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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王宫大殿，伊丽莎白对李青愈发礼遇，众王公大臣也愈发恭谨。
“我们亲爱的李青，我们要失去你了吗？”
伊丽莎白略带暧昧的说，心情紧张。
李青就坡下驴，轻叹道：“我亲爱的荣光女王，大明皇帝陛下需要我的帮助，虽然我也不想与你分手，可……唉。”
冯保对二人的交谈内容不明所以，只有钦佩。
‘还得是人永青侯，这蛮语说的……可真好。’
伊丽莎白心情愈发忐忑。
李青暗暗好笑，面上却一脸惋惜，道：“我已经离开大明许久了，若没有政治收获，我实在没理由再留下了。”
顿了下，“我很感谢荣光女王的热情款待，我相信，我们还会有再见的机会，五年？十年？我们都还年轻，总有机会。”
伊丽莎白见他一副马上就走的样子，再无法矜持，忙道：
“我们亲爱的李青，你有政治收获，你有足够的理由留下来。”
李青一脸惊诧，狐疑道：“荣光女王的意思是……？”
伊丽莎白心下惨然，她知道李青是在演戏，虽然她没有证据，可她不得不屈服。
“我们想购买大明的蒸汽船、大明的威武大将军炮。”
“这个……”李青有些踌躇，沉吟道，“请原谅我的冒昧，请问这是荣光女王的个人意愿，还是……？”
李青看向一众王公大臣。
“我们的忠诚，全部奉献给了上帝和荣光女王。”
一众王公大臣异口同声。
闻言，李青不再迟疑，道：“好吧我亲爱的女王，为了回报你的慷慨，我愿意为此向我们的皇帝陛下进言，不过，你们要支付令我们皇帝陛下足够心动的报酬。”
伊丽莎白深吸一口气，维持着优雅与从容，微笑邀请道：
“先生李请坐，上国上使请坐。”
翻译官向冯保翻译，冯保却没落座，立在李青身后，一副马仔模样。
见状，伊丽莎白等人再次将李青的高度往上拔了拔。
这下，优势真正在我了……李青暗暗松了口气，淡然一笑，道：“荣光女王先出价吧！”
伊丽莎白嗔怪的盯了李青一眼，幽怨道：“价格我们说了算吗？要先生李说了才算。”
冯保瞧在眼中，暗道：“就这还说清清白白啊？啧啧，话说这洋鬼子也挺懂风情的嘛，就是这头发，这眼睛……唉，也不知永青侯咋睡得着的，就不怕做噩梦吗？”
李青瞧了眼明显想入非非的冯保，气郁的同时，也对伊丽莎白的‘混不吝’感到无奈。
“既如此，那本侯明说了。”
李青不再给她作妖空间，直接道，“蒸汽船方面，我们可以以出售大明周边藩属国的价格出售于你们，只额外增加一些必要的运输成本！”
众王宫大臣立时激动起来，期待的看着女王。
伊丽莎白面容沉静，也没了方才的风情，问道：“还有呢？”
“你们要用我们的货币购买。”
伊丽莎白皱了下眉，一时没搞懂。
李青进一步解释道：“我们不接受金银交易，只接受我们大明发行的货币，它的名字叫做大明银钞，是我们大明大额交易的专属结算货币……”
李青大致解释了下它的样子，它的功能……
伊丽莎白先是皱眉，后又愕然，最终，沉默无言。
一众王公大臣也皱眉不语。
李青也不催促，喝着冰红茶，悠然自得。
僵持了一阵儿，伊丽莎白试探着说道：
“大明不接受金银购买蒸汽战舰、威武大将军炮，可否接受以物换物？”
王国顾问威廉·塞西尔忙附和说：
“我们可以用柔软、温暖的羊毛和羊皮做的夹克作为交换，一万件换一艘如金鹿号一般大的蒸汽舰船，可以吗？”
李青颇为心动。
这边的羊皮夹克，用料不如大明的大氅足，不过也相当可观，加之白银大量流入导致购买力的下滑，一件羊皮夹克，怎么也值十五两银子。
一万件就是十五万两。
而巨鹿号那样的战船，在大明只能算小型舰船，出厂价只需三万两银子足矣，算上运输成本，怎么也达不到五万两。
海上贸易进行了百五十年，几乎没有商品可以达到三倍的利润了，也只有现阶段的茶……
而且羊毛夹克，也正是大明需要的保暖之物。
大明人口太多了，关外的牧场根本满足不了需要……
“吨吨吨……”
李青一口饮尽冰红茶，这才稳住心态，理智的拒绝，道：
“很抱歉荣光女王，这怕是不行，我们只接受大明银钞购买，不接受其他任何形式的结算模式。”
伊丽莎白咬了咬牙，说道：“先生李是说，我们要先用羊毛夹克换来大明银钞，再用大明银钞购买蒸汽舰船和威武大将军炮？”
“不不不，暂时只出售蒸汽船，威武大将军炮我还要考虑考虑。”
伊丽莎白再无法优雅，只觉李青翻脸无情，分明刚才还一口一个亲爱的，怎能转眼就如此冷血无情？
却听李青继续说道：“按照我们的结算方式，都不用一万件羊毛夹克，大致六七千件就可以换一艘如你们金鹿号一般规格的蒸汽舰船。”
伊丽莎白气郁道：“我亲爱的先生李，这不公平，大明银钞可以是大明银钞，也可以是废纸一张，这全凭大明心情，我们太被动了。”
“不不不，我说了，大明银钞可以兑换银子，如果将来你们不需要再购买大明的蒸汽舰船，威武大将军等军事武器，随时可以将它换成银子。”
李青说道，“大明银钞不光是你们在用，我大明的大富们都在用，它拥有良好的信誉，良好的流通性，你们甚至不用与朝廷兑换，跟大明巨富兑换都是可以的……”
李青详细阐述了银钞的优点。
然，伊丽莎白并不相信李青这张嘴。
她现在对这个翻脸无情的小男人很不爽。
不过女王到底是女王，并未完全情绪化，一番内心纠结之后，说道：
“我们亲爱的先生李，要不这样吧，我们也出一种纸币，我们相互……”
“不可能！”
李青毫不留情的打断，淡淡道，“我亲爱的女王啊，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们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伊丽莎白都惊呆了。
她没想到优雅的先生李，怎么可以一边‘亲爱的’，一边‘冰冷的’……太气人了。
李青淡淡道：“我亲爱的女王啊，你猜，大明若以同样的条件对佛郎机开放……他们会如何选择？”
伊丽莎白心中一凛。
大明将葡萄牙王国、西班牙王国并称佛郎机，她是知道的。
李青继续说道：“我想他们会很愿意，而你们，我亲爱的女王啊，你们似乎缺乏远见。”
顿了顿，李青优雅尽去，满脸的冷漠与傲然，哼道：
“恕我直言，你们太弱了，太穷了，大明不屑于放下体面来诓骗你们这点东西，你们有什么值得大明觊觎的？”
言罢，李青起身道：
“虽然荣光女王伤害了我，但我依然感谢这些时日你们的款待，抱歉，我们要说再见了。”
我伤害他？伊丽莎白满腔愤怒，却见李青转身就走，真的走了……
伊丽莎白来不及，也没有时间计较了，连忙追了出去，大喊道：
“我们愿意！”
第597章
女王的妥协
李青止步，没有立时回头，立定片刻后才转过身，再次恢复贵族的优雅与礼貌：
“我亲爱的荣光女王啊，你们做了个明智的决定，我为你们感到开心……”
伊丽莎白一向理性，很少情绪化过，可今日，她情绪起伏剧烈，险些失态。
默念了好多遍上帝之后，她露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说道：
“我们要亲眼看看你们的战船，我们要亲自登上你们的战舰，我们要亲自领教你们的威武大将军炮！”
“这当然可以。”李青笑容温和、儒雅，“作为购买方的你们，这种要求很合理，我们会给予满足。”
闻言，伊丽莎白神色稍稍好转了些。
一众王公大臣神态也略微缓和。
险些鸡飞蛋打的双方再次重归于好，继续维持着优雅。
“我们想明天……”思及大明也要准备，伊丽莎白改口道，“我们后天参观可以吗？”
“完全可以。”李青笑容亲和，如沐春风。
伊丽莎白吐出一口抑郁之气，主动走上前挽上李青胳膊，朝冯保笑道：
“来自大明的使者，我们诚挚的邀请你，参加我们的宴会。”
冯保听了翻译，欣然应允。
不给红毛鬼面子，总得给永青侯面子不是？再者，他也确实饿了。
…
宴席规格是按照李青的口味准备的，没有艺术成分很高的菜品，冯保也是饿了，吃的相当有滋味儿。
吃过饭之后，冯保听了李青交代，便带上同样吃过饭的百十号锦衣卫返往港口去了……
与此同时，一众王公大臣也各自离去，王宫大殿再次恢复清静。
伊丽莎白轻轻一叹，说道：“亲爱的先生李，我们愿意以大明银钞结算的方式购买，但我们需要的不只是蒸汽船。”
李青微笑颔首：“这是自然，银钞是大明发行的货币，自然可以购买大明的各种商品。”
“不不不，先生李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是……威武大将军炮我们也要，且不局限于威武大将军炮。”伊丽莎白语气坚决，“这是我们最后的底线了。”
李青思忖片刻，说道：“大明打开大门做生意，迄今已逾百五十年，按理说，荣光女王如此要求，我不应该拒绝，然而……恕我再次不优雅，你们现在没有驾驭威武大将军炮的能力。”
伊丽莎白微微皱眉，静等下文。
李青说道：“我们大明有句古话，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犹其军事上，太过激进的升级，很难起到应有的效果，甚至还会起反效果。”
顿了下，“威武大将军炮当然可以对你们出售，但不是现在，请相信我，我这是为了你们好。”
伊丽莎白审视的看着李青。
李青一脸坦然，问道：“赚钱的生意我们为何不做？你不会以为，大明会因为卖你们一些舰船、火炮，从而忌惮你们吧？”
伊丽莎白脸上一热，悻悻摇头。
当然不会，大明的强大，根本不是自己王国能够碰瓷的，再说了，大明真要是有这方面的忧虑，直接不卖岂不更好？
大明不差这点钱！
伊丽莎白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不是真正的理由，至少先生李没说全部。”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李青斟酌了下措辞，道，“请问荣光女王，蒸汽战船的优势是什么？”
伊丽莎白：“航速和自由。”
自由？李青怔了下，旋即明悟，颔首道：“对，是自由，蒸汽船最大的优势就是不需要船帆也能航行，它可以无视风向，是战，是退，是什么时候战……占据了牢牢的主动权，让敌人无可奈何，让敌人无法预判……”
伊丽莎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所以，我们的先生李，这跟威武大将军炮出售与否有什么关系？”
李青耸了耸肩，道：“荣光女王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伊丽莎白愕然。
李青微笑以对。
伊丽莎白皱眉，正要说什么，突然福至心灵，脱口道：“先生李的意思是……蒸汽船会是我们的底牌，既然是底牌，就要一件一件显露？”
“太棒了我亲爱的荣光女王，不过更多原因还是现阶段你们驾驭不了。”李青笑吟吟道，“我对荣光女王、对你们的王国没有恶意，我甚至希望你们能取代佛郎机。”
伊丽莎白怔然。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亲爱的女王啊。”老被调戏的李青调戏了句。
真正的原因当然不能说出来。
伊丽莎白不相信，因为李青根本不会是感情用事之人。
可她也不能直白的说出来。
“那真是我们的荣幸。”伊丽莎白假意笑笑，“恳请先生李可以向大明皇帝进言，准许我们在未来购买大明的威武大将军炮。”
李青保证道：“商船回大明之前，我会写一封信，让使者带回大明，交给皇上。”
“你们的皇帝会同意吗？”
李青淡然一笑：“会！”
李青很随意，就跟吃过饭要喝茶一样，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正因为随意，才让伊丽莎白相信。
不经意间的霸道，才是真霸道。
同为政治家、掌权者，伊丽莎白清楚随意的背后是什么。
“我们拿羊毛夹克换大明银钞，再用大明银钞换蒸汽舰船，就算一切顺利，也需要两年上下，先生李是否能在我们王国待上两年？”
这是伊丽莎白最担心的问题。
她可以相信李青，也愿意相信李青，却做不到相信大明的所有人。
李青沉吟了下，说道：“至少未来两年我不会回大明，不过，我也不会一直待在这里，荣光女王放心，我不会离开太远，离开太久。”
伊丽莎白有些难以接受，强抑住情绪，露出迷人微笑，说道：
“亲爱的先生李，伊丽莎白可以一直是伊丽莎白。”
李青喜悦道：“那真是太棒了。”
“所以先生李……？”
李青当即起身，做了个优雅的邀舞礼。
伊丽莎白递上手……
一舞之后，李青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独留伊丽莎白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