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一片空白。
桑鹿像是被蛊惑了。
听他的话,也是听自己的心里话。
闭上眼睛,手臂环上了他脖颈。
支撑的力量卸下,将身体重量都交给托住她后脑勺和后腰的大掌。
呼吸交缠。
被他沉稳有力的手臂束缚着。
她的世界仿佛正在缩小,再缩小……
只装得下眼前人。
只顾得上眼前事。
唇瓣贴合,辗转流连。
相比在车里接吻那次,这一次,桑鹿的感受发生了质的变化。
除了被动承受他攻城略地般的亲吻。
她也在感受。
男人骨骼很硬。
环住他脖颈的小臂抵住了他的肩骨,硌得很疼。
男人体温很烫,颈间动脉跳动。
她被感染着,整个手臂都在发热,发抖。
男人短发利落,发质很硬。
她指腹若有似无地碰触到,会有浅浅的刺痛感。
她被拉入旋涡,暴风雨似的亲吻席卷而来,交换着呼吸,口腔每一寸都被暴风雨占领掠夺。
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感觉自己快要被吞噬了。
只能抓住唯一能抓住的。
手臂缓缓箍紧。
让自己不那么难以承受。
她手臂收紧的刹那,男人瞳孔猛地一缩。
下一秒,桑鹿陡然传来失重感,她被他轻而易举抬了起来,调转了方向。
男人坐到床边,将她放在自己腿上,面对着。
桑鹿脸一下子烧起来。
骤然失去平衡的瞬间,迫使她不得不将手臂绕得更紧,稳住平衡。
封砚的浴袍被她的动作弄乱了,她眼神不经意往下一瞥。
冷白锁骨泛着薄红,胸膛肌肉分明。
在柔暖光线呈现出暧昧色调。
思绪只是短暂飞走几秒,就被狼一样敏锐的男人捕捉到。
他把她的头扳正,迫使她回视。
“能不能不要再分心?”他说。
语气和神色不符。
冷硬凌冽的面容,平静温柔的语气。
对上他直白有力的目光,桑鹿心弦一颤。
“我尽量……唔——”
桑鹿低低应了一声,尾音还没消散,被他覆上来的吻碾碎,变成不成语调的字节。
带着掌控欲的吻侵占她所有神经。
她撒谎了。
她还是分了心。
心跳如鼓如雷。
一道声音在心口撞来撞去。
比刚才几次更加清晰。
——喜欢。
她是喜欢他的。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每当她觉得呼吸困难,脑袋发昏的时候。
男人总会松开扣住她的大掌,叫她换气。
气息稍微平复一点。
又被按着后脑勺,陷入更深的,令人沉迷的漩涡。
一室温热。
直到一阵电话声突兀响起……
桑鹿抵在他肩膀,微微用力想要站起来。
她不可能维持坐在他身上的姿势接电话,光是想一想就会脸红。
她刚动了一下。
男人脊背忽然绷紧。
头埋到她颈窝,宽厚后背起伏。
桑鹿人还是迷糊的,懵懵看着抱住自己的男人。
恍然间……察觉到身下一些不可言说的变化。
她愣愣怔住。
耳边,封砚微微喘息的声音好听得要命。
他埋在她颈窝,呼吸灼热发烫。
嗓音比平时多了几分低哑。
“别乱动。”
第118章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等了一会儿……
封砚手臂终于松了几分。
顶着突兀的感受,桑鹿逃命一般抽离起身。
耳尖烫红一片,不允许自己细想,立刻去抓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铃声恰好停下。
屏幕上显示未接来电提醒:最爱的林女士。
桑鹿心里一紧。
老妈的电话?
这么晚了,老妈来电话,有什么事?
“我妈的电话,我回个过去。”
桑鹿没抬头,说了一句。
话落,听到封砚嗓音暗哑的“嗯”了一声。
听筒里嘟嘟响了几下,接通。
“妈…”
“鹿鹿啊,”电话那端林月音问,“睡了吗?”
听到老妈如常的语气,桑鹿心里石头落下,回答:“还没睡呢。”
“十一点了,还在忙啊?又加班了?”
林月音知道女儿的工作性质,一忙起来,加班到深夜是平常事。
桑鹿捏着手机的手蜷了一下,心绪微怔。
居然都十一点了吗?
她明明记得关掉平板的时候才十点半。
余光见到床边那抹身影,桑鹿不由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没忙,怎么啦?”
“害,也没什么事,还不是你爸,就是想炫耀,非催着我现在就告诉你,”林月音语气带笑,“今天我和你爸去逛超市,他万年臭手抽奖抽中了高级和牛礼盒,还有一只帝王蟹,你和阿砚哪天有空?回来吃饭。”
“老爸运气这么好!”桑鹿惊了,“最近台里不忙,随时有空,回头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你不在家里啊?为什么不现在问?”
林月音疑惑。
一句话的事,为什么还要等回头?
“啊?…呃……我在家啊。”
桑鹿回答得支支吾吾。
眼角瞥向床那边。
封砚还在床边坐着。
双臂撑着,头微微仰起往后靠,手臂青筋尽显,一直蔓延到手背。
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喉结轻滚。
深色浴袍堆叠,褶皱很深,掩盖一些痕迹。
也可能并没有掩盖住……
只是她不敢再往下看了。
察觉到视线,男人抬眸。
冷不丁四目相撞。
桑鹿像是被他目光烫着了一样,赶紧收回视线。
现在问他吗?
好像……不合适吧……
“阿砚不在家吗?”
听筒内,林月音不懈追问。
语调变得严肃了几分。
在林月音的观念中,结了婚的男人大晚上不出现在家里,多半有猫腻。
桑鹿深知老妈脾性,赶紧扯了个由头:
“阿砚在洗澡呢。”
谎话说得心虚,她语调细细软软的。
为了消除老妈疑虑,尾音还特意勾起一抹轻松上扬的语气。
话音刚落。
床边沉默的男人眼皮兀地一跳。
在听到从她嘴里说出“阿砚”两个字的时候。
男人敛眸,晦暗不明的目光很慢地下挪。
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竟因为区区一个称呼土崩瓦解。
刚缓一点…
又……
他沉重吸了口气。
抬手捏了捏眉心。
桑鹿正在专心应付聪明老妈的追问,完全没发现某人的不自然。
电话那头,林月音疑虑终于消除:
“那行,等你们确定好时间,记得和我说一声啊。”
桑鹿:“嗯嗯~好的~”
电话挂断。
房间重新恢复安静。
这一安静。
反倒让某种微妙氛围放大了。
桑鹿抿了抿唇,低眸见到自己睡衣皱皱巴巴不成样子,头发也被揉得乱糟糟。
假装不经意瞧了一眼封砚。
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英俊脸庞冷感森然,黑发却凌乱。
月光流淌,从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泄进来,在地板上切出棱角分明的方块。
桑鹿盯着那小片月光发呆。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我看。”
“我去洗澡。”
静默一阵,两人同时开口。
视线交汇。
封砚:“好。”
桑鹿:“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