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港点头,他能感觉得出来父子二人,都是好人。
刘明一脸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
“哥看得出来,你有难处,至于是什么难处,哥也不问,大家都是在外面讨生活的,都不容易,当然能帮一下,就帮一下。早上,你帮了哥,现在哥帮你。”
早上的时候,其实厕所里出来的不止齐港一个人,别人都绕着他走,生怕他讹上自己,只有齐港,傻乎乎地往他身前靠,去扶他,这年头,好人不多了。
刘明叹了口气,让齐港先回家休息,明天准时来,别迟到。
齐港应了声好。
但离开烧烤店,他又犯了愁,实在是没有地方去。
在外面转到天黑,趁着没什么人注意,他悄悄躲回公共厕所,来到最里面的隔间,反锁上门,天黑了,遛弯的人们都回家休息了,大半夜的,公厕内也没什么人进出,看来今天能安稳地睡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齐港被晨练的人声吵醒,洗了把脸,拿出新买的牙具,刷了牙,就去到烧烤店门口,等着刘家父子开门。
他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站着刘柳。
刘柳昨晚回了趟学校,早上赶最早的公交回来,在公交车站下了车,回店的路上,远远就瞧见,齐港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从公共厕所走了出来。
他神色狐疑,想起昨天刘明说自己在公厕门口摔倒,是齐港在里面跑出来扶自己起来的,眼珠转了转,怎么今天这么早,齐港又从公共厕所走了出来,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他想了想,放弃了原本的行程,转身往家里走去。
照旧10点才去店里开门。
齐港一直守在门口,离着老远就和刘柳打招呼,刘柳点头回应,什么都没说。
中午没什么人,刘柳和齐港坐在桌前吃饭,一上午过去了,该叮嘱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的,齐港人老实肯干,学东西也认真,教过他一遍的活,基本不用再教第二遍,刘柳很满意,他觉得齐港这个人还算靠谱,等他回学校上课后,就不用他爸一个人顾不来店里。
午休时,刘柳带齐港穿过后厨,去到阁楼仓库。
他指了指地上的杂物。
“齐港哥,你能帮我把这个屋子收拾出来吗?这里堆放的,都是一些纸箱和过期的调料,要全部搬出去丢掉。”
齐港说好,埋头苦干起来,收拾了快两个小时,屋子才空荡起来。
这期间刘柳没搭一下手,他一直坐在后厨门口,看着齐港忙里忙外。等收拾的差不多了,他才起身进了阁楼,站到空出来的地板,伸手把墙上的小天窗推开,外面闷热的风,嗖地吹了进来。
“齐港哥,你累不累?”
齐港老老实实地说累。
刘柳觉得好笑,他歪着脑袋看他。
“累你还收拾?这本来也不是你分内的活。”
“哪有什么分内不分内的,我不懂那些。”
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齐港继续说。
”我只知道,你要我收拾阁楼,那肯定就是要用啊,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帮忙收拾收拾就完事了。”
刘柳又笑了,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得灿烂。
“行啊,齐港哥,你是个老实人,我爸没看错你。”
他带着齐港离开阁楼,往后厨走。
“对了,我一个月再给你涨两百块钱,你晚上住店里帮忙看店吧。”
说完又侧头看齐港。
齐港脚步顿住,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真的假的?”
“真的,回头给你从家里搬个弹簧床,你晚上就住阁楼吧,帮忙看看店,不过,这工资我只能再给你涨两百,多了暂时也没办法给你。”
“不用涨钱!”
齐港连忙摆手。
“我能住免费住在店里已经很好了。”
刘柳还看他,幽幽地说。
“那可不行,不涨就不让你在这看店了,免得邻居知道了,骂我爸是刘扒皮。”
齐港噗呲一声乐出来,和刘柳互相对视着笑。
刘明接到儿子的电话,在家里翻出旧的弹簧床,又装了一套新被褥和旧风扇,开着车,一起拉到店里,帮齐港在阁楼架起了床铺。
阁楼开着天窗,散了一下午的味道,落着灰尘的地板被里里外外脱了三遍,窗户上的污渍也被擦了干净。
夜里十二点,烧烤店关了门,齐港窝在床上,吹着风扇,打起了哈欠。
今天是周二,人不多,他在后厨没忙多久,主要还是在前厅,跟着刘柳学开店的这些事。
刘明父子两个对他都很照顾,齐港想了想,这世界还是好人多,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能遇见这么好的老板,扯了扯嘴角,带着满足的倦意睡去。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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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就到了八月份,气候变得炎热,树上的鸟都被晒的蔫蔫,不再叽叽喳喳,只有蝉鸣还在日夜不休地响着。大中午的没什么人来,再加上齐港已经可以自己一个人看店了,刘明也乐得清闲,天天在家睡到日上三竿起床,磨蹭到下午才肯到店里来。
闷热的晌午,人们的食欲偏低,往往更愿意躲进小店,去吃一碗过水凉面,而不是去烧烤店,遭受炭火的热气的摧残。
今天是周末,刘明来的早,两个人在后厨忙乎会了,准备好晚上营业用的食材。
虽然现在中午没什么人,但晚上生意好得不得了,忙碌了一周的人们,周末聚集在店里,搬上一扎冰镇过的啤酒,香滋滋的烧烤配上冰凉微甘的啤酒,滑过食道,一齐入肚,那滋味舒爽畅快。
刘柳刚放暑假,最近在做课题作业,只有周末的忙的时候,才会过来帮忙,但今天没见他的人影。
下午休息的时候,齐港的坐在桌边吹空调,看爱情电影,他看得津津有味,连店里进来了人都没察觉。
还是刘柳走到他身旁,他才反应过来。
刘柳刚在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热气,一张清秀的脸,都被晒的通红,他放下手里的蛋糕盒,推到了齐港面前。
“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给齐港登记身份信息的时候,他记下了齐港的生日,就是今天,八月初二,是个好日子。
齐港长大了嘴巴,他没想到刘柳居然知道自己的生日。
心里烫烘烘的,像晒的太阳的被子,让人浑身都发暖。
他站起身,给刘柳鞠躬,刘柳翻了个白眼,推了他后背一掌。
“出什么洋相。”
齐港搓着手,傻笑。
刘柳看他不动,直接帮忙拆开蛋糕的包装盒,里面是一块六寸大小的精致蛋糕,甜腻腻的奶油堆在松软的蛋糕胚子上,像云朵一样洁白蓬松,显得十分甜软,刘柳点上一根蜡烛,插在蛋糕中央,让齐港许愿。
往年过生日,都是煮上一碗长寿面,加个鸡蛋,热乎乎地吃上几口,就算过了,他哪过过这种洋玩意。
刘柳教他,闭上眼,双手合紧,许愿,吹蜡烛。
齐港乖乖照做。
第一个愿望,希望二楞哥,郑大叔,张婶,都能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第二个愿望,希望刘柳能好好学习,毕业找个好工作。
第三个愿望,希望刘老板,生意兴隆,多多大钱。
刘柳看着他说。
“傻不傻,别人许愿都是在心里默许的,你怎么还说出来了?”
又白了他一眼。
“许了一个还不够,一起许了三,你当这是许愿机啊,许什么来什么?”
“啊?不能许三个吗?”
齐港呆头呆脑地问。
“也不是不能,不过你都是为了别人许愿,你自己就没有什么愿望吗?”
刘柳还真有点好奇,齐港这个人,到底想要什么?
齐港想了想,脚尖在地面碾了碾,有点犯愁。
他说。
他希望能见到阿大。
刘柳问他阿大是谁。
他就装傻,不肯说,只是把眉眼都笑弯了,眯成一道月牙。
齐港和刘家父子分吃了蛋糕,脸上还被刘柳蹭上许多白奶油,刘柳说这是祝福,谁过生日,谁就要被抹奶油。
他认真地记下来,想着等刘柳生日,他也要买个蛋糕回来,抹刘柳一脸。
到了傍晚,店里开始上客,三个人各司其职忙碌起来,刘柳在柜台算账,顺道帮客人点餐,刘明在后厨烤肉,齐港在前厅上菜,收拾桌子。
今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一天。
陈错穿着一身黑灰色的合身制服,从店门口钻了进来,一脸热切地贴到柜台上,眼巴巴地瞅着刘柳。
“老板,我好饿,能不能给口饭吃。”
刘柳翻他白眼。
“想吃什么,自己去后厨弄。”
“我想吃你做的。”
刘柳上下嘴唇微动,一个清脆的滚字吐了出来。
陈错作势就要在地上打滚,刘柳的额头都冒黑线,怕他真做出来这么幼稚的事。
“后厨有中午煮得饭,吃完饭去帮帮齐港哥。”
“好嘞。”
陈错得了令,有模有样地敬了个礼,钻进后厨去找饭吃。
他大刘柳二岁,今年二十一,和刘柳是竹马,从小就住在一个巷子胡同里,一起长大,四年前分化成了哨兵,刚分化,等级就是A级,直接被招进隶属国家的哨向基地,从学生仔,变成了打工仔,今年更是被编进了由S级哨兵领队的,特种部队,一天天忙得不得了,好不容易休假了,刘柳要去上学,没空理他,等刘柳放暑假了,他又没假期了,只能趁着出任务回来的早,这么会功夫来偷偷找人腻歪会。
陈错进了后厨和刘明打了声招呼,就往刘明身上腻,刘明嫌他身上热,一把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