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跨上魔魇兽，目光避开地上的小尸体和骨渣。

    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地吩咐留下来的魔将：“......将小殿下......好生安葬。”

    多看一眼，他怕自己会碎。

    他不敢多看，仿佛再看一眼，自己就会彻底碎裂。

    身后的魔将看着那惨状，神色复杂，既有惊惧，也有怜悯。

    夜烬认定，凌霜死了。

    那堆枯骨，曾是他心尖上的人，如今却......

    天界压境，而曾为他抵御强敌的冰心宫，已被他亲手毁灭。

    妻儿惨死，强敌兵临城下。

    他成了孤家寡人。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对着疆域图，一夜未眠。

    这里曾有凌霜，冷静分析战局。如今只有他。

    星辰的眼神，那堆骨骸，边境急报，还有魅姬......悔恨与怀疑将他撕裂。

    天亮，他压下情绪，写下数道魔令传往前线。

    门开了，魅姬端着汤进来，脸色苍白：“陛下，喝点汤吧。”

    她的温柔，此刻格外刺耳。

    他想起凌霜的计策，如何助他走到今日。

    而他，亲手逼死了她。

    他忽然想起，魅姬的“血藤噬魂咒”，昨夜后便没再发作。

    出发前，他召来魔医，屏退左右。

    “刚死之人，为何化为枯骨？”他声音低沉。

    “血藤噬魂咒，施咒者会否反噬？死后尸身......会否被咒力啃噬？”

    魔医微讶，恭敬回道。

    “化为枯骨，需霸道禁术。血藤噬魂咒......中咒者死后确有可能如此。”

    “此咒施咒者与咒共生，不会反噬。死者体内若有咒力残留，必是受害者。”

    魔医看他脸色，补充道。

    “此咒非魔界所有，多见于天界边境邪修或南疆巫蛊。陛下或可彻查。”

    魔医的话像惊雷！

    所有被忽略的细节瞬间清晰。

    魅姬“恰好”中了“罕见”诅咒，矛头直指凌霜。

    他被愤怒蒙蔽，从未深究。

    如今，凌霜“死”于同样咒力，尸骨为证。

    而魅姬安然无恙，诅咒消失了。

    恨意陡然失了方向。

    他错了，大错特错！

    若凌霜不是施咒者......那是谁？

    一直柔弱的魅姬？与天界有关的魅姬？

    寒意彻骨。

    他走出书房，亲卫军与魔魇兽已备好。

    恍惚间，他看见凌霜一身劲装，笑着对他说：“夜烬，拿不下三万天兵，我可不认你。”

    “诱敌深入，断其粮草，莫贪功。”

    冷风吹散幻象。

    台阶下，魅姬含泪望着他：“陛下保重，奴婢等您凯旋。”

    夜烬盯着魅姬，猩红的眸底暗流汹涌，面上却一片死寂。

    他伸手，不是推开，反将她揽得更近，嗓音粗哑。

    “走。随本尊......去前线。”

    “若胜，魔后之位给你。若败......”

    他眼中闪过自嘲。

    “黄泉路，你也逃不掉。”

    魅姬袖中的手微颤，脸上依旧柔弱依赖，仿佛未觉那濒临崩溃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