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司马蘅一惊。
“因这,刘将军想着让国君派将前来助阵。但,王公却说国君定都不久,不应在这样劳师动众。又说鲜卑人此举不足为虑,却是城中之将士便能阻挡。两人意见不合,猜测着王公就是因这事动怒。”徐氏说完又问:“难道,这事贵女竟然毫不知情?如今城中已有些民众为此,已是惊惶恐恐,却是想着要去逃难了。”
半个月前?司马蘅想着那日里去楚馆时所见情景,这才明白过来其中缘由。难怪近日来也不见刘曜前来,定是因这事困忧着。
徐氏又再与司马蘅闲话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出来时,君姑有交待,如今城中有些乱,让我早些回去。”
司马蘅便道:“夫人路上小心。”起身后又道:“日后有什么情况,还望夫人能告知一声。”说着,便显得有些羞涩说道:“你不知道,永明君为了不让我担心,却是一点消息也不透。这次还多亏了夫人,我只希望下次有这样的事,能提前知道一二,也好为永明君分忧一些。”
徐氏见状,便满口应承下来。
等徐氏离开,司马蘅才觉得自己后背一片湿冷。经历过了战乱,如今再听到这样的消息,便心有余悸。那在城中惶惶不可终日的滋味,她不愿再去承受一次。
“我要见永明君,桑,你陪我去君府一趟。”司马蘅猛地站起身,对刚送徐氏回来的桑飞快说道。
第六十六章
笑的样子
更新时间2012-9-7
22:00:54
字数:2713
君府离私宅并不是太远,只要穿过两条大街,座落的位置并没有私宅偏僻。白墙青瓦,门口还有两尊护宅兽,看上去要比私宅气派许多。下了车,敲了门,出来迎接的是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
司马蘅上前表明了身份,那位管家便惊喜道:“原来是贵女前来,快快,进屋来,”
君府要比私宅大,但府里面的下人仆从却同样稀少,看来刘曜的确不喜爱府里多人。
司马蘅看着前面带路的管家,问道:“不知如何称呼?”
管家躬身回道:“小人姓林。”
“林管家,不知永明君在府上何处?”司马蘅便又问道。
林管家点头:“大人如今便在书房,这两日却是没有出门一步。”说完,便又笑道:“如今贵女来了便好,也可劝劝大人。”
司马蘅便有些疑惑道:“为何不出门一步?”
林管家一听,便有些意外:“难道贵女不是因知道大人已两日不眠不休,才过来的?”
司马蘅一直觉得刘曜是个强大之人,是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难倒他的。竟然两日不眠不休,看来是遇到了难于决择之事。
林管家只是把司马蘅带到了书房外面:“大人有交待,不让任何人打扰。小人不便进去,贵女请自便。”
所谓的书房,却只是近廊边上抱厦里的一个小间,那小间四面通风,亦能看到院子里的景物,很是雅致。
似乎听到动静,那小间的其中一扇窗子被支了起来,刘曜的脸庞从窗里露了出来。看到司马蘅,便稍微愣了下:“阿蘅?你怎么会来此?可事出了何事?”
司马蘅听了林管家的话,本以为刘曜会是憔悴不堪,但事实上他却衣衫整齐,眼神清亮,看上去,无一丝困倦。
“我来看看你。”隔着一扇窗子,司马蘅站在院中与刘曜对视着。
刘曜听了,便一笑:“进来罢。”
屋里摆设也简单,几张案几,一些卷轴,屋角还摆一盘兰花。可能因通风,一走进屋子,却是让人很是舒服顺畅。
司马蘅走到刘曜对面的案几后盘坐下来,她与他,早已没有顾忌男女之别,相处却很是随意。
刘曜身前有一张案几,上面摆了笔墨,还有竹椟,应在司马蘅来前,是在上面写着什么的。
“听管家说,你已两日不曾歇息,这样对身子可是不好。”司马蘅看着刘曜的样子,关心的话便不由的说了出来。
刘曜听了,不在意的一笑:“以前行军打仗,连着半个月都不能好好休息之时都有,这两日却是没有什么。只是下人少见,便多怪罢了。”
却是习惯了,司马蘅便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调整了一下语气,便就问了来时的目的:“听说鲜卑人聚军却是要攻打这里,可是当真?”
“我还以为你是过来问我与王公之间的事。”刘曜一笑后,移了移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然后抬起一手按了按眼角。也不问司马蘅是何处的知的消息,只是道:“渭城里虽说国君不在,但防守却是如从前般严谨。鲜卑人这样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用太过担忧,真要攻打,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
看刘曜的神情轻松,却似真没有把鲜卑人放在眼里,司马蘅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只要不打便行,她的日子至少能安稳一些。
“那为何城里有传言说,你想要让国君派将前来,为此还与刘宣王公闹僵。”司马蘅问道。
谈到正经的话题,刘曜从来都是不多说,这次同样如此,他只是用他那温和的语气回道:“其中缘由,不容多说。那些传言也不必听太多,只管放心,一切我自有主张。”
“你有段时日没有过来,我还以为是为这事烦恼。”司马蘅见他如此,也就不再追问,只是迟疑了下,说了这样一句。
“你不来,我却打算这两日过去一趟的。”刘曜朝司马蘅笑道:“有个好消息。”
看到刘曜这个表情,司马蘅的心便又提了起来,她想到了某个可能。这个可能,让她抵制不了激动:“是,我兄长的?”
刘曜点头:“有消息传来,你的兄长司马睿,已在南方安全无虞。前晋朝里的一些朝臣,已找到了他。并与他为首,却是在南方聚拢了一股不小的力量。”
司马蘅紧握着双手,内心激动的大叫着,老天庇佑,兄长无忧甚好。
又听刘曜道:“你的母亲与你的妹妹也在一处,她们都无事。我却是一直敬佩司马睿,因他有将相之才。不想,却还是小瞧了他。看来,他的能力还不止如此。”
司马蘅抿住双唇不让自己发出欢喜的声音,他们都好便好,只要他们安好,那她,才会心安:“你所说的,都是当真?”
“我既然会告诉你,便不打算骗你。”看着司马蘅惊喜的表情,刘曜也就笑了笑,然后似想到什么,便又问道:“你一直都只想知道你家兄长的消息,却是从来没有问过你长姐河东公主的消息,这让我很是奇怪。”
怎么会不想知道,以前不便透露身分,自是不能问。后来点破了,但只是场交易,司马蘅不敢提太多要求,也不敢问太多。只觉得她兄长却是他最大的依靠,只有他的消息对她来说才最是重要。她的长姐,河东公主,司马蘅内心深处是觉得她是安全的。虽然知道了她并不是真的清河公主,但在洛阳城里是便无听到有关她不好的消息。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你愿意说?”司马蘅开口问道。
“当然,我一直等着你问。如今实在忍不住了,便想着不等你问便告诉你好了。”刘曜抬起一手放在桌案上:“一直想着让你欠我一个人情,到头来却是失算了。”
刘曜的心情似很好,竟与司马蘅说起笑来。司马蘅看着这样的刘曜,有些哭笑不得。不想,他还竟存了这样一分心思。
“其实你不担心她倒也是对的,她如今在洛阳宫里生活得不错。”刘曜说了这样一句。
洛阳宫里?司马蘅沉默下来,那是她长大的地方,亦也是河东公主长大的地方。出宫,再进宫,却是以不一样的身份,心情定也是不同的。生活得不错,怕也只是表面,像河东公主这般骄傲之人,却是要忍受这些,她的心里定是极苦的。
司马蘅想到这些,也不好受。虽说两姐妹,感情不太好,但是身上却是有着同样的血脉,若说到了真正出事的一天,却是都不忍心对方受到伤害。
“既然来了,不如用了吃食再回去罢。”刘曜看出了司马蘅的失落,便开口转了个话题。
司马蘅摇头,再抬眼看着刘曜:“你这些消息对我来说,都很是很重要,我很是感激。”不等刘曜回答,又问:“你与王公之间真的无事?”
刘曜却是不回:“我知道你的心思,尽管放心,我不会有事。这里离南方路途遥远,消息来得并不是很方便。这次过后,不知几时才会有消息传来,你且要耐心等上一等。”
司马蘅知道刘曜误会了她关心他的目的,他以为她怕他有事是因为不能传消息给他。司马蘅想着,这样也好,便也就无再多解释,只是点点头。
司马蘅却是没有留下来用食,与刘曜谈完话后,便就起身告辞。刘曜也没有多留,只是在她上马车时,叮嘱她路上小心些,回去呆在宅子里,莫要乱走动。有事让人替个话就行,不用亲自出来。
司马蘅坐在回去的车上,心情才平复下来,然后想到兄长的消息,便露出个大大的笑意来。
桑在一边见到司马蘅突然笑了起来,先是一怔,然后便道:“姝女,奴婢还是第一次见你笑成这个样子,真真是好看。”
第六十七章
相劝
更新时间2012-9-8
22:01:00
字数:2602
马车在半路上被拦了下来,司马蘅掀开车帘抬头看去,便看到了酒楼二楼临街的窗子露出一张娇柔的脸来。却是许久不见的和惠翁主。
司马蘅并不想与她多相处,可她这时派人拦下马车,却是不得不上去与她一见。司马蘅便让桑候在车里,却是一人前去。
这是一间小厢房,摆设与其大多酒楼般无异。等司马蘅一走进去时,和惠翁主便把窗子放了下来。街上那吵闹的声音便阻隔开来,房里清静了不少。和惠翁主又摆摆手,把屋里的仆人遣退了下去。
“要见你着实不易,就连母亲三翻两次请你过府来,你都不放在眼里。若不是知道你的身份,不然,还真把你当成了什么天大的人儿。”和惠翁主等仆人一退,便开口很是不满的说道。
和惠翁主在人前总是一副和气模样,可在司马蘅面前却是无一丝淑女,说起话来总是有些刻薄。
司马蘅虽不刻薄,但她的脾性也并不是很好,听了和惠翁主的话,便就回道:“我的确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所以,翁主日后不必再理会于我,让我过府的话更提都不用提才好。如此这样,才能不失翁主的身份。”
和惠翁主瞪大了眼睛看了司马蘅半晌,才一泄气:“我本来是去找永明君,不想在他府前看到了你进去。因此,便在此处等你。我并不有意为难你,只是有些事话对你讲。”
和惠翁主放缓了语气,再加上她本来就娇柔的脸庞,如此一来,便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却是让司马蘅说不出拒绝她的话。
“有何事,便说罢。”司马蘅叹了一气。
和惠翁主正要开口说话,却是有仆人通报进来,送进来一些茶点。司马蘅出来这么久,却是正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便先拈起一块米糕吃了起来。
和惠翁主见状,却是倒了一盅茶水给她。动作轻柔,实属难得。司马蘅见了,便暗自揣测着和惠翁主究竟要说何话,竟让她如此放下身段对她。
司马蘅吃了糕点,再喝了茶水,这才感觉精神好了一些。自出宫逃难路上,差点把她饿死后,司马蘅最忍受不了的便是饿。若是换成以前,在外人面前比如宴席上,她从来都不会去吃些东西,只觉得在众人面前吃东西很是不雅。可这会,她虽不想让和惠翁主看到她的吃相,但却还是忍不住。心里不是不叹息的,人只要落难一次,以前那些谨守的规范,便看得不再是那么重了。
“你去看了永明君,他可是有跟你说些什么话?”经这一打岔,和惠翁主咽下方才出口就要说的话,却是问得迂回了一些。
司马蘅一听,便在心里有了个底,莫不是叫她来是因永明君与刘宣王公吵架之事?可在脸上却作不知:“我只是去探望一下永明君,他却是未与说什么?莫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和惠翁主盯着司马蘅看了一会:“你莫要骗我,你心里自是明白我要说什么。如今城里都在传永明君是奉了国君旨意,要让我父亲把这城中的兵权交出来,以防我父亲有异心。只是父亲有军功,不好明言说出,便想着寻一机会。”
司马蘅有些迟疑的问:“翁主,那些只是传言,你又何必当真?”
和惠翁主脸上却是露出苦涩的笑意:“国君一定都,便把最是信任的永明君派了回渭城。国君的举动,明眼之人都明白是何用意。不过是怕我父亲,做出一些不忠之举。再加上,突然冒出一个你,却是什么晋朝清河公主,是国君所指给永明君的妻子。若不是国君防备着父亲,又怎么会有这么一出。我,和惠翁主本来才是刘曜的妻子。”说到最后,和惠翁主神情悲痛,双眼亦是通红,一层泪珠却是就要夺眶而出。
司马蘅看着这样的和惠翁主,心里也是震动,想不到她一个女子,却也是看得这般通透:“你跟我说这些有何用,无论是与不是,如今也成事实,却是无法更改。你也不必怨怼于我,我又有何错?你们胡人把我的国城攻破,致我家人与子民死伤无数。到头来,我却也是如今这般下场。与刘曜的婚事,说不定还会背上怎么样的骂名。”
和惠翁主的泪终于落下:“这些又有何惧,只要能在永明君身边,便什么都是好的。若是神明能让我在他身边陪伴,我却是愿意用一切去交换。骂名?那又有何可怕。”
司马蘅摇头:“我们的路不同,所选择与看重的便不同。再这样争论下去,也是无用。我只是想知道,你今日里来找我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有何意?”
和惠翁掏出袖中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吸了一气才再次开口:“我想,让你劝永明君莫要与我父亲为敌。若不然,父亲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来。到时,若伤害到永明君,那便为时已晚。”
“这我如何能劝,你方才便说那是国君之意。竟然如此,永明君若是改了主意,便是抗了君意,后果亦同样不堪设想。如此一来,不也是把他往死路上推。”司马蘅说道。
和惠翁主一听,脸色便更显苍白:“这可如何是好。那日里父亲发了一顿脾气后,便到如今脸色都是阴沉。他是真的在生永明君的气,我甚至看到他在书房里与他的手下密商议了了不少时候,他定会有所行动。”
司马蘅听了,对这些却是不怀疑。和惠翁主如此担忧刘曜,她定是看出了什么。刘曜就算是替国君做事,可如今隔离洛阳上千里,就算国君有心庇护他,但也救不了急。
刘曜不能有事,因他是司马蘅如今唯一的希望。
“你可知永明君是为了何事惹你父亲大怒?”只有知道原因,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因是鲜卑人的原因。他们每隔一两年,在开春时候,便会聚拢大批将士人马越过河来,看情势是要攻打这里,可却从无更多动作。他们只是示威,并无太大威胁,今年亦是如此。可永明君这次,却是要为此禀报国君,让国君派些将士前来助阵。然,父亲却不同意,他觉得这鲜卑人并无危害,永明君这样做,不过是想让国君派来的将士替下他手中如今的兵马,好让他手中兵权交出去。这是对他的一个阴谋,他不能忍受。”和惠翁主把其中的原由都说了出来:“城里的传言,并不是假的。”
若是如此,那倒也可能真是个阴谋,一个让刘宣王公再无实权的阴谋。可司马蘅却觉得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但又想不出其中有什么不对,于是问道:“那鲜卑人真是只做做样子?”
“他们不是第一次如此。”和惠翁主说道:“他们的兵力比不上我们,定是不可能打赢我们的。”
“那如此,为何,你们却一直没有去攻打他们?”
“过了大河,鲜卑人生活之地却是在大山深处的蛮野之地,虽说他们打不赢我们,但若是要真正把他们打败也并不是易事。所以,这么多年来,只要他们不冒犯,我们也不会出兵去攻打他们。”和惠翁主解释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这次也不会有危险。所以让我劝永明君让步,让他不要与你父亲对抗?”司马蘅问道:“你可你要明白,若永明君真如你所说的那般,你觉得他会放弃这样一个机会?又或者说,国君会放弃这样一个机会?”
和惠公主便有些着急:“可我父亲真是无异心,应该相信他。”
司马蘅摇头:“若真是如此,国君不会有此举动,定是刘宣王公有何不妥,才会让国君如此忌惮。”
第六十八章
措手不及
更新时间2012-9-10
10:01:11
字数:2703
司马蘅的话让和惠翁主呆愣了好半晌,然后才再听她摇头说道:“父亲为人忠诚,定不可能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的。”
司马蘅站起身,不想再与和惠翁主争论下去:“这些都与我无关系,只能告诫翁主认真思量清楚,然后再作决定。如此,我先告辞。”
和惠翁主听了司马蘅的话,迟疑了下后便也站了起来,只是皱着眉头也不再多言。却是先往门口走去,司马蘅见状便跟随在她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厢房门,下了楼。司马蘅见马车还在门口,桑正在车边有些着急的转来转去,看来司马蘅在楼上呆了不少时候,让她有些担心了。
司马蘅回过头,正要跟和惠翁主道别,就听到身后有人叫道:“妹妹。”
听到声音,只见和惠翁主抬头往司马蘅身后看去,见清来人后,便露出笑意:“二兄。”
“难怪这几日府里都不见你身影,却是跑出门来了。”那司马蘅身后的人,越过司马蘅,走到和惠翁主的身边:“如今城里有些乱,还是少出门为好,免得让母亲担忧。”
和惠翁主对着面前的年轻男子,点点头回道:“诺。”又问:“二兄,你为何来此?”
司马蘅也看到了这位和惠翁主的二兄,一位年轻男子,五官与和惠翁主有些神似。只是他一身黑衣绸衣,却是显得人有些冷俊。他自也是看到了司马蘅的,便朝她看了一眼。司马蘅见他正面看来,才猛然发现这是个熟面孔。赫然就是那日里在池塘边上看的那个男子,原来他便是刘宣王公的二子,那日里在楚馆中为难刘曜的少白公子的弟弟刘瓒。
刘瓒只看了一眼司马蘅,却似未认出她来,很快便收回目光朝和惠翁主回道:“与一些友人相约在这吃酒,妹妹为何又会在这里?”
和惠翁主却是一指司马蘅:“二兄,可知此姝女是谁?”
刘瓒疑惑的看了一眼司马蘅:“妹妹之友人?”
和惠翁主便笑:“原来也有二兄不识之人,她便是清河公主。”
刘瓒有些诧异的看着司马蘅:“我还以为是城里哪位大人之女,原来却是传闻中的清河公主。”然后便向司马蘅行了一礼:“公主在此,小人却是失礼了。”
刘瓒的这一举动,让司马蘅一时反应不过来,城里有许多人知道她的身份,但从来没有人向她行礼。最多也就说话客气点,这刘瓒却是不轻看她。
和惠翁主显然也有些意外,然后便拉了拉刘瓒道:“二兄,你要吃酒便快些进去罢,莫要让友人久等。”
刘瓒听了便一点头,然后又向司马蘅颔首示意了下,才再转身离去。等他进了楼里,和惠翁主便走到司马蘅身边道:“我也回去矣。”
司马蘅点点头,然后也坐回了马车上。等马车走动时,桑终于忍不住问道:“姝女,和惠翁主找你所为何事?”
司马蘅回道:“她望我能劝公子与她父亲和气相处。”
“哦。”桑听了便不再追问,只是道:“奴婢以为她却是要为难你。”
司马蘅有些意外:“此话怎讲?”
“奴婢听了一些传闻,说若不是姝女你出现,公子却是要与和惠翁主成婚的。固,奴婢以为和惠翁主拦阻你,却是要为难你。”
“啊,原来桑也知道这事。我还以为,你只知绣花,却是从不闻这些事情的。”司马蘅这样一说,桑便垂下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司马蘅见了倒也就不再为难,又道:“和惠翁主乃是淑女,有很好的教养,哪会做些为难人之事?桑莫要想多。”
桑听了,便抬起头:“以前觉得和惠翁主是淑女,但如今,却觉得姝女你却是比她要更好一些的。”
“莫不是日后你便要学我?”司马蘅笑着反问道。
桑便又有些不好意思:“姝女就会取笑奴婢。”
司马蘅听了,就笑笑不再多言,等快到了私宅才再叮嘱道:“和惠翁主见我之事,便不要与任何人提起。等会下了马车,把这话与马夫也说一声。”
桑问道:“三五来了,也不能说么?”
司马蘅听了便有些明白过来,原来刘曜之所以会知道她的一些行踪,还真是桑说的。只是桑有时真是有些木讷,这个傻孩子,她不知道告诉了三五,就等于告诉了公子。司马蘅有些哭笑不得:“三五是公子的随从,他知道之事定是会禀报于公子的。之所以不想告诉公子,是不想他为我多担忧。他要忙的事很多,如此小事,就不必让他费心。”
桑这才明白过来,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司马蘅回到宅子里后,接下来的日子里,便让桑多多出去打探消息,看城中的情景如何。虽刘曜说鲜卑人不足为虑,但她总觉得这并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她要自己去打探一些,也好多作准备。虽然她相信,若真有事,刘曜定也会保她。可她却不想这样坐着,把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最好的。
桑并不是灵活之人,打探消息之事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出去了两三次。回来之时,问她一些事情,她都有些为难说不上来。显然出去一趟,她并没有带回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司马蘅便有些无奈,在这城中她无一个可用之人。显然刘曜也不会把聪明能干之人放在她身边。司马蘅不由得就想到了在洛阳城中的楚伯与吕三。他们都是司马睿留给她的人,也只有兄长,才会处处为她着想,指派她一些有用之人相帮于她。想到这个,司马蘅便很是想知道,被抓去的楚伯母子还有吕三,他们如今是生还是死。还有在半路失去联系的小如,也不知她是否还在王家族里。
可如今也只是能想念着他们,唯今之计便只有找到一可以为自己办事之人,才能更快知道他们的消息。司马蘅想来想去只觉得燕燕才是能帮助她一二,可惜,燕燕如今却是不愿再见她。
司马蘅叹了一气,伸手抚了抚有些发疼的额头。这样枯坐着,什么事也不能做,着实让人很是郁闷。
又过了几日,刘曜还是一直不见踪影。就连偶尔会来的徐氏也没有再过来,司马蘅还想着,从她口听打探一些消息。如今却是连她也不来,司马蘅心里便更是不安,顾不上被人认出的危险,却是坚持要出门去转转。
哪知刚到门口,却是发现门口多了两个侍卫。他们见司马蘅出来,便一行礼:“公子有令说城中不稳,让我等转告姝女莫要出门。”
司马蘅大惊:“这是为何?公子为何有此交待?”
两个侍卫却是摇头,一言不发。显然不肯多讲。
司马蘅不多理会,却是忙转身进屋。然后问身后的桑:“这是怎么回事,门口多了两人,怎么我一点不知?桑,你实话告诉,你知道些什么?”
桑很少见司马蘅如此厉色与她说话,有些害怕的垂着头:“奴婢只知他们乃是今早才过来的,说是公子所派守卫宅子。奴婢却是没有想那么多,所以未及时告诉姝女。”
“公子不会无缘无故派人过来,可是公子出了什么事?”司马蘅只觉得心慌意乱,什么事都毫无头绪。
桑摇头:“奴婢实在不知。不过,奴婢想着,公子定不会有事。只是可能,”
“可能什么?”司马蘅心急之下,声音又是高了许多。看着桑的吞吞吐吐的样子,只觉得难以忍受。
“可能是因鲜卑人要攻城之故。如今城门关闭,城中大乱,公子可能怕姝女有个万一。”桑开口说道,然后便有些怯怯的看了一眼司马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