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个女孩儿拉着三个小姐妹,玛莎拉蒂保时捷的开了四辆过来堵他,他一下宿舍楼就按喇叭,四个方向给喷出四个颜色的玫瑰花,还撒巧克力雨,在玫瑰花瓣铺成的爱心里向他表白。你猜江帆怎么着?他觉得丢脸丢大发了,板着脸训人家要排偶像剧去排练室,出去别说跟他同组的,idea烂透了。后来那姑娘托我打听,他才反应过来人家是看上他了,姑娘什么模样什么脾气通通不记得,就记得那会自己像个道具挺丢面儿。”
周程笑出声:“真可爱。”
高泽活像见了鬼:“……这世道,果然王八看绿豆,瞎子看傻子。”
周程抿抿嘴不说话,一心期待着他多说一些过去的事。
高泽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斟酌筛选,挑挑捡捡半晌后才继续:“我考中戏跟他没关系。”
周程下意识“嗯”了一声,都点了头才反应:“哎?”
“他考中戏跟我也没有关系。”高泽又强调一遍,“他高考失利,复读消失了一整年,我根本联系不上他。一年后把我约出来喝酒,兴高采烈说中戏考上了,让我等着看他大红大紫,让钱晶把说过的话都活吞回去。”
“钱晶?”周程顿时惊讶,“那个导演钱晶?之前营销号说……”
“是真的。”高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何况有照片有时间线,怎么可能全是假的?”
周程腾地弹起来:“不可能!那些营销号说哥被钱晶夫妇两个人包养,因为他争风吃醋,为了共有利益才牺牲雪藏他!这种稿子一看就是编的,而且哥也辟过谣,那是摄影师拍的对戏花絮!”
“你家花絮是这种画质?”高泽嗤出一声,“你新闻跟得还挺全。”
周程拧起眉:“你是他朋友,怎么还会信营销号炒热度的通稿?他要是真这么……这么……哪至于浪费六年?!”
“就是因为他不肯。”高泽弯弯嘴角,“他好面子。”
“那些娱记通稿有炒作夸张成分,但也有真的。当年他的伯乐老师钱晶确实动过手脚,他拒绝了,还痛骂了钱晶一顿。娱乐圈总共就那么大,钱晶威胁他让他混不下去,他不信,为了那一口气复读也要考中戏,考上以后又因为表演老师跟钱晶是朋友,就处处跟老师不对付,当了四年的刺儿头。”
“他想重新冲电影,可惜啊电影圈子小,大导和大导都认识,钱晶一句这小孩不听话、扶不起的阿斗,其他导演也就没兴趣了。更何况,钱晶是他的伯乐,他和钱晶不合圈内人都知道,一个白眼狼能得多少喜欢?他是演不了电影才转投电视剧,没资源没人脉的过气演员,看谁都觉得不安好心,能有什么出路?”
有好几次,江望帆喝多了逮着他痛骂娱乐圈,含含糊糊地说老高我真羡慕你,吃喝不愁不用妥协,爱写啥写啥,大不了回家当包租公,我不行,我没那个命。
高泽也冷酷地指出:“你行,把你北京的房卖了,回老家买三套房,一套住两套租,不上班也够活。”
江望帆被他噎住,瞪着眼半晌才摔筷子:“我特么有病啊!”
他多热爱这个行业吗?刚开始也并没有,不过是为了赌一口气,为了争一个面儿,把自己搭进去那么多年,所有沉没成本都凝结成了一个执念。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高泽问。
周程听了小半夜,江望帆的样子越来越清晰,心里却越来越茫然。高泽说了很多,他明白每一句话,但想不明白他说这些的意思。
“不明白就慢慢想。”高泽关灯,翻身入睡。
写剧本写歌的文科生就是不一样,有话都不能直接说,非得拐上九曲十八弯留上一大摊白,让人去猜测其中深意。
为了这个留白,周程在床头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依然是三双熊猫眼,只有高泽一个人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轻食沙拉正式挂牌营业。
头三天的生意相当惨淡,几人也得以吃上了为数不多的几次丰盛大餐,大厨之一的林开阳坚持要用新鲜食材,所有材料不能隔夜,卖不出去的自然而然进了几个合伙人和工作人员的肚子。
唯一的理科生兼会计周程每天尽职尽责地列出收支流水贴在冰箱前,看得江望帆压力山大,转而去找工作人员收钱,不仅不打折还上调价目,美其名曰小费服务费。
坐以待毙的日子终于被一位顾客的无心操作打破。
来的是两个小姑娘,害着羞你推我我推你地进来,一顿饭慢腾腾吃了一个多小时,末了扭扭捏捏扭到收银台前,大着胆子冲高泽要联系方式:“老板你长得好帅呀!”
而她们看不见的角落里,正窝着三个粉丝花痴声能掀房顶的大帅哥。
高泽礼貌又冷淡:“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两个小姑娘失落着走了,在开口取笑之前,江望帆突然灵光一闪,给店铺想到了出路。
第58章
这年头最重要的是什么?除了钱,自然就是颜值!
多少网红奶茶店甜品店,味道可以不怎么样,服务可以不怎么样,创意可以不怎么样,只要店内环境布置得漂亮,甜品饮料调得漂亮,供小姑娘们拍出漂亮的照片,在社交网络上转上一圈,新一个网红店铺就此诞生。
但凡挂上“网红”两个字,就仿佛套上了高级滤镜,总会有好热闹的赶潮流的年轻人趋之若鹜,哪怕他们并不爱吃并不爱喝,花的钱只要够拍几张照就能让他们心满意足。
一个新店要瞬间增大人流量,打造网红不失为一条捷径。
他们只有那么点启动资金,除了店铺本身的装修,自己最多再买点贴纸摆件稍稍装饰一下,要布置成少女心或者高格调的风格,一没钱二没专业确实难度大了点。
但一个网红店铺的噱头并不单单是店内环境或是精致菜肴,更加难能可贵的其实是店铺里的人。
这年头吃个饭偶遇一个单身帅哥有多难?
江望帆掰着指头给他们安排步骤一二三:正好他们有台智能机,赶紧淘宝买几个,再注册个微信,其他什么抖音啊快手啊短视频平台统统注册一个,趁着没客人的时候选好角度摆好pose“偷拍”高泽几张照片,然后用刚刚注册的,题目都是现成的:“求这位帅气小哥哥的联系方式!”投稿内容无非是逛街的时候偶然看到一家新开的沙拉店,被负责收银的小哥哥惊艳到,一时震撼忘了要联系方式,第二天再去的时候小哥哥已经不在了,现通过,希望自己的勇敢能争取到认识机会。其他本地大学的官方微博、校园的什么表白墙,只要加上一句“看起来像我们学校的学生”就名正言顺。
等几个,任其发酵一段时间,就可以动用小号开始在“收银小哥没走呀,那天只是生病了”来吸引关注,假装路人不经意提一嘴“那个沙拉店我去过,没注意收银员,不过东西倒是挺好吃的”,再简单指个路带个地址关键词,轻而易举就能吸引注意力。
等,就录上几个短视频,让高泽在镜头前露个高清无码的脸,也不需要做什么,回个头笑一笑就行,美色永远是最直接最简单粗暴的营销手段。
“既然录了视频……”江望帆琢磨了一下,眼睛一亮转头就指向了林开阳,“你可以在后边弹吉他唱歌,不露脸就行!”
“这个可以!”林开阳连连点头,噱头十足,听起来又简单好操作,“望帆哥你太天才了!”
高泽满脸抗拒:“你这不就是让我卖脸赔笑!”
“只是让你发挥你的优势!”江望帆卖友毫无愧疚,“反正就一个月,除掉咱们开始的这几天,只剩三个星期了,你就出卖一下色相,眼一闭脖一伸这不就过去了么!”
高泽一巴掌糊到他脸上:“滚。”
“后续怎么宣传我都想好了!”江望帆越想越觉得主意可行,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天生的营销人才,“先卖一波老高的脸,过两天给开阳录几个跳舞视频!你就蒙个脸,跳上几段街舞,弹上几首吉他,或者咱们找个黄昏的时候,那个光打进来,就录你一个跳舞的剪影,还能给你加上点神秘感。”
“赶明儿我就去做个网红打卡地的牌子,人家一看是网红,从众心理就跟着来了!”
林开阳跃跃欲试,举着手机上上下下地拍高泽。他年纪轻,本身也是走的潮男路线,平时也拍过不少抖音,对这一套自然熟悉,很快就上手,还一连蹦出不少点子,眨眼就是好几套拍摄策划案。
江望帆也兴奋上头,撸着袖子给他们指导哪个角度更像偷拍,哪个角度更能凸显轮廓五官,高泽傀儡似的被两人摆布来去,一脸的生无可恋。
自然也没有人发觉,站在一旁的周程怔怔看着他们,脸色正一点点发白。
江望帆的营销手段很有效,娱乐至上的年代人们总是对赏心悦目的外形更感兴趣,高泽的几张照片在网上一放,经,很快就带动了沙拉店的知名度。每天都有人慕名前来,一传十十传百,甚至有人不惜开车一小时也要来见一见传说中比明星还帅却只在一间小小的沙拉店里做收银员的帅哥。
而赶来的年轻人们更是惊喜地发现,这家沙拉店别出心裁,白天提供矜持斯文的沙拉,招待的是冷淡疏离的收银小哥;晚上则像是跟白天完全反了过来,虽然依旧提供沙拉健身餐,却额外配上了节目演出,隔三差五会有戴着帽子口罩,一身潮牌的另一位店员大跳火热街舞,那个青春热血、活力锋芒透过舞姿真真切切地发散到整个店铺的角角落落,让少男少女们情不自禁跟他一起扭动摇晃跳跃高歌。
白天清吧风,晚上酒吧风,沙拉还是那些沙拉,但这种自由与反差感仿佛一下子成了年轻人的标志,让喜欢刺激激情的青春少年们爱不释手。
江望帆和周程还是只能躲在后厨。林开阳出去表演节目的时候,江望帆就在后厨跟着做沙拉。他平时下厨不多,自己一个人过又懒,没什么必要提升厨艺,所有东西能吃就行,最拿手的还是各种简单的面条速食之类。所幸沙拉不难,周程和林开阳又熟悉健身餐,只要按照他们给的搭配控制分量摆盘就行,几乎没有技术难度。
外面热热闹闹人声鼎沸,江望帆美滋滋地想着蹭蹭往上涨的营业额,一时倒也忘了跟周程之间的尴尬气氛,自然而然地递材料递东西,在他满头大汗的时候想也没想就扯过纸巾给他擦上了。
自然而然,没有半点磕巴,从抽纸巾到擦完扔进垃圾桶一套行云流水,做完了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周程僵了一僵,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被擦过的额头,机械地、一下下扭过头去。
“……”
两人像被按了暂定键一样,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江望帆被这带钩子的眼神盯到浑身发毛,恨不得穿回两分钟前给自己一巴掌:“那、那什么……”
周程摘下手套,手起刀落把两人的麦关了。
江望帆跳起来,一个大滑步缩到厨房门口:“拍着呢啊!注意点!”
周程转头关掉摄像机,又做了几个深呼吸,做足了心理准备走到他面前,手里还摆弄着他们那唯一的智能机:“我这两天一直在想该怎么开口,怎么委婉一些含蓄一些来问,可是我是个理科生脑子直,想不出更好的说法,只能直接来问了,如果让你不舒服,我先道歉。”
江望帆如临大敌:“你问什么,不是说不逼我吗?”
周程垂下眼,三两下打开相册,把一张照片递到他面前:“拍这张照片的人,你认识吗?”
是上海发布会那天,他们吃小杨生煎的偷拍照。
江望帆心里咯噔一声,一看到照片就意识到大事不好,他自作聪明机关算尽,终于搬起石头把自己脚给砸了。
一模一样的角度,如出一辙的拍摄手法,生煎的那次偷拍炒作和这次利用高泽的营销广告,手段别无二致,一看就出自同一个脑洞。
周程是学物理的,多年来天天泡在计算里,对数字对角度早就有了职业病一样的敏锐度,更何况他为了提高演技一直在留心观察,看到江望帆指导下拍出的第一张网红照片就意识到,那个角度构图滤镜选择,明明就是一模一样的审美。
江望帆彻底不说话了。
他可以争辩这是从生煎网红事件里汲取的灵感,可以说自己现学现卖有样学样,甚至可以当个梗在镜头前开玩笑一样说出来,到时候不但能作为一个综艺效果,还可以把这个“智囊”人设立得更丰满……他可以用各种即兴发挥把这事有理有据地遮掩过去,可偏偏这么问他的是周程。
偏偏就是周程,认认真真地找出两张照片,认认真真地开口问他,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哪有这样的人?娱乐圈里,谁不是见惯风雨谁不是花样百出,从他那张生煎偷拍照曝出的第一天起就有人怀疑过营销炒作,圈内人个个心知肚明,也就是他会急吼吼地打来电话跟他一遍又一遍地道歉,还以为是自己拖累了他。
甚至有意设计扯上二人关系蹭热度,也被周程那个傻子解读为连累——他是真的看不出来,江望帆在接二连三的炒作里赚了多少好处。
周程低下头:“所以那个时候,你也是安排好的是吗?”
“……”江望帆强自镇定,抽走他的手机,若无其事地笑笑,“新剧合体营业,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经纪人没告诉你?”
周程居然真的回忆了一下:“……没有。”
“娱乐圈就是这样的。”江望帆闭了闭眼,勾着冷淡的笑意说出十年前有人跟他说过的话,“人和人相处就是利益交换。来都来了,吃顿饭,顺便炒个关注度,又跟你联络了感情,说不定以后你还会给我推荐资源介绍角色,明明可以一举多得的事情,做起来也不费力,我为什么不做?”
“如果你觉得不平衡,我确实欠你一句道歉,也欠你一句谢谢。我能东山再起,能重新翻盘,都亏了你的热度。”
周程一直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只是声音听起来艰难又沉重:“如果我没有这些流量、这些热度,你是不是,一开始就不会在意我?”
心仿佛被狠狠扎了一刀,拔出的时候有血肉黏连着倒刺,一点一滴地往下淌。
江望帆轻轻说:“我为什么要在意你?”
第59章
如果有缘见到十年前的自己,你是无愧无悔还是自惭形秽?
一捧冷水泼上脸,镜子里的人容貌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少了点婴儿肥,眉型修得更利落了,头发也时尚了些,不再是从前绵软乖巧的模样。
高泽说,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跟钱晶和解。
但江望帆不认为那个叫和解,在他看来,应该叫“打脸”。
十年前,十年后,他都是憋着那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靠钱晶,不靠那些潜规则也能成功,也能光明正大地去跟钱晶叫板。
他试过兢兢业业只演戏不折腾别的,独善其身清者自清,换来的只是五年青春的浪费。
“你会认为我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样子吗?”江望帆伸出手去,碰了碰冰冷的镜面。
镜子里的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有时候你只有那一条路可走,何况他也已经尽己所能,把牵扯的范围收到最小。何况他没有去爬谁的床,没有去插足谁的婚姻,更没有横刀夺谁的爱,也没有背后捅谁的刀子。他自认虽然小心眼了点,大体上还是个有底线的人。
他虽然利用了周程,可周程有什么实际损失吗?戏是他自己演的,一起吃饭是他自己提议的,访谈直播上几次三番对视也是他自己看过来的,甚至那么庞大的cp粉队伍,也是他自己的粉丝自己爬过来的。
粉丝有圈,但没加盖啊,又不是结婚一夫一妻,还不兴人家多喜欢几个吗?
他本该毫无愧疚感,双赢的营业而已,也就是遇到周程这种实心眼儿的,要是换成路远恒。俩人一来一回打配合指不定多顺畅!哪来那么多麻烦!
可不知怎么的,他还是想起了CP超话里,粉丝带上八百米滤镜的话:
“虚假营业塑料同事情看太多,所以大橙子这种细微处的真情流露才珍贵呀。”
镜子里的人幽幽注视着他,那个眼神,竟然像极了周程。
像极了在厨房里,周程垂着脑袋受伤地说:“我知道了。”
接近是为了营业炒作,疏远是为了解绑发展,步步为营,多么周全的计划,多么契合的行动力。
周程不再纠缠,默默退出了安全距离之外,向他礼貌又客气地鞠了个躬:“对不起江老师,之前给你添麻烦了。”
那句“江老师”叫得江望帆心口一窒,仿佛现在才意识到,原来从前周程一直“帆哥”“哥”地叫他,对别人客客气气,只有对他亲昵又撒娇。
“周程……”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仿佛是有话想对他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厨房,走到节目组面前,鞠躬道歉:“对不起,我身体不舒服,不能再拍了。赔偿我个人承担。”
“……”
江望帆愣愣地看着他走远,也不知哪来的冲动不管不顾就冲出去,揪着他的衣领破口大骂:“什么玩意儿你就不拍了!剩下三个人算怎么回事儿?这么大个综艺节目就由着你玩是吗?!这个节骨眼,断也断不了临时加人也加不进,你是想毁了整个节目是不是!”
周程被他勒得脸色苍白,衬得他那双眼睛更加深不见底:“你不是想解绑吗?我跟你……解绑啊……”
“我呸!”江望帆暴怒,“当初是谁死乞白赖地要来,现在想跑路?你不是要跟我解绑,你是想整死我!”
“不是你……想解绑的吗?不是你……不想再看到我的吗?我走了,好让你也省心……”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见你了?!”江望帆大吼出声,胳膊恶狠狠地一抡,扫落床头的手机。
“卧槽望帆哥你吓死我了!”林开阳被惊得一个鲤鱼打挺,摔在地板上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响。
对面两位也被惊醒,大半夜的手忙脚乱跑来拍门。
江望帆睡眼惺忪,手上还残留着甩到床头柜的隐约痛感:“干吗你们?着火了?”
高泽一秒看向林开阳:“你怎么了?”
周程也跟着凑过去:“开阳哥你做噩梦了?”
林开阳喊冤:“我也是被吓醒的!望帆你这是梦到啥了喊那么大声……”
江望帆一僵:“我喊什么了?”
林开阳眼睛滴溜溜一转:“这个应该是你的隐私,我改天悄悄告诉你。”
“……看来是你们俩白天太闲了。”高泽揉揉额头,赶着周程回房,“睡觉睡觉,大半夜的扰人清梦,神经病!”
江望帆无话可说,临走的时候,周程似是不放心,飞快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被藏在瞳孔深处的担忧,掩在小心怯意之后。
一如那天他道歉的样子。
所幸现实的周程没有梦里那么任性,敢说不拍就不拍。真实的周程人不穷志穷,那天跟他鞠完躬道完歉,还要恳请他再忍自己几周,并保证综艺拍完会自觉滚得远远的,除非意外绝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这话其实跟绝交也差不多意思了。
江望帆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是最好的结果,两人从此各自发展各自安好,以后有工作机会再商业合作一下,完美同事友谊,基本算是朋友。
可他偏偏就是不爽。
就像好好吃着饭被鱼刺卡了一样,你作为一条鱼不能好好进肚子里吗?你作为一个食材不能乖乖地不长刺吗?你想明白了不能慢慢淡掉自然而然吗?非要充满仪式感地宣布一声,咋地还要盖个离婚证是吗?膈应谁呢!
这口气憋到了心里,看周程就哪哪都不爽,近了不爽远了不爽,说话不爽不吱声更不爽,就连梦见他要离开,直接不爽到梦里爆发。
可醒后看他还在,并且是这么小心谨慎的小媳妇样,不知怎么的还委屈上了。
大概是最近太累了,开个店也真不容易。
江望帆躺在床上不找边际地想,反正还债的钱赚够了,干脆剩下两周放假,大家在房子里躺两星期算了。
当然这个想法不可能付诸实施,第二天四人还是按时起床搬砖了。
江望帆顶着一张纵欲过度的脸,又丧又颓废地跟林开阳挤一个脸盆台刷牙漱口。
“哎,我昨天说什么梦话了。”趁着还没带上麦克风,江望帆边刷牙边撞了他一下,身子微微一侧,挡住他往外溜的唯一逃生路。
林开阳眼见逃不过,嘿嘿笑了几声,阴阳怪气地冲他挤眉弄眼:“望帆哥,你跟咱们大橙子感情真好啊。”
什么玩意儿?江望帆瞪他一眼。
林开阳振振有词:“你做梦都在喊他,搞得我以为橙子半夜摸来我们房间了……望帆哥你到底梦到啥了,喊得好像周程要强上你一样哈哈哈哈哈!”
江望帆面无表情,按着他的脑袋把他别过去:“怎么没吓死你!”
一转身,周程拿着牙刷口杯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
我靠林开阳你是不是故意的!等着我今晚就让你当众跳钢管舞!
江望帆尴尬得想就地消失,却还是要云淡风轻地走过去,还颇有风度地冲他点了点头算作招呼。
小媳妇儿周程诚惶诚恐,就差给他再鞠个躬。
得了,当初的客服代表好评模板又回来了。
江望帆气不打一处来,跑回收银口去数营业额。
营销手段很有用,短短几天营业额几乎是爆炸式上涨,客流量也从一开始整天都没有一个进化到能坐满屋子了。而客流增多,服务人员却始终只有四个。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当然是不会帮忙的。
江望帆和周程忙得分身乏术,一到饭点就恨不能三头六臂,高泽一个人又要负责收钱又要上菜端盘子更加忙不过来,只能抽调原本的主力之一林开阳跑堂。中午还好,忙着忙着也就过去了,一道晚上更加完蛋,林开阳更多了一项唱歌跳舞的工作,每个人都被劈成了好几半,忙里忙外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