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没意识到这一点？”
“我如果消失，你，以及你父母所有的心血都要一同化为灰烬！”
“不仅仅是现在的现实世界，还有惊悚世界的一切，都会消失！”
核秩序源仓皇地开口。
它不相信，秦诺会极端到这种程度！
秦诺眼睛如古井无波澜，开口说道：“怎么。”
“你认为这一切对我充满诱惑么？”
“被惊悚文明入侵后，一个完全崩坏，行尸走肉的世界，对我而言，就像是一座垃圾场一样臭恶。”
“为什么你认为，我会期待这样的一个世界？”
“我的父母之所以对那样的世界，充满憧憬，归根结底，是因为受到你的影响。”
核秩序源呆滞一下。
接着开口：“那代价呢？”
“这份代价你承受的住么？”
“很多的城市已经沦陷，你身边的那些人，已经全部死掉，就算停止了脚步，也回不去了！”
“有什么意义呢？”
“人性很臭恶的，你认为活下来的人，会将你当作英雄么？”
“不，他们会把你当成罪恶的幕后黑手，你留着这一份仁慈，会成为你的致命弱点，终究会死在那些被你救下来的人手里！”
核秩序源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最后一步，不要迈错。”
“你留下我，找办法继续将我重置重启，我失去一切记忆，继续为你所用………”
秦诺摇头，眼睛淡漠：“留你，永远只有一个结果。”
“背刺。”
“哪怕你没有任何记忆，一片空白。”
“但野心总会随着时间滋生，这是改变不了的！”
“等等……”
核秩序源还想说什么，秦诺忽然五根手指合拢，将核秩序源支离破碎的那颗眼睛彻底捏爆。
下一秒，利用黑箴病毒吸收的干干净净！
同时间，在完全吞食了核秩序源后，那血肉透明的迹象，从手臂蔓延到胸口，以及身体的各个部位。
甚至，连同那一颗跳动的心脏，在密密麻麻交错的血管经脉下，都能依稀看见！
尘埃渐渐落定。
流动的风缓缓平息。
秦诺长呼一口气，无视自己身体的变化，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母亲，我成功了。”
血眼鬼没有去问核秩序源怎么样了，而是着急询问秦诺的情况：“你怎么样了？”
它感觉不到秦诺身体的任何感觉，就像是契约寄生了一条不属于他的手臂。
隐隐地，血眼鬼感觉到不对劲。
很不对劲！
“我没事啊。”
“它现在在我体内，很快它就会被一点点摧毁，然后，永远消失。”
秦诺朝血眼鬼微微一笑。
血眼鬼怔了一下。
迈动脚步，秦诺利用最后掌握的一点秩序，将母亲的尸体完全分化。
留下一条项链，秦诺捡起来，擦拭一下，打开来，里面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眨动眼睛，秦诺将项链收起来。
接着他迈出脚掌，消失在原地。
紧接着出现在儒州市的创世树前。
此刻，创世树已经完全成长起来，近乎百米之高，根须完全覆盖了整座儒州市。
有了人类的滋养，它的成长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意见。
“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血眼鬼看着大街路上，一个个浑浑噩噩走动的人，身体在一点点干枯消瘦。
创世树的洒落的花粉，弥漫整座城市，在吸入口鼻后，所有人都在逐渐地失去意识。
血眼鬼是鬼。
但此刻，却出现了人类一样的心情。
压抑、沉闷。
还有一种悲情。
是因为秦诺才有的这些情绪………
虽然最终解决了核秩序源。
但是，也如后者所说，秦诺也几乎失去了一切。
父母、姐姐、梦等等，所有在秦诺身边的人，都不在了………
秦诺这时候的心情没人知道。
他看着那被浓郁血雾笼罩，依旧在不断贪婪吞食地球一切生机的创世树。
面色很平静。
眼睛眨动着，又看向万里无晴，灰暗一片的天空，忽然开口喃喃问了一句：“血哥，你说我们还能看见最初的模样吗？”
“你说的是………”血眼鬼问道。
“就简单的，蓝天白云，还有明媚的阳光。”
“我忽然觉得，那种景象很美。”
“但是吧，大概率看不见了。”
秦诺微微深吸一口气，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反而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浅淡笑容。
“能看见。”
“核秩序源彻底被摧毁后，创世树不是就消失了吗？”
“只要惊悚文明消失，绿茵会重新出现在荒芜的土壤上，一切终究会慢慢好起来。”血眼鬼改变了往日的口吻，认真地回答秦诺的每一句话。
“但是很多人回不来了。”
“梦、白绫姐姐………”
“一路走来，我认识了很多朋友，但同时身边的朋友也在不断消失。”
“现在，此时此刻，我只剩下你了”
秦诺喃喃出声，眼神渐渐带着迷离。
他的身体，也完全变地透彻，只是被衣服掩盖了大部分身体。
一根根透彻血肉皮肤的蓝色光线，攀爬到颈部………
血眼鬼没有出声。
这一刻，它也迷茫着。
正如楚白那样，辛辛苦苦找寻最终答案，却把自己也陷入其中。
此刻秦诺的身体，让血眼鬼渐渐地察觉到。
可能同样的情况也要复制了……
“其实还有补救的办法。”
“核秩序源彻底摧毁前，我能够解除所有人类的血魂契约。”
“让所有半鬼者，重新夺回身体的支配权。”
“他们不是半鬼？”血眼鬼愣了愣。
“契约鬼弑主，只是占据身体，把原主意识困在内心深处，随着时间流逝，原主意识才会一点点消失………”
秦诺解释道。
“那你的姐姐他们还能回来？”血眼鬼眼睛重新出现亮光。
“大概率吧。”
“不保证他们的身体，一点事都没有。”秦诺摇头说道。
“但是，我却变地十分犹豫。”
血眼鬼听着，忽然明白其中的意思，问了一句：“是有什么代价，对不对？”
秦诺沉默一下，缓缓说道。
“代价是，血魂契约解除，所有的鬼都会消失，变回错乱的代码，收回容器内。”
“所有禁锢好的惊悚文明全部化为空白。”
“惊悚世界那边的框架，也会一点点崩塌，回收容器内。”
“一切鬼、秩序、副本，全部清零，回到最初。”
“至此，惊悚文明彻底消失。”
秦诺低头看着血眼鬼：“因此，也会包括你………”
第929章
1切毁灭，1切重生
阴风随着灰尘消散空气中……
灰暗的天空下，创世树的血色光辉覆盖城市，那迷幻的花粉如牛毛细雨般，倾洒整座城市。
秦诺站在腐朽荒废的城市中，眺望着生机勃勃的创世树，它彰显充沛的生命力下，大街小巷中的所有人，就如行尸走肉，身材消瘦，面色枯黄，临近濒死。
“有选择，结果就不重要了。”
“至少代表，我们不是毫无办法。”
“现在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就只有让入侵的文明消失，对吧。”
血眼鬼淡淡开口，手臂上它的眼睛，也在眺望这片灰暗的天空。
以前的它，无论多少次跟着秦诺回到现实世界，都会极其不适应且厌恶湛蓝的天空和明媚的阳光。
可是现在，看着那无边无际地死气沉沉，它忽然又觉得，那样的世界似乎很不错……
只是它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生存于这样的世界。
就像人和鬼之间的契约，终究到底，是会有一份期限。
“我们对这个世界而言，本就是一个侵略者，更何况是被人操控入侵的傀儡，不会因为文明吞并了，就能成为什么主宰者。”
“所以，你知道怎么去选择了吧？”血眼鬼看着秦诺的说道。
秦诺长呼一口气，喃喃开口：“如果可以，我真想如黑白秦诺所说的那样，去创造一个无人打扰的世界，把你、梦接到那个世界。”
“想想，真的很不错。”
“因为到现在，我发现自己已经适应不了现实世界，城市的喧嚣、车水马龙的大街小巷，这些……”
“甚至希望，所有记得我的人，都失去记忆，只有寥寥几人，偶然想起五年前那场车祸死了一家三口，仅此而已。”
“不过………”
秦诺苦涩一笑：“这一切，我都没能力做到。”
“终究只是幻想。”
“当一个人要离开时，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挂念的人。”
血眼鬼看着秦诺的身体，他的面色也爬满了透彻皮肤血肉的蓝色经脉，已经猜到什么。
“所以，离开的不止是我，还有你对吧。”
秦诺也不隐瞒：“箴言病毒需要载体，才能对核秩序源发动侵入销毁。”
“但同时地，那个载体也会被粉碎。”
“这具本就破残不堪的身体，到最后还能发挥到，拯救全人类的作用，我已经很意外了。”
秦诺轻笑。
然而，他的笑容越是轻松，不在意，浅淡，就越让血眼鬼无法接受。
一开始，秦诺不愿意说，但怎么掩饰，血眼鬼还是一下猜到了。
“别这么沮丧，只是身体没了，我又没说我死了。”
秦诺看着手臂上的血眼，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意识还在呢。”
“那么，对惊悚游戏消失后发生的一切，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对吧？”血眼鬼问道。
“大概吧。”
血眼鬼笑了笑：“那就行，只要你还在就行。”
“你个小子必须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
“至于我嘛。”
血眼鬼显得轻松无所谓了：“往后某个时间，你想起我这个老朋友，就捏出一个跟我一样的鬼，至少，养眼对吧？”
“当然，脾气不能跟我那样暴躁，脑子蠢，说话不过脑这些，这是对我赤裸裸的侮辱，知道了吧？”
血眼鬼半开玩笑地说道。
可他调侃自己的语气，并没有让气氛改变什么。
秦诺认真地说道：“我不会放弃。”
血眼鬼说道：“代码一旦被删除，即便是重组，也不是原来的那个。”
“那只是一个模样相同的，新的躯壳。”
深吸一口气，秦诺渐渐开口。
“秩序能够做到任何想象不到的事，甚至是时间倒退，我相信能做到，只是……需要点时间。”
血眼鬼看着，这时候，它忽然看开了所有，内心充满欣慰。
它只是一个代码。
从未想过会有一个人类，会为它做到这份上……
什么结果，这点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