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紧接着一扭头就对上了三双布灵布灵的眼睛。
何清语咬着吸管,
见她转过来,立即挠了挠头,顾左右而言他:“这奶茶还怪好喝的呢。”
“还好吧,感觉有点太甜了。”简思仪低头瞧了眼杯身的标签,故作惊讶,手?捂着嘴,“天呐,这个奶茶怎么会才?三分甜呢?不会是店员做错了吧?赵朝晨,你觉得呢?”
赵朝晨刚要张口,季烟汀忙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开口阻断,催促:“好了好了。我们快走吧,这个教室后面还有课呢。”
“啊?下一节课的上课时间难道不是晚饭后吗?”简思仪还要再来一嘴,被赵朝晨拍了下脑袋。
“行了,别再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赵朝晨瞥她一眼,说,“既然知?道人家着急,就赶紧动起来。”
季烟汀:“……”
赵朝晨倒是也没放过她。
冬日的晚上一向来得早,四点半天便已暗沉了下来,弦月影影绰绰,街边亮起路灯。今天温度降得厉害,尤其是晚上,手?机里的天气预报跳着寒潮预警。
季烟汀从教学楼走回来,风刮得鼻子几?乎快要失去知?觉,蜷缩在?口袋里的手?都冻麻了。回到宿舍后,她在?衣柜里翻了翻,捞出件鹅黄色的长款羽绒服,在?脖子上系了条米色格子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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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镜子面前转悠了圈,她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又挑了款星星耳夹,转开唇釉盖子,在?唇上小心细致地涂了层红茶色号,抿了抿,确定抹开了后,才?拎着小包噔噔噔换了鞋往外跑。
身后,何清语探着脑袋喊:“你怎么没戴手?套啊?今天晚上降大温了,可冷了——”
简思仪骂:“笨蛋,戴手?套多不方便——”
所有声?音都被她急促的脚步与?呼吸抛在?身后辨不分明。
待出了宿舍楼,季烟汀才?瞧见周予酌站在?对面的树下,身影被黑夜笼得不甚清晰,只隐隐看得到身形轮廓,还要怀里抱着那捧红玫瑰。
她朝他奔过来,先打?了个招呼:“嗨,好久不见。”
他憋着笑,嗯了声?:“好久不见。”
季烟汀视线往下一掠,故意问?:“请问?这捧花是送给?我的吗?”
“是的呢。”
“天呐。”她接过花,似乎很惊喜,“实在?是太感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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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酌看着她,半晌,还是垂下头,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通过寒冷的空气传至她耳边。
季烟汀无辜:“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伸手?牵起她,指腹触碰到她光滑的皮肤,问?,“怎么没戴手?套?冷不冷?”
“出门着急,给?忘了。”她捏了捏他的手?指,“你不是也没戴吗?”
“我带了暖手?宝。”他说着,扣着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她冰凉的指尖触到一点暖意,下意识动了动,又听他道,“花我来拿吧。”
“干嘛?”她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这花不是送我的吗?”
周予酌有些无奈,“是送你的,但你手?就这么露在?外面,不冷啊?”
季烟汀思索片刻,将里头的那件毛衣袖口往外扯了扯,盖住手?掌,又把他口袋里的暖手?宝拿来直接征用,握在?掌心里,这才?将空下来的那只继续舒舒服服地塞进他口袋,寻着他的手?指十指相扣,“这样不就暖了吗?”
“嗯。”他夸奖,“你聪明。”
“当然,我向来聪明。”季烟汀一点都不自谦,抬着下巴接受了他的称赞,又问?,“我们去哪里啊?”
“这附近有个圣诞集市,你想去吗?”
圣诞集市?
她一愣,恍然间想起来下周二就是平安夜了。
“好啊。”她答应。
“那我们先去吃晚饭。”
“我们去集市上吃吧。”季烟汀道,“不然吃饱了,集市上的好吃的就吃不下了。”
周予酌点点头,“行。”
说是附近,实际上也要乘两站地铁,离她家要更?近一些。
集市在?京湘最繁荣的街道旁,宽阔的石砖路上人来人往,高楼霓虹灯绚烂,在?漆黑的夜里呈现无限向上延展的姿态,两侧商城楼外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亮着颜色各异的璀璨灯光,抬头,满面玻璃窗内灯火明亮,窗上用彩虹色灯带勾勒京湘标志性建筑的图案,如同精美的刮画。
他们下了地铁,在?人群中穿过长长的街道,在?尽头拐了弯后,季烟汀听见不远处一片吵闹,比人群更?先入眼的是一棵巨大的、挂满灯带的圣诞树,灯光映亮红色的摊位木制屋檐。
待走近了,她才?看清集市里到底有多热闹,被拥挤吓了一跳。
虽说是京湘本地人,但季烟汀也没怎么来过集市,主要是没人陪她来。
里头摊位很多,她有些饿了,找了个没什么人排队的小摊,老外用蹩脚的中文大声?问?她:“拟好,拟要垫些什么?”(你好,你要点些什么?)
季烟汀目光扫过边上的菜单,道:“两根图灵根香肠,两个餐包。”
“嚎的!”(好的!)
稍微在?摊位前等了会儿,摊主将装着香肠与?餐包的纸盒递来,周予酌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后面又买了肉饼薯条、奶酪三明治、蝴蝶脆饼、可丽饼等一堆,季烟汀边吃边逛,许是因为集市里人多拥挤,又许是因为食物?滚烫,驱走了身上的寒意,她开始觉得暖手?宝有些过于热了,按下了关机随手?丢回周予酌的口袋里。
掌心出了汗,季烟汀动了动手?指,松开与?他相握的手?,从他指缝中离开的那一秒又被扣紧,黏腻的皮肤重新贴在?了一起。
周予酌看向她:“怎么了?”
“出汗了。”季烟汀解释,“你不觉得难受吗?”
他顿了顿,缓缓松开手?,抽了张纸巾递予她,嘱咐:“周围人很多,你别和我走散了。”
“知?道了。”她擦了擦掌心的汗,丢进一旁的垃圾桶,眼睛无意间一掠,连带着脚步一起停住了。
“怎么不走了?”周予酌疑惑。
她的表情变得很严肃,眼睛却亮晶晶的,直勾勾地盯着,凑近了点压低声?音同他讲:“快看,一点钟方向,有个美女?在?拍照,腿好长!”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点钟是哪个方向,身侧的她又呀了声?,语气兴奋:“二点钟方向,有个巨帅的帅哥!”
周予酌:“……”
一场约会下来,他只觉满心荒凉。
集会上大多是年轻人,面容精致。季烟汀好色的本性不改,眼睛要么在?美女?身上,要么在?帅哥身上,总之不太在?他身上,大抵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得到了就不珍惜”。
出了集市后,时间还尚早,他们便在?沿着人行道不紧不慢地逛着。
霓虹灯被抛之身后,于是只剩下昏黄的路灯与?青红砖瓦洋房,咖啡店外几?张黑边玻璃桌边坐着几?个年轻人,翘着腿聊着天。许是圣诞将近,洋房上的窗上贴着姜饼人的贴纸,窗外挂着毛绒小熊。
两条影子被灯光斜拉得老长,季烟汀好似看不出他的闷闷不乐,一个人兀自开心,同他滔滔不绝地聊天:“我今年过年打?算就留在?京湘,不回络州了。我跟蒋落都约好了,过完年后她来我这儿玩,我带她在?京湘逛逛。”
周予酌说:“挺好的。”
“那你呢?你要留下来吗?”季烟汀歪着头望过来,仿佛终于察觉到他的失落了,一眨眼,声?音也软下来,“怎么啦?”
他没看她,直视着前方,唇瓣一张,语气淡淡:“我在?思考。”
她不解:“思考什么?”,尽在晋江文学城
“思考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重新牵回我的手?。”
季烟汀:“……”
她想要打败大雨找回自己的第二十一天
他瞥她,
“掌心还出汗?”
“不出了。”季烟汀摇摇头?,去抓他的手,犹豫了两下,
还是放进他口袋,小声?,“有点冷,取暖。”
寒风吹过,冻得她一个寒颤,将?围巾拉高了点,
挡住下半张脸。
身侧黑色灯杆高高伫立,与洋房将?他们夹在当中,越往外?走,人便越稀少,步行街,也没什么?车,这?条路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忽而感觉似有什么?在眼前一晃而过,
低头?一瞧,
怀里的玫瑰上有一点白,
迅速地融化在娇艳欲滴的红色里。,尽在晋江文学城
季烟汀愣了一秒,重新抬起头?,橙黄灯光之下,
绒白雪花飘落,
像柳絮般轻盈,飘飘扬扬落在地面上,很快滩成一抹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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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住脚步,
拉住周予酌,望着?墨黑天际飘来的白色,
喃喃:“周予酌,下初雪了。”
他应了声?,拉起她的羽绒服帽子?,盖住她的脑袋,顺带理了下她被?风吹乱盖在脸侧的头?发?丝,“知道了,但我想我们得跑起来了,我没有带伞。”
雪下大得很快。
季烟汀已经三年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雪了,似鹅绒,似羽毛,漫天地飘荡,覆盖在三角尖顶屋檐上。络州的雪总是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小,就像天上的神仙随手洒下的白色粉末。
周予酌不熟悉去往地铁站的路,便由她在前面带着?。
季烟汀拉着?他在漫天大雪里奔跑,似要把身后集市离人群的哄闹全部甩开,然后奔进一个全新的、雪白的世界。
她体育不太好,又穿着?长款羽绒服,怀里还抱着?花,跑不大快,身上的衣服重了,没跑两步呼吸便开始急促。
无?意?间?回头?望了一眼,被?拉着?的那个人鼻尖被?风刮红了,风拂动他额前的头?发?,跑动时吐出的气在空中晕成一团白雾散开。
他没有帽子?,于?是素白色洒了满头?,在灯光下亮晶晶地反着?光,但比雪花更亮的是他的眼睛,漆黑中一点亮,好像满满当当盛的全是拉着?了他手的她。
她扭回了头?,心跳在加速,在雪天里震天地响,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因为跑步,还是因为回头?看了他一眼。
但起码此刻她不冷了,她只觉得热,热度就从两个人相牵的那只手上开始蔓延,扩散到她的心脏,逐步占据她的整个大脑,随后稍一顿,拽紧了他的手,脚下改变了原定?的方向。
不去地铁站了。
照雪这?个下势,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非得把世界裹成银装素裹才算满意?。哪怕奔到了地铁站,乘了两站路还是得下来,跑好一会儿才能?到校门口,进了学校还得再回宿舍。
相比之下……她家更近。
周予酌来京湘不过半年,去哪大部分都是靠导航,这?边的街道还是第一次来,懵懵懂懂地跟着?她跑,直到看到熟悉的房子?,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对?劲。
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牵着?他的手把他拉到屋檐底下,喘着?气打?开门锁盖,刚要按下指纹,手腕被?啪的一声?控住。
视野里,那只在夜里白得突出的手手背上青筋依稀可见,指关节泛着?红,紧握着?她的手腕,余光里他喉头?轻滚,随后头?顶之上他的声?音响起:“不是回学校吗?怎么?来这?儿了?”
“学校太远了。”季烟汀低头?盯着?他盖在她腕上的手,道,“这?里比较近。怕你头?上淋多了雪会感冒。”
“就这?个理由?没别的?”
“嗯。”她感受得到头?顶那道视线,似要鉴别她是不是在撒谎。
当然是撒谎。
其实地铁站里有便利店,买得到伞。
但那又怎么?样?呢?
反正她已经冲动完了,谁叫他刚刚跑步时这?么?盯着?她看的?
季烟汀拧了拧手腕,他指尖颤颤,一根根抬起,缓缓松开。于?是她成功按下了指纹,微弱的“滴——”声?在外?面的雪花簌簌声?中几乎微不可闻,却又格外?醒耳。
她推开了门,视线顺着?他的大衣慢慢往上抬,从喉结滑至他唇角的那颗痣,再往上,捉到他的眼睛。
她眼底盛起笑意?,“不敢进去啊?我家又不是什么?野兽的洞穴,掉进去就出不来了。之前在络州有一次过年,你不也来过我家吗?”
“没有。”他揉了下耳根,开口强调,“而且络州那次跟这?次好像不一样?。”
当时他们还不是男女朋友,凌晨十二点的钟声?打?响,他便该走了。
季烟汀前倾身子?靠近他一点。
她感觉逗周予酌真的是一件超级好玩的事情,她开始思索,以前他是这?样?吗?好像没那么?严重,毕竟以前她在他面前也放不开,大部分都是他在向她主动。
早知道她应该多向他主动主动的。
“又害羞啊?”她弯着?眼睛调侃完,自己进了屋,弯腰拎了双拖鞋出来,换上了,抱胸站在门口笑望他,嘀咕,“你怎么?那么?容易害羞?我亲你你害羞,让你进门也害羞,哦,高中时候我穿你外?套你也……”
他蓦地向前一步,伴随着?门被?砰的一声?合上,她被?人提着?腰抱到鞋柜上,后半句话还未完,惊呼被?堵在唇齿之间?变成一声?呜咽。
玫瑰掉落在地上,周予酌一手压着?她的后脑勺,一手环着?她的腰,逼着?她向他无?限靠近,直至紧贴在他的身上,俯身同她接吻,吮吸伴着?轻咬,去撬她的两瓣唇,去同她交缠,去侵占她的全部气息。
季烟汀的大脑轰一声?炸了,酥麻感一直蔓到头?皮,连眼都来不及闭上,头?顶灯带的光令人近乎眩晕,视野里是他摆动的头?和放大的、颤动的睫毛,比蝶翼还要漂亮。
她下意?识要往后仰,他却不允,手掌略一用力,按紧了她的后脑勺,像要把她融进身体里那般紧,要她心跳过载,要她沉沦在这?个充满侵略意?味的吻里。
过了不知多久,他掌着?她头?的手微松,缓缓退出来,却未离开,鼻尖抵着?她的,垂着?眼喘息,带着?颤意?的,急促的,仿佛抑制不住从喉间?滚出来的,近在咫尺地磨着?她的耳膜。
“不是说要亲我吗?”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嗓音压得很低,“刚才为什么?要躲?”
她还没从刚才那个吻里彻底缓过来,受不了他在她耳边这?么?喘气,偏头?要躲,又被?他捏着?下巴把脸正过来,她小声?:“你怎么?那么?突然就这?样?……亲我?”
“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他张嘴又咬了她下唇一下,很轻一下,像惩罚,又像亲昵的撒娇,“你没事老调侃我做什么??”
“可是很好玩。”
“那现?在还好玩吗?”
“你要听实话吗?”她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当然。”
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季烟汀诚恳答:“好玩。”
她的眼角还挂着?方才因为接吻而泛起的生理性泪水,抬着?下巴亲了他唇角的那颗痣,环住他的脖子?,眼睛很亮,“你要再来一次吗?”
她想了想,补充:“这?次我不躲哦,刚才只是因为太突然了。”
周予酌:“……”
他欲言又止地瞧着?她,手指蜷了蜷,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刚要直起身子?,被?她拽着?衣领被?迫弯下腰。
季烟汀看着?他红得不成样?的脸,用指腹揉了揉他的唇。
“你看。”她的脸也红得要命,心跳震耳欲聋地缓不下来,神色间?倒是一派坦然,“你还是害羞。”
周予酌再次:“……”
“所以人就应该多看点漫画。”她继续说下去,“你要知道,比这?个更大尺度的我都见过……好吧虽然亲身体验还是和看别人这?样?那样?不一样?的,但是!起码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她歪头?,“需要我借你点看吗?什么?样?的我都有。”
“……”他掰开她的手,退开两步,拒绝,“不用了。”
“真不用?”
“真不用。”
季烟汀松了口气。
还好他说不用,不然她就得卡住服输了。
她从柜子?上跳下来,给他拿了双女式乳白色拖鞋,上头?还印着?曲奇饼干的图案,“尺寸可能?有点小,主要家里平时没有男性来,蒋落上次过来也穿的这?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