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是调侃她有运道没福气的。
王夫人特地栽培,来了月华园还不是没能笼住殿下的心,云云。
佑春又不是凡人,根本不往心里去。
她在藏书楼待了几日,想不出办法让拓跋启注意到她,于是在一日阳光明媚时,大费周章地将楼里的书一抬一抬地搬出来晒。
她刚摆好晒书的木案,消息就由负责巡视月华园的亲王亲卫给传到了主子跟前。
亲卫来报时,拓跋启在写字,听到藏书楼在晒书,本无甚表情的一张脸凝了半天,强忍住了训斥,最终化作一句:“随便她去。”
拓跋启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了那女子便心中有气,不想见之。
晒书一般是夏季日盛时晒,谁冬日晒书?但总归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出手干预,太不像他的脾气。
月华园的下人比别处还要清闲,大家都无事可做,好些都挤到藏书楼院前,观望佑春晒书。
因为佑春身份特殊,无一人前去帮忙。不过看美人又看热闹,哪怕没什么意思都迟迟不愿离开,人越挤越多。
只不过凡事都太不凑巧了。
明明上午阳光浓烈,晒在脸上还会热,到了下午未时末,天忽然阴沉,继而滴滴答答下起了雨。
冬日里哪有忽然下大雨的!
佑春抬头看天,暗骂那长启不在接替长启事务的人胡来,半点不及他细致。
这刚摆出来的几十本书,只怕绝大多数都要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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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拖把启:冤枉,有人想害我。
佑春:本事不大,脾气还挺大。
拖把启:不是故意的老婆。
佑春: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娘娘我日理万鸡,你们几个少吃点醋
拖把启:非要一万那么多吗?
017|第17章
犯大错
要不怎么说人不能倒行逆施呢?
冬日里晒书,书刚摆好没多久天公不作美忽然下雨,违反常理的行为招来违反常理的天气。
这位又春姑娘可真是命不好,围着看热闹的下人们幸灾乐祸地想着。
一下雨,有差事要忙的人走了,人少了大半,剩下的人还是有一些上前帮忙收书的。错事虽然在于又春,但这书都是殿下的,弄毁了只怕殿下震怒。
巧巧虽整日乌眼鸡似的盯着又春,但也凑上来帮忙,急急将书合上摞在一起抱回楼里,一边忙着,嘴里嘟囔着“就不该晒书”“谁让你晒书的”“殿下知道了定重重责罚你”等等的话。
佑春忙中抽闲看了她几眼,只觉人间女儿有趣:“多谢巧巧搭手。”
巧巧仰着下巴嗔嗤,却说不出来话。
这人虽讨厌,但对着那张越看越美的脸,却怎么都狠不下心来。
是有数人帮忙收书,但因为雨下得急,几乎没一本是好的,多亏佑春先将摊开的书全都合上,书皮沾湿比写了墨字的内页沾湿了好。然而即便如此,也酿了不小的大祸。
她本只是为了弄些事情出来吸引拓跋启的注意,没成想被天上不称职的人坑害。事确实是闹出了名声,但成了祸事。
佑春谢过帮忙的众人,心想这回估计拓跋启更不喜她了。
正想着,一回首,瞧见书楼大门来了人。
撑伞的侍从手举得高高的,才好将伞顶举在合适的位置为主子挡雨。
拓跋启半披着大氅,站于盛光逆照处,佑春只能看见他的身姿,看不真切神情。因此只凭想象,觉得他带着怒气,似索命无常。
还留在书楼里帮着忙活的下人噗通跪了一地,佑春在最前面,没跟着一起跪,只作平常行礼。
拓跋启一句话都没说,缓步走进来查看书籍淋湿情况。
藏书楼很大,有两人高的书架近八扇,佑春只晒了两扇书架的书,她看过了,大多都是些兵书典籍、史书,不算顶机密稀缺的书册,但也都重要。
待拓跋启进来,她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表情。
她形容不出他的心情是如何,因为她无法理解他的复杂。
必定是有不悦的,但也并非单纯的怒。似乎还有遗憾,亦或是怅然?在此之后,又有些解脱的味道。
“谁许你晒书的?”
许久之后,拓跋启终于说了自打他来藏书楼的第一句话。此言一出,又惹了一众担惊受怕。知晓他脾性的,迭声道:“殿下息怒。”
对于旁的不相识的凡人,佑春一概看作信徒,小动物般的对待,表面上该如何如何,从未往心里去。但对着拓跋启,即便知道他与长启无关,佑春心里的感觉却还是有不同。
她并不惧他,不单不惧,还觉得看他那张苦大仇深的俊脸因为她的出现、言行,被牵连出别的情绪,是件好事。
有了这样的情绪,或许就会有那样的情绪。最怕了无痕迹。
被拓跋启质问,她低着头道:“奴婢失职,任殿下责罚。”
“会写字?”
“会。”
“将这些你晒毁的书,尽数重抄一遍,不许有一处错处。十日后呈予重阳检阅。若不完善,发卖出府。”
重阳是拓跋启身边掌事大丫鬟的名字,管着月华园这些下人。
听闻拓跋启这么罚又春,身后下人悉数噤声,楼内冰凉紧张。没人敢在这时不慎犯错,都怕被牵连。
十日!十日誊抄完八十多本书籍,绝无可能之事。一本书从头到尾写完至少也得两三个时辰,若写得有问题还得从头再来。一个人独自抄写八十本书,最起码也要一个月。
殿下用这样的方式罚又春,几乎是故意为难,想将她逐出府去。
卖了身的下人又被发卖,下场是最最惨的,尤其还是这等真绝色。会遭遇什么大苦大难,简直不敢深想。
他们广凌王殿下看上去清淡遗世,其实在王府的老人,尤其是在他身边伺候的老人都知道,殿下并非喊打喊杀的凶狠一辈,但他惩治人的手段,往往令人比受皮肉之苦还要疼痛千百倍。
一想到又春要在誊书的日日夜夜里感受王府的富贵远离她而去,如坠地狱再无翻身可能,甚至是死亡的绝望与日俱增的痛苦,就令人不寒而栗。
殿下没说只能她一个人写,但这样残忍的惩罚,谁敢上手帮一根手指头?恐怕要被一起发卖了。
一群人从后背凉到脚底,好不容易等殿下走了,几乎都站不直。
“你这下是真完了。”
巧巧又气又无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语气之复杂。
佑春要受的罚,就连不喜欢她的人都为之痛心。
但其实她自己丝毫无惧。
这算什么?只要不是打她一顿板子直接赶出府就很好。
018|第18章
泄春光
没人敢帮又春分担抄书惩罚,藏书楼又成了安安静静但是引人关注的不祥之地。
佑春并不惊慌,从善如流地摆了一应笔墨纸砚,整日伏案誊写,两耳不闻窗外事。
听闻殿下罚她,王夫人派了人来问,得知佑春冬日晒书以致打湿多本藏书,王夫人也偃了保她的心思。独剩惋惜。
但其实正如当洗衣婢的时候,屋子内抄书并非佑春独自一人。落翎和小仙童都会模仿她的笔迹代笔。
这事若换作凡人来做就不行了,但一个妖精一个神仙,模仿笔迹不在话下,修炼之人又最是有耐性。三个人不吃不喝不睡,没有失误,十天,甚至有余。
不过佑春现在肉体凡胎,需要吃睡,她不算在内。
不必担心交书之日引人怀疑,以凡人的立场去看,除了佑春写字快,不会想到别处去。届时佑春再装作少睡落了病即可。
拓跋启的阴私手段用来惩治佑春,等于刀刀避开致命处。
抄书时,想起拓跋启,佑春问仙童:“他是不是生来厌烦女人,对我有仇,难怪孤寡。他这副样子,我如何知道打动程度有几何?如何知道他是否倾心相爱?”
小仙童解释:“回佑春娘娘,待广凌王交付真心之时,小仙会告知于您。”
这人心最难捉摸,感情上的事向来没有循序渐进,或一气呵成之说,增增减减、犹豫不决,毫无章法规律。
但可以确定的是,爱与不爱界限明显,不会错辨。
佑春听了,对于拓跋启这人冷淡颇有几分不悦,但暂且也只能忍了,只待他沦陷时低她一等,再狠狠讨回来。
抄书的第一日,自下午直至夜深丑时,三人加起来写完五本,无一有失。佑春肉体凡胎,有些疲累,便决定之后少写些,由两个小的来做主力。
为了方便受罚,佑春拿了褥子在书楼的榻上睡。但因为小随从们还要写,藏书楼彻夜燃灯。
落翎和小仙童都有神通,若有人靠近探看,当下就停笔且藏匿,不怕败露。
如此到了第三日。
佑春连续写了三日,手酸背酸,拿开一本刚写好吹干的,拂开纸张推了墨砚瘫于桌上咒骂。
“拓跋启,果真黑心!”
落翎忙停了笔上前来给她捏肩捶背,温声哄慰。
佑春埋首静了会儿,气中生欲:“无事,你们也去歇息,我要玩儿会。”
如此,落翎便将小仙童领走,躲得远远的。
待她们走了,佑春解了百迭裙内的里裤,坐于书桌上,侧过头趴伏着上身,缓慢蹭着。
累极了,就喜欢什么都不想,回归本真的享受。
桌上有淡淡的墨香,暖黄的柔光照映在佑春侧脸上,长长睫毛暗影如鸦羽。
她两团乳肉贴着桌面最是紧密,摇晃出了感觉后,面上的疲色及怒怨散去,一张无暇面庞恬淡如蜜。
钗斜鬓散,衣裳也逐渐乱了,佑春踢开阻碍,立起身子,一双手揉搓乳儿,同时摇晃臀部,前后厮磨。
低吟自唇齿间断断续续溢出,待桌面挤压到肉粒时,化为缠绵的喘声。
她姣好的身形在这般动作上更加明显,腰恍若只掌宽,臀浑圆饱满似两捧香瓜,线条惊人。削肩薄背、长发顺滑,无一不美。
身影被烛火映于墙上,又扩大数倍,娆娆扭动,蛊惑如妖。
过来监视又春动向的近侍只看一眼,面色爆红滚烫,呆若木鸡,跌跌撞撞逃去正屋给殿下汇报。
“那又春姑娘在书楼,抄着……坐在书桌上,脱了衣裳……磨……磨下身……还……叫唤……”近侍说得吞吞吐吐,但不敢隐瞒,因此无论是汇报之人还是听的人都格外折磨。
听完手下所说的拓跋启手上的书卷倏然捏紧,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滚出去,此事不必同我说。”
“是,殿下。”
近侍如蒙大赦,转身以袖子擦着额头上落雨似的汗水,退得远远的,心里一边哀嚎,那可是殿下看书时会用的书桌啊,那丫鬟怎么敢……
而此时在书楼里快活浑然忘情的佑春,坐在桌上泄了一次不够,又换作坐姿,一条腿支踩在书桌上,中指插进灼热的浪屄中快速抠弄,脖子后仰,娇喘连连。
这回总算触及到了身体内的淫点,汁水喷了几尺高几尺远,好不尽兴。
待她休息够了,疲累地睁眼一看,桌上地上一片狼藉。
尤其是檀木书桌面上,湿滑一滩,散发着特殊的气味。佑春并不在意,胡乱拿未用过的纸随意擦了丢到一旁,又瘫在桌面上歇了好一气。
019|第19章
过难关
日子在誊抄藏书中一页翻过一页,打湿的书籍越堆越少,崭新抄好的越堆越多。
抄书的时候,佑春读着书里的内容,似乎有些明白那日拓跋启的脸上为什么是那种表情了。
她晒的那一扇书里,有几本讲的是伸冤断案,多是子女为父为母声张正义,或是父母为子女追凶。书内有一些批注,但不似字迹,而是一些意味不明的朱批,应当是拓跋启的心病。
原书被她毁了,只有独守秘密的他自己知道,是放弃了,还是启发了。
此事无关紧要,总之,在拓跋启给出的时间,佑春拖到最后一刻,才请人将她新誊的书抬到正院,给重阳检查。
重阳是月华园正院的掌事大丫鬟,年纪比拓跋启还大十岁,一直未婚配,也是封王后从宫里跟着出来的老人。许是太妃那里传给拓跋启的人。
新书呈上去后,重阳一双如炬慧眼随意抽了一本检查,余下的也让身边四个丫鬟翻看。
“你一人十日抄完了八十七本书?”
“是。”
“共睡了多久?”
“八个时辰。”
又春被罚抄书这件事是近来月华园里人人乐道的大事,几十双眼睛都盯着她。藏书楼又不偏僻,门前整日人来人往,进出只耗子都不会错过,因此这次被罚没人帮又春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除非有人钻地道进去帮。
因此没人不信是又春自己一人写完的,只是质疑新书是否合乎殿下的要求。
重阳听闻又春说十天只睡了八个时辰,细眉略略挑了挑,而后无话,专心检查细节。
四个丫鬟查完八十多本书都用了一个时辰,不是看得不够快,而是需要一个字一个字地挑毛病。
没挑出毛病,重阳看阶下的又春摇摇晃晃站不住,开口道:“搬桌椅来,并笔墨纸砚。”
她要现场检查又春抄书的字迹、速度,以及失误的情况,再次判断又春有没有偷奸耍滑。
佑春猜到了大概会有这一关,因此昨天她一整日都没写过一个字,睡好了、吃饱了,手腕灵活,当场给重阳展现了速与质的并存。
重阳看她下笔如飞,字迹端正,一盏茶时间能写两百多个字,如何不心服口服?
殊不知,这都是佑春攒好了的一鼓作气,再坚持第二盏茶可能就不行了。
此事重大,没人敢凑来看热闹,现场四个丫鬟两个小厮通通叹为观止,只当又春天赋异禀,耐力与体力都高人一等。
怎知,就在重阳再无疑心,叫又春停笔时,写字的人头一歪,昏了过去,歪倒的手落在砚台里,激起一片墨汁黑印。
重阳叫人立刻扶又春回丫鬟的住处,又叫人去请大夫,自己去禀报殿下此事。
又春虽只是个二等丫鬟,但人是王夫人送到殿下身边的,又是殿下亲自罚的,自然与常人待遇不同。
她将检查抄书与现场写字的事,并晕倒和问话所说之事一同呈报给拓跋启,拓跋启对又春晕倒一事倒不在意,只是让人将书呈给他看。
随手翻了几本抄本,拓跋启越看眉头锁得越紧。
有人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叫人如何不惊讶?
拓跋启特意翻了那几本与他而言分量不同的书,没了朱批,字迹整齐且有风骨,叫他情绪平静。
一出神,就不免多看了会儿,一多看,便闻到了陌生又香甜的气味。
忆及近侍所报的事,拓跋启脸色一僵,手中书烫手一般丢到一边,拂袖起身。
他要去看看,最好是死了才好。
十天只睡八个时辰,还要一直写字,便是铁骨铮铮的男儿也难扛。又春昏倒的事太正常。
听说她完成了惩罚,不会被赶出府去,被抬回之前睡的屋子由大夫诊治,月华园的下人们恍如听鬼神奇闻。
再听殿下亲自前去看人,就更让人惊掉下巴。
这是什么离奇的发展,凭借一手灵活抄书起死复生?
听了那么多深宫王侯家的妻妾争宠故事,还是这一则最奇特。
殊不知,拓跋启只是想看看,一个人十天几乎不睡觉,到底会不会死。
巧的是,这天的大夫就只有一个在,还是最厉害,在拓跋启面前最得用最受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