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头只是倚着门框睡一晚的梁九功听到皇上的声音后立即惊醒,揉揉眼就赶紧进去,一进去见到皇上身上多出那么多伤,他直接惊呼一声:“诶哟,皇上,您这是怎么……怎么伤的?”
随后端着水盆拿着毛巾进来的红莹跟紫兰闻言也?抬头看一眼皇上的身子,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呼吸的声音都?变轻了,生怕皇上一生气迁怒她们,怪不?得她们昨晚听到的动静那么大,原来真的打起来了。
康熙斜睨一眼梁九功,什么都?没说,只示意他给他穿衣。
梁九功见到皇上的眼神,自然不?敢再?多问,他只偷偷瞥一眼还在歇息的王姑娘,这一瞥就瞥到王姑娘嘴唇上的血痂,心里再?一次大为吃惊,皇上这是跟王姑娘打架了还是玩新的花样,王姑娘到底是从穷乡僻壤来的,没学过规矩,没被规训过,胆子大到连皇上的龙体都?敢弄伤,瞧皇上这意思似乎是不?打算追究。
等皇上穿衣净脸漱口过后,他们便从这赵府离开了,宫里的人不?知道,只当皇上昨晚是歇在朱大人那,等回到乾清宫后,梁九功已经让人拿来跌打膏跟红油膏,给皇上涂抹上,上药时,梁九功是看清皇上的伤口,抓伤咬伤都?有,约有二十?几个,王姑娘也?太狠了,一下子弄出这么多伤,幸亏没有在脖子上,不?然想遮都?没法子遮。
“这些药膏还有祛疤膏也?送一些过去那边。”
梁九功连忙应下,心里想的是王姑娘都?这么伤着皇上了,皇上也?不?忘让他给王姑娘送药,他觉得王姑娘进宫当主子是早晚的事,皇上上心的人迟早会当主子的。
因?为皇上受伤,这伤口又无法说清,皇上过几日跟大阿哥还有太子巡幸京畿,一个伺候的小?主都?没带,没召人侍寝,一个月后伤口好了,皇上也?回宫了,这才召人侍寝。
……
王秀花这边虽得皇上让人送过来的药,心里对他可没有太多感激之?情,她身上的伤拜谁所赐,她记得清清楚楚,送来几盒药膏就想抹去他伤她之?实?,哪有这种好事,那药膏是好的,涂抹几天后伤口慢慢淡化?,伤口淡化?后又抹了祛疤膏,十?几天过后就好得差不?多了。
她整天待在这宅子里,有时候都?忘记今日是哪年哪月哪日,日夜更换,她每日只能待在这二进宅院里,日复一日,一抬头仿佛望的都?是同一片天。
皇上这是要惩罚她,所以久久没有出现,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不?知不?觉来到十?二月初,京城变冷,寒风萧瑟,院子里头的两棵石榴树枝干上的树叶都?变得光秃不?少。
王秀花闲得开始看各种医书,开始记各种穴位,连红莹跟紫兰都?闲得开始养花,将?院子里盆栽上的各种花照顾得很好。
王秀花收到她二姐给她递过来的信,原来她二姐的大儿子,也?是她大侄子六岁了,她二姐想给她大侄子开蒙,送进附近的私塾里读书,不?过要有熟人引荐,且要京中?户籍,他们过来京城,连家里的户籍都?用不?上,等于?是流民黑户,她二姐想找她帮忙,让她去找她的大官“夫婿”,看能不?能想办法让她大侄子进私塾读书或是重新弄个户籍,信中?还提到因?他们没有户籍,他们有银子买地都?买不?了。
王秀花原本想着皇上想过来就过来,不?过来她在这宅子里安心过她的日子,不?过她二姐这封信让她不?得不?让人给皇上递信,她亲手写了一封信,她晓得吴公公两人肯定?有办法将?信传到皇上那边的,吴公公说信已经递出去了,她便耐心在这宅院里等皇上过来,她想着年前他应该会过来一趟吧。
她伤了他,那也?是他伤她在先?,他一个男人不?至于?那么小?气吧,不?过是骂他一句,他气好几个月,他若是不?做那些磋磨她的事,她也?不?会骂他。
可是信递出去后过了十?天,皇上还是不?过来,王秀花又写了一封信,这次信写得就短了一些,只有三个字,好在这封信递过去没两天,吴公公就告诉她,皇上明日过来,总算是有消息,也?总算是提前告知她。
十?二月二十?日,皇上过来的一日,王秀花让红莹她们给她精心打扮,她等着皇上过来,一上午过去,皇上没来。
过了午时,小?陆子才跑过来禀报说皇上来了,马车到外?头了,王秀花从房间里走出去,站在房门迎皇上。
不?一会儿,皇上过来了,她直接双膝跪下行大礼。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
康熙见王氏行大礼,轻皱眉头,心里想的是王氏指不?定?有什么心思,有事相求,他让王氏安心住在这宅子里,意思就是让她等着他过来,而不?是主动给他递信,她一个外?室本就应该安分守己,她第一封信直接抄了一首艳诗,第二封信只有三个字――-盼君来,谁家外?室像她这样大胆,人家是遮遮掩掩,她反倒逆向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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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下打量王氏,今日的她绝对是特意打扮过了,头上戴着一银丝镂空八宝簪,发髻边上插着一根洒金嵌珠牡丹步摇,步摇下还垂着长?长?的珍珠珠串,耳上戴着银色芙蓉耳坠,手腕子也?带着两只玉镯子,身上穿着浅粉色牡丹薄水烟缎的旗装,粉色衬她,尤其是她肤色变白之?后,脸上摸着均匀的胭脂脂粉,此时的王氏已然没有先?前寒酸粗鲁的农妇模样,瞧着像是正经体面,穿金戴银的主子。
他打量过后,越过她走进去。
王秀花今日戴了那么多金银首饰,脖子坠得老疼,为了就是让他看着惊艳一下,刚才他的打量,她看在眼里,看来还是起了一点作用。
“紫兰,弄一壶热茶过来。”她吩咐完后看向皇上,“皇上饿了吗?奴婢让人弄些膳食过来了。”
“朕方才吃过了,你传信给朕,有什么事说吧。”
“奴婢是看皇上快三个月没来,奴婢甚是想念皇上,这才让人给皇上传信。”
“所以你是无事求朕?朕给你机会说,你不?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之?后再?说,朕不?会帮你,你可想好了?”
王秀花就把她侄子开蒙上私塾的事说了,准备让皇上给他们弄个京里的户籍,他们也?好拿了银两去买地,孩子可以上私塾读书。
“有了户籍,他们若是跑了怎么办?”
“为何有了户籍,他们就会跑?户籍不?就是一纸文书吗?况且要出城总要路引,没有路引,他们出不?了城,也?去不?了别的地方,他们没想跑,况且有皇上的人看着,他们也?跑不?掉,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他们能跑到哪里去,他们只是想让孩子开蒙读书而已。”
康熙盯着王氏,她倒是知道得多,知道户籍也?知道路引,他们那一家人没想跑,她自己呢,她知道这么多,是不?是想着跑掉。
“皇上,不?过是文书而已,有了户籍,他们也?就能在京城真正安定?下来,这不?就是皇上想要的吗?他们安定?下来,不?再?想着回去,于?皇上而言是好事,皇上可以不?用让人看守着他们,他们自己就不?会离开京城。”
他把她家人弄来京城不?就是想用她家人牵制她吗?弄了户籍,她大姐夫他们彻彻底底安定?下来,怕是更不?想离开京城了,这不?是正好随了他的意。
王秀花见皇上一言不?发,怕他拒绝,她过去倚在他后背上,双手搂着他脖子,“皇上,他们安定?下来,不?再?想着回去,奴婢也?不?会想着回去,奴婢本就无父无母了,只跟两个姐姐相依为命,她们在哪,奴婢的根就在哪,皇上就帮帮他们,也?是在帮奴婢,你恼了奴婢这么久,也?该消气了,奴婢这几个月日夜反省,那日是奴婢不?对,可是皇上在奴婢身上弄的那些伤口快一个月才痊愈,奴婢也?算是罪有应得,奴婢是当真知错了,还请皇上原谅奴婢一回吧,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有大量,别跟奴婢这种小?女子计较,成不?成?”
想要他帮她时,她就曲意逢迎,谄媚讨好,能放下身段,她不?当戏子可惜了。
“皇上,你要怎么样才肯帮奴婢?”
耳朵被含住,康熙偏头看她,她又很快凑上来吻住他的唇,她发髻上的簪子戳到他,他直接把那些饰物拿掉。
“重死了,皇上比先?前来晚了,奴婢戴了好几个时辰,脖子都?酸了。”
“再?打扮也?姿色平平,好看不?到哪里去,下回别做这些无用功,乖乖听话,别有异心比什么都?重要。”
听他这么一说,王秀花在心里翻一个白眼,她的确长?得不?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不?过也?不?难看,若是难看,他估计也?不?会带她来京城,她咕哝一句:“奴婢这是为特意为皇上打扮的,皇上还嫌弃上了,下回奴婢邋里邋遢地见你,你难不?成会高兴?”
“再?顶嘴,信不?信朕把你毒哑巴了。”
王秀花轻哼一声,男人不?就是这样,越得不?到越想要,他就是想降服她,让她成为他的附庸,她越是不?服他,跟他作对,他心里指不?定?越喜欢,反而越乖顺服从,他可能很快就会对她腻烦,没有了新鲜感。
“把奴婢毒哑巴了,谁还跟皇上说话,皇上若是不?想让奴婢说话,奴婢闭嘴就是,看,奴婢把嘴闭上了。”
康熙想往床边走去,王氏还搂着他,跳上他的背,让他背着她,他看她时,她嘴巴闭得紧紧的。
“信不?信朕把你摔下去。”
他一说完,她两条腿夹住他的腰,用了力?气夹得紧紧的,不?肯松开。
他想把她的腿弄下去,把人弄下来,偏偏她缠得紧紧的。
“下去。”
“你把奴婢放床上,奴婢就下去。”
康熙转个身,背朝着床边,人这才下去,他一回头见王氏坐在床上笑呵呵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一动,莫名地什么气都?消了,跟她计较什么,这女子就是这样的性子,她若是真娇娇软软,对他服服帖帖,顺从至极,他还不?一定?觉得她有趣。
他刚想开口,她又搂上他,这个时候,她倒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康熙隔了三个月才过来,心里是有点想念跟王氏厮混在一起的感觉,很快,两个人缠在一块。
这一次弄了很久,康熙只管发泄。
事后,两个人慢慢平复,这屋内的炭火好像少了一些,康熙觉得冷了就扯过被子盖在身上,随口说了一句:“朕给你的银两不?够吗?为何不?多点一个炭盆?”
“不?是,是奴婢觉得买回来的冬炭不?够好,烟大,再?多点一个炭盆,这屋里就乌烟瘴气的,呛人得很,皇上,你冷吗?要不?奴婢还是让人多支一个炭盆?”
“算了。”
“皇上,奴才刚才说的事,皇上考虑得怎么样?”
“朕会让人帮他们弄的。”
王秀花从床上坐起来,嘴角挂着笑,又低下去亲了亲皇上的脸颊,软下嗓音说道:“多谢皇上,奴婢就知道皇上是个大气的人,宽宏大量。”
康熙轻笑,笑王氏这人真是挺会见风使舵的,其实?王氏说得有道理,若是她家人在京城扎根了,他们不?想回去,王氏也?就更回不?去了,当初他把她家人带来京城,不?就是为了威胁牵制王氏,如今她家人似乎生出要在京城留下来的心,他何不?答应他们。
“他们想要户籍,你可想要户籍?”
“奴婢又不?用开蒙读书,要那东西干什么,整日待在这里也?用不?着户籍,皇上,像奴婢这种没有京中?户籍的人,万一见着官差会被赶走吗,万一哪一天有官差上门要驱赶奴婢,奴婢能不?能表明身份,说奴婢是皇上的女人,他们会相信吗?”
“官差不?会上门的,你也?别搬出朕,真到哪一天,你搬出户部尚书朱宏正就可以了。”
“奴婢还真是见不?得人的外?室啊,奴婢还想着要借着皇上的势狐假虎威一回呢。”
康熙笑了笑,看得出她只是说趣,要他说,王氏不?是那种贪图荣华富贵之?人,也?未必想当他的女人,他哪怕是皇帝,财势权贵样样齐全,多少人想当他的女人,可是在王氏都?不?好使,她就是一头倔驴,分不?出好赖,不?屑于?这些荣华富贵,当初她心善救了他,不?怕名声被毁,愿意收留他,明明自己穷酸,还愿意养着他,当时的她肯定?不?知道他是皇帝,所以纯属是做善事,她算得上是一个至纯至善之?人,就是性子太倔,当他的女人有什么不?好,偏偏她还弃之?如敝屣的样子,他哪里是被人嫌弃轻视的角色,她越这样,他偏要让她心甘情愿地屈服于?他。
“真有那一天,朕可以允你把朕搬出来。”
“才不?要,外?室说出去多丢人,奴婢要脸。”
“你方才伺候朕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丢人?”
“那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康熙瞪她一眼。
“错了错了,奴婢错了,皇上别生气。”王秀花笑道,讨好地又亲了亲他。
“朕渴了,去给朕倒水。”
“紫兰,紫兰……”王秀花高喊,等紫兰进来后她让紫兰给皇上倒水,要不?烫嘴的但不?能是凉水,温热的最好,她窝在床上也?懒得起来。
“你倒是会躲懒。”
“奴婢累了,起不?来,好像又要快过年了,日子过得真快啊。”
康熙听到王氏的感慨,也?不?由一愣,竟又是一年,王氏来京城也?一年多了,他见她躺在床上,由刚才的说笑变成淡淡的愁绪。
“你大年初一可以出去一趟,感受一下京城的热闹。”
王秀花立即转过身,面朝着他,声音充满诧异:“真的?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嗯。”
王秀花没想到今日还能有意外?的惊喜,不?仅能帮她大姐他们弄到户籍,皇上还让她出去一日,她高兴地搂抱住他,连着说了好几声谢谢。
康熙眉宇之?间也?被她感染,染上几分悦色,他想对王氏得恩威并行,软硬兼施,有她家人在,她也?逃不?到哪里去,一直关着她,她对他的怨就越来越深,到最后,反而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她这个人,还有她的心。
“紫兰,你放着,我?来给皇上倒水。”
王秀花起身,披上衣服,亲自给皇上倒水,端着过来递到他嘴边,“皇上,请慢用。”,尽在晋江文学城
康熙喝了一口说水凉了。
王秀花自己喝了两口,没觉得凉,温度刚刚好,这人在找事,她又把杯里的水一饮而尽,随后渡给他。
“这样总热了吧?”
康熙咽下后不?由地发笑,真不?知道王氏是哪里学来的这些。
在王氏这时辰过得很快,康熙最后还是离开了,跟王氏说等过了年,他再?过来。
“那奴婢等着皇上,皇上慢走。”
终于?把人送走后,王秀花瘫在床上,应付皇上真是累,脸都?要笑僵了,他今日心情不?错,竟然还允她在大年初一出门一趟,她想着过去城外?跟她姐姐她们度过一日,数数日子,她大姐也?快生了,想到这,她又起来张罗,离大年初一只剩下十?天了,她得让小?陆子买些过年的年货。
今年她盼着过年,怕遗漏什么,她又跟张嬷嬷她们合计写一份清单,一份她拿去给她姐姐他们,一份是留在府邸,还有几份是添给张嬷嬷她们的,让她们拿回去给家里,就当是她这个主子给她们的新年赏赐,感谢她们这一年的辛苦
她跟皇上抱怨在外?面买的冬炭烟大,也?没想到过了两日就有人给她们送冬炭,皇上让人送过来的冬炭就不?容易起烟,说是很纯的银丝炭,宫里的小?主屋内都?燃着的是这种银丝炭,耐燃又不?易起烟。
……
除夕夜,他们八个人分成两桌坐下,开始吃锅子,切成片的牛羊肉放进去烫几下就熟了,大冬天的,吃个新鲜热乎,王秀花给自己弄了一个醋碟,一个辣椒油碟,开始大快朵颐。
陈嬷嬷边吃边说家里头的事,说她的孙子。
屋子内的气氛很是和乐融洽。
吃饱后,他们在院子里放鞭炮。
王秀花提醒吴公公,让他明日记得给她安排车马,她要过去城外?一趟的。
“放心吧,小?主,已经嘱咐好了,明日奴才就送小?主过去。”
得到吴公公的肯定?后,王秀花这才安心过去放鞭炮,夜里依旧只有张嬷嬷跟陈嬷嬷守岁。
王秀花一大早便起来,红莹还在睡,只有紫兰早早起来,看到她醒了,过来伺候她梳洗。
“小?主,要把红莹叫醒吗?”
“不?用了,你随我?过去就行,让她睡吧,我?们把东西搬上马车。”
紫兰笑道:“东西已经被吴公公跟卓公公搬上去了,听说马车就在门口候着了,小?主,我?们可以走了,小?主难得见家里人,去早了小?主还能跟她们待得久一些。”
是啊,她们可以每个月底回家一趟,只有她要求得皇上的应允才能出去,王秀花抬脚往外?走,马车果然候在府邸外?头,她们上了马车,依旧是吴公公跟卓公公驱车。
她坐在车厢内,把帘子掀开,一直看向外?面。
大年初一的京城的确热闹,人头攒动,小?孩的嬉笑打闹声夹杂着摊贩的吆喝声都?近在耳边,一眼看过来不?少人都?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色衣裳,她还见到有小?孩额间被点了一抹红,像足了年画里的福娃娃。
“紫兰,我?听说你说过你有两个弟弟。”
“是,一个十?一岁,一个十?三岁,奴婢还有两个姐姐,姐姐都?嫁人了,小?主不?是让奴婢把年货带回家吗?奴婢的阿玛跟额娘都?高兴坏了,说奴婢找了好差事,奴婢把攒下的银子都?给家里的,奴婢两个的弟弟要读书,他们想考学,都?想着当官。”
“自己身上也?要留些银两,你自己辛苦赚的银两可以留一些给自己花。”
“没事,奴婢身上不?用留银子,奴婢没什么要买的。”
王秀花看了看紫兰,没再?多说什么,紫兰的银两想给谁就给谁,她只是怕她把所有银子都?给出去了,万一她需要用银子的时候,她家里人拿不?出来,女孩子比男孩子日子要过得艰难一些,她家里人也?肯定?更疼爱她两个弟弟,有银两在身上总归有底气一些,不?过别人的家事,她也?管不?着。
因?她提前让人跟她两个姐姐说了,她一到她们住的赵府时,一家子人都?在等她了,她下了马车,她大姐大腹便便地过来搀着她的手,“就等你了,他们杀了一只鸡一只鹅,你看你,几个月才能过来一次,那大官家规是严苛到什么程度,竟不?让人随便出门。”
“户籍办好了吗?”,尽在晋江文学城
“办好了,有人给我?们送过来了,就几张纸,听说是在衙门那边登记了,明年开春,范书航就能进私塾念书了。”
范书航是她大侄子的名字,她二姐夫姓范,他们一家给她侄子取这个名字也?是想他将?来能读书考举,范家能出来一个当官的光宗耀祖,眼下到了京城,虽说是在城外?,但应该比在包兴镇能找到的教书先?生学识也?更高一些,进了私塾也?能比较全面系统地学习。
“你说你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她大姐夫何家齐笑道:“那是妹夫让三妹带回来的,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过年走亲戚哪有不?带东西的,这是妹夫给三妹娘家的体面,秀花,你别听你大姐的,你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为何不?把妹夫带过来,也?好让我?们见一见?”
“他年前事多,没时间过来。”
大姐夫脸上堆着笑,立即附和道:“是是是,妹夫是大官,贵人事忙,快进来吧,我?们已经备好菜了,可以吃饭了。”
王秀花跟他们坐下来吃饭,期间她大姐夫问她能不?能让她“夫婿”给他在京城安排一官职,什么官都?行,他在家待得乏味了,想出去做事。
王秀花对她大姐夫印象一直一般,他是有点好吃懒做加上势利眼的人,京城什么官职都?不?小?,她就是一见不?得人的外?室,万一她姐夫出去吹嘘,不?仅她没脸,还会惹出事,幸亏他不?知道那人是皇上,要是知道,他胆子大,说不?定?也?敢跟皇上攀关系,拿着皇上的名头在外?面胡说。
“姐夫可以去考举,考上就有官可做了。”
“那我?要是能考上,还用妹夫安排?这不?是考不?上,没读过书才让妹夫安排嘛,妹夫可是大官,这点小?事应该能办。”
“行啦,妹夫是大官,你什么都?不?是,你连书都?没读过,怎么当官,若论?识字,你识字都?没有我?妹妹多,让你当官你能做什么,你觉得什么官适合你,我?看就吃喝拉撒最适合你,还厚着脸皮要官职,人家正儿八经的秀才举人不?要,要你一个没读过书的干什么,别在这里捣乱,秀花好不?容易来一次,别拿这种事烦她。”瞧出妹妹的为难,王秀娟踢了她丈夫一脚,很是不?满道。
“你这个婆娘怎么说话的,那总有一些官是不?需要识字的。”
“那你去当兵,上阵杀敌去,看你胆子,谅你也?不?敢。”
“可不?能去当兵,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秀娟,家齐也?是想做事而已,秀花的夫婿能帮就帮,不?能帮就算了,让秀花跟她夫婿说上一说,说不?定?能管事。”
她大姐的婆母开口说话,不?满地看了她大姐一眼。
王秀花知道她大姐的处境,有三个孩子,他们也?不?可能和离,于?是她出声缓和说她知道了,她回去问问看有什么闲差可以让大姐夫当,有的话,她再?让官人帮忙。
她二姐也?见气氛不?好,赶紧说道:“好啦,大过年的先?不?说这些,先?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王秀花吃过饭后陪着她侄子侄女玩一会,后被她大姐叫去房间单独说话。
“你老实?跟大姐说,那人究竟是干什么的?你到底进没进他家门?”
“姐,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王秀娟抹泪,自家妹妹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上一次过来已是三个月多前,究竟是多大的门户才这样不?允许人出门,她估摸着妹妹是不?能出门,人家都?说回娘家是大年初二,而且夫婿会陪着,偏偏她妹妹大年初一就过来了,如此不?同寻常,她是越想越不?对,哽咽道:“那人年纪不?小?了,是不?是他妻妾不?少,没让你进门,让你住在外?头?”
不?得不?说她大姐还是很敏锐的,竟然能猜准,王秀花摸了摸她肚子,“姐姐,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正因?为他妻妾不?少,我?才不?可以随意出门,有人盯着,想让我?出错,你看我?都?长?胖了,就知道我?日子过得不?错,姐姐不?用问太多,能告诉你的我?会告诉的,不?能告诉你的,我?也?不?便多说,大姐夫那边,我?只是说个客套话而已,他那样当不?了官,他对我?也?不?错,你看我?穿金戴银的,出门有车马接送,有人伺候,这日子比起在芦圩镇好多了。”
“我?就怕你有苦不?跟我?们说了,你打小?就有主意,做什么事都?不?跟我?们商量,你若是真受苦了,我?们就回去,不?收那人的银两,我?们也?能自力?更生。”
“收着吧,我?没吃苦,只是那人妻妾多,又有官职,整日忙碌,我?跟他待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他很少来我?房里。”
“那你怎么有子嗣?一定?要生下一儿半女才行,只有子嗣才能让你立足,你往后的倚仗是孩子。”
王秀花敷衍地应下,说她会想办法的,让她姐姐别担心,都?快生的人,哪能那么操心,她一直待到快天黑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路上的行人就少了,大家都?回家了。
回到府邸前时,王秀花下了马车,不?知为何,她觉得有人在看她,她偏头看向前边,不?远处有一人站在那,天色昏暗,她看得不?是特别清,只看出来是个男子。
“姑娘……”
那人唤了一声。
王秀花也?不?知道他叫的是谁,只看得出他是在跟他们说话。
吴公公就有些警惕,很快挪过来遮挡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