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恕伤势比较轻,输液后可以下床,就搬来一张小凳子,寸步不离守着宋南音。
历子谦抱着将功补过的心情,在韩恕面前一个劲儿的表现。
他不仅去缴了住院费,还去买了水果罐头,以宋南音和韩恕的名义前去探望住在隔壁的彭家兄弟,在彭家兄弟面前刷足了好感。
宋南音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都快黑了。
韩恕温暖的手掌摸了摸她的额头:“饿了吧?我刚刚让历子谦买了糖油粑粑,还有橘子汽水,要不要吃点?”
“不饿。”
宋南音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韩恕,现在几点了?”
“六点半了。”
“都这么晚了呀?”
宋南音双手抓住床沿:“我得回去,李秀娟还在等我给她拆线呢。”
韩恕忙摁住她:“你别乱动,医生说你伤到了脊椎神经……”
“哪有那么严重?”
宋南音不以为意,还要起身。
韩恕突然俯身过来,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温热柔软的唇片就那么贴了上来。
那夜疾风骤雨,他都是啃的。
这一次他却辗转厮磨,吻得格外小心,格外投入。
宋南音被他亲得无法换气,脸色涨红的推开他:“韩恕,你干什么呀?”
“在这一个月内,你不遵医嘱,乱动一次,我就亲你一次。”
“哪有你这样的呀?”
“不想被亲肿,就老实呆着别乱动。”
韩恕眼神灼热,舌尖扫过嘴唇,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
宋南音小声抱怨:“韩恕你这人太坏了。”
韩恕略带薄茧的手揉了揉她柔嫩的面颊:“乖,好好躺着别乱动,等你的腰伤好了,想怎么动我都陪你。”
宋南音的脸被撩拨得更红了。
“韩恕,你帮我去看看彭家兄弟吧,今天要是没有他们两个,我肯定被那两头疯牛给撞死了。”
“看过了,他们听说你受了很重的内伤,都很担心你。”
韩恕提到彭家兄弟,语气也多了几分敬重。
危难时刻,舍得以命相护的人,都是他韩恕的兄弟。
*
第二天。
宋南音醒过来,发现韩恕趴在她的病床边,还在沉沉酣睡。
她没有惊动他,自己下床上了个厕所。
厕所墙上有一面不算小的镜子。
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长相。
这是一张非常漂亮的脸。
双眼皮的褶皱处干净清爽,一双乌黑澄澈的眼睛更是水色潋滟,光彩耀熠。
宋南音盯着自己的皮囊看了几秒,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原主长成这样,怕是要惹得不少男人为她神魂颠倒吧?
“南音,你怎么跑厕所来了?”
韩恕醒来发现她不在床上,急得到处找,终于在厕所里找到了她。
宋南音轻盈的转了一个圈:“韩恕,你看我没事了。”
“别闹。”
韩恕压根不相信她的伤会好得这么快。
他把宋南音抱回病床,又去叫来医生帮忙检查。
医生检查完也是一头雾水:这就好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断裂的腰椎愈合了,脾脏完好如初,腹腔内的积血也都消失了,妈妈呀,我医术也太好了吧?
医生叫来了各科主任,给宋南音来了一个全身大检查。
这一检查,发现她不仅没病没伤,还十分的健康。
医生们都是有知识有文化又崇尚科学的人,自然不会把宋南音的突然痊愈,往那些神神怪怪的方面想。
他们开了个会,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可能是误诊,拿错片子了。
既然是误诊,那就赶紧让人出院呗。
韩恕还是不放心,硬要宋南音乖乖躺回床上,然后让历子谦和高光去帮忙找滑竿。
宋南音躺在病床上,口头列了个清单,又拿出三十块钱,让韩恕去买东西。
*
韩恕走了之后,宋南音躺在床上休息,躺着躺着,就又来了瞌睡。
咚咚。
就在宋南音刚要睡着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宋南音扭头看向房门:“进。”
韩炳坤拎着一袋水果,难以置信的走了进来:“听说你康复了?是真的吗?”
“嗯,我好了。”
宋南音回答了他的问题,又问了句:“韩大哥,你怎么还没走?”
“本来是打算昨天走的,但是雷所长和周镇长他们听说我到了云来镇,硬要在国营饭店置办一桌,说是要替我接风,实在是推辞不过,只得在镇上住了一晚。”
“哦。”
宋南音语气平淡。3908
仿佛他口中的雷所长周镇长,跟普通的张三李四没什么区别。
韩炳坤心里有点失落,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宋南音,你跟韩恕怎么认识的?”
“?”
宋南音疑惑的望着他,没有回答。
韩炳坤笑了笑:“韩恕这人粗枝大叶的,不会心疼人,也没什么出息,你确定要跟着他过一辈子?”
“当然!”
宋南音神色坚定的说道。
“我当然要跟他过一辈子,不管你们外人是怎么看他的,在我心里,他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是嘛?”
韩炳坤摸摸下颌,想着自己可能是鬼迷心窍了,才会一大早跑来跟她说这些。
而她这里,并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他心底泛起微微的苦意。
从小到大,他拥有的东西,样样都比韩恕好。
唯独在感情上,他一片空白,无所依托,而韩恕已经有了相爱的女人。
宋南音打了个呵欠:“韩大哥今天不回晋城吗?”
“要回。”
“那你慢走哈。”
宋南音揉揉眼睛,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素白小脸和一头乌黑的头发,有点乖,又有点欲。
让人想保护她,又让人想弄哭她。
韩炳坤意识到自己想法不对,赶紧转身离开了病房。
*
金来喜珠宝店。
今日金价,三十七元两毛一克。
比昨天涨了一点。
韩炳坤找到昨天那位店员姑娘,把那套黄金三件套给卖了。
一买一卖,白捡了一套茶具。
依照他父亲的意思,韩恕结婚,怎么也得送一套价值一千块上下的东西,以表心意。
但他看到韩恕跟宋南音感情那么好,突然就一分钱的东西都不想送了。
兴许是嫉妒吧。
反正他不想从韩恕身上看到幸福的样子。
“财叔,走,我们回晋城。”
“好的先生。”
*
宋南音已经完全好了,但韩恕还是硬要她躺在滑竿上,由历子谦和高光抬着,一路颤颤悠悠,往桑枣村走。
韩恕怕她晒着,还特地摘了一片芭蕉叶给她挡太阳。
宋南音躺在滑竿上,心里就忍不住的想:历子谦是原文男主角,如果原文读者知道他在这里给她抬滑竿,会不会一人一口唾沫把她淹死?
韩恕想的却是:历子谦总是找我老婆麻烦,这次抬滑竿,就当是惩罚他了。
历子谦细皮嫩肉,滑竿一抬上,肩膀便痛了起来。
但他不能叫苦。
他要在韩恕面前重塑好兄弟的形象,今天这滑竿就必须得抬。
一行五人,走走停停,用了将近三个小时,这才走到村口。
正是午饭时间。
村民们都在自己家生火煮饭,偌大的田坝一个人都没有。
昨天被疯牛闹腾过的田坎地头,粪桶,箩筐,锄头,扁担,犁耙等,都还没人收拾,散落得到处都是。
宋南音看着这一片狼藉,脑海里不由得又想起昨天的惊魂场景,以及村民们冷漠如冰的眼神。
一股恨意升上心头,放在神色的小手也紧紧攥成了拳头。
韩恕带着挑箩筐的陈东方,去桂香嫂子家还两床新棉被和两床旧棉被。
历子谦和高光抬着宋南音继续往村东头的茅屋走。
这一路走来,历子谦的衣服裤子都被汗打湿了。
他活了这么大,所有体力活全都加起来,也没有今天抬宋南音回村的强度大。
他脚杆都打闪闪了,也还在咬牙强撑着。
哼哧哼哧。
终于到了村东头那两间茅屋前了。
历子谦蹲下身,把竹竿从肩膀上卸下来,才发现肩膀已经被磨出血了。
十几分钟后。
历子谦突然起身看向路口:“怎么回事儿?韩恕怎么带这么多人过来?”
宋南音干脆走下滑竿,顺着历子谦的视线往路口看去。
韩恕身后,跟着男女老少几十人,有姓吴的,有姓刘的,有姓唐的,还有姓熊的……
这群人,曾在她被疯牛顶出去的时候,拍手叫好。
他们都盼着她死。
为了达到让疯牛顶死她的目的,他们还把前来救助的彭家兄弟摁在地上一阵乱揍。
他们是一群冷血的,阴暗的,丑陋的人。
不!
在她的眼里,他们连人都算不上,因为他们早就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性。
宋南音看着走近的村民,后牙紧咬,眼底迸出恨意。
历子谦从侧面看到她这表情,吓得心里猛一咯噔,这个宋南音,该不会是想要屠村吧?
眨眼之间,韩恕挑着箩筐走进竹篱笆,后面跟着浩浩荡荡几十人,一下就把他们这小院给挤满了。
宋南音眼底藏着不悦:“让你给桂香嫂子送棉被,你怎么把他们给带来了?”
“我没想带他们,是他们听说我们回来了,自己跟过来。”
韩恕也很无奈。
两人说话之际,那几十人突然直直跪了下去。
而他们开口说出的话,更是透着一股子莫名的诡异。
第58章
诡异的村民
“宋南音同志,韩恕同志,我们错了,我们不该见死不救,我们不该打彭家兄弟,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我们已经受到了惩罚,你们就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们计较了好不好?”
他们明明是疯牛事件的施暴者,推动者,这会儿却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势跪在地上求她放过。
有些妇女,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就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她们不止自己哭,还掐得身边的人跟着一起哭。
场面有点惨。
宋南音皱眉问:“你们受到什么惩罚了?你们不还好好的跪在这里吗?”
妇人痛哭:“孩子,呜呜,我们的孩子……”
宋南音刚想问问孩子怎么了,都还没开口,韩恕突然把她抱起就要往里屋走:“你怎么又起来了?不是跟你说了不能乱动的吗?是不是又想被亲了?”
“韩恕你这个傻瓜。”
宋南音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戳了一下:“医生不都检查过了吗,你看,我真的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真没事儿了呀?”
韩恕直到现在,都还有点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