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齐王几乎从小斗到大,但还没有哪一次赢的这么酣畅淋漓,今日在宫里碰到齐王,那脸色难看的,够大皇子开心半个月了。
因为叶贵妃和靖阳王妃是表姐妹,叶贵妃的父亲是为救靖阳王妃的父亲而死,有这样一份恩情在,大皇子还以为谢归墨会稳站齐王那边的,没想到谢归墨会主动找他帮忙,算计的还是昌平侯世子,这个忙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得给他办妥啊。
只是也不知道昌平侯世子是怎么回事,同样的药,齐王服了兽性大发,昌平侯世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莫不是平常药用多了,对他没效了。
因为当时情况紧急,也来不及找谢归墨商议,大皇子只能擅作主张改把沈大姑娘推给二皇子,事后大皇子还怕谢归墨怪他,但谢归墨什么都没说,只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堂堂靖阳王世子的人情,还是送上门来的人情,大皇子觉得自已是占大便宜了。
知道沈娢不是沈绥的亲生女儿,而是二房偷梁换柱塞到长房的,大皇子就铁了心要帮沈娢坐稳二皇子妃的位置,免得叶贵妃拿二皇子妃的位置拉拢人帮二皇子夺嫡。
本来已经胜一局了,没想到后面还能连胜,他这一步棋走的妙绝,不请靖阳王世子吃饭,他都过意不去。
谢归墨和二皇子虽然是表兄弟,但因为谢归墨小时候差点死在宫里,打那之后,王爷从来不让王妃单独带谢归墨进宫,这么多年,不论二皇子和大皇子斗成什么样,谢归墨都没有参与过,再加上靖阳王妃和许皇后闺中时有几分交情,谢归墨找大皇子帮忙,大皇子都没想过这其中会不会有坑,就直接帮了。
谢归墨坐下来,“大皇子找我有事?”
大皇子笑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喝酒了?”
这话听着有那么点耳熟。
他去找沈棠时,经常说这话。
谢归墨道,“我可不想为了喝一顿酒,给自已找麻烦。”
大皇子也知道谢归墨的为难之处,他笑道,“下次我有事再找你。”
顿了下,大皇子皱眉道,“只是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味呢,感觉像是在偷情。”
谢归墨,“……”
谢归墨一脸黑线,“你这是找我来喝酒,还是纯粹恶心我来了?”
大皇子也觉得刚刚那话有些恶心,他自已都被恶心到了,何况谢归墨了,他摸了下鼻子道,“喝酒,喝酒。”
大皇子当然不止是找谢归墨喝酒这么简单了,不过他不是找谢归墨帮他做什么,只是有些棘手的事,拿不定主意,让谢归墨帮他斟酌一下。
两人喝着酒,聊着天儿,陈七一个姿势站累了,到窗户旁吹风,吹着吹着,看到陈山骑马路过。
陈七吹了一记口哨,听到口哨声的陈山勒紧缰绳,回头就见到陈七站在窗户旁。
陈七在的地方,谢归墨肯定在。
陈山调头到窗户下,身子一跃,就从窗户跳了进去。
陈山还以为谢归墨是在和宣义侯世子楚翊他们吃饭,没想到他们一个不在,在的是大皇子。
谢归墨见了道,“有事只管禀告,大皇子不是外人。”
陈山就道,“爷,您失宠了。”
谢归墨,“……”
大皇子,“……”
咳咳!
语不惊人死不休。
大皇子被酒水呛到,眼泪都呛出来了。
谢归墨得亏没喝酒,不然也得呛死不可,他把手里的酒杯重重放下,咬牙道,“我怎么就失宠了?!”
陈山道,“沈二姑娘之前有事都是找爷帮忙的,现在沈大少爷认祖归宗,她有事都不找爷了,找自已大哥帮忙了。”
大皇子,“……”
大皇子嘴角狠狠抽了下。
还以为怎么失宠的呢,沈二姑娘有事不找靖阳王世子帮忙,暗卫都觉得自家主子失宠了,这是帮忙帮出习惯来了吗?
他还真不知道靖阳王世子是这样的人。
谢归墨想叫陈七把陈山拖下去打了,“她找自已大哥帮忙,我还乐得清闲了。”
陈山没说话。
谢归墨又问道,“她找萧桓帮她什么?”
大皇子眉头挑了下。
这事没法三言两语说清楚,陈山就从头说起,道,“听沈二姑娘的意思,不管陆三少爷是不是她二哥,她都要查乾州陆宣抚使的案子。”
这几日谢归墨都没去平远侯府,沈棠和沈绥他们吃团圆饭,他关守着也没什么意思,一顿饭都够他跑个来回了,再加上有这么件事,陈山就拿这事做借口回靖阳王府一趟,没想到爷和大皇子在吃饭,爷摆明了是要借大皇子,扳倒二皇子,说了大皇子不是外人,他只能照实说了,不然就成世子爷并不信任大皇子了。
他可不敢坏爷的事。
谢归墨知道沈棠心软,让她知道这事,可能都要管一下,何况还有那么一丝可能是她二哥。
谢归墨看向大皇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弹劾陆宣抚使与山匪勾结的是左相的人?”
左相是齐王的人。
大皇子道,“你这是要我查这个案子?”
谢归墨道,“你不相信陆宣抚使,也该相信萧桓识人的能力。”
第208章
一坛
一顿家宴吃了足足大半个时辰才散,老夫人高兴,甚至饮了两杯果子酒,有些晕晕乎乎的,被王妈妈扶回内屋。
其他人也都各自散了。
彼时天际只剩最后一抹光亮,回廊上灯烛通明。
银杏秋桐提着灯笼在前面照路,出了门,沈绥对沈棠道,“明日去祭拜你母亲,你也一起去。”
之前就说带沈棠去祭拜姜氏,一直也没去,姜氏最盼望的就是找回儿子,如今萧桓认祖归宗,肯定要去坟前祭拜。
沈棠点头应下,然后就回清漪苑了。
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酒香飘过来,沈棠恍惚了下,她屋子里怎么会有酒香呢?
等进屋,隔着珠帘就看到某位爷坐在那里喝茶。
不用问,肯定是他喝酒了。
见谢归墨在,银杏和秋桐很有眼力的转身出去,并将门带上。
沈棠走过去,道,“这大晚上的,你怎么来……”
话还没说完,谢归墨已经走到她跟前,胳膊一揽,就将她抱在了怀里,亲吻随之落下。
酒香扑面而来,沈棠都觉得自已不胜酒力了。
这混蛋。
几日不见人影,一见面话都不说就亲她,亲就算了,还不老实,那点心思被暴露无疑,沈棠小腹被东西顶着,根本不敢动。
被亲的浑身发酸,快意识迷离了,谢归墨才放开怀中人儿,“以后有事只许找我帮忙,听到没有?”
沈棠,“……???”
沈棠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茫然的看着他,“我没找过别人帮忙啊。”
谢归墨道,“你不是怀疑乾州被贬的陆宣抚使府三少爷是你二哥,要查这事吗?”
她是不放心,想查一下,但是,“我让大哥和父亲查的,他们又不是外人。”
“那也不行。”
霸道的令人发指。
本来她有事放着父亲不找,找他就是不对的,他倒好,直接就不许她找父亲和大哥帮忙,一定要找他。
沈棠瞅着他,“你是喜欢被人麻烦吗?”
谢归墨伸手捏沈棠的鼻子,“你看我是喜欢被人麻烦的人吗?”
沈棠,“……”
那还让她找他。
沈棠在心底嘀咕了一句,就听他醇厚的嗓音传来,“我只喜欢被你麻烦。”
沈棠耳根通红,这话比情话还要动听,听得耳朵痒麻麻的。
只是离的太近了,近的呼吸纠缠,他又浑身酒味,沈棠道,“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就喝了一坛,”谢归墨道。
“……”
对于一杯倒的酒量,一坛那是想都不敢想了,别说酒了,就是一坛子水也够她喝的了。
沈棠抬眸,就望进他那双比天上漫天星斗还要好看的眼睛,里面有克制和忍耐,沈棠不敢多看,瞥了一眼就赶紧将眸光移开了。
谢归墨这些天不是不来找沈棠,是不敢来,怕自已把持不住,不过好在平远侯府已经同意下个月就让沈棠出阁了。
谢归墨坐下来道,“大皇子会派人查陆宣抚使和乾州山匪勾结的案子。”
沈棠怔住,大皇子怎么会查这事,而且她傍晚才提到这事的啊,“你是和大皇子喝的酒?”
谢归墨道,“他请客,不好不给面子。”
沈棠要在他对面坐下来,结果屁股还没挨到凳子,就被他拉坐到怀里了,这混蛋似乎格外喜欢抱着她说话。
门外,周妈妈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不在屋子里伺候,守在门外做什么?”
银杏和秋桐两接不上话,她们也不想在外面,这不是靖阳王世子来了么。
周妈妈道,“明儿姑娘还要去祭拜夫人,晚上让姑娘早些歇息。”
听到祭拜两个字,沈棠就想到某位爷去她娘坟前烧纸的事,忍不住肩膀抖了下,然而耳边就传来了某位爷咬牙的声音,“你还有脸笑?!”
拿姜氏托梦匡大家,骗得他没办法去烧纸讨九泉之下的岳母欢心,他长这么大,还没做过这样丢脸的事。
他抱着沈棠的胳膊用力,沈棠连连讨饶,“我不笑了,我不笑了……”
说是不笑,可根本忍不住,谢归墨越是恼羞成怒,她就越想笑。
只是很快就笑不出来,嘴再再再一次被堵住了,而且更过分的是,最后他沙哑着声音在她耳边道,“晚上我留下好不好?”
沈棠,“……!!!”
这话一出来,沈棠脸爆炸似的红,使出吃奶的力气从他怀里挣脱,把他从凳子上拽起来,推到窗户边,“夜深了,你快回去。”
他翻墙来找她都出格了,大晚上来更是危险,他竟然还敢有这样的想法,前世可是一次就怀了身孕,她可不想肚子里揣着孩子嫁人。
谢归墨没想到自已一句话,她反应这么大,“我就是留下,什么都不做……”
沈棠看着他,“你信吗?”
“……好吧,我走。”
走之前,还不忘再亲一口。
可算是走了,再不走,她都快要坚持不住了。
银杏和秋桐竖起耳朵,没听到屋子里有动静了,两丫鬟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见只有沈棠一人,猫着的身子才直起来,秋桐去小厨房叫人拎热水来。
沈棠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明明很困,可真上了床,却是死活睡不着。
脑子里闪过前世和谢归墨圆房的画面,脸上的温度节节攀升,最后把自已蒙在被子里,差点将自已活活闷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等第二天早上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阳光透过窗柩在屏风上洒下斑驳的碎金。
沈棠还准备去松鹤堂陪老夫人吃早饭的,这时辰老夫人肯定吃过了,沈棠就在自已屋子里吃了,然后才出门。
到了松鹤堂,绕过屏风进屋,正要上前,见到她,四太太道,“棠儿来了,正有事要问你呢。”
沈棠就道,“四婶要问我什么事?”
四太太道,“刚刚和老夫人商议你大哥迎娶柔嘉郡主的事,这聘礼该怎么送,你可听侯爷提过这事?”
沈棠摇头,“没听父亲说过。”
不过想想,这事是真不好办。
毕竟涉及三家,还涉及过继和入赘,想到那日父亲和宁老王爷商议了半天,这些事应该当时就商议了。
沈棠道,“等父亲回府,问问父亲就知道了。”
老夫人点头。
沈绥下朝后,带萧桓和沈棠去祭拜姜氏,不过沈绥没来内院,而是派了个丫鬟来传话。
沈棠就起了身,带着银杏去了外院。
在门口等了片刻,沈绥和萧桓就过来了,沈棠问道,“方才祖母问起大哥迎娶柔嘉郡主,下聘的事,父亲和宁老王爷可商议过这事?”
第209章
祭拜
那日宁老王爷来找沈绥,就这事商议了半天,也没商议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有一个勉强过得去的。
沈绥道,“聘礼宁王府和侯府各出一半,你大哥以宁王世子的身份迎娶柔嘉郡主过门,府里不办喜宴。”
沈棠道,“祖母怕是不会答应……”
这更像是直接把大哥过继给宁王府了,事实上也是这样,满朝文武甚至满京都都知道是这么回事。
沈绥也知道老夫人不会同意,但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宁王府只有宁老王爷宁老王妃,你大哥成亲,我和你三叔四叔去招呼宾客,到时候让你祖母也一起去,两家并一家办这个喜宴。”
事关三家,实在没法兼顾。
总不能委屈端王府,再者真的让花轿来平远侯府接萧桓去入赘,沈绥更不愿意,更不用说老夫人了。
沈绥道,“你大哥和柔嘉郡主的喜宴,就安排在你出嫁后几日,府里才办过喜宴热闹了,你祖母心底会好受一些。”
可她出嫁也不是大哥成亲啊,沈棠觉得是两码事。
不过沈棠也相信老夫人会想通的,要继承宁老王爷的爵位总要有些牺牲,毕竟那么多皇室宗亲挤破头想要都不能够呢,再者对大哥而言,在哪里办都一样,名义上都入赘了,也不用在乎这些了。
沈绥和宁老王爷都商议定了,于沈棠而言,她只要大哥活着,平安顺遂一辈子,至于其它的,她都无所谓。
马车已经准备妥当了,沈绥和萧桓骑马,沈棠带着银杏坐马车离开。
四下有丫鬟,沈绥说话声又不小心,丫鬟听到了,赶紧去禀告老夫人知道。
老夫人听完脸都绿了,“侯府就一点面子都不要了吗?!”
老夫人气的进气多出气少。
四太太忙道,“老夫人别气坏身子,这事确实不好办,毕竟名义上是宁老王爷过继柔嘉郡主,招延儿为婿,咱们侯府没法办喜事,一定要办,只能按出阁宴办,还不如让延儿以宁王世子的身份迎娶柔嘉郡主过门……”
女儿出嫁,办出阁宴是应该的,孙儿入赘办出阁宴,那得笑掉文武百官的大牙不可。
三太太道,“宁王府办喜宴,侯爷和两位老爷去招呼宾客,这和咱们侯府办喜宴也差不了多少了。”
三太太四太太你一言我一语,抚平老夫人的不满,四太太道,“延儿认祖归宗,昨儿就有不少大臣差人送了贺礼来,今日只怕更多,收了贺礼,肯定要宴请大家,不如把归宗宴办的热闹些?”
也只能这样了。
……
马车里,沈棠靠着马车坐着,银杏掀开车帘看着外面。
街上人来人往,喧嚣热闹。
姜氏郁郁而终的时候,沈棠年纪还小,对姜氏的记忆都是周妈妈告诉她的,还有书房里,挂着的姜氏的画像。
想到这些,沈棠就觉得把二房赶出家门太便宜二房了。
二房处心积虑把沈娢塞到长房,害死了她娘,让她小小年纪就没有了母亲的庇佑,二太太还是照样疼沈娢,沈棠就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