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拿一下。”桑鹿说。
封砚握紧,关东煮热汤温度透过纸杯传至他掌心。
他见到桑鹿又往机器里投了几枚硬币。
伸出纤细白皙的指尖,在一款粉色饮料下面戳了几下。
然后蹲下来,表情期待的等待饮料掉落。
他视线垂下,能见到她头顶。
自然卷的长发,发梢打着小弯。
耳垂在灯箱光映照下泛出橙红,倏地又转成青蓝。
机器咕噜噜地响了几声。
咚咚掉落两瓶汽水。
桑鹿取出汽水,站起身,朝他弯眸一笑。
恰此时,荧光跳到桃红。
掌心的关东煮被抽走,封砚敛眸看着手上多出来的蜜桃甜茶口味汽水,她清甜嗓音传到耳畔:
“这个味道很好喝,强烈推荐,你试试~”
易拉罐外沿凝结着细密冰凉的水珠,滑过封砚骨节分明的指节。
很奇怪。
明明冒着热气的关东煮已经被她拿走,掌心热意却一点也没有消散。
“呲”一声。
封砚拉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口,喉结轻滚。
冰凉的汽水入喉。
热意依然顽固。
桑·话痨·鹿吃关东煮也没闲着。
她想起下午见到的怨种两兄弟,闲聊地说:
“我有时总觉得,封逸和封柏不像你弟弟,和你也太不一样了,他们两个的脑回路似乎都不太像正常人。”
封砚闻言偏头,表情询问:“?”
“封逸就不提了,从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眉毛就能看出来,异于常人,括号,没有骂他的意思,反括号。”桑鹿咬了一口甜不辣。
“……”封砚再一次听到她奇妙的用词,顿了下。
桑鹿接着说:“封柏呢,从歌词能看出来,脑回路相当…特别。”
见封砚表情困惑,似乎是没有听过封柏的歌,桑鹿回忆着,念了两句:
“什么…被世界抛弃的鬼啦,在坟头蹦迪也不累啦……”
桑鹿话音方落,封砚眼眸染上点点笑意,胸腔溢出轻笑。
几秒后,回应了一句:
“是的,他从小就是这样,不正常。”
一头灰蓝毛,成天掉了精神的样子。
即便他是封柏大哥,也无法觉得他正常。
桑鹿眼睛瞪圆。
她没想到封砚会这么说。
或许因为封砚语气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缘故。
她胆子也大了起来。
弯起唇角,口吻轻松回道:
“不过,俗话说得好,大哥别说二哥,你们一脉相承,你也差不多噢。”
封砚看她,眉梢轻抬,浮出困惑:“?”
“封柏和我说,你才小学毕业就已经是冷冰冰的霸总形态了,”桑鹿一顿,严肃地板了下脸,“嗯?这合理吗?封总?”
忽然被她叫了声封总,封砚愣了愣:“……”
半晌,似乎是觉得有趣,润黑眸底笑意愈发明显。
桑鹿咬了一口海带结。
嚼嚼嚼。
贩卖机上方是一片铁皮屋檐。
将贩卖机前隔绝成绚丽夺目的一小方天地。
他和她并肩站着,偏头看着对方。
男人身材高大挺拔,快要与贩卖机一般高。
几句闲聊,气氛变得松弛悠闲。
晚风慢悠悠吹过来,吹动桑鹿的发梢。
封砚眸光微凝。
忽然看见,有一缕头发顺着她脖子绕到脸颊,翘起来。
其中一根头发,沾到她唇边,一晃一晃。
他垂在身侧的手掌倏地蜷了蜷。
掌心没由来地掠过一阵难以言状的痒,像是被她发丝扫到。
他凝眸。
过了几秒,微微俯下身子。
突然抬起手。
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颊边蹭了一下。
将那根发丝拨开。
脸颊忽然被碰了一下,桑鹿懵然朝封砚看去。
面前是封砚被放大后愈发英俊的深邃眉眼。
磁性嗓音穿过晚风很近地传过来。
“吃到头发了。”他说。
贩卖机闪烁着光,他视线垂着,冷白面庞覆上一层彩色柔光,漆黑清润的瞳眸有斑斓光点跳跃浮沉。
桑鹿愣了一下。
恰此时。
便利店方向传出“欢迎光临——”的电子音。
店员小妹一脸激动捏着手机跑出来。
“美女美女,我想起来了……”
她把手机往两人中间一摊,兴奋地指:
“美女,这个是你吧!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
桑鹿低头看:“?”
封砚视线一瞥。
忽然之间,眸光暗了暗。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谢斯南被粉丝接机围堵,桑鹿仓皇入镜,谢斯南伸手扯住她手臂。
第69章
她被锁了
从便利店回别墅的路上,桑鹿隐隐觉得封砚有点反常,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反常。
她悄咪咪观察他。
依旧一副冷若冰霜的脸,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桑鹿有个很好的优点——想不通的事情,绝不硬想。
内耗不了一点。
回到小别墅,洗完澡一身轻松的出来,就已经把疑惑抛诸脑后。
封砚面色平静,与桑鹿擦肩而过。
进入浴室。
打开花洒,任水珠砸在脸上。
或许是因为她才离开不久,浴室里面水汽弥漫。
很闷。
封砚心里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着。
呼吸闷热,让人烦躁。
水线滑过肌肉分明的腰腹人鱼线。
他将碎发捋至额后,露出一张冷冷的脸。
目光没有落在实处,盯着空气看了半晌。
倏尔,短促地笑了一声。
自嘲的笑。
为什么要在意这些?
因为一张很正常的照片,思绪反常。
是他太闲?
还是集团事务不够多,不够忙?
他抬手,关闭花洒。
烦躁地甩了甩头,抓起浴巾往脑袋上一盖。
像是在生自己的气。
从浴室出来时,床上的人已经睡着。
房间很静。
只有脚边的小夜灯亮着。
感官被放大,能听见床上人均匀的呼吸声。
桑鹿手机还捏在手里,在封砚出来的那刻,屏幕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渐渐暗下去。
封砚沉默走到她那侧床头。
修长指骨捏起手机,轻轻放在她旁边的床头柜上。
男人动作熟练。
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他时常比她睡得晚,发现她习惯在睡觉之前看,经常手机掉在床上就入睡了,再在半夜嘟囔着翻身,被不知何时滑到身下的手机硌得皱眉。
另一侧床垫微微下陷,封砚躺上来。
刚躺平,陡然发现,这里的床比家里的床尺寸小很多。
手长腿长的他,稍不注意,就会碰到身边的人。
正当他思考着如何躺下不会影响到她。
忽地,桑鹿动了动。
衣料摩擦的细微声音在黑暗中被放大数倍,侵入他耳廓。
桑鹿翻了个身。
手臂很自然的搭上来,压在他胸口。
隔着薄衫,温热触感沁入胸膛。
封砚猝不及防愣了一下。
眸光猛地一滞。
桑鹿身材匀称,手臂重量自然也不会重到哪里去。
可封砚却感觉胸口被压着,呼吸困难了数倍。
她的脸离得很近,挺翘小巧的鼻尖若有似无抵住他右边肩头。
呼吸一缕一缕。
她身上淡淡清甜香气也闯进他鼻腔。
封砚掌心寸寸收紧,指节透白。
身体绷成一条无声的弦。
在黑暗中,局促地蹙起眉心。
栖岚度假酒店位于京市近郊,半山腰上的夜色比城市暗一些。
他的眸色,也比平日更深,更暗。
他睁眼看着天花板。
却只能看见一片晦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
才终于平复呼吸,缓缓合上双眸。
清晨。
山间鸟雀扑棱着翅膀,飞过窗檐。
桑鹿迷蒙睁开眼。
思绪渐渐清明,像是意识到什么,垂眸一看,突然怔住。
怎么就睡成了这个姿势?
封砚一只手臂从她脖颈下穿过,又扣住她肩膀往后,把她紧紧拉在怀里。
冷白指骨上还虚虚悬着她一缕发丝。
他另一只手臂,从她腰上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