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福路三十二号？
手里的纸笔掉落在地，乔如愿面色惨白如纸，腿脚一软跌倒在地。
她又想起顺福路的红绿灯路口，那个急着要去救人的救护车，以及那护士言辞恳切地让她让道。
乔如愿的眼泪哗啦啦往下流。
怎么会......
那怎么会是她妈妈......
乔如意站在离她两三米的地方，看见她接了个电话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乔如愿哭得撕心裂肺，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又大笑，跟疯了似的。
忽然，她的头转过来看向自己。
“乔如意！”她扯着嗓子尖叫，“我妈死了！是不是你害的！”
乔如意心里一惊，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她说，丽玲死了？
傍晚王妈按照计划约见丽玲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好端端就死了？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的！”乔如愿跟疯了一样大叫，抓着手里的泥土就朝乔如意扔过去，“我妈死了！你是不是高兴了！”
乔如愿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她不敢相信丽玲是她害死的，她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就是乔如意害死的！都怪乔如意！如果不是乔如意给她打电话约她来这里，她就不会赶时间，也不会挡住救护车的路！
没错，都是乔如意！
如果没有乔如意，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妈妈说得对，乔如意就是个灾星！
她指着乔如意，声嘶力竭地喊，“乔如意，为什么死的是我妈！为什么不是你！整个乔公馆上下，最该死的人就是你！你要是死了，所有人的日子都是风平浪静，你怎么不早点死！”
丽玲真死了？
乔如意轻轻一笑。
死了好啊，这就死了，省得她再费心力对付。
“你妈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乔如意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她，“我没有时间陪你在这耗。”
她对着坐在地上的乔如愿扬了扬手里的手机，“证据还要不要？要的话赶紧签字，早点回去你给丽玲哭丧。否则，你要是进了警局，连个给她办丧的人都没有。”
丽玲死了，乔如意脸上一片淡漠，仿佛在听一个跟她毫不相关的陌生人的死讯。
乔如愿恨，她怎么可以做到这么无动于衷！
连一丝诧异都没有！
而且话里话外还带着嘲讽之意！
她手里紧紧拽着那个合同，一双红眼瞪着乔如意，咬牙道，“好，我签。”
她快速地在合同上签了字，将合同甩在乔如意身上，“证据给我！”
乔如意没跟她计较，捡起脚边的合同看了一眼，满意地收好。
而后她将手里的手机丢给乔如愿，“合作愉快。”
她不再看满脸泪痕与恨意的乔如愿，转身就走。
“乔如意！”
身后传来乔如愿的厉声喊叫，乔如意刚回头，正好对上一张惨白的脸，接着天旋地转，她被人狠狠地扑倒在地。
“我妈都死了，你以为我会让你好过吗！”
乔如愿发疯地将乔如意扑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掐着乔如意的脖子，脸上是狰狞的笑意。
“你有一句话提醒了我，只要拿到了证据，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了！现在证据已经在我手里了，我要是销毁了，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我了！”
乔如意被她压在地上掐着脖子，强大的窒息感涌上来，她张大嘴拼命呼吸也喘不上气。
乔如愿疯了！她想杀了她！
似乎猜到她的想法，乔如愿疯狂的大笑，笑声在黑夜里回荡。
“多亏了你找的好地方，这里荒无人烟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只要你死在这里，没有人知道是我干的，股份也还是我的！你什么都拿不到！乔如意，只要死了，这一切都太平了！”
第523章
夜色里，只有女人急促的呼吸声。
乔如愿的恨意从眼底迸出来，死死盯着身下的女人。
“乔如意，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你害得我什么都没有了，连我妈都没有了，你却什么都有什么都没有失去，所以你该死！”
她说着，手上的力度又用了许多。
乔如意的脖子几乎要被她掐断，面色红胀，双手紧紧地箍着乔如愿的手，却掰不开分毫。
她万分艰难地从喉间挤出几个字，“你、你当时......也是这么杀、杀死陈姨的？”
提到陈姨，乔如愿浑身一僵。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围，心中忽然明了。
难怪她来的时候总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原来......
这是去年陈娟死的地方！
“你故意让我来这里的！”她掐着乔如意的脖子，大声问，“你是故意的！”
乔如意也瞪着她，“你、你为什么要杀陈姨？”
“为什么？”乔如愿大笑，目色狰狞，“因为她该死！就连她都是回来帮你的！要是她回来说出不该说的，那我妈的位置不保了，我怎么会让她帮你对付我和我妈！”
“所以你就要杀了她吗！”乔如意挤着声音质问，呼吸已经不稳。
“没错！她的死也是她自找的！”乔如愿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爆发着恨意，“她要是不回来，好好的待在外地，我也不会弄死她，是她自己回来送死的！”
窒息感直逼大脑，乔如意脸色已经红紫，太阳穴青筋迸起。
她拼着最后的力气质问乔如愿，“那喜乐、喜乐又有什么错！他是你弟弟！”
“因为他也该死！”提到乔喜乐，乔如愿怒瞪双眼，“谁让他知道我杀了陈娟的事，谁让他还跟你亲近把这件事告诉了你！我只能灭口，让他再也说不了话！”
“就像现在这样。”乔如愿忽然狰狞一笑，“我也要灭你的口，只有你死了，今天的事再也没人知道。你会和陈娟一样，死在这里。”
“不过你放心。”她双手加了力度，“我会让人通知凌澈，让他给你收尸的，就是不知道你死了以后，他能为你守身多久，可别第二年就忘了你娶了别人，那就太讽刺了。”
“你手上沾了这么多条人命，你还想杀我？”
乔如意忽然一笑，“乔如愿，你是不是作孽太多，已经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她的面色不对，语气也不对。
乔如愿心里一惊，猛然对上一双平静又狠意的眸子。
下一秒，乔如意抓起掉在地上的那只笔猛地扎进了乔如愿的大腿里！
“啊——”乔如愿猛然吃痛，双手掐着她的力度也松了一瞬。
就在这时，乔如意双手用力掰过她的双手，从地上翻身而起，一个擒拿的动作将乔如愿反手压制在地上。
“乔如意！”乔如愿扭头瞪着她大喊。
她被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她怎么也想不通，乔如意怎么会......
乔如意压制的动作加了力度，这个救命的动作她之前跟宋西岚学了很久，就是为了防止有一天被人活活掐死无法反抗。
没想到，这一招用在了乔如愿身上！
下一刻，“啪嗒”一声，四周的灯光陆续亮起。
刹那间，白光照亮了整片漆黑幽静的荒地。
几处红蓝色的灯光交相辉映，洒在乔如愿的脸上。
她浑身僵硬，脸色煞白，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四周——
全是身穿制服的警察！
下一刻，两位警员上来从乔如意手里接过乔如愿，冰冷的手铐靠在她手上。
她瞪大了双眼，转头看向乔如意，只看见她苍白的脸和淡漠的眼神。
由于刚才的窒息，乔如意猛烈地咳嗽了几声，而后对上乔如意的眼神，轻轻一笑，“感谢我吧乔如愿，又给你送了个罪行。”
“乔如意！你故意的！”
乔如愿突然大喊，“这是你设计好的！”
“乔如意，你真歹毒！”
乔如意看着她被警察扣押的身影，讥讽地笑了笑。
她就没想过乔如愿这趟还能安然地回乔公馆。
这一招，是凌澈教她的。
乔如意转头看向一片黄色的土地，眼眶有些酸。
喃喃道，“陈姨，如意给你报仇了，你可以放心了。”
一道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她面前。
顺着两条修长的腿往上看，对上一张让人惊心动魄的俊脸。
无数车灯搭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光。
他站在面前，深不见底的眼里是欣赏又欣慰的目光。
“干得好，乔如意。”
这件事，她从头到尾没让他插手半分。
他养的小猫，又成长了。
乔如意对上的他的目光，眼底一片晶莹。
她上前用力抱住他，恨不得将自己嵌在他的身体里，掉下来的眼泪落在他的肩膀。
“凌澈......”
凌澈将她拥在怀里，抱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我在。”
“凌澈。”
“我在。”
“凌澈。”
“我在呢。”
乔如意抱着他，什么都没说，就是不停地喊他名字。
凌澈也是耐心地一遍一遍地回应她，告诉她，他在。
他永远在她身边。
......
警车收车回去，乔如愿也被带走了。
乔如意整理好心情，跟着凌澈去了警局做了简单的口供。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天色如墨，只有零星的几个星星杵在天上。
手指牢牢地扣进他的指缝，乔如意转眸看向身旁的男人，“等喜乐好了，我会把他的抚养权拿过来，我想送他去上学，去认识外面的世界。”
凌澈听着她说这些，唇角弯着好看的弧度。
“他以后跟着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乔如意问。
“当然好。”凌澈笑，“他是你弟弟，也是我弟弟，不跟着我们跟着谁？”
乔如意轻轻一笑，将他的手牵得更紧。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凌澈拿起来接起。
几秒后，他没说话，挂了电话。
乔如意见他敛起笑意，不由得就心慌起来。
“医院的电话？”
“嗯。”凌澈的眼眸垂下，落在她白皙的脖颈间，那里两道深红的印子，是被掐的。
他抬手抚向乔如意的脸，“如意，喜乐......走了。”
第524章
医院刚刚来电，不满七岁的小喜乐求生意志太弱，支撑了这些天已经是他的极限。
就在刚刚，他选择了原谅这些年不太美好的遭遇，带着为数不多的温暖和爱，平和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晚风刮过，冷得人打寒颤。
这个消息犹如千钧一锤敲击在乔如意的心口，将她的五脏六腑全都敲碎，浑身上下的血液迅速褪去，全身一片冰凉，脑子里一片恍惚。
她下意识就要去医院，然而刚迈出一步就腿脚一软险些跌倒。
凌澈眼疾手快地将她搂住，低眸拧着眉头看她。
她脸色发白，唇瓣颤抖。连同身子也在发颤，抖得跟筛子似的，双手牢牢地揪住他的衣服。
下一刻，她躲在凌澈的怀里，爆发出号啕的哭声。
“他还是走了......”乔如意的泪水奔涌，泣不成声，“我还是没能把他救回来，我没能救他......”
“喜乐有什么错啊，他还是个小孩他有什么错......”
乔如意哭得声嘶力竭，心脏疼得像是被扎了千根针，连呼吸一下都疼得不可抑制。
如果她能早点知道喜乐的境遇，结果会不一样......
如果她能早点把喜乐接走，也许这个时候的喜乐已经可以背着小书包高高兴兴地去上学，每天早上都能跟她说，“姐姐，我走了，拜拜。”
可是她没有，她满脑子都是怨恨乔河，痛恨丽玲母女，就连那段时间时常待在乔公馆，她的心里也全是报复。
她报复了他们所有人，也害死了喜乐。
......
三日后，是乔喜乐的葬礼。
葬礼一切从简，并无过多外人知道。
乔如意在墓园给他挑了一个好地方，专门做了小汽车模样的造型。
她和凌澈说好要再送喜乐一个汽车积木的，可惜他没有等到。
如今将他的墓地装饰成这样，他应该会喜欢吧。
乔如愿被扣押在监狱，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大笑，嘴里念叨着，“死了好，死了活该......”
笑着笑着，她又哭了。
没人知道她在哭什么，也没人问她为什么哭。
葬礼这天，天空灰蒙蒙的，天气预报说有雨，但还没有下下来，阴云笼罩着天空，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