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在读书的女学生哪见过这个场面。

    公玉怀疼得哇哇大叫，身旁的女生也被吓傻了，一时间不敢出手。

    祁嫣就这么押着公玉怀，来到水池边，单手拧开水龙头，把公玉怀的脑袋送了进去。

    冰水哗啦啦流淌着，打湿了公玉怀的头发和衣服，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钳制。

    祁嫣白皙的手被凉水冰出红印，却仍紧紧揪着公玉怀的衣领子，“好好清醒一下吧你。”

    “你谁啊，我告诉你，得罪我有你好果子吃！”

    “是吗，什么味儿的？”

    祁嫣轻笑一声，在公玉怀猛烈的挣扎下突然松开手，公玉怀顺着惯性摔倒在地。

    那群小女生立刻上前把她扶了起来。

    与此同时，上课铃声响起，公玉怀瞪着祁嫣，数不清的水珠从她的发丝流淌至脸颊：“你哪个班的？”

    “管得着吗？不服放学堵我。”祁嫣挑眉。

    “你等着！”

    公玉怀带着其他人狼狈地离开卫生间。

    见她们走后，祁嫣走到卫生间，敲了敲门板：“出来吧。”

    门板发出锁扣滑动的声音，女孩儿慢吞吞推开门，怯生生露出一个脑袋。

    祁嫣打量着叶晚明。

    她很少用‘清澈’形容一个人，如果说这个词非要用在一个人身上的话，那一定是叶晚明。

    少女脸颊幼圆，眼珠明亮，哪怕浑身湿漉漉的，也不会显得邋遢。

    “谢谢。”她小声说。

    “把校服脱掉，换我身上这件。”祁嫣脱下外套。

    她盯着她看了半晌：“那你穿什么呀？”

    “你先换吧，别着凉了。”这校服是她从仓库偷的余量，她又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穿不穿无所谓。

    时间回溯就这一点不好，锚点压根没有在这个学校上学，哪怕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无法更改锚点的身份。

    她可是背着家里，千里迢迢赶到这的。

    叶晚明将湿掉的校服换好，怯懦地说：“谢谢你，我去上课了。”

    “去吧。”

    目送叶晚明回到教室，祁嫣偷偷在校园里闲逛。

    此刻有上体育课的学生，她的出现并不突兀，顶多是没穿校服的同学而已。

    她在校园里消磨着时光，走在绿荫树下，看光影斑驳。

    见时间差不多了，祁嫣翻墙出去，前往学校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个吹风机，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下课。

    她来到叶晚明所在的班级，随手拉了一个同学：“找一下叶晚明。”

    那位学生有些惊讶，毕竟叶晚明在学校没有朋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会找她。

    叶晚明听到有人找自己，带着好奇来到门口，看见祁嫣后眼睛亮亮的，“是你，有，有事吗？”

    祁嫣摸了摸叶晚明还湿着的头发，直接牵着她的手，走进她的班级，轻车熟路带她来到讲台前，把吹风机的插头插入插座。

    叶晚明看出祁嫣的企图，退后一步：“这不合适。”

    “吹个头发而已，怎么了？过来，别感冒了。”祁嫣把她拽过来，打开吹风机帮她吹发，虽然现在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但发根还是有些潮。

    吹风机呜呜响着，在教室内格外清晰，班里的学生莫名其妙地看着祁嫣，不明白这位同学是从哪跑出来的。

    班长直接开口问了：“你是哪个班的啊？”

    祁嫣关掉吹风机，摸了摸叶晚明干了许多的发丝，心不在焉回答着：“三班。”

    班长：“……这里就是三班。”

    祁嫣手一顿：“啊，不好意思，那我是二班的。”

    班长：？

    叶晚明什么话也没说，抿嘴偷笑。

    吹干叶晚明的头发后，祁嫣拔掉插头，吩咐着：“放学后我接你回家。”

    叶晚明眼底疑惑，其实她也很想问，这位热心肠的姐姐到底是谁啊。

    “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帮助她，明明她们只见过一次。

    祁嫣想了想：“唔，我是你哥的女朋友。”

    第454章

    我是你的女朋友啊

    叶晚明小小的世界遭受了巨大的冲击力。

    她、她、她哥处对象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从来不说呢？

    叶晚明眼睛瞪得滴溜圆，瞧着傻呆呆的。

    祁嫣揉揉她的头发，拿着吹风机离开了，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上课三分钟前，祁嫣在教学楼门口找到了公玉怀。

    公玉怀穿着半袖，身边的跟班帮她拿着湿透的衣服，二人一起晒在阳光下，公玉怀时不时拨弄着衣服，想让身上快点干。

    “忙着呢？”祁嫣背着手，来到公玉怀身旁。

    “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公玉怀立刻炸了，“信不信我叫人打你啊。”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人被打死了呢？”祁嫣淡淡睨她一眼。

    公玉怀顿时哽住，说不出来话，好一会儿才梗着脖子嘴硬：“死……死就死了。”

    祁嫣气得戳她的脑袋：“死亡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你以为是过家家吗？真有人死在你面前，你能冷静吗？”

    公玉怀本想还手，可对方的手劲太大了，戳她像戳小鸡崽一样。

    “好了好了，你能不能别动手啊。”公玉怀抱住脑袋。

    祁嫣停手。

    在原本的世界里，公玉怀校园霸凌叶晚明，逼迫叶晚明管家里要钱，可叶晚明在回家之后，亲眼看到了父亲虐打母亲的画面，叶晚明因此不慎坠楼身亡，正好死在经过楼下的公玉怀面前。

    公玉怀因此受到极大的震撼，亲眼见证一个生命的逝去，让她自责懊悔，才改邪归正。

    叶朝煜得知自己的妹妹曾经在校园受过霸凌，一直在寻找霸凌者，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直到发现了公玉怀的行踪，将其绑架。

    可现在叶晚明还没死，公玉怀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把话放在这，如果让我看见你再欺负任何人，这个学校的任何一个人，我能把你打得亲妈都不认识。”祁嫣揪起公玉怀的耳朵：“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霸凌了。”

    “疼疼疼……”公玉怀小脸皱成一团。

    训完话，也到了上课的时间，公玉怀以最快的速度溜进教室，两条小短腿倒腾得极快。

    祁嫣嘴角勾了勾。

    晚上，祁嫣站在教学楼门口接叶晚明放学，中途有许多男同学过来询问她的联系方式，都被她搪塞过去。

    祁嫣的气质和学校的其他女生截然不同，单单往那一站，别说容貌，就是那通身气质，也不是这个年龄段能见到的。

    哪怕穿着宽松的校服裤子和简单的半袖，也难掩倾城之姿。

    叶晚明看呆了，满脑子都是——我哥凭什么能跟她处对象啊。

    叶晚明努力回忆自家哥哥的优点，想了半天，没想出来。

    祁嫣送叶晚明回到家，在楼下遇到了叶朝煜。

    再次看见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记忆里，叶朝煜经常戴着帽子，穿着宽松的运动款外套，隐匿在人群中。

    他会下意识躲避摄像头，谨慎地观察四周，整个人透着一股阴鸷感，哪怕走在警局门前，他也丝毫不会慌乱。

    那时的他，多次行凶作案，面对追查游刃有余。

    而眼前的他，不受黑暗与血腥的浸染，干净得犹如一张白纸。

    他手里拎着塑料袋，里面装着刚刚在超市买的食物，看见叶晚明时露出笑容，“回来了。”

    “哥。”叶晚明小跑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你的女朋友。”

    叶朝煜愣了一下，他怔怔看向祁嫣。

    女孩儿双手插在校服兜里，身上没有背书包，头发也是随意散着，怎么瞧都不是乖学生，却又带着神秘的吸引力。

    她的脸说是绝色也不为过，肌肤细润如玉，娇艳若滴。

    叶朝煜自己清楚，他何曾有过女朋友，他低头看了眼叶晚明，低声道：“你先回家。”

    “哦，好。”叶晚明还不忘对祁嫣挥了挥手：“姐姐再见。”

    祁嫣亦是招了招手。

    可叶朝煜直接拉住她的手腕，牵着她来到小区旁的暗角处站定。

    时光回溯，叶朝煜依旧比她高一些，祁嫣抬头暗暗打量着，从她的角度来看，叶朝煜的面部轮廓坚毅，有渺天地蜉蝣的不羁。

    “你是谁？”叶朝煜严肃问。

    “你的女朋友啊。”她盈盈看着他：“不像吗？”

    被她这么盯着，叶朝煜有些不自在，“谢谢你送晚明回家，你可以回去了。”

    “我没地方去。”她幽幽一叹：“我是离家出走来到这个城市的。”

    叶朝煜用看精神病一样的目光打量她，随后转身就走。

    她急忙追上去：

    “是真的，我身无分文，还没有外套，你妹妹身上穿的校服还是我的呢，如果就这么把我扔在大街上，我会冻死的。”

    叶朝煜停了下来，半信半疑：“你的衣服为什么在她那？”

    “这要问你妹妹呀，她在学校被人泼了水，我把我的衣服给她穿，离家出走带的唯一一点钱，还去买了吹风机，给你妹妹吹头发，怕她着凉感冒。”

    她越说越委屈，泪眼婆娑：“所以，所以你不得收留一下我啊。”

    叶朝煜一看她掉眼泪，眸色闪过慌乱，“你别……”

    他话还没说完，她的一滴泪珠已悄然滑落，映着街上昏黄的灯光，充满了破碎感。

    叶朝煜心底骤然一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他们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

    这种感觉好熟悉，她好像曾依偎在他的身边，与他纠缠。

    他犹豫半晌，还是问了出来：“我们，以前见过吗？”

    第455章

    一世坦荡

    时间回溯之后，目标会拥有记忆吗？

    祁嫣询问D77，按理来讲，叶朝煜应该和公玉怀一样，对她全无印象才对。

    D77：

    话虽这么说，可祁嫣隐隐觉得叶朝煜不太一样。

    “或许你在梦里见过我呢？”她开了个玩笑。

    “梦里……”叶朝煜低低重复了一遍，陷入思考，似乎真的在回忆自己的梦中有没有出现过她的身影。

    祁嫣打断他的思绪：“我今晚住哪啊？”

    叶朝煜拿出手机：“我给你转点钱，你买票回家吧。”

    她立刻按住他的手：“我不回家。”

    他的手有些凉，她下意识搓着他的手，帮他暖暖。

    于她来讲，他们早已相处很久了，这些动作只是日常生活中很常见的动作。

    可对于叶朝煜来讲，眼前的女孩儿是初见的陌生人，他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

    他应该推开她的，怎么会有人这么喜欢占便宜。

    但他做不到，他心底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令他舌尖发苦，甚至有一道声音在撕心裂肺地叫嚣着要与她在一起。

    他是怎么了？

    “喂，你，你还好吧？”祁嫣的手在叶朝煜的眼前晃了晃。

    叶朝煜回过神，那双有着冰冷质感的眼眸呆呆地看着她，“我没事。”他突然想到她无处可去：“要不你去附近的宾馆住吧。”

    “多危险啊。”她拉住他的衣服：“让我去你家借宿一晚呗？”

    “不行！”

    叶朝煜神色冷了下来，斩钉截铁地拒绝。

    她吓了一跳：“为什么？”

    “不行。”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父亲经常会殴打母亲，这种狼狈的情况怎么可能让她看见。

    年少的叶朝煜还不太会藏住心思，祁嫣扫几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忽而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回家吗？”

    他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她继续道：“因为我爸妈离婚了，我妈最近正在跟新的男朋友亲热，我回去怪打扰他们的。”

    这个话题令叶朝煜有些惊讶，“离婚？”

    “是啊，我之前的爸爸脾气很不好，会打骂我和妈妈，后来我们保存了他家暴的证据，提交法院，法院判决强制离婚啦。”说到这，她露出轻松的笑容：“现在我和妈妈过得都很好。”

    这番话令叶朝煜陷入沉思。

    他不是没有想过通过法律保护家人，但母亲性格懦弱，每次都觉得为了他和妹妹，忍忍就算了。

    而现在实例摆在眼前，只要搜集证据，就可以起诉离婚，摆脱那个疯子。

    叶朝煜眼神多了抹坚定，他想好怎么做了。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儿，她眼睛好似盛着月光，格外的亮。

    如果父亲又发疯，伤害到她怎么办？

    “我家里真的不方便，我陪你去找个安全的宾馆住吧。”

    “那好吧。”祁嫣不再坚持，其实去哪住都一样，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希望一切来得及。

    二人走出小区，今晚的夜空看不见月亮，星星黯淡无光，仰头看，街边的路灯晃着，倾泻着温暖的光。

    她与他并肩走着，很久之前，他们也曾一起在江边散步。

    彼时她提心吊胆，生怕他知道她目睹过他行凶的过程，用伪装欺骗了他，而现在重来一遭，甚至比相遇的时间更早，她的心境也变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