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远侯把二房撵出去,按说不会对齐王妃怎么样吧,毕竟做了十几年的父女,平远侯府老夫人对齐王妃的态度,像是齐王妃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一般。
沈娢坐了会儿,委实没什么意思,三太太的娘家侄女招呼几个大家闺秀去花园赏花,沈娢也起了身。
花园里,沈棠招呼大家闺秀喝茶吃点心,四儿把老夫人对沈娢的态度,一五一十的禀告沈棠知道。
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沈娢和昌平侯世子勾搭成奸的事,她没瞒着老夫人。
老夫人为二房病倒,她都不假辞色,逼得老夫人尽快恢复,以免影响归宗宴,老夫人该清楚,但凡她对沈娢还流露一点孙祖情深,她真的会怂恿父亲,将她送去二房了。
沈娢来侯府,是找他们的不痛快,也未尝不是自寻其辱。
沈棠在和右相府大姑娘说笑,银杏道,“姑娘,齐王妃过来了……”
沈棠回头,就见沈娢朝她走过来。
右相府大姑娘云漪就道,“你忙,我去那边赏花。”
沈棠朝她一笑。
云漪就走了。
沈棠再回头,沈娢已经近前了,沈棠神情寡淡,态度更是敷衍,“没想到齐王妃会来我们平远侯府。”
沈娢道,“我知道没人欢迎我,但我要来,也没人能拦的住。”
沈棠轻笑一声,“这样有意思吗?”
沈娢冷道,“我觉得有意思就够了。”
沈棠觉得好笑,“今儿侯府办归宗宴,文武百官几乎都到了,让他们亲眼看着平远侯府和齐王妃有多疏远,你面子上很光彩是吧?”
“你不怕被人背后非议,我还怕吗?”
“你!”
沈棠总是能三两句话就把沈娢气的娇容扭曲。
沈娢朝沈棠走近两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掉在我娘身上的那条蛇是你的手笔!救外室和私生子的也是你!”
猜的是一点不错。
可那又如何?
沈棠把玩着手中绣帕道,“我娘一条命,大哥流落在外吃的苦头,还有二哥的仇,二房不会以为被逐出侯府就能一笔勾销吧?”
“让二叔二婶有空多祈祷,我二哥能早日寻回来,不然我想到二哥,就会忍不住拿他们撒气。”39l
花园里大家闺秀不少,但都识趣,看到她们昔日的姐妹,如今像仇人一样对峙,都离的远远的。
但眼睛都控制不住往这边看,人嘛,都喜欢听八卦凑热闹。
沈娢没想到沈棠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她,她气的手心都发痒,想到沈棠掴掌过她,就有些忍不住。
沈棠知道沈娢想做什么,但她就是借她沈娢几颗胆子,她沈娢也不敢,不想要命了还差不多。
第217章
作呕
沈棠和沈娢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恶心,她转身要走,但走了两步,沈棠又回头了,换了个方向,走到沈娢身边道,“你恶心祖母和我就算了,你胆敢再去恶心父亲和大哥,我就派人去剃光二婶的头发,你说二叔会不会趁机把她送去静慈庵?”
沈娢脸色僵硬,“你敢?!”
沈棠好笑,“你要觉得我不敢,你大可以去试一试。”
前世二老爷养外室和私生子,瞒的密不透风,这一世才被逐出侯府就暴露了,可见二老爷把赶出家门的错都归咎到了二太太头上,对二太太早就不瞒,现在因为二太太容不下外室和私生子,连累二老爷又被贬官,二老爷估计这会儿恨不得剥二太太的皮了。
碍于沈娢的面子,二老爷不敢把二太太怎么样,可要二太太已经落发了,外室吹吹枕边风,二老爷能不趁机把二太太送去静慈庵?
沈娢找侯府的不痛快,沈棠肯定不会让她痛快了,更重要的是,沈棠怕沈娢今日来侯府,不止是恶心他们这么简单,毕竟没有叶贵妃和齐王默许,沈娢连齐王府大门都出不了。
沈娢那点手段,沈棠看不上眼,但叶贵妃就不能小觑了,沈棠不敢掉以轻心。
拿二太太威胁沈娢,沈娢才会有所顾忌。
沈棠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大哥的归宗宴。
沈娢气的嘴唇直哆嗦,修剪齐整的指甲掐进肉里都没觉察到疼。
响鼓无需重锤,沈棠只敲打了这么两句,就去招呼那些大家闺秀了。
沈娢气的站不住,丫鬟扶着她进凉亭歇脚。
她出嫁前,一堆大家闺秀来给她送添妆,围着她奉承说笑,才过去几天,就一个个避她如蛇蝎,她进了凉亭,几个坐着的大家闺秀生怕被误会,赶紧出去了。
沈娢脸都气绿了。
沈娢在凉亭坐了小两刻钟,愣是没一个上前的,连顺平王府定安县主和赵王府永淳郡主都没搭理她。
几乎把自取其辱四个字刻在脑门上,沈娢气的想杀人的心都有,气到头晕,有些犯恶心。
好在到开宴的时间了,丫鬟过来请大家入席。
为了办好归宗宴,侯府特地从醉仙楼请了两位大厨进府掌勺,席面精致,用的都是上等食材,看着就色香味俱全,叫人食欲大动。
怕沈娢闹幺蛾子,沈棠特地吩咐将沈娢安排和她同坐,她们从前是形影不离的姐妹,过不多久沈棠就是靖阳王世子妃,她和沈娢一起坐,没人能说什么。
归宗宴安排在前院,女眷们在屋内用席,百官们在院子里。
宁老王妃和老夫人一桌,端王妃、右相夫人还有宣义侯夫人等人陪着,今儿高兴,饶是从不饮酒的宁老王妃,也饮了两杯果子酒。
沈绥带着萧桓挨桌敬酒,将儿子介绍给大家认识,这其实没必要,但又不能省了,毕竟是认祖归宗宴。×04
头一个敬的就是宁老王爷。
宁老王爷为沈绥和萧桓高兴,也为自已高兴。
萧桓认祖归宗了,才好迎娶柔嘉郡主,过了明路,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喊他祖父了。
一堆大臣恭喜沈绥,有和沈绥关系好的,拍沈绥肩膀道,“亏得以前还心疼你,如今可只有羡慕的份了。”
沈绥高兴,但凡敬酒的,都喝了。
觥筹交错,热闹喧嚣。
女眷这边也热闹,但要收敛的多,沈棠招呼那些大家闺秀,有说有笑。
沈娢就坐在沈棠旁边,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透明人,明明就坐在那里,可一个个就像是瞧不见她似的。
这一桌子,除了沈棠外,还有姜柠姜梨,都不带搭理沈娢的,偏把沈娢夹在中间,其她大家闺秀和身边的人说笑,硬是把沈娢给隔绝开了。
沈娢这顿宴席要吃的下去,沈棠都服她。
气都气饱了。
沈娢上赶着来找气受,沈棠自当满足她。
沈娢气的五脏六腑像是被怒火灼烧,那种恶心的感觉一阵阵的往上翻涌,今儿的菜似乎格外的不对她胃口,吃着想吐。
呕。
沈娢呕了一声。
唰。
沈棠的脸骤然冷下去。
作呕声接二连三,快要压不住了。
沈娢当即起身出去吐,借她几颗胆子,也不敢吐在宴席上,这样是给侯府添了晦气,可她这个齐王妃以后也别出去赴宴了,她再意气用事,也不会做这样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事。
见沈娢跑出去,一桌人面面相觑,沈棠恨不得叫人把沈娢丢出府去才好,她就知道沈娢来侯府不会这么简单。
沈棠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你们吃。”
沈棠走的时候,对姜柠姜梨道,“帮我招呼她们。”
姜柠点头,“你去吧。”
沈棠放心的离开,银杏和秋桐跟上。
出了门,丫鬟指了下,沈棠就知道沈娢往院子角落走了,沈棠抬脚走过去,还没绕过去,就听到阵阵呕吐声传来。
沈娢扶着柱子,吐的一塌糊涂,丫鬟都吓住了,“怎么会吐的这么厉害,不,不会被人下毒了吧?”
沈娢也这么怀疑。
不过她没怀疑侯府,也没有怀疑沈棠,沈棠再气她,也不会以破坏萧桓的归宗宴为代价来算计她。
可让她来侯府道贺的叶贵妃就不一定了。
叶贵妃不喜她,不会要她死在平远侯府吧?
这个猜测闪过脑海,沈娢脸色惨白。
可她压不住那股子恶心,继续吐起来。
四太太见沈娢捂着嘴出去,沈棠也跟了出来,不放心的她,也出来了,问道,“怎么了?”
沈棠站的远远的,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呕吐不止。”
四太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知道侯府不欢迎二房,还要跑来,来就算了,还吐成这样。
来者是客,何况是齐王妃。
沈棠吩咐银杏道,“应该有太医来府里道贺,请个太医过来给齐王妃看看。”
人家太医好好的来吃席,还要临时出诊,沈棠都替太医感到晦气了。
不多会儿,太医就过来了,沈娢吐的脸色惨白,要不是靠着柱子,丫鬟都扶她不住。
太医就站着给沈娢把脉的,等太医收了手,四太太就问道,“齐王妃没事吧?”
太医摇头,“没事,只是有喜了。”
第218章
皇嗣
沈棠,“……!!!”
有喜了?!
太医那差点习惯报喜,强忍住的脸色,沈棠只觉得眼前一黑。
前世沈棠怀过身孕,知道害喜是什么样子的,但她开始几天只是犯恶心,没有一下子就重到这种程度,所以只往沈娢故意破坏侯府归宗宴,给侯府添堵上面想,没想到竟然是怀了身孕了。
可沈娢出嫁也没多久啊……
沈棠问道,“多久了?”
太医道,“时日尚短,把的不是很精准,应该是皇后寿宴那次怀上的。”
沈娢欣喜的脸色,再听到太医这句后,脸上的红晕迅速被苍白取代。
沈棠心也坠入谷底。
这怀的十有八九是昌平侯世子的。
齐王这绿帽子是镶嵌在脑袋上,摘都摘不掉了。
不过沈娢脸色苍白,眼底的慌乱无措,没人怀疑,毕竟吐成这样,精神不起来很正常。
四太太看着沈棠,“是差人送齐王妃回去,还是先派人去禀告齐王?”
今日来侯府道贺的只有沈娢,齐王并没有来。
沈棠还未说话,太医就道,“还是禀告齐王吧,齐王妃有些动胎气……”
丫鬟就道,“怎么会动胎气呢?”
太医道,“应,应该是被气的……”
沈娢捂着肚子,怒视沈棠,“我腹中胎儿要有什么闪失,唯你是问。”
沈棠听笑了,“你动胎气不是你爹养外室和私生子,你娘纵火气的吗,与我何干?有谁看见我气你了?”
“你!”
沈娢气的又想吐了。
沈棠只是在花园和沈娢说了几句话而已,可没人听到她们起冲突,刚刚宴席上就更没有了,沈棠压根就没和她沈娢说话,她最多只是失礼,这气的齐王妃动胎气的帽子可扣不到她头上来。
四太太道,“先扶齐王妃去偏屋休息,等齐王来接她。”
宴席上,老夫人高兴,和大家有说有笑。
丫鬟进去,上前道,“老夫人,齐王妃有喜了……”
这换作谁家都是好消息。
可老夫人却是听得心咯噔一下跳起来,丫鬟继续道,“听太医说,应该是皇后寿宴那日怀上的,呕吐不止,有些动胎气,四太太已经派人去齐王府告知齐王了。”
丫鬟禀告声不小,屋子里几桌席的人都听见了。
这要是平常,肯定要恭喜老夫人,现在是恭喜不是,不恭喜也不是,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没开口,气氛有一些尴尬。
老夫人觉得头晕眩的厉害,她没忘记沈棠告诉她的,沈娢做的那些事。
昌平侯世子占了沈娢的便宜,又不愿意负责,要把沈娢推给靖阳王世子,结果出了些岔子,被大皇子丢给了齐王。
沈娢肚子里要是成亲后怀上的就罢了,若是皇后寿宴,就有可能是昌平侯世子的。
混淆皇室血脉,这是真的诛九族的死罪!
老夫人只觉得喉咙里都有血腥味了。
还强撑着,不敢表露出分毫来,王妈妈上前唤了老夫人一声,老夫人回过神来,继续招呼大家用席。
沈娢怀了身孕的事,一阵风传遍整个宴席,传到昌平侯世子耳中时,他夹菜的手抖了下。
皇后寿宴那日怀上的……
那就有九成可能是他的。
那日沈娢没去大昭寺,去的是之前的小院,她换衣服时,他没忍住要了她一回,然后才进宫给皇后贺寿。
不过也是那次之后,他好像就病了,再碰不了女人了,吃什么药都不管用。
近来看了十几个大夫太医,吃了不少药,都不见效。
好在他虽然没娶妻,但没少碰女人,王家大少奶奶肚子里怀的是他的种,不会绝后,要沈娢肚子里怀的也是他的……
就更稳妥了。
两胎,不信会那么倒霉都是女儿。
只是姑母和齐王都不满沈娢,觉得她给不了齐王夺嫡任何帮助,十有八九不会让她把腹中孩子生下来。
昌平侯世子坐在那里,心思百转千回,一旁的人敬他的酒,昌平侯世子都没听见。
一桌子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敢出声打扰昌平侯世子。
近来昌平侯世子就跟吃错了药似的,脾气暴躁,已经好多天不去花楼寻花问柳,不到处拈花惹草了,循规蹈矩的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好色这毛病还能借吗,不是说除非入土了,都改不掉的吗?
他们私下里都在猜昌平侯世子是不是被那戴面具的男子给威胁了,再撩拨姑娘,就取他的命,被吓住了。
嗯,作为昌平侯世子的跟班,自然知道当日被吊在城墙上的不是真的打伤昌平侯世子的人,那人把昌平侯世子踹下山坡,踹断昌平侯世子一根肋骨,至今还逍遥法外呢。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太岁头上动了土,昌平侯府都快把京都翻个底朝天了,都没能把人抓住。
齐王妃有喜这事,大家议论了下,就归于平静了,宴席依旧。
宴席过半,收到消息的齐王,亲自来侯府接沈娢。
不过脸上并不见什么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