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各有大妖神?兽。”裴若松温和解释,“比如?赤族有蜃妖,黑族曾经有谛听,但是据传早已经失踪,我也不知道?它被封印在此处。”
司徒琅看了会发疯打滚的虎头。
她有些嫌弃,偏过头去,发带被风吹起,拍到裴若松脸庞。
“那赤族的蜃妖,是不是最弱的一只?”
裴若松想解释,蜃妖不算弱,只是偏懒偏馋,加上剑灵实力随主?人,小榴的修为一定?程度上压制了蜃妖实力发挥。
但转念想了想,小榴哪里弱了,小榴才几岁,明明在同龄人中厉害极了。于是又闭了嘴。
两人目光移向虎头。
虎头仍然在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遵从我的内心?”
“真心人,哪有那么多真心人?”
“为什么,我连自我了结都不可以?”
裴若松已经看清楚这阵法效果。
“大鬼锁小鬼。黑族把它锁在这里,用它镇压小妖怪动荡,同时不断削弱它,拿它献祭能量供给?黑族。”
裴若松非常高?兴,阴差阳错,搞到了黑族的秘密。
消除妖兽,这块地盘就刚好能打下?来?归他。
这对他统一魔族很有用。
“你们不是要杀了我吗?求求你们,快点杀了我!”
妖兽每日饱受折磨,求死不能。此刻它碰到能杀灭它的人,如?同遇到生机。
黑族开窍于耳,此妖兽听见?太多真心话,却见?了太多与真心相违背的行为,故而迁怒于神?通。此后不再给?黑族赐福,便被封锁进墓山,成为祭品,年年月月消减能力。
“杀了我,阵法就破了。”
“快点杀了我,来?啊!”
困兽嘶吼,不住打滚。
“你有什么想法?”司徒琅对此事不做决定?,只抱臂站在一旁。
“杀了,给?它解脱。”,尽在晋江文学城
裴若松没?有犹豫。
放它自由就是杀了它。
“你有什么遗愿?”
那神?兽怅然。
“我想再看一个人的心。”
它毁在太精通人心,太轻信人心,可是到了死亡的前一刻,它还是想再看看人心。
想看看世上有没?有始终如?一的人。
裴若松倚着剑,随意将手搭在这兽的爪子上。
于是少年人的一生就此展开。
*
裴若松出生时,魔族四族割裂。
他年少时期,如?同在窃脸妖秘境时他和司徒琅说的那样,他见?过太多权力分割,明白只有强者,才有平定?天下?的可能性。
他的天性便是想往上走。
而同样的,只有最强者才能吸引他的目光。
直到望云端拍卖会,那个蓝绫遮眼的姑娘引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姑娘一身蓝衣,清冷动人,且实在强。
在望云端街巷,他打不过,避让开。
银狼被他伪装成小白狗,发出焦急的汪汪声。
东芝镇再次见?面?,一直隐藏身份,掩盖马甲去接触。越发觉得?姑娘清冷外在之下?,性格不似无情?道?的无情?冷漠,而如?冰面?下?的春池。
四海剑道?大会前,他发现,他极度在意她对魔族,对他的评价。
那时
依誮
银狼跑来?,差点暴露身份,他不敢认银狼,银狼再次装成狗,朝着肉欢呼而去。
伪装身份再次去天一宗时,他就该承认,他已经动心了。
也许动心未必需要一个确切的时间点。
而后在枯骨地在秘境中的所有相处,都只是将心里的情?话从口中说出,在胸膛下?的心摆明捧到面?前罢了。
纵然擅长伪装,马甲身份无数,一颗本心却始终如?一。
他的所作所为与他的初心从不违背。
且他凡事努力争取,不曾有戏言。
他说要收服魔族归于一统,而今确实收复大半。
他喜欢着修仙界的师姐,即使?仙魔对立,他也用着真心来?追。
画卷明灭。
妖兽弥留之际,最后这次看到的心,竟然真的始终如?一。它心满意足,发出最后的问题。
“为什么慕强?”
“天性如?此。”
“那输给?司徒琅呢?”
“我心甘情?愿。”
*
“你笑什么?”
裴若松的一生被铺陈开,被展示。
他倒是不觉得?尴尬,只是此时看着身边带笑的司徒琅,有些无奈。
司徒琅故意在胸前数手指头:“在数,银狼被你逼着当成狗的次数。”
“一次,两次,三——”
没?数清,手指已经被裴若松握在掌心,他攥紧她的手带回腰侧。
神?情?俨然是:饶了我吧。
那妖兽看完人心,终于安静。
裴若松的隐竹剑刺出,干净利落,要给?妖兽一个解脱。
那妖兽睡下?,果真安详。
“我想起来?一件事。”
那兽喃喃。
“我发狂前还见?过一个人,是仙盟副盟主?。”
它的声音不再可闻。
陷入永恒的解脱。
*
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
司徒琅拍拍乾坤袋里的花。
“我们快点回朱雀州。”
她顿了顿,转头看他。
“你是跟我回去吧?”
“当然。”裴若松毫不犹豫,带笑,“我在魔族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这次去朱雀州多久都行。”
此时此刻,青族宫殿。
三头白绒绒的银狼互相打闹,顶着一个果子追逐玩耍。
与此同时,魔族忠诚的影子下?属,抱着一沓少主?批阅后的折子,十分疑惑。
奇了怪了,我少主?呢?我敬业的少主?呢?
没?关系。下?属抱着折子走出门,信心满满,少主?在统一大业上力争第一,只争朝夕,少主?一定?马上就会回来?的。
*
天一宗的训练依旧在进行。
对剑精细掌控的练习不能停下?。
用不了剑刃就用剑气。
左明镜要求小榴用剑气切土豆,不能把案板切了。
先用剑气削土豆皮,一剑一个小土豆。
“是让你削皮,不是让你切一半。”
蜃妖从木剑钻出来?,骂骂咧咧,顺手捞起半个土豆嚼吧嚼吧。
小榴眼睛快瞪成斗鸡眼,努力控制剑。
哗。
这次剑气是从土豆皮上划过,成功削下?来?一片薄薄的皮。
小榴乘胜追击,又是一道?剑气,再次袭击过去。
土豆成功被切成一层薄片。
“做的不错。”蜃妖鼓励,并且又顺手吃掉了削下?来?的土豆皮和土豆片,寻思着可以做炒肉吃。
“就是这样太慢了,你这得?多久才能削完一个土豆啊。”
“二师叔说了,”小榴认认真真,十分有耐心,“这个练得?就是精细动作,还能磨练心性呢。”
“不行不行,”蜃妖否决,“你这么削,是削不够一盘土豆炒肉的。”
它偷换了概念,满脑子都是吃。
小榴被它带偏了一刻,也在思考一盘土豆炒肉要多少片土豆。
“这多简单。”
蜃妖已经爬到篮筐里,迫不及待找食材,“你加一百倍力气,不就能一下?子削一百片了吗?”
小榴摇头:“这行不通吧。”
话虽如?此,他还是抬起小木剑,跃跃欲试。毕竟行动是检验办法的唯一标准。
哗。
又是一道?剑气使?过去。
土豆没?有动静。
案板也没?有问题。
小榴稍微有点疑惑,但还是诚恳道?:“你看,光用力气是不能削动土豆——”
咔哒。
哗啦啦。
话音未落,数步之后,那面?墙却摇摇欲坠。
柴火堆噼里啪啦落下?来?,带着锅灰。
倒下?去的墙砖后,正好从砖头空洞处,浮现刚刚过来?的左明镜身影。
左明镜对此十分淡定?,从容抹掉脸上的灰迹。
“让你练削土豆皮,你给?我练隔山打牛。”
他把小孩拉出来?,拍拍身上灰尘,并随手封住装死的蜃妖。
“还行,只是一面?墙。”
不错,他赢了。
刚刚老二老三老四还在打赌,小榴这次训练是摔几个盘子。
纳兰赌八个盘子,辛景赌一个案板。
左明镜赌一面?墙。现在他赢了。
“二师叔对不起。”小榴自责,“我劈开了厨房。”
左明镜赢了钱,心情?自在而宽容:“没?关系,你纳兰姑姑也是这么过来?的。”
纳兰刚进门时,体术无敌,又爱研究做饭,天一宗的厨房其实重盖过好多次。
很好,是亲生师门实锤。
这炸厨房天赋一脉相传。
*
一段时间后,小榴终于可以用精准控制剑气削土豆片,切土豆片。
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已经精进到可以做出蓑衣土豆。
训练的重点也开始从单纯的剑气控制延伸到更多方面?,比如?体魄练习。
小榴喝下?药后,全身骨骼淬炼,强健不少。
虽然有副作用讲话结结巴巴,甚至只能发一两个音节,但拿小木板交流倒是得?心应手。
左明镜随意披了件外袍,带小榴去瀑布下?面?练体。
朱雀州地势高?,他寻到的这次瀑布,更是飞流千尺。
练体,修行之人都熟悉。
本来?应该纳兰来?教,但是纳兰昨晚配坏了药,肚子疼,还在休息。
左明镜熟门熟路,任由瀑布水流冲刷。
不忘叮嘱小榴:“坚持不住就和我说。”
左明镜闭目养神?。
“咕噜咕噜。”气泡声被巨大的水流冲击声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