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钟宛郁子宥 本章:第15章

    郁赦在京中替钟宛遮掩,默认了两人私情的事,是钟宛心头的一个疙瘩,每每想起来,钟宛心里都半酸半苦,想跟郁赦问个清楚,但有觉得很没意思。

    如此自作多情,何必呢?

    钟宛抬眸看看冯管家,狠了狠心,“那我有件事想问……”

    冯管家忙道:“少爷请问。”

    钟宛豁出去了,“子宥他……对我有过情谊吗?”

    冯管家局促道:“您和世子当年朝夕相处……您不知道吗?世子当年对您那么好,到底如何……您自己不知道?”

    钟宛摇摇头。

    钟宛其实问过郁赦。

    那会儿郁赦刚推了亲事,钟宛旁敲侧击的问郁赦,这次推了,下次怎么办?

    少年郁赦自然而然道:“这次两厢都不情愿,自然要推了,下次若都合适,就娶了。”

    少年钟宛干巴巴道:“是啊。”

    这句话钟宛谨记在心,从此不敢再多想其他。

    心里明明很清楚了,不知怎么的,还是想再问一次,钟宛道:“知道他有没有那个心思,我才……我才好对症下药。”

    冯管家仔细的想了下,拍了一下桌子,“我觉得是有的。”

    钟宛抬眸,冯管家也顾不得什么非礼不言了,老着脸皮道:“您走的头一年,世子有段日子很不好过,几乎熬不下去,世子有天喝了酒,自顾自的说了几句话,被我听到了。”

    钟宛飞快道:“他说什么?”

    “他说……”

    少年郁赦醉眼朦胧的坐在地上,拿着一小坛酒生灌。

    “没一个人想我活着……爹,不是我的,娘,不是我的……亲爹不是我的,亲娘不是我的,兄弟不是我的,姊妹不是我的……”少年郁赦咽下烈酒,呛了下,哑声道,“远归之人……也不是我的。”

    冯管家隐去前面几句话,只告诉了钟宛最后一句。

    冯管家低声道:“老奴记得,少爷字归远。”

    钟宛闭眼偏过头,不让冯管家看自己。

    当年明明是你说要娶亲的。

    钟宛好一会儿才平复好情绪,点了点头。

    冯管家存着一分希冀,道:“所以我想,世子当时念的就是少爷的名字。”

    “而且,而且!”冯管家又想起什么来,急道,“隔日我旁敲侧击过!问世子,是不是后悔放少爷走了,是不是同少爷朝夕相处,舍不得了,世子说……”

    冯管家仔细想了下,道:“世子当时万念俱灰,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又说,有些事注定是要藏在心里埋一辈子不能同任何人说的。”

    “他如此,您亦然。”

    冯管家顿了下结巴道:“然后没几天,就传来了消息……原来您在黔安逮着个人就说您和世子的事。”

    钟宛收起心头痛楚,咳了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冯管家怕钟宛以为自己在讥讽他,忙又道:“少爷别误会,自有了这些传言,世子有精神了不少!”

    钟宛按着冯管家说的时间往前推算,惊觉那竟是他和郁赦彼此最难熬的一段日子。

    阴差阳错,两人一个在京中,一个在南疆,竟靠着彼此生生撑了过来。

    钟宛低声道:“您要我做什么,吩咐就是,我无所不从。”

    冯管家大喜道:“那您这是答应了?先不回黔安了?”

    钟宛点头:“确定他没事前,我不会走。”

    “不过……郁小王爷就算对我有过两三分情谊,现在也不一定了。”钟宛深吸一口气,道,“将来若是玩脱了,还请您看在当年的情分上,让郁小王爷给我留个全尸。”

    冯管家痛快道:“这是自然。”

    ……

    翌日,刚用过早膳的郁赦难以置信的看着冯管家,“你昨天大半夜的去找钟宛了?”

    冯管家提心吊胆的,“是。”

    “……”郁赦道,“我让你去查查,你就直接问到他脸上去了?”

    冯管家拼了,“我觉得世子着急知道,就直接去了!”

    郁赦一时无话可说。

    郁赦怀疑冯管家被自己传上了。

    “那……”郁赦一言难尽的看着冯管家,“那他说了什么呢?是不是觉得你跟我一起疯了?”

    冯管家擦了擦汗:“没有,钟少爷说,说……说……”

    郁赦觉得冯管家简直莫名其妙,不耐烦道:“说什么?!”

    冯管家狠了狠心,大声道:“钟少爷说!他自进京来,世子对他不亲不热,全然不顾惜当年情谊,他心如死灰,决定自暴自弃,要娶上十几房小妾,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郁王府别院的天上祥云飘绿!”

    郁赦眸子微微发颤,隐隐带了几分血色。

    郁赦怒极反笑:“他是觉得我对他不亲不热?好……很好,那我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亲热。”

    第23章

    冯管家目的达到,

    要退下了,

    郁赦突然道:“站住。”

    冯管家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如常,

    躬身道:“世子吩咐。”

    郁赦审视的看着冯管家,

    “钟宛现在走路都恨不得绕开郁王府十里以外,

    他会这么说?他敢?”

    当然是不敢的。

    冯管家昨晚跟钟宛聊了许久,全是在说郁赦,

    把纳妾的事抛到脑后,

    回了别院才一拍大腿想起来自己忘了要紧事。

    冯管家知道去黔安王府的事瞒不过郁赦,无法,

    现在只能胡编乱造。

    冯管家原本觉得自己编的话很合钟宛的语气,

    没想到还是被郁赦听了出来,

    他稳了稳心神,反问:“钟少爷他不一直是这样么?他有什么不敢的?”

    郁赦闻言心头火又加了一把,“好,真是本事了。”

    冯管家跟着叹气:“人大心大了。”

    郁赦被气的险些摔了茶盏,

    “你去吧。”

    冯管家待要走,

    但看郁赦这样子,又替钟宛担心,

    他揣摩着郁赦的心思,替钟宛周旋道:“不过也怪不得钟少爷,

    他二十好几的人了,

    至今孤孤单单一个人,圣人都说,

    食色性也,又说人之大欲存焉,他正经的一个成年男子,至今房中无人,才不对劲呢。”

    郁赦闻言周身的戾气又强了几分,他抬眸冷道:“你是说我不对劲?”

    冯管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

    冯管家忙补救道:“不不……世子比他年轻!不急!”

    冯管家这一顿火上浇油彻底惹怒了郁赦,郁赦冷笑,“行……他房中空虚是不是?我明白了。”

    冯管家多说多错,不敢再劝,讪讪的退下了。

    出了正厅,冯管家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庆幸郁赦如今性子癫狂,越是怒火攻心脑子越是不清楚,才能糊弄过去。

    砰地一声,正厅里郁赦不知砸了个什么器物,冯管家放心了,被气成这样,郁赦总没心思去跳冰窟了吧?

    冯管家心满意足,去忙自己的事了,几番惊吓后,又忘记了托人去同钟宛串供。

    黔安王府内,宣瑞和宣从心坐在暖阁里,一起看着一碗药。

    宣瑞盯着这碗药足有半柱香的时间,终于端起了药碗。

    宣从心瞥了他一眼,低头给自己绣荷包。

    宣从心的针线其实不太行,做大件的衣裳看不出,摆弄这些精细小物件就容易露马脚,两株牡丹花,被宣从心绣的看不出头尾来。

    给宣瑞做了一半的狐裘,至今还被她丢在里间小榻上。

    宣瑞端着药仔细的闻了闻,又放下了。

    宣从心凉凉道:“大哥,药是不是凉了?我让人替你热热去?”

    “你又在这做什么?”宣瑞皱眉,“做针线哪里不能做?”

    “等着。”宣从心摆弄着手里的针线,将牡丹改绣成老虎,心不在焉,“你若是耗到晚上还没喝,我就替你。”

    宣瑞被妹妹一激,又端起了药碗。

    然后品茶似得,尝了一点点。

    宣从心尽力忍着,没发火。

    宣从心低头戳着老虎,头一次体谅了历代皇帝,为何为了那枚玉玺可以手足相残,兵戎相见。

    别说皇位了,宣从心抬头看看自己大哥,心道我若是个男子,为了这个郡王之位我大约都会跟你斗一斗法。

    实在是……忍无可忍。

    宣从心感叹了几句女儿命苦,继续绣她的老虎。

    过了好一会儿,宣瑞第三次端起了药碗。

    又放下了。

    宣从心麻木的看着宣瑞,心道你我若同为皇子,就算咱俩出自一母,我肯定也不会手软。

    早早的将你扔到封地上去吃草。

    又过了半个时辰,宣瑞似是下定了决心,站了起来,端起药碗,手抖了抖,又放下了。

    宣从心把已经被她绣成了凤凰的针线丢下,一把拿起药碗,仰头就要灌下,宣瑞吓了一跳,扑上来抢了过去,药撒出了半碗。

    “你做什么?!”宣瑞急了,“你才几岁!你能喝这个?!”

    宣从心拿起帕子按了按嘴角,“不然怎么办?我想回黔安了,你不喝,只能我喝了。”

    宣从心抬头看着宣瑞,“你耗了这么久,不是想让我替你?”

    “混账!”宣瑞大怒,“我是胆子小!但我能害你?!”

    宣从心眼中疑豫不定,宣瑞被气的直喘气,他将宣从心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通,命她的嬷嬷将她带回房。

    宣瑞看看只剩了半碗的药,叹了口气,吩咐:“去……再给我熬一碗,熬……浓一点。”

    过了一会儿人下人将药送来了,这次宣瑞没犹豫,趁着热,将一整碗药喝了下去。

    外院,严平山拍拍身上的落雪,进了钟宛的房间。

    “喝了?”钟宛隔着屏风问道。

    严平山点头:“喝了,这会儿已经发起热来了,我想着让王爷再烧热点再去请太医,显得严重点。”

    “行。”钟宛忍笑,“是不是跟小姐吵起来了?”

    严平山嗔怪的看了钟宛一眼:“你让小姐过去做什么?”

    “激他。”钟宛淡然道,“我若不回黔安了,宣瑞就要自己操持王府的事了,他总要一步一步的强硬起来。”

    “真先不回去了?”严平山欲言又止,“你不是为了纳什么小妾吧?昨天来找你的……那不是郁小王爷的心腹管家吗?”

    钟宛点点头。

    “此番若是能顺利回黔安,我们就再没什么可担心的,终于能好好过日子了。”严平山不忍道,“这是费了你多少心血才换来的?放着好日子不过,何必呢?”

    钟宛一哂,“你当我命贱,过不了安稳日子吧。”

    严平山急道:“瞎说什么?!”

    “没瞎说。”钟宛突然道,“你知道……史今史老太傅的书房叫什么吗?”

    严平山愣了下,不明白钟宛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叫什么?”

    钟宛道,“四为堂。”

    “我当年头一次去太傅府上,看到书房上的匾额时,胸中心潮澎湃,觉得这三个字提的实在太好了。”钟宛眼中带笑,“四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少年时不懂事,心高气傲,觉得身边琐事都不值一提,唯有这四件事值得我去耗费心力,觉得将来一定要封侯拜相,才不算辜负了这一腔报复,后来……”

    “去他娘的吧。”钟宛面无表情道,“能照应自己家里几口人活下来就不容易了,我根本就没那个能耐,是太傅高看我了。”

    严平山急道:“你既然这么惜命了,就该跟我们一起……”

    “严叔。”钟宛打断严平山,无奈一笑,“但我放不下的,不止府里的这几个人。”

    严平山一窒,轻声道:“你是对郁小王爷……”

    “往事无须再提。”钟宛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唏嘘,“我不想哭。”

    严平山:“……”

    严平山心里一阵心酸一阵好笑,他想了下道:“只是……将来若有万一。”

    钟宛点头:“生死有命,我自找的。”

    初来京中时,钟宛确实没留下的打算,但回想冯管家说的话,钟宛觉得这边可能更用得着他。

    明知郁赦时时命悬一线,钟宛哪儿还走得了?

    “好吧,府里有我照应,你一切放心。”严平山宽慰钟宛道,“王爷胆小,不一定是坏事,胜在稳妥,将来娶个能操持家事的王妃就好,只是小姐……”

    钟宛道:“不要强给她定人家,听她自己的意思,不行就招个小女婿吧,养在自己府上,免得她这脾气去别人家里受委屈。”

    严平山苦笑着点头:“是。”

    说话间伺候宣瑞的人来了,说宣瑞不知怎么,突然发起热来,已经开始说胡话了。钟宛则命人去请太医,又让仆役慌张点,务必要让京中所有人都知道宣瑞要不行了。

    仆役走了以后严平山起身将门帘压了压,免得冷风吹进来。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严平山接着问道,“你要先同郁小王爷修复关系?怎么修复?有我能帮忙的吗?”

    “没有,这事儿只能我自己来。”钟宛自己其实也头疼,“闹成今天这样,本就尴尬,他脾气又变了许多……我想先和缓一点吧,慢慢地示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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