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颂挺没想到的,江何深的性格乖戾,居然能咽下这种事……大概是真的爱惨了时欢了吧。
南颂莫名联想起林景舟,她这半年也没给过林景舟什么机会,他竟然也坚持得下来。
再后来。
时欢决定回鹿城温家——她的本名是温稚欢,是温家大小姐,只是因为出了一些……堪称惨绝人寰的事情,才会去姓改名。
她这次回去,是为了调查白月光的死亡真相,这就导致她跟江何深的关系再次恶化。
江何深看到她竟然能为了查清他大哥的死,不顾一切,不仅不要他了,还不要他们的女儿,更甚至,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死心,两人办了离婚,一刀两断。
南颂能理解时欢对白月光的执念,但也为时欢难受,遗憾她错过江何深,明明两人差点就相爱了。
“别长吁短叹了,你磕的CP没有BE。”林景舟慢悠悠道,“何深过不了多久,就会屁颠屁颠跑去鹿城找时小姐的。”
“不可能。”
南颂不相信,时欢为了白月光,不惜打掉腹中江何深的孩子,哪怕她是时欢的朋友,都觉得她这些是过了,更别说江何深。
江何深退了一步又一步,又怎么可能再退?
“会的,一定会的,陷入爱情里的人,都很会PUA自己的,何深能找到一百个理由说服自己原谅时小姐。”林景舟说着说着又开始见缝插针。
“就比如,你虽然一直没答应跟我复合,但你同意我进你家,我就觉得,你不是不喜欢我,你只是假装矜持。”
南颂白眼都懒得翻,觉得荒缪。
林景舟倾身凑近她:“打赌?何深要是主动去把时欢找回来,你就跟我在一起呗。”
南颂垂眸看他:“这两件事有什么因果关系?”
林景舟脸不红心不跳:“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何深这么深情,身为他的好兄弟——我,自然也是,面对我这么一个痴情种,你还不速速将我金屋藏娇?”
“……”
逻辑鬼才。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总能让人气得牙痒痒的同时,又啼笑皆非?
南颂先是看向时间,晚上11点20分,又看向林景舟,冲他示意大门:“你还要在我家赖到什么几点钟?请走,我要睡了。”
林景舟乖乖起身。
但在出门之前,突然捏住南颂的下巴,吻上她的唇。
南颂本能推开他,林景舟也只是一触即发,然后就低声道:“盖章了,说定了,何深要是主动去找时小姐,我们就复合。”
“合了以后,一辈子不分开。”
——
时欢江何深那本,是《野欢》,已完结。
第458章
那场迟来的婚礼(南颂)
南颂直到躺到床上准备睡觉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那个男人套路了。
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感情建立在别人的悲欢离合上?时欢和江何深复不复合,跟她答不答应跟林景舟在一起有什么关系啊?
她拿起手机就给林景舟打过去,要理论。
林景舟大概是猜到她打来电话想说什么,没接,在微信上回了她一个“老婆”的表情包。
南颂深吸了口气,然后上网下载了一张图片,用软件设计成动图,给他发过去。
“深夜福利之哥哥快点开看我姓感78倮露私饭照,悄悄的哦~”
林少爷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点开。
下一秒,长头发、惨白脸、张着血盆大口的恐怖片女主角冲向屏幕,差点把色迷心窍的林少爷吓得手机都丢了。
南颂舒服了,锁屏,睡觉。
横在时欢和江何深中间的,是一道无法填平的鸿沟,他们不可能再在一起,林景舟那个“赌局”,打从一开始就下错了码。
不会赢的。
……
这之后的两个月,南颂因为升职,工作更忙,几乎每天都是脚不沾地,国内国外到处飞,也就把那个所谓的赌局抛诸后脑。
在三月杨柳依依时,林与幼和程京宴在沪城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南颂加班加点处理完工作,挤出时间当她的伴娘,亲自送嫁。
他们穿的是林与幼当年一笔一划亲手设计的明制婚服,那个被暂停了两年多的倒计时,终于被重新启动,一分一秒地跳动。
熹光灿灿,太阳初升,湖面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一艘装饰着大红绸带和金色流苏的乌篷船从石桥下缓缓游来。
林与幼一袭红衣,凤冠霞帔,铺开的裙摆上绣着吉祥如意的图案,她端坐在船头,妆容精致,眉眼含笑,手中轻握着一把有百合花纹的团扇。
船尾是锣鼓和唢呐,奏的是喜庆的音乐,小船在湖面滑行,两岸是前来祝贺的宾客,都对这场别出心裁的古婚感到惊喜。
南颂眼眶有些湿。
她是最知道林与幼和程京宴这一路走来有多坎坷的人,尤其是被许家迫害那段时间,两人都九死一生,虽然他们早就过上平静且幸福的日子,这场婚礼也只是锦上添花,但她还是很为他们感动。
林与幼难得有这么温婉的时候,笑吟吟地回应宾客们的祝福,目光穿过层层水雾,望向前方。
在那一边,程京宴站在一座亭台上,同样是一身红色的婚服,胸前绣着金色的龙凤团图,温柔地望着他的妻子朝他而来。
乌篷船在水面上轻轻划开涟漪,两点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小船靠岸,程京宴将手递出去,林与幼弯起唇,将自己的手放在程京宴的掌心。
一个低头看,一个仰头回望,山水为背景,画面美得像幅画。
“新娘都没哭,伴娘反而哭了,这么感动吗?”
南颂身后响起林景舟带笑的声音,她下意识回头,林景舟今天是程京宴的伴郎,穿的也是绛紫色的明制官服。
伴娘伴郎的衣服也是林与幼设计,版型挺拓,布料质感,林景舟本就是个衣架子,穿成这样,像极了那个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少年郎。
南颂都顿了一下,才说:“眼睛不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林景舟盯着她还泛红的眼睛:“我刚才都看见你抹眼泪了。你要是喜欢古婚,将来我们也办一个这样的,别说你穿汉服也挺好看的。”
明制服饰的特点是端庄大气,南颂平时不是走这个路子,但也撑得起来。
“一回生二回熟,我们请林小姐帮我们设计婚礼。”
“……有时候真的很想问,你会对什么事情感到自卑呢?”怎么总是可以这么自信?谁答应跟他结婚了?自作什么主张呢?
林景舟忍笑:“你毒舌,我自恋,我们天生一对。”
南颂看了看他:“你总是这么见缝插针地对我洗脑,是不是指望有朝一日能洗脑成功,我稀里糊涂地跟了你啊?”
“看破不说破呀。”林景舟总能接上她话。
顺便拿出富士相机,“行了,大好日子,南小姐就让让我吧,别跟我斗嘴了。你身后的景色很漂亮,我帮你拍几张照,相机还是跟丢丢借的呢。”
南颂婉拒了:“不喜欢拍照。”
“我要是你,长这么漂亮,半夜醒来上厕所照见镜子,都得欣赏两个小时,你怎么一点都不正视自己的美貌呢?”林景舟单手拿着相机,放到一只眼边,咔嚓一下,拍下一张。
富士相机是即时成像,拍立得缓缓打印出来。
他看着上面的南颂,点头,“真的漂亮,你缺少一个随时随地欣赏你美貌的男人,我可以应聘这个职位。”
“……”南颂受不了他的油嘴滑舌,别开头,去看那边的林与幼和程京宴,但嘴角却不自觉勾了起来。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那对新人笑,还是因为林景舟?
……
宴席结束,南颂还有工作,没法儿逗留,马上就要赶最晚的航班回禹城。
本来以为林景舟又会用各种歪理忽悠她一起走,结果他非但没有,甚至自己先走了。
南颂觉得反常,倒也没有明明好奇却还故作清高地不去问,在跟林与幼道别的时候,她就问了她。
林与幼不清楚,于是又去问程京宴,程京宴说:“是江何深出事,景舟帮忙处理。”
江何深出事了?那时欢呢?不会也出事了吧?南颂不放心,回禹城的路上给时欢打去电话,时欢没说实话,只让她别担心。
时欢总是这样,生怕拉她下水,连累她遇到危险,所以能瞒着她的事都瞒着她,而她不想说的话,谁都别妄想撬开她的嘴。
之后半个月,林景舟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连电话和微信都没有,就好似人间蒸发。
南颂在第一次想着林景舟走神,连老板说了什么都没听清的时候,就意识到林景舟的计划成功了。
他说——人是习惯性动物,他能让她习惯他。
她好像,真的已经,很习惯他在她身边不正经地撩她。
又过了一周,林景舟还是没有出现,南颂忍不住给他打去了电话,但无人接听。
“南姐,南姐?”身边的同事喊她,南颂才倏地回神;“啊?怎么了?”
同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是你怎么了。你这几天明显不在状态,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太累了呀?你前段时间连着加班加点了两个月,最近比较闲,你要不休个年假,调整一下状态?”
“……嗯,是有点累,那我休息几天吧。”
南颂看了一下自己的年假天数,还有八天,她一股脑全用了。
然后又买了一张飞鹿城的机票,既然林景舟是因为江何深的事失联的,那时欢肯定知道什么,她过去问问。
六点下班,南颂马上收拾东西离开公司,要赶回家收拾行李。
傍晚时分,天边橙橙,城市的霓虹开始亮起,为这个繁华都市增添几分纸醉金迷的气息。
南颂快步走出公司大楼,身影在灯光下显得匆匆,她边走下台阶,边拿出车钥匙。
“南颂。”
台阶下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南颂一愣,然后猛地抬起头,然后就看到站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的——林景舟。
他扬起嘴角,那张脸在光影里,漂亮得不真实,还是很浪荡不正经,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双手背在身后,但手里拿着的一大束玫瑰花藏不住。
夏风吹起,吹乱南颂微卷的长发,但她乱了大半个月的心,却安定下来了。
第459章
一辈子都改不掉(南颂)
南颂缓慢地走下台阶。
林景舟把那束开得热烈的花拿出来,也不管大庭广众,直接递到她面前:“南小姐看在花的面子上,赏脸一起吃个晚饭?”
南颂没接花,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林景舟,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去……”林景舟笑,“追老婆。”
“什么?”
林景舟靠着轿车,霞光万道,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去帮何深追老婆,也是帮我自己追老婆。”
“追……时欢?”他的话没头没尾,就算是南颂,也没办法立刻理解出来,“你的意思是,时欢跟江何深,和好了?”
林景舟将玫瑰塞到她怀里:“所以你现在是我女朋友。”
就是那个赌注。
如果江何深和时欢还能复合的话,他们就在一起。
南颂其实都忘了那回事儿,或者说压根就没当真,她没想到林景舟始终记得。
不仅记得,而且他不是干等着,他还去帮江何深,江何深得偿所愿,他就能得偿所愿。
南颂知道,他不是那种,为了让她担心就假装失联的人。
他这段时间,应该是真的发生了无法联系外界的事,但他还是坚持走到她面前,跟以前一样,主动送上一束花,油嘴滑舌地缠着她。
南颂抿紧了唇。
林景舟这些年对她怎么样,她都看在眼里,到底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从因为他无心工作,到不假思索请假、到订机票,要飞去鹿城找他,她就知道,自己是真的,习惯他了。
习惯他在自己身边,习惯他陪着她。
这种习惯,可能真的,一辈子都改不掉。
林景舟一字一字:“这次,不准反悔。”
南颂抱紧了花,半天才开口:“……他们,是怎么和好的?”
她想象不出,他们都那样了,还怎么和好的?
时欢是她的发小,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当然希望她能过得好,有一个爱她的人在她身边保护她,她的前半生,实在太苦了。
但客观事实也是,她跟江何深之前都走到那个地步了,那就是一条无法填平的鸿沟。
无论是时欢放不下白月光,还是为了替白月光报仇不惜打掉跟江何深的孩子,每一条听起来都那么不可原谅,江何深也跟她离了婚,那他们到底是怎么在这段时间里又冰释前嫌复合的?
林景舟勾勾唇,打开车门:“跟我去吃饭,我就告诉你。”
南颂:“我有种上了你的车,就是上了你的贼船的感觉。”
林景舟扬起眉梢,故作挑衅:“你就说敢上不上吧。”
“多大人了还玩儿激将法,幼稚。”
南颂还是上了,就是嘴硬,“我主要是不想当显眼包,下次你来我公司不准带花,我同事都看到了,他们是来上班的,不是来当电视剧里围观男女主秀恩爱的NPC,而且你以为是秀恩爱,其实他们觉得你是神金。”
林景舟撑着车门低下头,盯着她威胁:“你知道是贼船还上,既然上了,就不准下了。你再敢甩我,我不仅要在你公司门口拉横幅,我还要去你老家拉横幅,让你成为村口大妈的谈资,看你以后逢年过节还敢不敢回去。”
南颂想气又想笑,亏他想得出来,轻踢了他的大腿一脚:“知道了,最毒男人心,不是要去吃饭吗?还不走?饿死了。”
林景舟太懂南颂了,她这不就是同意的意思?
他心头一热,直接捏起她的下巴,也不管一辆红色跑车停在路边本来就引人注意,更别说还是人家公司的下班时间,人来人往,就这么吻下去。
南颂连忙躲开:“快点走了!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吗!”
林景舟这才关上车门,不小心扯到手臂的伤,疼了下。
他吸了口凉气,但还是高兴,觉得这是他受过最值的伤。
林景舟绕到驾驶座上车,一踩油门开上马路。
只不过现在是下班高峰期,他们在第一个红绿灯路口就被堵住了。
南颂将玫瑰花放到后座,看这车流一时半会儿走不动,等不及了:“别吊我胃口,快说,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林景舟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简言意骇道:“时小姐那个孩子,其实没有打掉。”
南颂惊讶:“没有打掉?”
“算是一个阴差阳错的误会,反正就是没打掉,现在还好好在她的肚子里,都显怀了。”
南颂猜都猜得到答案:“时欢是怕江何深不准她去温家冒险,所以才谎称打掉孩子,逼江何深跟自己彻底断了?”
“你还挺懂你这个姐妹。”林景舟目视前方,车流动一下,他就跟着小幅度前进一点。
“另一件事就是,何深用了一些堪比自残的手段,找回了自己当年在空难中丢失的部分记忆,他才是那个跟时小姐谈恋爱的白月光。”
南颂倏地看向他:“你说什么??”不可能啊,“他们性格都不一样。”
江何深性格乖戾,白月光温柔良善,两模两样的,就算别人会认错会混淆,但时欢这个第一亲近之人,也不可能搞错吧?
“这个比较复杂,你自己去问时小姐吧,反正主要就是这两件事推动他们和好。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人心里本来就有对方,何深拼命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就是不想跟她这么结束,这样的两个人,其实是分不开的。”
“所以,我早就跟你说,何深最后一定会去主动找时小姐。”
南颂还在消化这件事,表情有点愣,林景舟看了她一眼,语气正经了一些:“南颂,我知道你性格独立,所以你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懂……”
南颂幽幽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是在骂我自以为是呢?”
林景舟失笑,但还是继续说下去:“你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但你其实也没有那么懂。你看,无论是林小姐怀孕是否意外,还是何深会不会再次低头,连着两件事,我都说对了,而你错了,说明你一直认为的,不一定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