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只是隔上十天八天来探望一回,并没有涉及到王府的事务中去。只是听说因为照顾世子福晋不周,害主子难产,有几个奴仆被打死了,当中就有去请大夫的车夫。过了几日,又传说新生的小阿哥生了急病,虽然不久就治好了,但侍候的一个小丫头却送了命。再过几日,又传出原先安排好的奶子被发现染了重病,连丈夫孩子一起被送到城外隔离去了。然后则是王府的总管被人发现贪污了大笔银子,挨了几十大板,赶出府去了。
……
简亲王府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的,淑宁隔了老远,听说时也心惊胆战的,回想起过去在娘家的所见所闻,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八月十五的中秋夜,她收到桐英从塞外寄回来的信,心里再添离愁。她拒绝了瓜尔佳氏请她回王府过节的邀请,也没有答应兄嫂回娘家去,只是留在贝子府里。看着全府上下欢庆佳节,她笑着分发了赏银,便回到房中。看着天上的圆月,她忽然觉得,从未如此想念过桐英。
天气一天天转凉了。瓜尔佳氏在身体好转的同时,渐渐重新掌握回王府大权。她对淑宁的态度倒是越来越好。淑宁与她相处多了,也发现其实她是个直脾气的人,讨厌就会讨厌到底,说话也直接,不过一但信任某人,就会把那人当成知交好友。
不过她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清朝人,有时候淑宁听着她用不在乎的语气说起最近与“狐狸精”的斗法成果,心里忍不住发寒,那些人命就这样没了,却只是她们妻妾争风中的棋子而已。淑宁不想与她深交,所以减少了回简王府的次数,瓜尔佳氏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全副心思都用在对付伊尔根觉罗氏上,暂时占着上风。
媛宁在九月底回到了京城,身体算是调养过来了。淑宁去探望过她几回,见她气色还好,只是精神有些恹恹的,对女儿似乎不太上心。
淑宁不忍心,劝了她几句,见她有些爱理不理,怒道:“你是她的母亲,都不关心疼爱她,叫她以后怎么办?”顿了顿,想起小时候的情形,又放缓了语气:“难道你忘了小时候的事了么?何苦让你家小格格也受那个罪?”
媛宁眼圈一红,掉过头去,好一会儿才回转来,望向悠车中呀呀直叫的孩子,心中一软,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脸蛋与小手,只是不说话。旁边的侍女们看了,都有些心酸。
淑宁离开的时候,听见远处传来阵阵女子嬉闹声,寻声望去,只见围墙后有几只风筝升起,欢笑声一阵接着一阵。
送她出府的丫环小声说了句:“那是侧福晋。”她转头看了丫环一眼,径自往门外走去。
这年的冬天很冷,淑宁一次出门时没留意,着凉了,发了两天烧,倒惹得真珍与瓜尔佳氏都来看望她。桐英回到家中,看到妻子生病,顾不上自己劳累,先喂她吃药,最后还是淑宁硬赶,他才到西厢去休息了。
后来端宁来看妹妹,见她神色憔悴了许多,心中难过,对桐英使了个眼色,与他一起到了书房,死盯了几眼,道:“当初你还说会好好待她,她嫁给你一年有余,人却瘦了那么多,你……”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叹了一声:“罢了,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
桐英低着头,眼中饱含愧色:“这是我的不是,我当初还以为能让她快快活活的,没想到却让她不得不忍受种种难受的事,我……不管怎样,没照顾好她,就是我的错。”
端宁看看他,两相无言,过了半晌才问:“听说你在东巡时,跟大阿哥有些口角?”桐英皱着眉道:“怎么连你都知道了?我不想被搅进那些事里去。”端宁叹道:“就算你这么想,可只要你得圣眷一日,别人又怎肯放过你?我只希望你平安无事,妹妹也不会受苦就行了。”桐英笑笑:“我知道,我也不是吃素的,绝不会让家里受了连累。”
端宁犹豫了一会儿,又问:“我听说皇上下旨,八旗中若有人愿意往蒙古充当地方官的,都会获得朝廷的许可与嘉奖,是不是真的?”桐英有些意外地看向他:“的确有这事,但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有这个意思?”
端宁叹了口气,道:“老实说,我还真有些兴趣,我小时候就是在关外长大的。不过我如今有妻有子,有家有业,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真珍从没去过关外地方,明哥儿又小,再说,父母都在直隶,妹妹又在京里,我怎么能就这样去呢?”
桐英拍拍他的肩膀,苦笑道:“的确,我们都已经成家立业了,不能再象小时候那样,随心所欲。”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互相搭着肩膀,仿佛又回到过去哥俩好的时候。
淑宁在桐英与家人的照顾下,很快痊愈了,正好赶上八阿哥大婚,夫妻俩一起去宫中赴宴。这次宴席上,她见到许多久不见面的宗室女眷,觉得心情已经不同往日了,对待她们,只是面上客气,却没有了亲近的心思。
众人对她倒是一如既往的和气亲热,虽然不知是否真心,但那么多人里总有一两个不长眼的,会说些破坏气氛的话。
比如顺承郡王府那位久违了的镇国公夫人娜丹珠,虽然变了许多,但说话仍爱带着刺,便皮笑肉不笑地对淑宁道:“嫂子也过门一年有余了,怎么肚子里还不见动静呢?别是身体有什么不妥吧?听说你前些日子才大病了一场呢。”她过门三年多就已生了二子一女,倒是很以此为傲,并拿这个当资本刺人。
淑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望向四周,见多数人或是不在意,或是带了嘲讽的笑,或是等着看好戏,心中那把火又烧了起来。
第244章
子嗣
淑宁忽然笑了笑,看了娜丹珠一眼,道:“多谢弟妹关心了,不过是小伤风而已,算不上什么大病,我们爷也是太紧张了些,弄得别人都以为我患了什么重疾呢。说起来都是皇恩浩荡,我们爷有福伴驾出行,如今也是整天忙个不停啊。虽说成婚有一年多了,可我们夫妻俩实际上倒有大半年不在一处,认真算起来,也就是成婚半年而已。不过我们还年轻,倒是不担心的。”
小样儿,你夫妻俩个整天闲着没事生孩子,你自己逼得老公一个妾都不敢纳,就别在这里说风凉话!
娜丹珠冷笑一声,说的话更过分了:“再怎么说,我们做人妻子的本份就是为丈夫增添子嗣,一年也好,半年也罢,没有子嗣……”顿了顿,她用帕子掩了口轻笑几声,怎么听怎么假,却没再说下去。
淑宁看着她,觉得往日那个刁蛮任性但还算有些率真的蒙古少女如今真是只剩下刁蛮任性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正要回话,却听到上首的临桌传来一阵喝斥声:“狗奴才!你瞎了眼?!居然敢在我面前放肆!”她怔了怔,回头一看,却是媛宁在骂一个小宫女,似乎是那宫女倒酒时不慎倒了几滴在她的袖子上。
原本只是小事,在那小宫女磕了好几个头,管事太监与宫女再三向媛宁陪罪,大福晋与三福晋也劝抚几句后,事情暂且平息了,但媛宁却在这时冷冷地射了一记眼刀过来,方向正是娜丹珠的位置。
淑宁忽然记起媛宁最近几个月都在被人说闲话,她生的是女儿,而娜丹珠刚才说的却是“没有子嗣”,正好把她也骂进去了。淑宁想到这里,扫了一眼四周的女人,心想:想看好戏?不如一起来演吧。
于是她轻咳一声,故意用旁人能隐约听得到的声量“小声”对娜丹珠说:“弟妹,今儿是八阿哥大喜,你怎么当着那么多位福晋、嫂子、弟妹的面说这样的话呢?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还以为你不敬尊长呢。”
“我怎么不敬尊长了?”娜丹珠瞪了她一眼,心里却正猜疑方才五福晋的话和眼光是什么意思?生不出儿子,也别怪别人啊?还是说她要为自家姐妹出头。想到这里,她微微冷笑着瞥了媛宁那边一眼:“生不出儿子就是生不出儿子,自己没本事就别只会编排别人。”她身边坐的一位同样出自博尔济吉特氏的国公夫人却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角,可惜她不领情,甩掉了对方的手。
淑宁“为难”地看了众人一眼,摆出一副“你怎么非要让我说出来”的神色,“小声”道:“其他人就不说了,光是令姐,听了你这话,就不知该有多生气,幸好她要守孝,不在这里。”娜丹珠的姐姐,康亲王世子福晋嫁进门已经有六年,别说儿子,连女儿都没有,可不也在这“没有子嗣”的范围内?
她又叹了口气,很“诚恳”地对娜丹珠道:“弟妹固然是有福气的,但在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实在不太妥当,你叫别人听了,心里怎么想?知道的晓得你是好意提醒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炫耀呢,毕竟象你这样的好福气,不是人人都有的。”
娜丹珠气得满脸通红,脸都歪了,不等她说出什么来,坐在附近的瓜尔佳氏便开口了:“哟,这亲妹子嘲讽亲姐姐无子,真真是姐妹情深哪。”这桌席上也有女眷在冷笑:“咱们可比不得元孝媳妇儿,三年抱三,真真有福,我们可就比不上了。”“可不是吗?谁不知道元孝侄儿最疼媳妇,媳妇说什么都千依百顺的,连个屋里人都没有。”“当然没有了,用不着啊,谁还能比得上娜丹珠妹子,肚子争气。”
……
众女眷七嘴八舌地说起来了,脸上虽然带着笑,但大多数人眼中都没有笑意。本来娜丹珠要跟淑宁过不去,是她自己的事,她们看好戏就行了,可她万万不该说出“生不出儿子”“没本事”这种话来。在座的人中,一大半家里都是妻妾成群的,不受丈夫宠爱的人很多,能在婚后头两年里怀孕的,不到一半,至今都只生了女儿的,也不是没有,她这话可算是犯了众怒。
不说最近几个月的话题人物五福晋,皇子正妻中,除了大福晋与三福晋是生产较早的人,四福晋、七福晋都是婚后超过一年才有了身孕,太子妃也是受册封三年才生了个女儿。老一辈里头,还有位无儿无女的庄亲王福晋在。若是再往上数,皇太后和后宫的部分妃嫔也能算是“生不出儿子”的人,娜丹珠的话,可不是“不敬尊长”么?
或许有的人听了这话,不会当一回事,但那心思重些的,哪里会轻易原谅她?娜丹珠的丈夫本就是个闲人,如今更不可能受人重用了。
娜丹珠也回过味来了,但她此时已成了众矢之的,不知该如何补救,连她旁边那位夫人都放弃了帮忙,还暗暗挪开了些。淑宁在边上冷眼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听着众人的议论,咪了咪眼,嘴角一翘,便自顾自地吃起酒菜来。
最后还是大福晋与庄王福晋打了圆场,不过倒是有几位坐在上首的贵人,包括太子妃在内,朝娜丹珠那边看了好几眼。
虽然淑宁算是在这场交锋中占了上风,但事后她心底还是很郁闷的。这古代女人都讲究在婚后头一年怀孕最好,超过一年便会有人催了,若是这时候丈夫还无妾,更是会被人说闲话。虽然她觉得以自己的年纪,生孩子有些早,但一直没有怀孕,也的确很容易遭人指责。
可怀孕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啊?别说桐英与自己婚后起码有一半时间是分隔两地的,就算是住在一起的时候,桐英也为了公事早出晚归,夫妻俩除了新婚那几个月,便只有偶尔几天能松口气。
所以说,这封建社会就是让人讨厌,结婚头两年没有孩子,再正常不过了,为什么那些不相干的人就爱多管闲事呢?
至于说到让丈夫纳妾……她可不是那种贤妻,绝不会让步!
不过……桐英会不会有想法?虽然他曾说过不会纳妾的话,但如果她一直没有孩子,他会不会改主意?淑宁有些忐忑不安,想问问桐英,却又拉不下脸来开口,难道要她问“你会不会纳妾”吗?桐英说不定会生气的,怪她不信任自己。
她就这样小心打量桐英几眼,又在暗中踌躇着不知该不该开口,次数一多,桐英也发觉了,问她怎么了,她又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
桐英见状,便皱着眉道:“难道那些女人又让你为难了?真是,她们怎么就这么爱说人闲话呢?”淑宁摇摇头:“不是这样,是……有人说起我们成婚一年多,还没有孩子的事,所以……”
“所以你觉得心里难受?”桐英笑了,“这有什么?我们还年轻呢,过两年再生也不迟。我现在整天忙碌,就算有了孩子,我也没空看着他长大,那就太遗憾了。别人那么说,你当耳边风就行了,别放在心上。”
淑宁笑着握住他的手,想了想,还是问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是一直没生孩子,你……你会不会娶小?”说罢缩了缩脑袋,害怕桐英会怪罪自己。
桐英听了果然大皱眉头:“谁让你有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快给我打消了。你忘了我说过的话?我说不纳妾就是不纳妾,可不是光说着好听而已。”
看着淑宁抿着唇低头不说话,他叹了口气,拉她进屋坐下,柔声道:“淑儿,你知道么?我额娘还在时,为了阿玛纳妾的事,非常难过。她本来身体就不好,生了大哥和我以后,一年里有半年是卧病在床的,每每听说又有新人进府时,她便一个人默默流泪。我和大哥在门外偷看到,真的很心疼。”
淑宁虽然听说过一些这位婆婆的事,但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形,便打起精神仔细听。
“那时候大哥要跟着师傅读书练武,我年纪小,便常常陪额娘。她总是对我说,以后娶了妻子,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受委屈,不能喜新厌旧让她伤心。我一直记得很牢。当时阿玛有个侧福晋,十分得宠,出身又高,仗着阿玛宠她,便有意无意地向我额娘挑衅,还对我们兄弟下黑手……”
“侧福晋?是郭福晋还是高福晋?可我瞧你的态度,似乎对她们并没有太多的仇恨,顶多是不爱理会而已。”
桐英摇头道:“不是她们,那位侧福晋姓叶赫那拉,如今已经没了,连同早夭的儿子,一起被宗谱除名。她做事太过了,一点余地都不留,结果反而背上不名誉的罪名,落得个凄惨结局。你别在其他人面前提起她,尤其是阿玛面前,她是个禁忌。”
淑宁连忙点了头,又听他继续说下去:“她在世时,府中争斗厉害,我还差点送了命。原本我总觉得额娘伤心难过,都是阿玛花心的错,但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了,就算不是自愿为人妾的女子,一但处于那个地位,也免不了要争,而一有了争斗之心,再善良的女人都会改变。若是有了儿女,更是如此。我额娘……那么善良柔弱,为了我和大哥,也会使手段。而原本很和气的郭福晋,也能做出……”
他顿了顿,面露苦笑:“我不愿让你伤心,也不愿让别人有机会伤害你,更不希望我将来的儿女遭遇我曾经受过的苦,所以,我不会纳妾,就算我们将来真的没有孩子,也没关系,宗室里没有子嗣的人很多,光是咱们这一支,就有不少了。所以,你不必担心这些。”
淑宁静静听着他的话,拉过他的手,道:“虽然早有耳闻,但我不知道你小时候遇过这么多事。我不会再多心了,我相信你。”
桐英摸摸她的脸颊,她伏向他怀中,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两相无言。
此事过后,她暂且安了心,不过为了不再听到那些女眷的闲言,她越发减少了社交,专心处理家务。这时腊月已近了,各府第都在准备年礼的事,倒也没引起别人的疑心。
她今年预备送出去的年礼,除了宫里的和京城、奉天两处简亲王府三份是下了重本的,其他的都只是寻常而已,不再象往日那样注重体面与实惠。至于送娘家那份,她是从拒马河小庄的收益那边出了大头,却是足够风光了。
不过除了年礼之外,她还有另一件事要处理。先前她生病的时候,没有多加留意,是罗总管来请示,她才知道府中还有另外四五个人得了同样的病,但却没钱求医。罗总管是想到自己的腿风是女主人帮了忙才有好转的,便想着替那几个人求求情,这才提醒了淑宁。
男女仆役们的生死、升降进退与婚姻儿女,都有旧例可循,但生病却一向不是自己去抓药,便是求主子恩惠才能请大夫来瞧的。淑宁回想起现代的做法,做了些调整,宣布从当月起,每月从账上拿十两银子出来,建立“医疗基金”,专供府中仆人治病吃药用。同时在附近找了个医术不错的大夫,每年给些银子,让他每旬一次到府中为仆役们问诊。
这样做每年不过花上二三百两银子,但对于增加府中仆人的向心力、忠诚度,却很有效。
淑宁仔细想了执行的制度,细细写下来,正检查是否有遗漏处,丫环来回报,说是世子福晋来了。
瓜尔佳氏一进门就大声说:“弟妹近日怎么不去我那儿耍?听说连门都不怎么出?是不是因为上次席上听到的闲话?”
淑宁客气地让座,叫人倒茶,道:“怎么会?我早忘了,只是忙着准备年礼罢了。”
瓜尔佳氏挥挥手:“这些事叫管家做就行了。我看你多半心里还有根刺吧?其实我们女人就这样儿,怀得晚些,便有人说三道四。其实只要你屋里收个人,别人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淑宁咪咪眼,没说话。
瓜尔佳氏喝了口茶,道:“别以为我是在害你,不过是添个人罢了,她能不能跟二弟在一处,还不是你一句话?只要有这么个人在,别人也没理由再说你什么,总不能管你房里的事吧?”她叹了口气,道:“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什么都是假的,儿子最重要。”
淑宁笑了笑,或许这样做真的会让别人少说自己的闲话,但她不会答应的,这样不但对不起桐英,也会害了另一个女人,更何况,对方是不是值得信任,也是未知之数,她不会天真地以为人人都是小刘氏,再说,老妈开始时对小刘氏也不是完全信任的。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便开口问:“最近德隆和小阿哥可好?”瓜尔佳氏听了便眉开眼笑:“好,小永谦越来越壮了,德隆也比先前乖巧许多,还主动要他五叔教他认字呢。”说了些儿子们的近况,她又换了黑脸:“可惜那个狐狸精的小崽子身体也越来越好了,世子爷宠得跟什么似的,居然还真的上报宗人府,让那只狐狸做侧福晋!”
淑宁早有耳闻,也不好劝什么,只是无意识地摆弄着桌上的纸笔。瓜尔佳氏瞧见,便问是什么,得知是给仆役的福利,便嗤笑道:“用得着么?奴才多的是,少了再补上去就行了,花那么多钱,谁知道是不是养了白眼狼?!”
淑宁知道她先前生产时,有不少仆役站到伊尔根觉罗氏那边,让她十分痛恨,几个月来打死转卖了不少人,想了想,便劝道:“嫂子做事还是不要太过了,传出去名声不好,世子那边只怕也会有想法。”
瓜尔佳氏却不在意的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每次都这么说,烦不烦?”淑宁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但瓜尔佳氏却主动说起了另一件事:“今儿我去雍王府串门子,四福晋告诉我一件事,弟妹可知道是什么?”
淑宁眨眨眼,先前和玉敏在外头碰见时,没听说有什么事啊?
只听得瓜尔佳氏压低了声音道:“好几个王府都向上报了侧福晋的人选,雍郡王府报的是李福晋,听说她生了个儿子。我想起你有个堂姐姐就是他家的妾,就赶着来跟你报个信。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第245章
分离
想法?她能有什么想法?难不成还真的能对这种事说什么吗?她还没这个本事。
于是她道:“什么想法都没有,侧福晋这种名号,若不是一开始指婚时就得了册封,便是生有子嗣后由夫婿上报宗人府讨得。我那位二姐姐两样皆无,只不过是家世高些罢了。但那位李福晋却是跟了四阿哥多年,又有一子一女,得到册封也很寻常。这是雍王府的家务事,我理会那么多做什么呀?”
瓜尔佳氏怀疑地看看她,见她神色不似作伪,便笑道:“那就行了。其实我也有些想不明白,四福晋向来不跟外头人提起他们府里的事,怎么就突然跟我说起这事儿来?我原本还以为她跟我一样是为了侧福晋的事心里不高兴,后来才疑心她是要我带话给你。你说这些嫁给皇子的女人心思怎么就那么重呢?”
淑宁停下了喝茶的动作,心中却疑虑顿生。玉敏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在事情公开前暗示自己,好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还是想要试探自己的态度?
这实在是很没意思。淑宁回想起自己这几个月出门少了,连雍王府也只是去过两三回,当中只见过一次婉宁,还是玉敏请她出来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别处见的玉敏,自己说的话做的事,完全没有要为婉宁撑腰的意思。玉敏的用意是什么?
或许是她想多了吧?说不定玉敏只是想通过自己这边试探一下男爵府的意思?不过这毫无必要,李福晋上位的理由足够充分了不是么?
淑宁懒得再想这些弯弯绕绕的事,也不想再被牵涉进去了,于是只跟瓜尔佳氏谈起两个孩子和实格的功课等事。
不过从瓜尔佳氏的话中,她也知道了由于伊尔根觉罗氏先一步在雅尔江阿面前哭诉,又自认疏忽,加上瓜尔佳氏态度过于强硬,闹得本来能够抓到前者把柄的事,变成了两边各有错处。雅尔江阿虽然怀疑妾室,但又担心妻子要迫害妾室与庶子,因此各打五十大板,瓜尔佳氏虽然重获管家大权,并得回人身自由,但伊尔根觉罗氏也正式上位为侧福晋,在府中形成一个不小的势力。
瓜尔佳氏生气得不行,恨不得把那“小贱人”撕碎了,把伊尔根觉罗氏直接视为死敌,却让简王府的不少下人遭了殃。以往只是嘴坏而不会害人的她,也变得心狠手辣起来。
她离开贝子府的时候,淑宁又劝了一次,让她做事别太过分了,瓜尔佳氏却道:“弟妹,我知道你是善心人,但这种事是有我没她的,心软了,我还能活么?你忘了先前我是怎么九死一生的了?既然她要害我们母子性命,就别怪我心狠!”说罢眼中闪过一道厉光,转身而去。
淑宁很想说自己的意思只是要她别牵连无辜,但想到在对方眼中,只怕那些人没一个是无辜的,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
侧福晋的册封很快下来了,男爵府那边得到消息,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淑宁回娘家看望从保定回家过年的张保与佟氏夫妻时,听说了大伯母那拉氏生病的事。她去探了病,对方却并没有说任何抱怨的话,神色间还有一种仿佛看开了的感觉,颇为平静。
几位嫂子聚在一起闲话时,提起往雍王府送年礼,遇到现在已是媳妇子的俏云,得知婉宁终于确定了庶福晋的名分,雍王府下人也改称她为婉福晋,四福晋还露了口风,允许她有限度地出门。虽说新年大朝是不可能的,但在庶福晋们可以出席的场合,倒是问题不大。
男爵府的媳妇们对于婉宁待遇上的变化看法有些复杂,既觉得是丢脸的事,又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听说五阿哥现在非常宠侧福晋,她们在为媛宁不平的同时,又隐隐有了另一种想法:当五阿哥不再在意婉宁之后,等别人把几年前的事情都忘记以后,婉宁会不会有机会得到四阿哥的青眼呢?毕竟她今年只有二十出头,还很年轻貌美。
淑宁闻言没有吭声。真珍看了满脸好奇的喜塔腊氏一眼,换了话题。
顺宁的任命终于下来了,是男爵府与舒舒觉罗家一起努力的成果,他被外放山东青州府任同知。不管怎么说,终于升上五品了。趁着张保在家,顺宁天天都向他讨教为官秘决,毕竟张保做过同知,而且做得很好,甚至凭着政绩升上知府之位。
淑宁听说后,忙向喜塔腊氏道喜:“青州可是好地方呀,我听说那里的风景特别好,又近海边,离京城也不远。二嫂的日子一定能过得不错。”喜塔腊氏笑得咪了眼:“都是阿玛与姑父帮的忙,那里是个大府,又有姑姑姑父和表弟照应,我心里也很踏实。”她唯一觉得难过的,就是不得不与儿子永瑞暂时分开,将他留给公婆照顾。毕竟孩子还小,又不知道青州那边的情形如何。等到安顿下来后,或许有机会把儿子接过去吧。
李氏在旁边陪着笑,心里却有些不舒服。她何尝不想丈夫外放,又轻松又有机会捞好处,可惜她身肩管家大任,就算庆宁外放为官,她也走不开,平白便宜了小妾们,倒不如让庆宁也留在京中。
真珍倒是颇为羡慕,但她跟李氏的处境有些相象,便没开口多说什么。
虽然与娘家嫂子们相处,也要听些八卦流言,但淑宁却觉得比跟宗室女眷们在一起要自在得多,至少她们不会说些过分的话,谈起的人家也是她认识或熟悉的。
佟氏有空闲时,淑宁也常与母亲聊天,抱怨一下自己婚后遇到的难处。佟氏一直很认真地听,虽然对宗室圈子不太了解,但她在人情往来方面要有经验多了。听了女儿的话,她白了淑宁一眼,道:“早让你心狠一些,偏偏你就是个爱心软的,看,吃亏了吧?对于那些女人,你不能太客气,要让她们知道你不好惹,不然就等着被人欺负吧。生不生孩子,她们管得着吗?一时生不出来怎么了?难道她们就个个都是婚后一年就有喜的?难道她们就都是不在乎男人纳小的贤妻?不过是闲着没事找话说罢了。让她们说去,你自过自己的日子。”
淑宁傻笑两声,小声道:“我已经知道了,如今也不跟她们混一处,别人怎么说,我也当没听见。”
佟氏满意地点点头:“就该这样才是,总不能被人说两句闲话,就不活了吧?不过你也别总避着,人家还以为你怕了她们呢。只是孩子这件事你也该上心些,回头我给你送几副药,调理调理身子。”顿了顿,她换了冷色:“纳妾的事,绝对不能松口,不管男人怎么甜言蜜语,你也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相信任何说自己不在乎名分,只愿意甘心服侍你们夫妻的女人!”
淑宁连忙应了,不用老妈提醒,她也不会松口的。再聊了一个多时辰,看着天色不早了,淑宁做好准备,在正屋里陪父亲与兄弟们说话,等着桐英下差。不多时,桐英来了,跟张保与端宁聊上几句,便接了妻子离开。
回到贝子府,桐英又累又饿,淑宁连忙叫人排饭,又让人去准备热水给桐英洗嗽。当淑宁在外间看人送饭菜上来时,素馨悄悄拉她到边上,回禀道:“今儿晌午我瞧见玲容和秋云两个跟小澜子鬼鬼祟祟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一见我便分开了。我去问小澜子,他却吱吱唔唔的不肯说。”
淑宁心下起疑,那四个丫头只要进不得正屋,倒是没什么要防备的,但小澜子却是桐英近身侍候的人,马虎不得。想了想,她便对素馨道:“你多留意些,跟人打听打听,他们有什么想法。小澜子那边,你不是说他与菊香要好,情同姐弟么?让菊香去探探口风,别让他被带坏了去。”素馨点头应了。
桐英正好洗完澡出来,淑宁忙丢开这件事,陪他吃饭。
这个腊月里,桐英不但没能获得假期,反而比平时还要忙些,据说照往年惯例,除夕与新年头三天都要办差。因此淑宁越发珍惜与他相处的时间。除了平日多回娘家或是到简亲王府去消磨时间,等傍晚桐英下差时,一同坐马车回府以外,中午她还提前到桐英的衙门附近,陪他一同进午餐。
但每天找饭店吃饭相当不便,外头的食物也不如家里做得好,她便在銮仪卫衙门附近的麻线胡同恁了个小院子,派了一对中年仆役夫妻看守,每天带着处理好的食材过去,亲自动手做好饭菜,让桐英天天都能吃上热食。有时不回娘家或简亲王府,她便索性在小院里做些针线,等桐英一起回家。
也因为减少了社交,又把大多数时间放在桐英身上,淑宁对外头的消息有些迟钝了。桐英某日午饭时说起,她才知道因为皇帝下旨让宗人府查探闲散宗室里精于骑射或贫无生计之人,而在京城的宗室里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风波。
桐英一位旧交恰好是处理此事的副手,因此听说了不少内幕。淑宁听着他说起中间发生的趣事,忽然想起了欣然:“欣然的丈夫伊泰,虽说是三等侍卫,但并不在御前当差,跟闲散宗室也差不了多少,不知有没有机会报上去?”
桐英顿了顿,慢慢挟了块蒜香排骨,问:“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家几个兄弟倒在查探的人里。”
淑宁叹道:“虽说他们夫妻日子过得很自在,但每次听欣然的丫环银屏说起他们在惠王府那边受的闲话,便替他们不平。伊泰在他兄弟里头虽说过得还好,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兄弟前程不好,跟他家革爵不无关系,为什么他家里总把其他人的前程都压在他身上呢?”
桐英慢慢的扒着饭,点点头道:“的确,其实伊泰才学不错,虽然骑射功夫差些,但比很多人强了。皇上大概也愿意宗室里多一些他这样的人吧?”
他虽没露口风,但暗地里托了那位朋友,在上报前惠王府几个儿子的情况时,把原本不在查探范围中的伊泰顺道提了提。皇帝本来对伊泰是有印象的,召来见过后,觉得不错,跟身边的人商量了一下,便给他安排了个差事,到奉天驻守牛庄,任四品的兵备道。
淑宁不知桐英在当中发挥的作用,知道这个消息时,很为欣然高兴,特地到她家里祝贺。可惜欣然全家被接回前惠王府去了,她只得留下贺礼。一直到大年初十那日,才在跟随母亲佟氏到富察家子爵府拜年时,遇上回娘家的欣然。
一见面她便抱怨说:“去了你家几回了,听说你回了惠王府,怎么一直没个信儿给我?”欣然笑着陪礼道:“是我疏忽了。先前为了伊泰升迁外放的事,被府里的长辈、妯娌们缠得不轻,好不容易脱身出来,又要过年了。也就是这两天才清闲些,正想着明儿去看你呢。”
淑宁心中有数,问:“难道他们又要你们做什么事了?”欣然不在意地笑笑:“这也没什么,伊泰的官又不大,去的也不是什么大州大府,他们心知肚明的,不过是以为我们找到什么门路罢了。”
淑宁也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了,笑着对欣然道:“听说是奉天的牛庄?我记不大清了,只记得离盛京城很远,似乎是靠海的地方?”
欣然抿着嘴笑了笑:“不是靠海,是靠河的,不过离海边也不远。我从前总听你说起在南边见的海如何如何,吃的鱼虾贝螺怎么怎么美味,如今我也要到海边去了,可要好好尝个清楚。”
淑宁笑了:“你怎么光想着吃喝了?奉天可是冷地方,比不得南边暖和,你不是怕冷么?”欣然摆摆手:“在海边能冷到哪里去?何况京城的冬天也够冷的了。我倒是听说那边人少地阔,来往都是骑马拉车的。伊泰欢喜得很,说小时候在奉天城住过两年,骑马骑得很爽快,等到了任上就要好好重温旧梦呢。”
“这个倒是,我小时候在奉天也骑过马呢。”淑宁说着,不由得回忆起十多年前的情形,神色略有些黯然。看看欣然,这位朋友也要离开了,她实在不舍得:“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开春后才走,听说关外雪化得迟,路也不好走,我们打算迟些去,慢慢赶路。”
淑宁点点头,拍拍欣然的手:“出发前跟我说一声,我一定来送你们。这一去,不知多少年才能再见呢。”到关外做武官,很可能会做上好几年,不一定三年一任。
欣然微笑着反握住她的手:“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也不必太难过,总会有相见的一日。闷了就给我写信来,奉天城里不是新开了邮政衙门么?”淑宁笑着应了。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佟氏与富察家太太那边说得兴起,又来了几位亲戚家的女眷,便招呼她们过去聊天。
淑宁见到一位据说是富察家侄媳妇的女子,十五六岁年纪,长着圆圆的苹果脸,容貌娇美可人,与真珍相比也毫不逊色,每次腼腆微笑时,右边脸颊便有一个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她言语温柔,性情和顺,举止有礼,在场几位有年纪的妇人都很喜欢她,后来才知道她有个亲妹子嫁进恒郡王府做侧福晋,正正是传说中的润玉姑娘的姐姐福玉。
淑宁在边上悄悄打量着福玉,对这个女孩子倒是挺喜欢的。看得出来,富察家太太和福玉的婆婆都很喜欢她,后者甚至还在佟氏面前再三夸奖儿媳贤淑孝顺,十分得意。佟氏心知她的用意,只是面带微笑地应和。
离开她家后,佟氏才对女儿道:“瞧富察家大太太的神色,得意得跟什么似的。有什么好炫耀的?若不是他家马龙跟二丫头的婚事不成,她也娶不到这个媳妇。更何况,若不是四丫头糊涂要做贤妻,让五阿哥纳新人,她媳妇的妹子又哪能当上皇子侧福晋啊?”
淑宁笑笑,道:“方才她家马龙来接母亲妻子时,倒是很体贴,还让丫环嘱咐妻子记得要披上斗篷呢。我以往听说他爱美色,还以为他不是什么好家伙,现在看来也没坏到哪里去。”
佟氏笑道:“一次半次面哪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就算他真爱美色,那个福玉就是美人了。”顿了顿,又道:“这两天只见你过来,桐英还是要当差么?”
淑宁叹了口气,点头道:“我回头要去衙门附近的院子,弟弟们和明哥儿有没有爱吃的糕点?我顺道捎些回来吧。”佟氏道:“给你家小叔子和侄儿买些就得了,上回给买的蜜供,他们只顾着吃,连饭都顾不上了,少宠他们些。”
淑宁笑着应了,送母亲回到男爵府,她便掉转马车,往銮仪卫驶去。
皇帝刚刚宣布了要南巡的旨意,她与桐英都心知肚明,在不久的将来,夫妻俩又要分离了,如今能多相处一刻就多相处一刻。
康熙三十八年二月初三,皇帝上奉皇太后,连同一、三、五、七、八、十三、十四等数位皇子,以及陈良本等多位大臣,浩浩荡荡地出发南行,开始了第三次南巡的旅程。
桐英再度与淑宁分离,随圣驾离开了京城。淑宁坐着马车,在城外目送圣驾远去,心里已经开始想念桐英了。
第246章
无题
春日,天气越发暖和起来。先后送别了欣然一家与顺宁一家后,淑宁觉得有些懒懒的,父母又已经回了保定,她便窝在家里,集中精力处理家务事。
还只是大白天而已,她坐在贵妃榻上翻着账本,听着窗外的鸟鸣声,闻着淡淡的花香,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春困么?
素馨高高兴兴地走进来,把手中的绣花样子图册其中一页展示给淑宁看,问:“夫人觉得这个花样怎么样?红盖头上绣这个好不好?”
淑宁瞧了瞧,笑道:“好是好的,不过为什么不绣鸳鸯却要绣牡丹呢?”素馨微微红着脸,抿嘴笑道:“喜服上绣的就是花,刚好与这个花样相配。鸳鸯绣被面上就行了。”然后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身走了,惹得其他几个丫环都在掩嘴偷笑。
素馨与尹总管的儿子相恋,本来还一直拖着不肯应承婚事,但上个月她一时口快,答应了嫁给她的“文靖哥”,结果尹文靖怕她反悔,即刻就要父母来向淑宁提亲,尽快办喜事,连等桐英回来都不等了。淑宁也觉得素馨年纪不小了,既然双方情投意合,便在询问了周四林夫妇的意见后,答应了这桩婚事。
事情一定下来,贝子府里就开始忙活了。淑宁送了不少首饰、衣料,周家人帮着置办了家俱和家常用品,尹家整理好新房,素馨与跟她交好的几个丫环便急忙赶制针线活。日子就定在四月,若是桐英回来得早,说不定还能参加呢。
提起素馨的婚事,淑宁免不了要想到另一个大丫头冬青。冬青年纪比素馨还要大些,却一直拒绝别人为她说的亲,问她原因,却只是说不喜欢,不知她到底有什么想法。想到这里,淑宁便招过冬青,小声问她:“素馨已经有了人家,你可有什么打算么?若有喜欢的人,尽管告诉我。”
冬青原本还在笑素馨,这下马上涨红了脸:“姑娘……不……夫人,你怎么好好的说起我来?我、我、我哪有什么喜、喜欢的……”说到后面,声音比蚊子嗡嗡大不了多少。
淑宁眨眨眼,觉得很可疑,正想追问,却被冬青看破意图,象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慌慌张张说了声:“我我我去瞧点心蒸好了没有……”便急急走了,把正好进门的素馨吓了一跳。
素馨奇怪地问:“这是怎么了?”然后又走近架子,拿了只针线盒:“差点忘了拿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