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重来一世,我依旧做不到大度地原谅他。
前世,涂山珩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折辱,让我想起来都痛不欲生,多少次从梦魇中惊醒。
他害得我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却跪在我面前,说他和我多年的情意,都被我一朝割舍。
涂山瑜抿紧了唇,拉着我就想走。
可四面已聚集了群众,听了涂山珩的只言片语,纷纷面露不满,指责道:
“这位公子与你青梅情深,又是替你姐姐的名声周全,他对你一片真心,你怎能为了名利舍弃他!”
“向来负心多是妇人啊!”
“涂山瑜贵为族长,没想到也是个强抢人妻、厚颜无耻之徒!”
涂山珩露出得逞的笑,又抬眼装出深情意重的样子,扬声道:“阿绾,你就跟我走吧!”
我气得浑身发抖,不由地冷笑道:
“既然你想同我辩驳,索性今日你我就辩个清楚!来人,去涂山将若竹也请来,再去请战神,我们闹上天宫,让天君来明断!”
涂山珩脸色苍白,闪过一丝心虚:“就是些琐事,何必劳神战神大人?”
但两边的侍卫可不容他废话,将他用缚仙索绑住,扔上了马。
去天宫的路上,涂山瑜皱着眉拉住我的手,欲言又止。
我以为他是不喜事情闹大,犹疑道:“对不起,是我将你拖下水了。”
可是凌辱之仇、杀子之恨,我无论如何也忘不了,不让涂山珩也体会我当初的无助和绝望,我如何能重新活过。
没想到涂山瑜红着眼眶将我搂紧,声音沙哑:“阿绾,我只是恨,若是早知道你会受这么多的苦,我就该早早地将你带走。”
“让我魂牵梦绕了这么久的人,却被他人当作脚下泥土,百般折磨,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疼?”
我心中一动,多日来的委屈化作了在他怀里的号啕大哭。
一路上,我将前世娓娓道来。
涂山瑜听得双手颤抖、差点忍不住拔剑杀死涂山珩。
到了天宫,我们一同跪在天君脚下。
战神挥手设下一道符咒,高声道:“大殿之上,你们都不得妄言。谁说了一句假话,就会被这符咒反噬,万蚁噬心而死。”
“流绾,你既说你有冤情,便一一道来吧。”
我俯首一揖,“天君容秉,流绾所述冤情,关乎前世今生。”
我指向涂山珩,“我与涂山珩,本是青梅竹马,有婚约在身。可不日前,他以我清誉被毁、残害姐妹为由,向我退婚,转头迎娶了我父母收养的义女若竹。”
若竹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涂山珩不甘道:“若竹因我而湿身,被战神退婚,娶她是无奈之举。我不是许诺了你,要纳你为妾吗?”
我冷笑一声,看向若竹:“你敢不敢回答,那日宴席上落水,是不是你故意为之?你说你满身的伤痕都是我残害所致,可我从没伤过你!”
涂山珩愣住了,缓缓转头看向若竹。
像是从没认识过她一样:“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一直都在算计我?”
若竹咬紧牙关,哪怕下唇被咬得血肉模糊,也坚持着不肯说话。
9.
事到如今,她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战神不屑地嗤了一声:“我与她退婚,根本不是因为那日她落水!而是我无意间得知,她身怀有孕!”
“我们之前连面都没见过,又如何能怀上我的孩子?”
涂山珩浑身一颤,默默地爬到连角落里。
可我没有放过他,噙着一抹笑,“那孩子的父亲,不正在这里吗?涂山珩,早在一年以前,你就和若竹勾搭上,甚至珠胎暗结!”
一言既出,大殿之上顿时一片寂静。
谁都没想到,光风霁月的珩公子,竟然能做出与人无媒苟合的丑事。
“啧啧啧,他们二人做出这样的丑事,还有脸诬陷流绾,将错都推到她身上,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就连天君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我还想再说,涂山珩吓得拉住我的手,哀求道:“阿绾,别再说了!是我错了,是我对不住你,我愿意休弃若竹,风风光光地将你娶进涂山,你便是我唯一的妻。”
“你对我用情至深,一定也不想看着我死在你眼前吧。”
大殿之上,陈冤诉苦,被天帝判了罪的人,都会被打下十八层地狱,终日受烈火焚烧之苦,永生永世也不能超生。
涂山珩怕了。
若竹也怕了。
她膝行着爬到我的脚下,不停磕着头:”妹妹,都是涂山珩,是他逼迫与我!你我二人姐妹情深,我本不想害你啊,都是她逼我的!”
我冷冷地看着,心中一片宁静。
如果信了他们的话,我才是真的白活一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