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穆裴轩 本章:第24章

    纪老大夫看了他一眼,心中微暖,嘴上却不客气,说:“老夫心里有数。”

    段临舟哼笑了声,说:“我现在可全靠您吊着命。”

    纪老大夫道:“知道就好,让老夫省点儿心。”

    一老一少互不相让,你一言我一语,听得穆裴轩看着段临舟神色柔和了下来。段临舟说:“我听说您让回春堂的大夫上安置流民的地方去给流民看诊了?”

    纪老大夫不甚在意地说:“天儿冷雨水又多,一场风寒就能要命,就让他们去练练手。”

    段临舟夸道:“您妙手仁心。”

    纪老大夫轻哼了一声,想起什么,犹豫了片刻,道:“说来有一件事,馆中大夫去看诊时,发现有好几个流民都染了一种病。”

    段临舟和穆裴轩都看向纪老大夫。

    纪老大夫道:“先是发热,高烧不退,后来浑身起红疹子,今天早上四更天的时候有个病人一口气没喘上来,已经死了。”

    段临舟皱了皱眉,就听纪老大夫道:“这样的病人不止一个,和他同住的几人也染上了这病,我问过,四更天死的那个人就是最早出现病症的,我怀疑——”

    “这是时疫,” 纪老大夫说。

    段临舟和穆裴轩都睁大眼睛,惊道:“时疫?”

    纪老大夫说:“是,我原本不确定,可昨日回春堂一个给他们煎药送药的药童也发起了热……此事事关重大,这才特意来禀报郡王。”

    他道:“依老夫之见,应当将和这几个流民平日里有所接触的人当速速分开才是。”

    穆裴轩沉了脸色,起身不假思索道:“我这就去找人办此事。”

    他对鹤发童颜的老大夫行了一礼,道:“多谢纪老大夫。”

    穆裴轩动作快,直接着人去报给了韩世卿,韩世卿一听流民中或有可能出现了时疫,脸色都白了,官帽都来不及戴齐整,就坐着小轿直奔安置流民的地方。

    流民太多,韩世卿并未让流民进城,而是让流民大都住在城外。城外有临时搭建的屋舍,亦有鲜有人住的庙宇,所幸那几人俱都是栖身于一处破旧的土地庙,又身子不爽利,平日里除了去施粥棚,也鲜有去其他地方。可饶是如此,和他们有过接触的人,也不在少数。

    官府的人并未直接声称有时疫,只道是修整流民所居之地,他们本就是背井离乡至此,瑞州能够收容他们住在城外,又设粥棚,甚至允他们去码头等地帮工,已经很是感激。又有挎着刀的小吏在一旁,流民自是配合无比。

    连着几日下来,回春堂的大夫在流民中发现了几个发热生红疹的病人,人数不多,尚在可控之内,穆裴轩和段临舟,纪老大夫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突然,穆裴轩想起什么,问道:“纪老,这些染上时疫的人,从何而来?”

    纪老大夫想了想,道:“我倒是问过一句,说是从丰州的阜州城而来。”

    穆裴轩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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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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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阳城和阜州交界的一处村舍。

    村子是丰州境内极普通的村子,村民却都已经逃亡了,如今被刘子异的起义军占据,守卫森严。天色阴,昏暗的光透过半开的窗棂踅摸入室,半明半暗间仿佛人间和地狱相交织着。老旧的木床上躺着一个人,若非微弱起伏的胸膛,几乎就让人觉得这是一具死尸。

    那人是个天乾,宽大的骨架隐约露出曾经的精壮结实,而今却虚弱羸弱。男人脸颊凹陷,闭着眼睛,袒露的皮肤生着或大或小的红疹,皮肉也隐隐发烫,那一颗颗红疹冒着鲜亮的红,仿佛下一刻就要破裂流脓。

    这个人终于要死了,刘子异想。

    “……圣尊,”男人声音沙哑,微不可闻,飘飘忽忽如游魂。

    床边几步开外站了一个男人,这人身形修长,一身素白的衣袍纤尘不染,长发乌黑柔软,衬得一张面容极白,眉心生了颗小巧的红痣,朱砂似的点在眉间,他垂着眉眼,瞧着竟很有几分慈悲的佛相。

    竟是个坤泽。

    他抬起眼,对上那双散乱的眼睛。

    男人道:“我死后,当真能登极乐境吗?”

    “自然,”坤泽声音柔和,他语调很奇妙,一入耳,让人心都平静了下来似的,说,“圣主会宽宥你犯下的所有罪行。”

    男人呼吸变得急促,瞳孔微张,道:“我爹也会原谅我吗?”

    坤泽道:“你诚心皈依我教之后,他就已经原谅了你。”

    “这就好……这就好,”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刘子异眼中露出几分悲悯,这人原是个地痞流氓,年少时气死了自己的生父,后来更是做了许多恶事,直到加入了圣教。

    没承想,却染上了时疫。

    这人是最早染上时疫的那一批人,没有人知道,时疫最早出现在丰州合阳城治下的平安镇。

    现在的平安镇已经被付之一炬,成为一座荒村了。

    男人张口呢喃着经文,他念得虔诚且吃力,突然,哇的吐出大口血,一条生满红疹的手臂垂了下来。

    刘子异说:“圣尊,人死了。”

    被称之为圣尊的坤泽说:“埋了吧。”

    刘子异应道:“是。”

    二人出了屋舍,有人来报,道:“圣尊,义王,孙将军回来了。”

    刘子异自攻下丰州之后,就自称为义王,麾下起义军亦称之为义军。

    他们进了一间临时化为大堂的屋子,孙青和面覆鬼面的男人已经站在厅中,孙青回身朝二人行了一礼,道:“圣尊,义王,孙青幸不辱命。”

    刘子异笑道:“孙将军,兰铎殿下一路辛苦。”

    兰铎摘了鬼面,露出一张高鼻深目的脸,灰瞳昭示着天乾异族的血统。他直直看向白衣坤泽,说:“云琢,我们的骑兵已经露了脸,梁都那边就瞒不住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云琢微微一笑,道:“自然。”

    他说:“明日,天降大火于白马寺,殿下的亲人就可借此良机离开梁都。”

    兰铎说:“如今穆裴之已经知道我们的实力,只怕会有所防备,一旦他不和我们正面交锋,有意拖延,只怕——”

    起义军到底根基尚浅,这些日子虽靠着劫掠地主豪绅得了一大笔钱财可供军需,可一旦战事拖得长,对起义军百害而无一利。

    刘子异笑说:“殿下何必心急,此事圣尊早有计较。”

    兰铎:“哦?”

    刘子异说:“大梁气数已尽,我等顺天而为,诸事自如有天助,殿下放心才是。”

    兰铎扫了云琢一眼,讥讽地笑笑,说:“用你们梁人的话来说,我们也算同在一条船上,自然希望义军战无不胜,早日一统天下。”

    刘子异却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扬了扬下巴,说:“殿下,看。”

    兰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一处火光冲天,黑烟袅袅,他道:“这是……”

    那处正是焚烧那患时疫之人所住之所,刘子异意味深长地笑笑,说:“火要烧起来了。”

    兰铎看向云琢,年轻的坤泽神情恬静,眼中映出冲天的火光,似乎察觉了他的目光,偏头对上了兰铎的眼神。四目相对,兰铎只觉坤泽那双眼睛如风过处的水面,初见之下波光粼粼,里头却蕴藏着滔天海浪,无端让兰铎脊背泛起了一层凉意。

    阜州城的时疫来得毫无征兆。

    先是城中发热的百姓增多,他们前往医馆看诊,阜州城本就遭了叛军肆虐,城中医馆关了大半,开着的医馆内攒了不少病人。馆中医师起初见只是发热,开了几幅治风寒的药便作罢,哪成想,又过几日,竟有病人浑身起了红疹。

    这些生红疹的病人低烧不退,昏昏沉沉的,渐有呕吐浑身发痛之症,后来更有病人在医馆中呕血而亡。

    医馆大夫束手无策。

    发热的病人渐渐多了起来,医馆内阴云笼罩,一片哭声。

    阜州城内本就没有主事长官,有见识多的大夫见机不妙,曾报到府衙,可府衙内的小吏不耐应付这样的小民,只当他夸大其事。

    何况,乱世百姓命贱如蝼蚁,死几个实在不算事,还省了府衙赈济的口粮。

    谁不知自平叛军入驻阜州城后,阜州城便是安南侯主事,城外又有反贼叫嚣,谁敢拿这等事去烦扰安南侯?

    如此一拖再拖,等军中发热的病人也多了起来,军医见势不妙,禀到穆裴之面前时,事态已经严重至极。

    军中的军医姓邓,正逢天命之年,他脸色有几分凝重,见穆裴之亲至营帐中,忙拦住他,道:“侯爷,切莫上前。”

    穆裴之环顾着躺在帐中的十来个将士,道:“到底怎么回事?”

    邓军医面上有面巾掩住口鼻,闻言道:“军中将士身强体壮,本就鲜有如此多的人发热,”他示意穆裴之不要上前,兀自走到一张小床旁,揭开当中一个将士的衣襟,只见那将士胸口上尽都是红疹,“老朽本以为是风寒,可风寒岂会生出这样多的红疹?”

    穆裴之心中一沉。

    邓军医道:“老朽又去城内各个医馆走了一趟,发现城中得此症的百姓不在少数,而且已经有人死于此疾之下。”

    “侯爷,”他看着穆裴之的眼睛,低声道,“老朽怀疑,此是时疫。”

    穆裴之倒抽了一口气,道:“邓军医所言当真?”

    邓军医轻声道:“十有八九。”

    他道:“丰州一带本就因雪灾人祸死了许多百姓,重灾之后极易出现时疫。一人得时疫,染及一室,一室之病,祸及一乡,一邑,”邓军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老朽请侯爷,当早做决断。”

    穆裴之沉默了下来,他看着躺在营帐中那一张张染着病气,兀自痛苦呻吟的面容,手脚都是生出莫大的凉意。过了许久,穆裴之道:“此事还请邓军医先不要声张。”

    邓军医拱手道:“是。”

    穆裴之又问:“此行随行的有多少大夫?”

    邓军医说:“加上老朽一共十名大夫,另有药童三十人。”

    穆裴之道:“这些将士烦请军医尽心诊治,看是否有诊治良方,若有需求,直接送到主帐。”

    邓军医应声道:“老朽明白。”

    穆裴之转身出了营帐,他抬头望去,雨已经停了,空气里泛着湿意,远处雾霭绕苍山,本是一副极美的景致,却让人心头沉甸甸的,仿佛又有风雨欲来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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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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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阜州城内的时疫来势汹汹,穆裴之征调了城中所有医馆大夫,将较少人居住的西城辟为庵庐,把所有得了时疫的,和与患病之人有过照面来往的人都迁了进去,更派兵镇守。穆裴之动静太大,城中本就有时疫传言,人心惶惶,留下来的百姓都坐不住了,想逃出城去,可刚到城门口,却发现四个城门处皆有重兵把守,竟是严禁出入了。

    一时间整个阜州城乱成了一团。

    穆裴之早有所预料,他遣了能言善辩的小吏在底下劝说百姓,有挎刀的将士掠阵,倒也堪堪震慑住了许多百姓。

    可也有浑的,扯着嗓子喊道:“别听官府的人胡说,我看他们就是想将咱们困死在这儿!想让咱们在这儿等死!”

    穆裴之和周庭等人站在城头,不动声色地看着底下的人。

    一个年轻的小吏说:“各位乡亲,如今侯爷已经在西城设了庵庐安置患了时疫的百姓,若是侯爷当真不管百姓死活,大可直接率兵离去,又怎么会做这些事?”

    小吏说:“侯爷是何等身份,尚且还在城中,为咱们搏一线生机,我们本就是阜州城中人,这里是咱们的家,咱们的根,岂能在此时还来添乱?”

    一时间百姓面面相觑,当中又有一人冷笑道:“巧言令色,你看看这阜州城里还剩下多少大夫?医馆里还有多少药?城里又还有多少粮食?到时候没大夫,没药,还没有粮食,只怕官府先要将咱们一把火烧死!”

    小吏抿了抿嘴唇,循着声儿看了过去,却见适才说话那人已经隐入了人群中,他说:“不瞒诸位,侯爷已经着人去万州,合阳征调大夫,药物和粮食了。”

    “还请各位放心,你我都是大梁子民,当初叛贼入城时杀了多少无辜百姓,可自侯爷赶走叛贼之后,还给咱们发粮食发衣物,他又怎么会不管咱们?”小吏喊得久了,声音已经微微沙哑,说,“大家就先回去吧。”

    一人又大声道:“红口白牙怎么说都凭你一张嘴,我们怎么不知道你不是想拖延时间?”

    小吏也着恼了,他沉声说:“方才是谁在说话?”

    百姓中无人应答。

    小吏冷笑道:“方才那位兄弟屡屡煽动大家,违背朝廷明令,自个儿却缩在后面,是何居心?”

    “大家都知道城中有时疫,说句实在话,你们就算出了阜州城,难道就能活了?”小吏厉声道,“叛贼凶恶,如今就在城外!你们跑得过叛贼的马?跑得过他们的刀?”

    “一旦有人得知你们是自阜州城出去的,就进得了城门了?会有人收留你们了?”

    小吏声音缓和了几分,说:“大家伙留在阜州城,有大夫,有药,还有粮食,这才是活下去的机会啊。”

    他这番话说得诚恳,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吏又道:“再说,大家都在这儿,万一——”他环顾一圈儿,说,“有个得了时疫的……”

    百姓哗然,都退开了几步,顿时鸟兽群散,捂着自己的口鼻不敢再停留。

    小吏松了一口气。

    “做得不错,”身旁有一道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吏看了过去,却见面前站了一个面容清隽的青年,头戴玉冠,身披锦裘,很有几分卓尔不群的气韵。他愣了愣,一旁有人道:“傻着干什么,还不见过侯爷?”

    “小人……小人见过侯爷!”小吏瞪圆了眼睛,登时就要下跪,穆裴之抬手扶住了他,笑道,“不必多礼。”

    他说:“你方才做得很好。”

    小吏挠了挠脑袋,嘿嘿地笑了笑。

    穆裴之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吏一怔,面露激动,又有几分羞赧,讷讷地不知如何开口,周庭打趣道:“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小吏更是难为情,小声说:“小人周自瑾,”他补充道,“怀瑾握瑜的瑾。”

    周庭:“嚯,还是我本家。”

    穆裴之笑了,道:“好名字,读过书?”

    周自瑾说:“上过几年私塾。”

    穆裴之说:“方才的差事办得好,本侯有赏,”他说,“本侯在阜州的日子,你就来府衙做事吧。”

    周自瑾愣住了,须臾就咧开罪露出一口白牙,大声道:“谢侯爷!”

    穆裴之拍了拍他的肩膀,直到他离去,周自瑾仍晕乎乎的,双腿发软,身边的小吏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说,“你小子,竟然入了侯爷的眼。”

    周自瑾嘿嘿直乐。

    穆裴之和周庭走出了几步远,对陈平道:“煽动百姓的人看清楚了?”

    陈平说:“看清楚了,已经让人跟上去了。”

    穆裴之点了点头,眼神冷淡,没有半分暖意,道:“盯死了,如有异动,就地斩杀。”

    陈平应声道:“是,侯爷!”

    周庭皱着眉道:“看那几个人,应当又是九莲教的人。”

    穆裴之面色平静,说:“他们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周庭叹了口气,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侯爷,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咱们派去万州和合阳的人能不能征来大夫和粮食。”

    穆裴之沉默须臾,道:“时间不等人,只能从周边州县征调了。”

    周庭说:“是啊,瑞州离得太远了,一来一回——”他说着,摇了摇头,“怎么就这么巧,阜州城内就在这个时候爆发了时疫呢?”

    穆裴之抬起眼看着空荡荡的街头,说:“我从来不信这样的巧合。”

    周庭双眼微睁:“侯爷的意思是?”

    穆裴之说:“丰州的民变也好,阜州城的时疫也罢,都如同早有预谋一般,我们不过是步步踏入了他们早就设好的陷阱当中。”

    他凉凉一笑,说:“偏偏我们不能不走。”

    周庭倒抽了口凉气,说:“侯爷是说这时疫是有人蓄意为之?”

    “时疫或是天灾,”穆裴之说,“可在这阜州城内爆发,我怀疑是人祸。”

    周庭怒道:“他们怎么敢!这可是关乎整个阜州城的百姓!”

    穆裴之轻轻叹了一口气,说:“百姓何辜啊。”

    周庭也沉默了下来。

    城中时疫愈发紧张,诚如周庭所担忧的,穆裴之遣去周边州县的人大都无功而返,甚至连城门都进不去。

    不知何时,周遭所有州县都知道了阜州城的时疫,传得如同妖魔一般,让人闻之色变。

    万州知州汪齐芳并未亲见穆裴之派去的人,只着人调了几十个大夫,并十几车草药和粮食,又声泪俱下地写了一封书信,道是万州艰难,没有余力支援阜州云云。

    信送到穆裴之手中时,穆裴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才压住了胸腔内翻涌的怒意。城中患时疫的百姓愈多,就连军中发热的士卒都有不少,大夫忙得脚不沾地,药馆内本就不丰的药仓,和城中的粮仓也渐渐空了。

    整个阜州城透着股子沉沉的死气。

    穆裴之往庵庐走过一遭,那时正是黄昏,一间间屋舍闭着,泄出痛苦的呻吟和哭嚎,听得穆裴之手指尖都是凉的。穆裴之自小便知道自己是安南侯府的世子,他生来就该戍守边南,保护安南侯府,庇护一方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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