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沈江云赵安宁魏氏 本章:第91章

    只是裘郎中心中这么想的,面上确是十分认真地对沈江云道,:“竟有这等事情?我一会儿定是要仔细看过核验过去,待本官看过后,再与你仔细分说。”

    沈江云有些意外于裘郎中谨慎的态度,更庆幸于自己遇到的是同样认真负责的上峰,或许这的事情并没有他和二弟想的那般复杂,上官们若是知道了后,层层上报,直接就能上达天听,引起注意。

    裘郎中还记挂着他的棋谱,三言两语打发走了沈江云,走回自己位置上的时候,想了一想,又翻开了沈江云的厚折子随意扫了两眼,见沈江云果然都是列了一些数据的总和之类的东西,无趣地撇了撇嘴,直接将这份折子扔到了角落里,然后抽出自己的棋谱,继续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第123章

    大周局势

    沈江云这一等就等到了七月。

    一开始沈江云每天都是满怀希望,

    经过裘承德的办公之处时,总会不自觉地去张望一下,或是与裘承德迎面相逢时,

    立马就会给裘承德行礼,

    希望能够从裘郎中口中得到新的消息。

    裘承德对沈江云是一如既往地和蔼可亲,毕竟沈江云虽然在户部的官职上不如他,

    但是可别忘了沈江云身上还有着爵位,裘承德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同时沈江云又是一个温文尔雅之人,

    做事认真负责,

    在他们浙江清吏司作为新人,几乎是指哪打哪,

    好用的很,

    裘承德对他是非常满意的。

    至于上次沈江云给他呈了一份半指厚折子的事情,裘承德其实早就忘到脑后啦!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等到了七月之后,整个户部都因为征收夏税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沈江云在一日又一日的繁忙公务中的抬头喘息间隙里,终于恍然明白,

    自己还是太过于天真了,

    裘大人根本没有将他的折子当一回事过。

    沈江云心中的失落与失望自然不必去细说,

    然而,

    因为沈江霖早就帮他分析过事实,

    沈江云心中也做好了准备,所以他面上是半分不露,

    依旧在户部当一颗螺丝钉,兢兢业业帮上官分忧,

    裘郎中意识不到,沈江云心中已经对他有了不可信的评判。

    只是在面对二弟和二弟妹的时候,沈江云依旧是心怀愧疚的,二弟与他的关系不必再去说道,但是二弟妹这一次在帮他整理数据、进行计算的时候,可是废寝忘食地整整做了十来天这个事情,且谢静姝整理好的账目,一切都是一目了然,甚至她还无师自通地绘制了一个圆形图表,用以表示每年所流失的土地和田税比值,让沈江云是真正对这个二弟妹刮目相看了。

    沈江云甚至在他二弟面前感叹道,他们兄弟娶回来的妻子都是非同一般的奇女子,钟扶黎武艺高强、有勇有谋;谢静姝宛如谋士,细心严谨、智慧超群。

    沈江云虽然一直明白二弟娶二弟妹,必然是二弟妹有过人之处,只是谢静姝刚刚入门的时候,沈江云并没有看出来这样胆小文静的二弟妹到底是哪里吸引到了二弟,如今可是全然明白了——他二弟自然不是只看容貌家世的肤浅之人,若不是有灵魂的互相吸引,二弟绝不会如此轻易地答应下来这门婚事。

    只是到底,浪费了二弟妹的一番辛苦,这份折子或许已经在哪处角落里积着灰了。

    沈江霖的起居郎一职,如今已经做的十分得心应手了,周承翊自从知道了沈江霖有过目不忘之能后,许多奏折要事都让沈江霖帮他预览过一遍后,再按照轻重缓急分门别类放好,周承翊是十分欣赏沈江霖的,不仅仅因为沈江霖超凡的记忆力,更是因为他在做许多事情上都有一份自己的巧思。

    比如就拿分类奏折这件事来说,本来这个活是周承翊身边的大太监做的,以往就是按照地区去分,京城官员的奏折放在最前面,接下来是北直隶和南直隶地区的折子,这些地区相对而言靠近政治核心,重要的折子也比较多,剩下的则是其他一些偏远地区的折子,那些地方地广人稀,离开京城的路途十分遥远,送来的折子也少,就都乱糟糟地叠在一起,由皇帝亲自去翻阅查看。

    这样分自然也是有它的道理在的,从概率上来讲,京师重地和北直隶、南直隶地区的重要折子最多,偏远地区的折子里面,也有重要的,但是大部分折子都是递过来请安问候的,就怕皇帝忘了在偏远之地还有他们这么一些人,甚至就连有些官员的小妾生了孩子取名字,也要让皇帝定夺。

    最搞笑的,之前还有一个在广州府上任的知府,为了在永嘉帝面前刷存在感,先是千里迢迢送了一份奏折,说广州府的水果丰盈,送了好几大筐的菠萝、荔枝和杨桃等水果快马加鞭进贡上京,问候永嘉帝。

    永嘉帝无奈批了一个“果子很好,有心了”后,那个广州知府仿佛得了鼓励,又送了一车水果过来,还问上次的果子甜不甜,有没有陛下爱吃的。

    永嘉帝知道这是臣子的一片心意,但是为了阻止这种风气,永嘉帝这回连忙端回了态度,立即批复了四个字:下不为例。

    这才止住了这个臣子想要频频进贡的心思。

    东西不能经常送,但是请安的折子还是要经常写的,否则陛下面前的臣子成百上千个,哪里还能记得住他们的存在?

    有了这些先例在,大太监们这样分类奏折,不算大错,但是偶尔也有因为这样分类奏折而导致皇帝没有及时处理一些重要奏折的情况。

    有一日,周承翊身边的大太监陈德忠今日不当值,轮值的另一个太监房之奇做事却有些不小心,直接碰倒了一大片奏折,吓得房之奇连忙跪下来磕头认错,就怕因为犯下了这个大错被陛下严惩。

    奏折关系着国家大事,若是碰上严苛的皇帝,直接摘了他的脑袋都是有可能的。

    陈德忠是陛下身边伴驾的老人了,从陛下还是少年太子的时候起就一直随身伺候,如今已经快二十年了。

    陈德忠对权柄的把控极为严厉,轻易不会让出自己的位置来,可以说看陛下看的很紧,就怕一时之间被人近了身,陛下看重了别人。

    所以在“乾清宫”伺候的其他八名太监,都是陈德忠的防范之人,唯有这个房之奇,平日里做人老老实实的,尚且让陈德忠看的过眼一些。

    那日陈德忠受了寒,咳嗽不止,根本不可能再继续伴驾伺候,所以才将这个机会让给了房之奇。

    结果房之奇还办砸了,吓得他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当时周承翊的面色就沉了下来,虽然周承翊不是特别严苛的帝王,但是这样的情况确实触怒到了他,惩罚的话已经要到嘴边了,沈江霖却上前一步,请求道:“陛下,可否先将这里先收拾起来,否则微臣无记录之地了。”

    确实此刻几张书案上都是乱糟糟的一片,沈江霖原本跪坐在后面记录的书案上,也倾倒了好几份奏折。

    被这么一打岔,周承翊的怒气散了去,想到刚刚房之奇的毛手毛脚,又看了一眼其他宫人都是瑟缩着脖子不敢说话的模样,已经是不放心他们去做了,直接道:“起居郎,就有劳你整理一番吧,朕稍后再过来。”

    等绕过房之奇的时候,对着他冷冷道:“到宫门外跪一个时辰再起。”

    房之奇心内大喜,连忙磕头谢恩,等到周承翊走了后,连忙小跑几步路到了乾清宫宫门外的一个角落里跪着。

    只是跪一个时辰的时间,这已经是最轻的责罚了,房之奇心内感激沈江霖,自己几乎是捡回了一条命来,但是看着起居郎一本一本地将奏折看过分好,房之奇又给沈江霖捏了一把冷汗——起居郎大人从来没有做过这个差事,若万一做的不符合陛下的心意,岂不是将起居郎大人也拉下了水,受了陛下的责罚?

    陈德忠的眼光不错,房之奇此人确实心地不错,不是那等邀功献媚之辈,陈德忠是有心收他为干儿子提拔的,只可惜他运道不好,第一次担大任就出了差错。

    沈江霖快速地一本本翻看过后,就将折子分成了四摞,等到周承翊在外头转了一圈回来后,见自己案头的奏折已经整整齐齐分类好了之后,先是愣了一下,又问沈江霖:“起居郎,如何只有四摞?”

    以前分奏折都有好几摞,现在冷不丁干干净净只有四摞,而且高低还有巨大的差异,让周承翊十分不习惯。

    沈江霖给周承翊解释道:“回禀陛下,微臣以四种方法将这些奏折进行了区分,第一摞是重要且紧急,第二摞是重要但不紧急,第三摞是紧急但不重要,第四摞是不紧急且不重要的,请陛下看过后,若有不对,还请陛下再吩咐微臣。”

    周承翊没有急于说话,而是拿起沈江霖说的那一摞重要且紧急的奏折最上面的一本,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又连抽了好几本,发现确实如沈江霖所言,重要且紧急,看了之后就停不下来,干脆坐在御案后面开始处理起奏折来。

    这第一摞的奏折不过二十几本,很快就批复完了,等到再去看第二摞重要但不紧急的奏折时,周承翊看过之后,果然是如沈江霖所言,是重要的,但是并不需要立即处理,可以稍稍缓一缓,等过几日再做决断也可;至于不重要但是紧急的那一摞,周承翊快速地批复完后,最后剩下的那一摞奏折摞的最高,周承翊从头到尾看过之后,都是可处理可不处理的奏折,若是实在太过烦累,完全可以不去处理,大大节省了周承翊每日看奏折的时间。

    周承翊心中对沈江霖的本事更加大为赞赏,不仅仅是沈江霖独创的将奏折分类的方式,更是因为沈江霖看过的奏折在进行分类的时候,竟然无一本是有分类错漏的。

    要知道关于奏折如何分类,一直以来每一任皇帝都有自己习惯性的办法,只是到最后,还是需要皇帝自己一本本亲自看过,因为皇帝身边的人没有本事帮助他真正去判别这本奏折需不需要处理,如果周承翊足够信任沈江霖的判断的话,他完全可以过滤一堆没用的奏折,节省周承翊许多用于批阅奏折的时间。

    当然,周承翊此时还没有那么信任沈江霖,但是根据沈江霖的分类法,尤其是沈江霖精准的预判断,周承翊依旧可以在批阅奏折的时候游刃有余一些,若是突然出现这日龙体不适或是想偷懒一二日的时候,周承翊便可以快速地解决掉第一堆的奏折,其他奏折过两日再去处理亦是可以的。

    自此之后,周承翊对沈江霖倚赖日重,沈江霖也真正进入了权力的核心。

    虽然他并非内阁成员,但是内阁经手过的奏折,要在他手中过第二遍,他不仅仅可以看到奏折的内容,还可以看到奏折上面内阁的“票拟”,也便是内阁成员们对于这封奏折的建议是什么,国家大事以一封封奏折的形式在沈江霖手中汇聚,让他和帝王一般,足不出京城,也可以窥见整个大周的全貌。

    大周朝和沈江霖在历史上熟知的大明朝处于差不多的历史维度,只是大周朝不幸的是,它的第二位君主并非如同朱棣一般,开创了永乐盛世,而是很有些荒淫无道、奢靡成风,大周朝建国之初刚刚积攒下来的一点家底,被第二任皇帝几乎是挥霍一空,甚至还出现了一些流民起义的乱象,一直到永嘉帝继位以后,大局才逐渐被稳定了下来,情况没有继续恶化下去。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永嘉帝确实是一代明君,可以平稳住局势,并且在下一任君主的培养之上,亦是倾尽了全力,周承翊做皇帝的这半年来,不说做了多少利国利民之事,但光是能够将政权平稳过渡出来,并且快速控制住了局面,对于整个国家而言,这已经是一种幸运。

    尽管如此,大周朝此时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准确来说,可以用内忧外患来形容。

    内部方面,因为第二任皇帝的奢靡成风,上行下效之下,贪腐之风屡禁不止,哪怕永嘉帝上位后一直在和贪腐做斗争,但是依旧是治标不治本,否则沈江云也不会轻易发现,被隐匿的田地差额如此巨大之事了。

    其实沈江霖早就想到了,账面上的文章一定是极尽全力地去做了,但实在做不平了,这才生出来五年一百万亩的隐匿数额,若是将真实的账本拿到台面上看,或许这个数字会远超众人的想象。

    究其根本,便是那些巨贪之人一直牢牢把握着权力,和永嘉帝斗了个旗鼓相当,不曾被完全打倒过,虽然到了后期,这些人稍稍有些收敛,可是如今新帝继位之后,这些人欺周承翊年轻面嫩,一个个犹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正在继续加大力度地蚕食着整个国家。

    元朗之流,也不过是这艘贪腐巨船之上的冰山一角罢了。

    内忧让人担心,外患同样不容小觑。

    大周朝在建国之初,有一部分的敌对势力逃离到了海上,通过勾结倭寇之流,屡屡在沿海地区作乱,为了防止这些人继续扰乱内陆居民,大周朝干脆一刀切进行了闭关锁国的策略,只剩下了广州府一处通商口岸进行对外贸易;除了海上的局势外,内陆局势同样焦灼,当年将蒙古人打回了草原后,虽然蒙古各部因此分崩离析,但是这些年来随着他们的休养生息,渐渐有再次壮大的声势。

    因为沈江霖当年的一篇策论,大周朝放开了与蒙古各部的通商之策,在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取得了比较好的效果,大大缓解了边境之间的紧张局势,减少了蒙古诸部在匮乏资源的情况下对边镇百姓进行劫掠的次数,但是因为蒙古诸部人心涣散不齐,再加上通商之后有人从中谋取了巨额的私利,边境之地的摩擦只是减少了,却并未消失。

    更加让人心生警惕的是,蒙古诸部如今再次渐渐走向了统一,在上一任蒙古可汗逝世之后,新上任的可汗也速干以迅雷之速收服了好几个大部落,草原上的势力再次有了统一的雏形,这让大周如何不心惊肉跳?

    若是这些人有朝一日卷土重来,大周朝承平日久,那些将士们是否还有可能再次拿起武器,守卫住家园?

    虽然大周朝幅员辽阔、人口繁茂,看着是一片祥和、国泰民安,可是在这片祥和之下,同样笼罩着诸多的阴影,也只有最靠近皇权的人,才能从中窥得一二。

    历史上明朝踩过的坑,大周朝同样在以一个相同的姿势稳步前进去踩,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任何想要妄图阻挡它的人,似乎都会被碾压成为齑粉。

    沈江霖面对这般复杂的情况,如同面对一团乱麻线团一样,同样也是难以找到一根源头之线,将所有问题一次性解决。

    那就只能着眼于眼前了。

    沈江霖与沈江云兄弟两个继续如同往常一般默默当值,低调不显眼,蛰伏在各自的职位之上,只为了等待一个机会。

    只是这个机会还没等来,陆庭风却是先找上了门。

    第124章

    求娶谢琼

    这天沈江霖难得休沐日,

    见谢静姝最近都是闷在家中看书,准备拉她出去走动走动,结果刚刚穿好出门的衣裳,

    就听到有了来报,

    陆庭风拜会。

    沈江霖无奈,只能放弃今日的行程,

    刚刚出门去迎陆庭风,就被他生拉硬拽着往府外走。

    沈江霖扶额:“这么热的天,不如就在府中说话,

    岂不方便?”

    陆庭风上下打量了沈江霖一番,

    冷嘲道:“呵,但我看你身上穿的整整齐齐的,

    不像是要待在家里的样子,

    只不过是不想和我一道出去吧?”

    沈江霖今日一袭碧青色长袍,外罩同色绉纱,头戴白玉紫金冠将头发束起,腰间系的是玄墨色皮质嵌白玉革带,革带上挂着香囊插着折扇,打扮的这般郑重,

    根本不是家常服饰。

    沈江霖无奈道:“本想带内人出去逛一逛,

    买点东西的。”

    陆庭风听到这番话,

    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沈江霖和谢静姝二人新婚燕尔,

    难得休沐日还被自己拉了出去,实在是不应该,

    可是陆庭风已经等了不少时间了,今日这事不得不提:“那打扰了你和弟妹的雅兴,

    实在是我的不是,今日这顿酒我请了,快走快走。”

    沈江霖被陆庭风拉到了“流云斋”的雅间里,等到小二上了茶之后,陆庭风亲自起身给沈江霖倒茶又将先上来的围碟往沈江霖面前推:“虽然今日天热,但是我选的这个地方还不错吧?”

    “流云斋”是整个京城都上得了档次的酒楼,陆庭风订的还是雅间,雅间内四角放着冰盆,便是什么都不点,光是在这里喝一壶茶,花销都不算少了。

    更何况,“我点了几道你爱吃的菜,一会儿中午就在这儿吃。”

    陆庭风纵使没有沈江霖的过目不忘之能,但是想要观察一个人的喜好然后默默记在心里,那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此刻不过是巳时二刻,还没到吃午饭的点,原本沈江霖以为陆庭风就是来请他喝杯茶的,没想到还要吃饭,不知道他是有多少的话要说。

    而且,陆庭风今日殷情地有些过分,和他往日里的高冷范可是有些判若两人。

    “茶我喝了,说吧,到底什么事。”

    沈江霖直接问道。

    陆庭风难得脸上露出了一丝赫然之色,但是很快,他就按耐了下去,正色道:“江霖,你看这国丧也出服了,你和弟妹如今也是蜜里调油的,就连那个有些讨厌的陶临九听说最近都定了亲,就我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哎——”

    陆庭风长叹了一声,沈江霖一边默不作声地继续喝茶,一边听陆庭风在边上絮叨,但是脑海里已经开始思量起来自己身边有哪些待嫁适龄女性是和陆庭风相配的。

    想了一圈,沈江霖已经有点眉目了,果然陆庭风见沈江霖不搭腔后,就继续硬着头皮道:“那日你成亲的时候,我们去接亲,正好见了弟妹的妹妹,你说,我们两个有没有可能?”

    果然说的就是谢琼。

    沈陆两个都是举世罕见的聪明人,聪明人之间说话就是省事,沈江霖很快就明白陆庭风找上他来说事的原因了。

    陆庭风虽然是名门之后,人也是一表人材、能力更是突出,但是如今陆家自从陆昌言逝世之后,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陆庭风在家中并不得宠,他纵是嫡长子,但他爹很有些宠妾灭妻的意思,以如今的状态,在外人眼里就已经被踢出在外,跟着伯父一家在京生活。

    在京城之中,陆庭风只是一个七品翰林小官,前途不明也就罢了,更糟糕的是,陆庭风在京城之中既无田地也无宅子,虽然沈江霖知道以陆庭风的能耐这些以后都是他唾手可得之物,但是今时今日他又如何去对岳丈大人说呢?

    难道和谢识玄说,你先把女儿嫁过去,他们小夫妻两个赁个宅子住便是,苦个几年也就熬过来了。

    他估摸着岳丈岳母的性格想法,岳丈那边还好说,岳母却是将谢琼当宝贝一个捧着,这可哪里使得?

    更何况,虽然谢琼被退过一次亲,谢家也遭受过一次劫难,但是如今新帝继位,谢家再次受新帝重用,这是毋庸置疑之事,其他的不说,谢识玄的两个儿子官职都升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谢琼有一个正三品、大权在握的爹,还有两个前途无量的哥哥,自己本身又长得娇憨可爱、大方善良,除了性格有些许骄纵之外,在沈江霖看来,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

    在这个年代,谢琼绝对算是一个顶级白富美,便是入宫招选都是能进宫直接封妃的。

    此时此刻的陆庭风去求娶,确实算是高攀了,胜算不大啊。

    沈江霖沉吟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若是岳丈岳母问你们成亲后住哪里,你如何说?”

    沈江霖问出这个问题也很为难,但是从古至今这些现实的问题都是摆在眼前的,生活也从来不能够脱离开实际,只讲风花雪月,不讲一日三餐。

    陆庭风面露尴尬之色,但依旧老实交底:“不瞒你说,我如今手头拢共有三千银子,若是住的偏一些,买个两进的宅院,是够的。”

    沈江霖摇了摇头,有些怜悯地看了陆庭风一眼:“这很不够,你还要下聘礼、还要摆酒席,以谢家的门庭,断然不会让女儿委委屈屈嫁出去的。”

    这和当初陆庭风拒绝赵家的婚事不同,赵家是先看中的他,想要将女儿嫁给他,陆庭风占主导地位;但是现在情况大有不同,是陆庭风反过来先看中了谢琼,谢家可并没有和他结亲的打算,他贸然上门求娶,人家自然是要对他进行方方面面的考核。

    当年陆昌言去世之后,给陆庭风留了几千银子,还有一座老家的宅院和田地,就是这些,当时在陆老爷子死后,他的父亲都十分不愉,认为既然儿子都还在,为什么要把钱财田地直接分给孙子?

    从此对这个儿子是更加不喜。

    入京之后,虽然陆庭风是住在大伯家,但是京城大、居不易,方方面面都要花银子,陆庭风本身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同僚之间人情往来、婚丧嫁娶都要送礼,就拿沈江霖成婚的时候,陆庭风送的新婚贺礼就价值上百两银子,这又如何经得起花销呢?

    陆庭风皱起了剑眉,想了想才道:“若是将老家的那座宅院和一些田地卖了,还能得个三四千银子,但是一来我不得离京,叫家人去办一来一去恐怕要不少时间,二来若是卖的急了,恐怕要折价不少。”

    陆庭风之所以一出了国丧,就让沈江霖来帮忙,就是知道像谢琼这样的年纪、谢家这样的门庭,女儿自然是不愁嫁的,万一被人捷足先登了,那他可就要扼腕叹息了。

    陆庭风的身家以他的年纪来说,也不算薄了,只是到底还是和谢家相差甚远。

    “这样吧,我可以帮你先在岳父岳母面前说一说这件事,若是他们愿意,我帮你引荐一次,但是我先说好,凡事以诚待人,你将你的情况想法说一说清楚,若是岳父岳母同意将女儿嫁给你,那么到时候我这边有五千银子,你先拿去用了,支应过此事再慢慢还我便是,其他宴席聘礼之事还好说,只是宅子一定要买的离谢府够近,岳母爱女心切,离得远了就不能时常照看了,其他的你们自去商量便是。当然,若是他们一口回绝了,那么我也只能说你们有缘无份了。”

    陆庭风闻言大喜,立即起身对沈江霖一拜伏:“江霖之恩义,我铭记在心!”

    同时他又正色道:“江霖,你只管将我的情况一五一十道来便是,不需要替我遮掩什么,只是在我这个人上面,还请江霖替我多多美言几句,若是有幸,说不定我们以后便是连襟了!”

    陆庭风叫来了酒,硬是要和沈江霖喝一盅,沈江霖拗不过他,只能陪着浅酌。

    陆庭风今日短暂了了一桩心事,又是将自己的为难之处都和沈江霖说了,借着酒劲,干脆就打开了话匣子:“江霖,你是不知道,这些年来,我真是受够了我那父亲,眼里只有那对庶子庶女,若不是还有生恩在,我早就想和他们再不来往了,否则我一个陆家嫡子,何必在娶媳妇上,居然还如此捉襟见肘,遇到喜欢的人,都不敢轻易上门求娶?”

    沈江霖替陆庭风又斟了一杯酒,静静听他继续道:“我娘更是个软弱没主见的人,我父亲如今敢这个样子,完全是她一步一步退让出来的,小妾都骑到她头上了,她也不敢反抗,只知道哭哭啼啼,我再如何劝慰她、给她支招,她也不听,只寄希望于有一天我父亲能够回心转意,知道她的好来。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等到了吗?没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老宅过着,守着她与父亲的那一点过去,我想接她上京,她亦是不肯,真是糟心透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陆庭风在外性格冷冰冰的,与他年少时的经历,同样密不可分,幸亏他还有一个疼爱他愿意栽培他的祖父,否则他到底会成长成什么样,真是很难说。

    “江霖,以后,呃,不管我们成不成连襟,你都是我的兄弟,就冲你今天的仗义,咱们干了这杯!”

    沈江霖只是庶子出身,能够分到多少荣安侯府的财产?一下子拿出五千两银子,恐怕都是他的全副身家了。

    陆庭风一直觉得沈江霖这个人看着不难接近,其实对谁都是疏离的,没有想到对自己却是一片真心,自己往日里确实是错估了自己在沈江霖心中的地位,人家确实是拿自己当真兄弟看的。

    沈江霖不知道,只是因为答应借陆庭风五千两银子,就让陆庭风开始对他真正推心置腹起来,毕竟沈江霖是真不缺这五千两银子,只是因为认可陆庭风的为人,否则沈江霖绝不会去当这个说客。

    只是答应是答应了,岳父岳母究竟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恐怕也是难说,尤其是他那个岳母,看谢琼看的比眼珠子还紧,会不会认为到时候跟着陆庭风,她的宝贝女儿会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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