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阿伽雷斯是怎么将自己隐藏在人类之中的,我只知道他是为这些孢子而来的。除了眼前这被毁掉的一粒,还有其他的都在卡莫拉家族的手里,所以他得潜伏在他们之中。这终于可以解释他的行为了。而取到这些孢子并非易事,我完有理由相信莉西亚迪刚才口中提到的德国公司就是莱茵和莎卡拉尓他们的人,不管两年前他们有没有葬身海底,纳粹余孽们都不会就此放弃他们的计划,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死灰复燃。
“那个高个家伙…该不会就是莉西亚迪麾下的,那个有白化病的王牌杀手———罗伊吧?”
杀手?这是阿伽雷斯进入人类社会后的身份?的确,很适合掩藏他自己,杀手总是被允许保持神秘和距离……
“听说,还是她的情夫呢。”洛狄娅附加了一句。
“噢,是吗…情夫?”我顺口接道,喉口像卡刺似的一梗。
“怎么了?”
“没,没什么。看样子科洛夫应该没事了,我们也交上好运了。”我挠了挠鼻尖,目视着莉西亚迪的人进来收拾了残局,阿伽雷斯则像个称职的保镖般一动不动的站在一旁,面具下浓重的阴影将他的脸藏匿其中。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桌上的那颗破碎的孢子。
那对幸存的人鱼一族来说是相当珍贵的东西,我可以想像他作为一个首领此时的心情,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会选择将这里所有的人都杀掉,但他保持着绝对的冷静,跟一尊凝固的冰雕没有什么两样,直到莉西亚迪靠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他才微微动了动嘴唇,回应了一个疑似意大利语的音节,而且是笑着的。
第71章
我不得不承认那种微笑配合着面具,让他看上去像个神秘迷人的绅士。
可我的心中霎时间涌起了一股相当不舒服的滋味,就好像某个怨妇看见自己丈夫出轨的感觉,我甚至止不住的看着那颗破裂的孢子,胡思乱想起来。等我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琢磨我对阿伽雷斯来说是否就意味着一个*孢子的时候,我立刻刹住了狂奔的思绪,强迫自己别想下去,可心里还是泛起一股难受的酸意。
该死的!
我拍了拍脑袋,只想把脑子里的东西拍出去。这个时候我看见莉西亚迪扬长而去,阿伽雷斯目送着她离开后,来到桌子前,拾起了那枚孢子,握在掌心里。他戴了一双黑色的皮手套,凭着刚才他拥抱着我时的触感,我可以确定他即使人类化了也变异的相当不完,手还是蹼爪的形态,所以才需要隐藏起来。我注意到阿伽雷斯高大的身体在不正常的颤抖着,好像在强忍痛苦。
我知道到他有哪里不对劲。
“德尓特,我们走吧,科洛夫一定需要有人在他身边。”在洛狄娅提醒着我的时候,我注意到阿伽雷斯又走出了门外。
我侧过头去,对洛狄娅比了个让她先走的手势,翻进窗子里,想跟上阿伽雷斯,可他再次不见了踪影,我暗暗咒骂了他一句,跑下一楼去四处寻找着他的去向,在经过一个敞开的门前时,我的背襟忽然被一双手拽住,整个人刹那间就被拖进了黑暗里。一股浓烈的异香充斥着鼻腔,使我立刻放弃了挣扎,任由身体被几乎被阿伽雷斯打横拖抱着,回到了地下水道里。
盖子在头顶被阿伽雷斯合上后,他紧紧拥着我,靠在潮湿的墙壁上,粗重而急促的喘息着,身体犹如山体崩裂般剧烈的颤抖着,然后一阵布料撕裂的声音从我的身下传来。我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只见阿伽雷斯下半身滚动起伏着,什么东西从风衣里面挣动着要突破出来,我立即想去撕开他的衣缝,却被他抢先自己扒拉开来,里面的光景令我猝不及防的大吃了一惊———
我不知道该不该称呼眼前的东西为“腿”,因为它们压根就不像,只是鱼尾中间裂开了一条缝,将原本的构造勉强分作了两股,上面依旧布满了黑色的鳞片,而作为人类双脚的位置则藏在一双黑色的皮靴里,不知道是什么模样,也许还没有脚,只是硬塞在里面了,而且鱼尾中间分开的部分现在已经生长了一些新生的组织,显然是快要黏合在一起,重新变成那条粗而长的黑色鱼尾。
“它很不稳定,德萨罗…我要变回去了,得找个地方躲一躲。”阿伽雷斯盯着我,用我已经能听懂的人鱼语言低鸣着。我怔忡的望着他,觉得他与我这样说话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他戴着皮手套的宽大蹼爪抚到我的头上,从我的脸颊缓慢的、一点点滑到嘴唇,声音暗哑而低沉:“现在…还害怕我吗?”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攥住了他的面具,将它从他的脸上摘下来。后面露出的那张面孔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对尖尖的翼状耳朵正在如同某种顽强的植物般从他的发丝下缓慢的生长出来,也许这幅模样对于其他人来说有点惊悚,不过我却不由觉得有点好笑。于是我真的很不地道的笑了一下,像调戏某种小动物般摸了摸他的耳朵尖,却被他惩罚性的抱紧了腰,充满占有欲的咬了一口我的下巴。
我敏感的一缩脖子,头顶却忽然不适时宜的传来一阵脚步声,令我意识到这个地方真的不是什么幽会的好地点,我望了望那些不知通往哪儿的岔道口,“阿伽雷斯,你熟悉威尼斯的道路吗?”
68、Chapter67
阿伽雷斯的确对威尼斯的地下水道非常熟悉。
他背着我,在这个迷宫般的黑暗世界里自由穿行,面对每一个拐弯和岔路口都毫不犹豫,像个从地下水道里出生的盲鱼般游刃有余。由此可以想像,他经常在这里来去,把这里作为他的秘密通道,以隐藏他变异后这副并不稳定的身体形态。
沉沉浮浮的前行中,我盯着他的逐渐完成形的耳朵背面,“德萨罗”的惯性思维从“德尓特”的伪装下跳脱出来,我止不住的开始思考他是怎么改变了自己的身体特征:通过自发性的由内而外的改造自己的基因构造吗?或者是他恰巧从那些纳粹的沉船残骸里获得的某种化学试剂,加以利用而达成的变异?前者和后者在现今的生物学领域上而言,都是不可置信的事情,可放在阿伽雷斯这样一个外星生物的身上,似乎没什么是不可能的被实现的,也没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
我试图用我所学到的理论做一个合理的分析,可却无法做出一个合理的结论,思维这才转回到现实的问题中,琢磨起来。
关于阿伽雷斯这两年的经历,最合理的猜想是,他从知晓到孢子被科洛夫从纳粹的沉船里带走接着交易给了黑手党的消息后,就一直蛰伏在这。
以他的高智商和人鱼与生俱来的杀伤力,在这被黑手党控制的水深火热的地盘上获得他们的认可并非难事。他以“杀手罗伊”的身份合理的融于黑手党之中,为他们办事以获取信任,以便将来从中破坏黑手党与他们口中的“德国公司”的交易,将人鱼孢子部夺回来。
至于,那所谓的情夫一说,只要结合阿伽雷斯不能暴露人前的下半身的状况来想,便能判断这是无稽之谈,多半是一些总喜欢给黑手党安上些艳闻的记者造的谣。
噢,年轻美艳的教母和她英俊的杀手骑士之间的故事,谁不喜欢听呢?
妈的,见鬼,反正我可不感兴趣。无聊透顶。
我暗自腹诽,脑海中不由回想起莉西亚迪看着他的那种眼神,不禁翻了个白眼,不自觉的搂紧了阿伽雷斯浓密发丝间那修长有力的脖子,像只猫似的趴在他宽阔的脊背上。而这块巨大的生鱼片则将身体稍微抬起来了几分,好使我趴的更舒坦。
我把头枕在他的脊骨上,心想着,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他为什么没有来找我的原因:他在为夺回人鱼孢子而精密的实施着他的计划。所以,显然他在过去的两年间无暇分神顾及我的去向,让我几乎以为他彻底失踪了。
抽了抽鼻翼,将那股从他耳后散发出来的异香深深抓入胸腔,心底那种从刚才就压抑着的失落感却随之充涨着胸膜,五脏六腑酸涩的像喝了一整瓶坏掉的蓝莓酱。我无声的牵了牵嘴角,苦笑着分析,也许说真的,仔细想想,我对于阿伽雷斯的重要性也不过就相当于是其中一个散落的孢子体。他保护我,寻找我,也许归根到底,都是因为我的身体里有他的DNA,相当于一个他的后裔(当然,结合实际情况来看的话,我可能是最捣蛋,最让他措手不及的一个)。
德萨罗,你也没什么理由感到不满,不是吗?
这就是作为人鱼首领的天性与使命,就像这世上任何一个族群的王者。
呃,该死的,我是不是想的有点太远了…
“德萨罗…”阿伽雷斯忽然出了声,将我从威尼斯狂奔到非洲的思维猛地拽了回来。他微微侧过头,耳朵贴着我的鼻梁,“你在想什么?”
“你。”我下意识的脱口答道,然后因自己的失神的回答差点呛进一口地下水道的水,“我是说你的变化…和经历,实在让我有些太吃惊了。”
“你……会有机会了解的。”阿伽雷斯回过头去,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鸣音在黑暗的甬道里回荡得很远。
说实话我着实不太习惯听人鱼语,这种发音比俄罗斯语还要粗粝的语言说什么都像在念某种神秘咒语,再加上他的嗓音低沉得太有威慑力了(请想像一下吉奥洛夫在你耳边拿着话筒说话的效果),总是能让我愣在当场。
我点了点头,被他攥住了手臂环到腰间,一如他人鱼形态时那样带着我忽然加速的在水里冲刺起来,地下水道在此时也豁然开朗,四周的石壁变得宽敞,我们一下子潜进了更深的水道中。
斑驳的暖色灯光从我们头顶散落而下,水中朦朦胧胧的,像藏着一片晚霞。我们身体周围擦过的廊桥的支柱好像海岸边的水生密林,头顶晃过的船影犹如一片片浮云,被落下来的雨滴搅乱打散,恍若置身梦中。没有人能看见我们,仿佛水上是一个世界,而水下则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空间,一个只属于我和阿伽雷斯的隐秘幻境。
我不由自主的将手臂中的腰搂得更紧了。
他挟着我,开始向上游去,游到建筑物的柱子之中,最终接近了上方木板的顶部,伸出胳膊着力一推,一块板子就像舱门那样被推了起来,整个过程轻车熟路,看样子这就是他在威尼斯的居所。它是一个公馆的模样,面朝运河的铁门被一个巨大的铁锁锁住了,假如我们不是从水底的暗门通过,是不可能进来的。但是显然这不是他自己买的屋子,这所公馆玻璃破破烂烂的,内门上贴着封条,窗户旁悬挂着一个老旧的木头招牌———威尼斯水生生物研究所。看上去像是被弃置已久了。
尽管知道水生研究所这种地方的确有阿伽雷斯居住的适应条件,我下巴还是快要掉下来了,比划着:“水生…生物研究所?你,一条这么大,这么长的…人鱼…呃,还是首领,就这么嚣张的藏身在水生生物研究所里?你怎么不干脆去卖渔产品的集贸市场?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幽默感的。”
“生鱼片”眯起眼皮瞧着我,似乎品味着我的“渔产品”这三个字是不是在形容他,我揶揄的耸耸肩,表示就是这个意思,并勾了勾指头,比了一个鱼咬勾的动作。
第72章
我想这一定十分冒犯他作为首领的尊严,可我就是忍不住想这么干,尽管我知道我会大难临头。
下一刻就验证了我的预感,他忽然掐住我的腰,将我一把按在翘起的门板上,低下头,嘴唇威胁意味的抵着我的鼻梁:“德萨罗…你让我……”他吞了一口唾沫,狭长的眼睛里隐隐燃起惑人的幽焰,喉头滚动着粗哑的低语,“你让我实在……”
他的蹼爪隔着皮手套揉摸着我的脊背,顺着脊骨滑下尾椎,掌心捧住了我的臀部,腰胯紧紧的抵在我的双腿之间,即使被一层厚厚的风衣布料阻隔,我依然感到他那尺寸惊人的东西已经硬了,正正顶在我的下腹上。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胡乱窜动起来,呼吸有些不畅,但我仍努力保持着冷静的态度:“我想知道…我对你到底意味着什么,阿伽雷斯?一个延续你血脉的后裔,一个基因载体吗?”
念出这个词的时候我的心脏抽得一疼,好像在逼着自己剥离某种残忍的真相。阿伽雷斯敛去了笑意,若有所思的望进我的双目之中,似乎在仔细的思考着我问的这个问题。
也许作为人鱼族群长久以来的王者,阿伽雷斯的生命漫长的犹如一片羽毛沉入深不见底的海沟的时间,他的半生也许经历过许许多多的惊涛骇浪,无数场搏斗、劫难与厮杀,却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一个简单却又难解的谜题。感情,爱情,人鱼是否和人类共通呢?
我真的无法用我的生物学知识去判断,而我的情商的确不高,我没有任何恋爱经验,前十年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学习上,是个彻头彻尾的书呆子。
我一点也不知道阿伽雷斯对我的感情是否是出于本能。那么,即使我不是德萨罗,换作其他人也可以。
啊,人鱼首领要面对一个关于,他,和一个作为他的基因载体成长的人类青年之间的牵扯的感情问题。也许这个问题对于阿伽雷斯来说,甚至比对于我自己还要猝不及防。
他也许比我更加困惑,又或者,觉得没有必要回答我这个*孢子的答案。
我不想他的回应是后者,我在深深的为此不安着,犹如走在钢丝上那样提心吊胆。
冰冷的雨水一滴滴落在我那些讨厌的长睫毛上,让它们都快要粘住了我的下眼睑,令我只能强撑着湿漉漉而沉重的眼皮仰视着他,我急促的呼吸着,等待着他的回答,一动也不动。我看见阿伽雷斯眼瞳中映出我的模样,有点儿可怜兮兮的,活像只被遗弃了的猫,可该死的我一点儿也不想呈现出这幅模样。于是我挠了挠凌乱的刘海,装作无所谓笑了一下:“好吧,我开玩笑随便瞎问的,你就当没听见吧。”
说着,我向后一缩身体便坐上了岸,下一刻却又被他按住了腰,用力一把将我拖了回去,我滑倒在门板上,被他的蹼爪按着肩膀,皮手套的质感划过我的颈项,又抚上我的下巴。
他的指尖描摹着我的嘴唇的线条,鼻子的轮廓,又延至额头,把我的刘海梳到后面去,不轻不重的制住我的头颅使我无法躲避,然后他的头低下来,嘴唇印在我的脖子上,吻得非常用力,头发上的水沿着我的胸膛淌下去,却让我感觉像岩浆一般灼热,烫得连灵魂都烧起来,浑身发起了抖。
我在雨中瑟缩着嘴唇,想问些什么,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不知道…德萨罗……”阿伽雷斯抬起头来,在上方盯着我,我在他的眼里窥见了那藏匿在欲-火背后暗流,那是一些我似懂非懂的,却不敢肯定的东西。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你的幼年期,我的确将你视作我的后裔,我培育你,捍卫你,让你深深的依赖我,直到那一天你的爷爷出了意外,你就这样被带离了我的身边。”
他潮湿的呼吸纠缠着我的鼻息,嘴唇和舌头侵扰着我的耳垂,低低沉吟,“那时候挪威太冷了,我只好放你走。后来,我在每片海域开始找你。我找了你整整十五年,却都没有见到你的踪影,除了梦中的‘通道’。随着你越长越大,你开始在梦里渴望我,清醒时的记忆里却对我已经没有印象了,那个时候我很慌张,慌张到试图改变自己的基因想混到人类中去,可我做不到那个。但我没有绝望,因为我知道你的这儿,会带领你回来找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阿伽雷斯的的手指落在我的额头上,目光随降落的雨滴一起落进我的眼瞳里,仿佛在引领我一起进入他的记忆。
“忽然有一天,我再次感应到了你。于是我迫不及待的追过来,想要看一眼属于我的那个小家伙长得多大了。但是我却看见,你跟那个叫莱茵的家伙形影不离,你当时看着他的眼神好像…很仰慕,有些依赖,就像幼时面对着我,可我,你却一点也不记得了。从当时我故意被你们抓住以后,你看着我的眼神我就知道,是完陌生的。我非常嫉妒,德萨罗,嫉妒得彻底失去了控制,只想要把你占为己有。我那个时候正在发情期,你这个不知所谓的小家伙却在半夜主动接近我,你那幅诱人的样子,叫我怎么忍耐得了,不把你一口吃掉……我整夜整夜都在计划着怎么占有你,饥渴得就像那些没成年的幼种,我拼命的引诱你的好奇心……”
阿伽雷斯邪恶的勾起嘴唇,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畔,似乎在为自己过去的诡计而得意洋洋。
“你这个混蛋……”我掐住他的耳朵,却被他抓住手腕按在头的两侧,他的舌头沿着我的下颌舔上来,重重的吻了一口我的脸颊,嘴唇贴着我启口:“当你真的成了我的,我就更加放不了手了。你的气味,你的说话语气,你的那些行为,你的眼神,你的身体,都让我着迷。你害怕我的样子让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占有你……我不知道你们人类是怎样的,在我们的族群里,当成年以后就进入稳定期,只会对特定的对象有这种反应……特别是我,通常来说,最古老的黑鳞者是不会有配偶的,只通过发散‘Yio’来延续血统。”
阿伽雷斯垂下眼睫,低头扫了一眼身下,用那硬得不行的玩意磨了一下我的腿根,惹得我耳根轰地一热,底下也颤巍巍的抬了头,咽了口唾沫。
他靠在我的耳边哑声耳语:“我发散出去的Yio并不止只在你一个人身上存活了,可我从来没有……像对待你一样对待其他载体。”我剧烈的心跳着,满脑子都是嗡嗡声,看着他的蹼爪探下去,从口袋里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刹那间我惊异的睁大了眼睛,瞠目结舌的望着他拿出来的那个东西———
我从科洛夫的船上扔出去的,写满了我这一年里寻找他的历程的那个日记本。
“假如你想听的是这个答案的话,德萨罗,是的,我爱你。”
69、Chapter68
他低低的吐出那几个字的时候,雨滴仿佛骤然加大了,倾泄在我们身上,一种奇妙的感觉伴随雨水沁入到我的毛孔里,却令我周身更热了。
我曾经在无数里,电影中,又或者我身边的某些小情侣之间频繁的听过这个字眼。它该是天底下最动人的情话,又往往充满了虚假和矫情,作为一个对恋爱和异性没什么兴趣的人,我曾对它不屑一顾,更满以为我绝不会被这个词打动,可是被阿伽雷斯一字一句的说出来,我几乎是盯着他的嘴唇傻在了当场,仿佛从高悬的钢丝弦上一下子坠入他的怀抱,却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呢?德萨罗…我的小家伙…”阿伽雷斯用下巴温柔的磨蹭着我的嘴唇,胸膛紧紧抵着我,将我逼压到门板上,蹼爪揉捏着我的屁股,“回答我。你爱我吗,还是你仍然害怕我?”
老天啊…打死我也想像不到阿伽雷斯这样一只邪恶又强大的人鱼会说这么肉麻的情话,简直…太奇怪了!我不知道他是打哪学的甜言蜜语,也许无师自通,但这些词被他说出来的效果也比任何一个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都要叫人没法抵抗,尽管我是个木头脑瓜的男性,此时也感到耳根软的要融化了。
我咧了咧嘴,舌头都大了,不知所措的胡言乱语:“呃…也许…我想…”
“不能说‘也许’,德萨罗,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
阿伽雷斯威胁意味的说着,一口叼住了我敏感的耳垂咬吮,引得我脖子一哆嗦,屁股肉被他的蹼爪包得更紧了。他的指头时不时隔着裤料揉摸我的两枚卵蛋,令我一下子就在他的爱抚下完挺立起来,双手不自禁的攀上他的脊背,咽了一大口从嗓子眼涌上来的口水,张开嘴,微微喘息起来。近在咫尺的眼瞳深深的注视着我,眼底深邃的像大海要将我整个人溺毙其中,而我同时在里面看清了我自己的眼睛。
我诧异的发现自己眼睛正灼灼发亮,燃烧着浓烈的渴望,迷恋,依赖,彻底泄露着我未曾确信的、试图掩藏的所有情感,它们简直快要挣破我的眼眶,奋不顾身的投身阿伽雷斯的眼睛里去,去探索,去享受,去纠缠,去粉身碎骨。
爱是沉陷。我的脑子里回荡着不知从哪看来的这句话,而我真的完完的沦陷了。阿伽雷斯强势的、侵略性的,毫无保留的爱足以打破所有壁垒———种族,伦理,情感,立场…所有人类学的东西在他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他驱使我鼓起所有勇气挣破自己所笃信的障碍,去接纳他的海洋。
“是的…”我勾住他的颈子,埋首在他浓香的发丝里,放任自己迷失在其中,哑声喃喃:“我爱上你了……”
他将我压着的力度更紧了,一只蹼爪沿着脊背摸到我的后脑勺,指头嵌进我的头发里,收紧了,像捧着珍宝一样捧着我的头,凸出的肩胛骨硬邦邦的顶得我的脸颊,“将yoi放到你身上是我一生最正确的决定。
第73章
德萨罗,我该怎么感谢你的爷爷?”
“那就好好对待他的孙子吧,首领大人。”
我嘟哝道,心想要是我爷爷到底是因为我刚出生因病快要夭折了才迫不得已的把我“献给”阿伽雷斯,要是知道阿伽雷斯这个家伙把我泡了,非得跟他拼命不可。
“好好对待。”耳边嗬嗬的低笑起来,粗粝的嗓音灌进我的耳膜,“我得现在就付诸行动。”
说完,他放在底下的那只蹼爪忽然摸到我的裤腰上,抓紧我的皮带将它一下子抽了下来(我该庆幸他这次没有一下子撕掉我的裤子),将我湿得黏在身上的裤子两三下就褪到了脚踝。我光裸的腿被扳到他的肩上,那猩红的舌头一路顺着腿根舔下去,狭长的眼睛却野狼似的直勾勾的盯着我。
那种眼神让我的欲血轰然洪水似的从下面冲到了头顶,天旋地转的挺起腰瘫软在门板上,手在滑溜溜的木头面上四处摸索着重心,却什么也抓不着,光溜溜的下半身几乎就骑在他的肩膀上,被他那样浮浮沉沉的扛着,眼睁睁看着我那翘起的玩意可耻的顶着他的下唇。
我提心吊胆望着了望铁门外,生怕有人看到里面我和他的姿势,但好在这里黑漆漆的,根本没什么船只经过,能看见我们俩的只有头顶的夜空,这种隐秘的环境使我的色胆终于毫无顾忌的释放出来。暴雨瓢泼在身上,却丝毫冷却不了我身上燃烧起来的温度。我整个人涨热的就像要爆炸的煤气炉子,目之所及的皮肤都潮红得如同被煎熟了。他却火上浇油的重重舔着着我那儿,舔得我都要忍不住快要射出来的时候才将头埋下去,湿软的舌头径直伸进我渴望被他侵犯的领地里,肆意的逗弄着我颤抖紧绷的内壁。
“嗯……该死的……”我紧闭上眼闷哼了一声,脚趾都不自禁的勾曲起来,欲求不满的把阿伽雷斯的脊背环得紧紧的,腿肚在他结实的背部肌肉上摩擦着,却被他的蹼爪扒得大大分开,由脚踝自腿根的缓慢的、一寸一寸的、充满了□□意味的抚摸着。这让我感觉自己像要蚌一样被他掰开了外壳,然后仔细的享受里边鲜美的蚌肉,并且要一滴不留的将我吃干净。
两年都没有被他碰过的身体敏感的到了极致,只是被他舔弄,我就已经忍不住射了一轮,但很快又再次硬起来,后口绞着他的舌头绞得更紧,只渴望着被更粗大的东西操干,但我他妈的说不出口,阿伽雷斯也似乎在有意折磨我似的没有停下来进入主题的意思。
我迷乱的仰躺在那,嘴里漏气般的喘息着,被这种拉糖丝般无限拉长而又得不到高潮的快意搞得快要发疯,刚探手下去打算帮自己释放,却被阿伽雷斯扣住了手腕。他将我整个人翻了过去,使我趴在那摇摇晃晃咯吱作响的门板上,又把我的屁股瓣大大扒开,不轻不重的啃咬着,吻舔着,手指抚弄着我翘立的东西,好像不把我的身体揉得足够软誓不罢休。可我发誓我浑身里里外外都软的像蛋糕一样,能挤出奶油来。
“阿伽雷斯!”
我嘶哑的哀叫着,微微扭动着脊背催促他。湿乎乎的上衣包裹在身上让我很不舒服,我干脆拉扯着衣襟把外边的西装和想将里边的衬衣一块褪掉,阿伽雷斯却不来帮我的忙,尽管我听见耳后的呼吸拉风箱的急促,顶着我屁股的玩意也硬得像钢棍似的。我知道这该死的家伙就是在欣赏我自己脱衣服的光景,他很享受我就像个向他讨糖果吃的小孩的那种感觉,见鬼。
可我实在忍不了,我他妈这两年每夜做梦都想着跟他翻云覆雨,到这个时候了,还要被这个家伙考验尊严。我暗暗咒骂着他,急不可耐的把上衣都扯开,脱下来甩在边上,低头贴在门板上,低声埋怨道:“我脱光了…我…想要你那样……”
“哪样?”他的头终于从我的屁股上挪到我的耳后来,低沉的笑道,他坚硬的胸膛紧贴着我的背,肌肉线条滑过我的脊椎,令我亢奋的浑身毛孔都张开了。
“我他妈要你…干我!”我咬着牙颤抖的□□道。话音刚落我的腰被他环过来的强韧手臂用力捞高了,屁股不得不高高翘起,被他布满鳞片的“腿”抵住。我感觉到他那肿胀的东西顶端顶在我的臀缝处,巨大的要命。阿伽雷斯的嘴唇厮磨着我的后颈,咽唾沫的声音很响,我甚至能嗅到他呼吸中带着我的精液的腥味:“你从来没有真正承受过我,你不知道我有多猛,德萨罗……”
难道以前那么多次还不叫真正“承受”?
我骤然有点惊惶起来,然而下一刻,他的东西就猛地突破了我后面的入口,猝不及防的把我脆弱的括约肌大大的撑开,那瞬间我感觉他的东西前所未有的大,但也可能是我两年没有容纳他而变得过分紧致。我止不住的断断续续的高哼起来,手指几乎要嵌进木板里,肠壁把他绞得毫无缝隙,紧得连屁股肉都在抽搐。
而他长驱直入的一寸寸挺入进来,伟岸的身躯抵压着我的背脊,胯骨重重撞上我的臀部,将我的下半身顶得高耸出水面,整个人把身前的木头板压得断裂了,啪嗒一声垮塌下去。
我平趴在岸上,感到他捧着我的屁股将那根东西彻底的插进来,囊袋啪地击打出湿润的水声,巨大的柱体仿佛把我的整个内腔都塞得满满当当。
我的眼泪被刺激的得喷涌而出,却忍不住睁大眼回头去看,只见那粗大的茎体粘连着湿答答的白色液体嵌在我的穴口里,青筋暴露,活像根烙红了的大铁棍,由于没了此刻没有鳞膜的遮挡,它得以完暴露出来被一览无余,那尺寸明显比原来更长更大,足有儿臂粗细,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能把这非人类的大东西吞进来。这光景有点太吓人了。
我涨红着脸,涕泪满面的惊瞪着它和阿伽雷斯,他低垂着眼睫毛,嘴角的笑意暧昧而得意,欣赏的盯着我们连接的光景,显然对他的家伙十分引以为豪,蹼爪抓揉着我的屁股蛋,色情的盯着我,咧开嘴得意的笑了:“喜欢它吗,德萨罗,看你的小嘴巴把它吸得多紧?”
“混蛋……”我咽了口唾沫,哽咽着断断续续的骂道,被他忽然俯身倾压下来,重重堵住了嘴唇,他的舌头钻进我的齿缝里,张嘴吸住我湿软发酥的舌根深吻着,嵌入我身体里的东西拉弦上箭似的缓缓抽出去,浅浅的在穴口磨蹭几下,又深深的挺入进来,不同以往的狂风骤雨,做得又慢又温柔,像是在一点点的让我彻底崩溃。
他的抽送沿路挟带着粘稠的液丝,茎头划圈似的慢慢研磨着我的每寸内壁,我甚至能清晰用感知他的形状,阿伽雷斯的那儿跟人类的的确有本质的区别,也许看起来没什么分别,可当他钻进来以后简直就如同章鱼的触手般灵活,好像能自主的改变形状来刺激每个敏感点,让性爱的快感扩大十倍百倍,该死的这也许是我至今为止研究人鱼得出的唯一确定的结论,因为我拿自己亲身证实了这一点。
我咬着下唇混乱的思考着,身下无法言喻的快感聚集成一根丝弦被他拉锯着,发硬的乳尖和挺立的下边都被他的蹼爪牢牢掌控在手心,伴随着他律动的频率一下下抚弄着,紧绷厚实的皮手套的纹理摩擦得我细嫩的部位,让我几欲发狂。
我的腰颤抖得都快要拗出了一个半弧,双腿跪在木板上犹如风中残叶似的猛烈打抖,屁股在他滑溜溜的鳞片上可耻的滑来滑去,眼皮下汹涌的往外冒泪,喉头里的呻吟尽数被他强势的激吻所吞没,只能发出泣不成声的嗯嗯呜咽。
就这么细研慢磨的做了好一会,在我濒临泄闸的时刻,身体又被阿伽雷斯翻过去,仰放在我那一堆脱下的衣物上,他的嘴唇撤开来,让我才终于得空狂乱的释放出喘息,溢出不成调的哭吟,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目光,我看见阿伽雷斯在上方笼罩着我,他把我的双腿架起来环在他的腰上,好使我的屁股更深的把他的巨物吸纳进去,臀肉焊接似的压在他结实暴凸的腹肌上。
他剧烈的粗喘着,显然兴奋到了极致,脸上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起凸蜿蜒,眉眼线条紧绷得像刀刃般锋利,显得有些触目惊心,但我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感觉阿伽雷斯那么迷人,简直让我就要走火入魔了。
我颤抖的勾住他的脖子,迎着从他身上滴撒下来的水珠吻上他的嘴唇,被他狠狠勒住腰竿,整个人被拥得悬在半空中,重重一挺,身体里的东西好像顷刻间又胀大了几寸,而霎时间阿伽雷斯的身躯也猛烈的抖动起来,我感到他分裂出来的双腿正在快速合拢变长,风衣底下像起浪般涌动着,布料撕裂的响声响彻耳畔,一条又粗又长的大鱼尾正在我的腿间逐渐成形。
我下意识的想要低头去看,却被他抓着腰拉弓射箭般的狂插急干起来,借助着鱼尾变形时的颠簸将我顶得上下耸动,性器仿佛一条鲨鱼般攻击着我的内里,让强烈无比的快意像鲜血似的喷薄而出,充斥着整副躯壳,把一切其他的感知都扔出体外,只剩下与他结合的眩晕。
我的前列腺高潮在这种巅峰的性交下很快来临,在阿伽雷斯的小腹上一股股的倾泄出来,却只萎靡了短短几分钟,又因为他越来越野蛮的抽送频率而再次坚挺起来。
不知道这跟我们的激烈运动有没有关系,总之他的下半身在我们一起步入高潮的时刻也终于彻底打回了原形,粗韧而长的出奇的鱼尾像以前那样绞着我的小腿,将我一次又一次的卷入那充斥着原始快乐的浪潮里。
第74章
不敢相信我们一直做到了黎明时分,直到我精疲力竭的连呻吟的力气都不剩了。而阿伽雷斯这个色棍才考虑到白天会有船只路过,将我抱进了他可笑的新居所里。
我想,这就是我们同居生活的开始。噢,一个人类,还有一条相当于他的养父的人鱼!
70、Chapter69
废弃的水生研究所里没有人类居住的设置,但我压根不需要操心这个,因为在阿伽雷斯将我抱进研究所里的大水库里时我感觉身体产生了不对劲的反应———那在两年前突然停止的变异又再次发作了,而且比任何一次都要让我猝不及防。
我眼睁睁的望着我的双腿上逐渐长出了许多闪亮的银色鳞片,多余的肌肉组织从我的大腿内侧横生而出,将我的双腿融合为一体,我的脚背上则延伸出无数根半透明细丝,宛如机器织线般的绞紧,然后迅速展开,形成了一副扇形的锋利尾鳍,我的身体异变发生的如此迅猛,犹如细胞军团在肤表下爆发了一场狂轰乱炸的战争,犹如一群魔鬼在躯壳里厮杀,使我的血液沸腾似的在血管里乱窜,一股从内至外的力量喷涌而出,就快要把我整个人撕扯的七零八碎,让我没有任何闲暇感到震惊或者痛苦,仅仅能闭着眼,身体筛糠似的狂抖着承受这一切。
在这个煎熬的过程里,阿伽雷斯一直紧紧的拥抱着我,直到变异终于完成。我靠在他坚实宽阔的怀抱里,头脑迷迷糊糊的,可变异后的发情期又做起祟来,使我本能的用刚刚成形的脆弱鱼尾绞缠着,厮磨着,甚至是撩拨着他那比我粗长的多的大尾巴,像一个新生儿需求奶水那样饥渴而笨拙。
我无法形容这种奇妙的感受———
我明明凭摸索感觉到自己大腿以上的构造跟我原本的人类身躯无异(除了屁股上包裹着一层尾椎至□□位置留有隐形裂缝的薄薄鳞膜),这些构造所具备的功能应该也跟原先没多大区别,但似乎所有鳞片下都盖着我的敏感点,仅仅是与阿伽雷斯的鱼尾互相摩擦便让我舒服得魂游天外。这不禁让我回想我在船上莽撞的抚摸阿伽雷斯的鱼尾的场景,我现在才意识到当时为什么他会露出那样的神态,因为我那样做简直就像是在一边抚摩着他的性敏感区域,一边无意识的向他发着求爱的信号:嘿,来吧,我是属于你的,快来占有我吧!
鱼尾是不能随便乱碰的,难怪阿伽雷斯会认为我在引诱他,见鬼……
我浑浑噩噩的思考着,摸了摸我身下的鳞片,眼前浮现出雪村的身影,心底沉沉的一坠。我是否还能变回人类?还是一辈子就注定作为人鱼而存在了?我晃了晃头,被阿伽雷斯搂进怀抱里,他疼惜的吻着我新生的翼状耳朵。这个念头仅仅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逝,又沉入混沌的神经深处,被填满鼻腔的迷人气息所吞没。
“你还感到疼痛吗,德萨罗?”阿伽雷斯不知道我在胡思乱想想什么,只是温柔的用蹼爪梳理着我的头发,将我的头托在他的肩上,可他此时的任何触碰都使我血脉贲张,“你会很快适应的。”
我嘶哑的呢喃了一声,抬起沉重的头颅,鬼使神差的含住了他的指尖。他的手形修长强健,皮肤凉润而厚韧,骨节很凸,透着一股王者的霸道。我陶醉的吮吸他的每个手骨节,抬起眼皮,就像一只偷腥的猫般眯眼瞧着他。
阿伽雷斯似乎十分享受我这么向他求欢,他慢慢咧开嘴笑了,眼神暗沉潮湿的如同沼泽,同时他伸出另一只蹼爪抚弄着我的耳尖,用指甲轻轻挠着我的耳背,好像对此乐在其中。可我的耳翼被他搞的一阵阵发痒,颤动的像两面小扇子,鱼尾在他身上不自禁的缠得更紧了,几乎拧成了一条麻花辫,一刻也不愿意放开。
他因我这样的挑逗即刻亢奋了起来,一把将我翻过去压在池壁上,用他那强而有力的鱼尾绞紧了我那不安分扭动着的新生躯体,像昨晚一样激烈的攻城略地。
就这样我们在水里交合了近乎一天的时间。我数不清我们做了多少次,但是肯定是天昏地暗的程度,我甚至怀疑我跟阿伽雷斯待久一些就会因纵欲过度而死。在我变异引起的发情期消退后,我几乎是即刻就晕倒在了阿伽雷斯的怀里,不省人事。
……
然后我做了一个异常混乱的梦。
梦中我见到莫斯科的家和亲人,梦见启程时的那个港口上为我所别的人们,梦见两年前在人鱼岛上的情景,梦见那个犹如巨大坟墓般的人鱼世界,梦见失踪已久的拉法尓和达文希他们,还有莱茵和他们的军队,林林总总。
一幕幕画面犹如那些胶片电影般从脑海里掠过,一帧又一帧,短暂又无声,剩下一些零散的吉光片羽,渐渐离我远去。我伸展着柔软修长的鱼尾,被阿伽雷斯的背影引领着,穿过一只只巨大发光的不知名的海底生物的身体内部,好像与一些生命里曾经拥有的东西擦肩而过,经历一些不可名状的坎坷与磨难,寂静无声的沉入大洋深处,如同度过漫长的一生。
“德尔特,德尓特!呼叫,德尓特,你听的到吗?”
昏昏沉沉的漂浮中,一个声音使我逐渐清醒过来。我睁开眼,迷迷瞪瞪的循声望去,发现那是水库边沿的桌上,我的一堆衣物里传来的声音,是传呼机,而且是洛狄娅的声音。我迅速的靠过去,爬上地板才忽然发觉我的双腿又变了回来,只是脚背上还残留着未来得及收回皮肤里的几枚闪亮的鳞片,但我的肤色已经变得非常苍白,泛着淡淡的冷蓝,就跟阿伽雷斯一样,而且我感觉不到寒冷,待在水里让我觉得非常舒适,我可以完在水里睡个好觉。这也许是我最后呈现人类形态的时期了,我的身体里里外外都正在朝人鱼的体兆变化。
看来两年间我的身体停止变异的原因就是没与阿伽雷斯发生性接触,
我哀伤的心想,站起来望了望四周,发现阿伽雷斯不在,他不知道去了哪,外头已经是晚上了。桌上放着一套干燥的浴衣,显然是为我准备的,看来他预料到我还会变回人类一阵子。我深吸了口气,穿好衣服,翻找出那个传呼机,它已经进了水,但是灯还亮着,我不得不讶异美国货的高质量。
“呼叫,呼叫,洛狄娅,是你吗?我是德尓特。”
传呼机里传来一阵杂音,我按了按几个键,稍微等了一会,终于听到了回应的声音:“嘿,德尓特,是你吗,你在哪,城里出了一些事,我很担心你。”
“别担心,洛狄娅,我很安。发生了什么事?你听上去很紧张。”我回道。
洛狄娅压低了声音:“你那儿有今天的报纸吗?”
“没有,怎么了?”
“昨天要与卡莫拉家族交易…呃,我是说,打算收购科洛夫的那批奇怪石头的德国公司的人来到了威尼斯,可是今天早上就发现有几个他们的人死于非命,我亲眼看见他们的尸体都漂在水上,脊椎被打碎了,你敢相信吗,他们脊髓都被吸干了,从脖子后面,有兽类的牙齿印。这太可怕了,你在哪?快点回来吧,威尼斯城里现在太不安了,警察在到处搜查那个伤人的怪物。”
我的心里咯噔一响,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该不是阿伽雷斯干的吧?那个所谓的德国公司应该就是莎卡拉尓他们的人,阿伽雷斯要对付他们并夺回人鱼孢子是顺理成章的,可是为什么要吸干他们的脊髓呢?难道他是顺便把他们当作食物了吗?而且这样做未免太嚣张了,会引起整个威尼斯的动乱。啧……太奇怪了。
“明白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在会一个老朋友,保持联络。”说完,我便关掉了传呼机,满腹疑云的捏着它,走到研究所的窗户前,向外张望,寻找着阿伽雷斯的身影。周围的水巷没什么灯光,尤其是我们身处的这一片,埋在阴影里,但不远处的城区灯火辉煌,大大小小的船只穿梭其间,大雨交织,令我眼花缭乱,心里也很乱,说不清的一种恐慌升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