底的生物在她周围游动，巨大的海怪投下大面积阴影，无数形状各异的鱼群摆动着尾巴，就在她即将碰到碎片的那一刻，一只怪鱼向她游来，张开鱼嘴露出密集的牙齿，一口咬在她的手指上。
祁嫣痛哼一声，下意识要把怪鱼甩掉，就这两秒的功夫，她与碎片失之交臂。
或许是药物的作用，这一次她没有晕厥，清醒地与池予白汇合。
他穿戴着完整的潜水设备，看到她的时候露出惊讶的目光，指了指她的手。
祁嫣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因为那条怪鱼紧紧咬着她的手指，直到现在还未松口，怪鱼双目红通通的，好似沁了血，配上黝黑的鱼鳞和密集的尖牙，恐怖骇人。
无论她怎么拔，都拔不掉怪鱼的利齿。
池予白见状出手帮忙，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应急折叠刀，将鱼肢解，这才把祁嫣的手指救出来。
怪鱼死掉的那一刻，鱼目上的猩红褪去，变为死寂的灰白。
祁嫣和池予白对视一眼，瞬间明白其中缘由，看来廉正已经知道他们的打算，正在出手干预。
血腥味很快会吸引鲨鱼，哪怕是一丝一缕，也逃不过变异鲨的感知。
祁嫣没有时间处理伤口，迅速返回传送阵内，开启新的传送。
……
基地。
原本宁静整洁的书馆眼下一片狼藉，宗渊身中数枪，倒在书架之下，他的左臂被砍断，伤口流的血浸湿了白色大褂，俊朗的面庞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
而另一旁，云雾敛也好不到哪去，她伤痕累累，通身血污，一只眼睛甚至瞎了，被激光穿透出一个大窟窿，后脑开出一个洞，满脸血污，头发黏腻地粘在肌肤上。
她也是强弩之末，好在宗渊的激光枪不是爆炸性质的，眼下这种情况，她还能再撑一会儿。
她瞥了眼外面，打斗声已引起许多人朝这里赶来，她必须尽快离开。
她捂着眼睛，踉踉跄跄朝着书馆后门跑。
“里面是谁？什么情况？”
“不知道，门是锁死的！”
“快，副指挥官和云指挥官都在里面，把门撞开！”
宗渊大口吐着血，此刻他不想问为什么，因为他的脑海里都是另一道倩影。
她好像入海去了，没有他作保，基地的人会怎么对她，她会不会陷入危险？
当死亡的感觉逼近时，他才发现自己最大的遗憾不是没有完成研究，而是没有和她结婚。
宗渊意识越来越模糊，视线中，书馆的门被人撞开，研究人员慌忙朝他冲了过来。
他不甘心地看向因打斗散落在地面的资料，她可要，好好活着。
……
宗渊死亡，躲藏在书馆书库的云雾敛得到任务完成的提示，后门是从外面上锁的，她没办法出去，只能临时躲在书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