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
大人表情那么淡定，是不是还没有发现那件事情？
对哦，她没有发现。
要是发现了早把自己挫骨扬灰了！
她从上次离开修罗谷就没有进去过，不可能知道修罗谷的事情，就算是修罗大人也不会告诉她那件事。
不过，他信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还是要多探探大人的口风。
“大人，有件事情我骗了你，我说你打我三次，其中有两次原因我没说实话。”
云渺：“嗯？？”
周浮生：“嗯？？？？”
他噌的站起来：“我以为你是老实鬼！”
“我…我怕大人听了之后会打我，我当时没敢说实话。”
恶鬼把手指绞在一起，快速看做云渺一眼：“大人，你第一次下修罗谷的时候我那个时候还是官吏，你问我认不认识你，我说不认识，但我知道你是外来人，要抓起来，抓你的时候被你打败，我又离开修罗谷带着手下们来抓你，弄得风风雨雨，最后不但没抓到你还被上司以做事不利革去官职扔进修罗谷。”
“第二次的时候你来了，问我认不认识你，我说了认识…我不但说了认识我还说了……
说你是我姐姐…”
云渺：“……”
周浮生吸一口凉气：“难怪你挨打呢，看不出你挺皮啊。”
“我被革去官职我一直认为是你的原因，骗你是因为你在修罗谷威名甚高，和你沾亲带故肯定不会受欺负。”
“就比如修罗大人。”
“修罗与修罗谷没什么关系。”
恶鬼点点头：“修罗大人是与修罗谷没有什么关系，但他能在修罗谷有傲然的地位，是和您有关系的。”
“继续说。”
失忆后唯一一点好处就是。
听别人讲述自己，有种听故事的感觉。
当这个故事里面涉及到认识的人。
更能从其中得到几分趣味。
“…后来你就发现我在说谎，那次……总之大人没手软我差不多都在养伤，等我刚恢复好…”恶鬼脸有些恍惚，看起来很命苦的样子：“你又来了。”
“这个我说的是实话，我什么都没有说，当哑巴，你就给我揍了。”恶鬼说着说着不太愿意承认，声音变小：“你说我有点眼熟，一看到我就想揍我，你又是个不委屈自己的人，只能动手了。”
云渺盯着恶鬼三秒。
恶鬼紧握着手心，尽管鬼不会出汗，他还是感觉掌心有些黏腻。
“确实像我会做的事情。”
云渺一句话让恶鬼心里轻松很多。
然后下一句让他笑不出来。
云渺下巴微抬，眸子垂下。
“修罗说，鬼门关的开启和你有关系，是怎么回事。”
第213章
做了什么怕我怕成这样
咔嚓。
恶鬼被这句话震得脑中炸起七色烟花。
他艰难的点头：“嗯。”
周浮生：“？？”
哦天呐。
他好单纯，真的。
昨天还开导他，现在看这玩意儿根本没有开导的必要，他一个连鬼门关都能开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坟婆婆的事情内耗痛苦。
果然。
周浮生冷冰冰的想。
鬼话是最不可信的。
“这事要从很多年前说起。”
恶鬼一脸就这样吧反正都是死鬼了还能怎么办的认命感：“那年他…就是中原纸衣的老祖宗求十殿阎罗，也是那一年，你第二次去修罗谷，我当时骗你我是你弟弟，你对我那时候还…挺好，我一时心软让你帮忙，你将纸人技艺给了他。”
云渺面色绷不住了，抿了抿唇。
从修罗告诉她，纸人是她传的，她就想过为什么，却没有想过会是这种。
“事实上…你从来都知道我根本不是你弟弟，你只是顺着套把我套进去了，给出纸人技艺不过是为了让我相信你真的对我好，然后让我为你所用。”
“纸人技艺一事，与你是因，我也是连带着的，后来你离开失忆了，并不记得这个事情，养伤的那些年，我不知道为什么能够知道他在做什么，你第三次从鬼门关离开后，我知道他想打开鬼门关。”
“我那时候为了躲你，便和他配合，合力开了鬼门关，我立刻从鬼门关逃出来。”
云渺和周浮生都没有想到是这么个故事。
尤其是周浮生，他觉得这件事情离谱中又透着合理，合理中非常的离谱，“所以你一个看到人家小姑娘受苦就忍不住想要帮助的热心死鬼，毫不迟疑的打开了鬼门关，对吗？”
“人间生灵涂炭，你不在乎对吗？”
这件事对周浮生很重要，他可费劲劝了他的！
这就好比自己装了一把发现对方也是个装的，假心换假意，虽然合适但恶心。
“不是。”恶鬼低声恶气的说：“他打开鬼门关的目的也不是生灵涂炭，只是想要下来搜捕心上人的残魂，我打开鬼门关也不是为了对人间怎么样，只是为了躲避大人！”
“鬼门关最终结果都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
“正常来讲，鬼门关打开也不会有十万厉鬼，可是他用的是世间怨气开的，这些怨气将奈何桥下的东西全唤醒了…这么多年了，也没人管…”
打开鬼门关的最初想法，是为了一个人或者是为了自己。
但就好比在大风天气想要打开一丝窗户透气，或许是只想开一条缝，却被大风骤然刮开，暴风涌入。
这对恶鬼来说是的。
对另一个人来说是无所谓的。
恶鬼双手抱臂，面色愤愤：“如果是我还在职位上，我要把他们镇压下去了，根本不会出现前两天的情况。”
“若说怪，也只能怪下面秩序崩坏，无人管事，或者说，有些大人物就是想要看这种场面，故意不管。”
说完，察觉自己情绪乱崩，身为恶鬼的他散发出黑雾，恶鬼稳定心神，揉了一把脸。
“我都说完了，大人还有什么要问吗？”
恶鬼紧张又忐忑。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当然也有说不过去的地方。
“你刚刚说，你能知道他想要做什么，那新娘的事情你为什么说不知道。”
既然能够察觉到他要做什么。
怎么会不知道新娘的事情。
“我真不知道啊！”说到这个恶鬼冤枉死了：“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能被扣锅这么久，不然我早就去找他算账了！”
这个表情，相当真切。
恶鬼还想要说什么。
云渺挥挥手，恶鬼虚影瞬间消失。
周浮生瞠目结舌：“魂飞…魄散了？”
“没有，不想听他说话了。”
云渺手指敲着沙发，语气没什么情绪：“仔细斟酌之下的真话，没什么可听的。”
“唔…”周浮生一开始真以为他是老实鬼，但是仔细一想，他说的也不算什么无伤大雅的谎言。
云渺小姐打人的事情，现在来听终于有几分合理性了。
他凑过去：“云渺小姐，你还觉得他哪里没说实话？”
“有一件事他一直在模棱两可，将原因都推到我身上。”
周浮生思索片刻：“他离开修罗谷是担心你要打他，是为了躲你才离开的，是这个吗？”
“嗯。”云渺纤长睫毛在眼下落下长长的影子：“他这句话是真的。”
“那…”
“但是他没说，我为什么一定要打他。”
云渺唇畔漾起冷意的笑：“你说，他做了什么事情怕我怕到这个地步。”
……
月明星稀。
云渺再次尝试进入小剑的记忆中。
灵气注入其中，云渺闭上眼。
再次睁开。
很好。
是熟悉的黑暗环境，只有一线光从头顶落下来。
面前白色幕布还未展开，她耐心的等待一会儿，依旧没有展开，像是不存在一样。
记忆这个东西有远近之分，有些出现的慢些，有些快，但不重要，只要能够出来就行。
在这种事情上，云渺耐心十足。
她之前几次进来这里，因为四周漆黑的原因，她从来没有打量过这里，干脆一边等一边丈量这里有多大。
一步，两步，三步……
四步……
云渺耐心十足的神色变得一片冰冷。
她，只走了三步。
第四步是谁走的。
五步，六步……
依旧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这方承载记忆的小天地中，一直有第二个人存在？
第215章
功德
七步。
脚步声在停顿住的一瞬间。
云渺心中默念。
风来。
黑暗中大风四起，风意如刀，割裂空气，化作捆索卷向身后的人。
风卷过，却没有人。
云渺站在黑暗中，目光与光线之后的黑暗对视，同时她能感受到有一双目光同样落在自己身上。
无声无息。
除了刚刚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其他声息。
这处可以看到记忆的地界，云渺从未思考过它为何存在，从何存在。
对于漆黑的四周也从来没有探索的欲望，今天不过是等待的无聊了，才想着探寻四周。
此刻，她想到一个故事。
不知道是在哪里看到的，还是在哪里听到的故事。
说旧时有个贼，去窃取富户的家中钱财，到了富户家中发现富户伤了眼睛，视线极窄，只能模糊看些东西，贼看富户家金碧辉煌，舍不得离开，便借着富户过于狭窄的视线生活。
富户动，他动。
富户走，他走。
他犹如一道鬼影，贴在富户身上敲骨吸髓。
也被人称作贴骨贼。
贴骨贼并不可怕，他像一只阴暗老鼠只能活在黑暗中。
最终的结局，是那位贼行差就错，被富户察觉，报官抓监，一刀毙命。
云渺脸上冷意渐渐散去，唇角小弧度的勾了一下，向前走三步走到光线之下。
此时此刻。
她如富户。
黑暗中的存在如贼。
这个贼不知道在这里多久，亦或者他不是本体，只是一抹残影，它躲在这里窥探她的记忆，亦或者想要看她究竟能找到些什么。
不论是哪一种原因。
都能说明一个问题。
它在这待了很久。
今天故意告诉她它的存在。
是想阻拦她继续看下面的记忆。
云渺心情突然前所未有的好。
有时候太风平浪静道反而不好，说明自己所找到的，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东西。
现在的蠢蠢欲动，代表着有东西，害怕了。
空中白光一闪，云渺唇畔带笑：“开始吧。”
“师姐——”
长阶蜿蜒到白云之上。
小剑在腰间一甩一甩的晃荡着。
上一个画面还是少年的小道士变成了青年模样，他五官比之上次多了几分稳重，面上带笑，一边上阶梯一边将手中蚕豆扔起来用嘴去接。
他好不容易爬上山顶，云雾缭绕，群山环绕，他一眼看到在石头上吐纳气息的云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