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竹马是长公主的独子,不争不抢,人淡如菊。
有人造谣,说他有龙阳之癖,毁他名声,他淡淡道:「百口莫辩。」
夜深人静,他来寻我,泫然欲泣,可怜至极:「我如今声名狼藉,该如何是好?」
望着他端若月华的美貌,我叹了口气:「左右我家败落了,我不嫌你,你也别嫌我,咱俩凑一对,好好过日子吧。」
龙阳之癖不耽误飞黄腾达。
他成了大商最年轻的大理寺卿、最被倚重的辅政大臣、爵位最高的郡王、亲王,乃至摄政王。
若干年后,我望着教女儿杀伐之道,教儿子抚琴自娱的容钰,轻抚三度隆起的小腹,后槽牙来回磨。
人淡如菊?不争不抢?
分明是疯批美人!阴鸷狂徒!
1
洞房前,我是完璧。
洞房后,我不是了。
这不对啊!
「……容钰,容钰……」
我抓着他的肩膀,一声声含糊不清地喊他。
一夜承欢,起起伏伏,直到快天亮,才真正阖上眼。
再醒来时,天光明亮。
清凉的触碰在脸颊上游离,抚摸下颌肌肤,指尖滑向锁骨,尚不知足,还想更下……
我倏地睁开眼,一把抓住那根手指,眼前是容钰端若月华的清绝容颜。
「你不是有龙阳之癖吗!」我咬牙质问。
昨夜把酒言欢时,我还安慰他,说没事,不就是龙阳之癖吗,喜欢男人又不犯法,我也不嫌弃你,咱俩成了亲,只当兄弟处,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他那时分明是笑意浅浅,温声细语地夸我,说「你人真好」。
一边哄着,一边劝酒。
然而,不知何时起,酒从杯中被他含在了口中。
我醉得迷迷糊糊,被他喂得满嘴酒香……
「龙阳之癖,只是造谣。」
容钰一根手指被我攥着,指尖在我掌心里轻刮:「我是名声不行,不是旁的不行。」
他说完,不顾我瞪大的眼,起身在我额心吻了一下:「晨安,佑佑。」
2
我的小眼神从镜中偷窥容钰。
容钰已换了身水色华服,广袖翩翩,鲛纱层叠,漆黑的发半束半披,玉冠飘带。
他的脸……
怎么说呢?
就这张脸,真是人能长出来的?人能长成这样?女娲娘娘是按自己的脸,抑或,是按天上神仙的脸给容钰捏的吧。
「紧吗?」容钰轻声开口问。
「嗯?」我眨眨眼,反应过来:「哦,不紧,正好。」
容钰含笑,用红金交织的丝带,绑缚起我一头高马尾。
新婚第一日,是该画眉的,但我不上妆,他便改了替我束发。
「我已十二年未曾碰过你的头发了。」容钰说。
「我离京这么久啦?」我顿觉意外。
我与容钰是自小玩在一处的青梅竹马。
原本是门对门的,他家是长公主府,我家是薛国公府。
后来我家败落了,门上的匾额从国公府,变成伯公府,又变成侯公府……最后直接没了匾额,也没了府邸。
一大家子,死的死,散的散。
我自幼习武,八岁那年,自己做主,去给别家的小姐当护身。
小姐离京去外祖家,我也跟着一块走了,这一走,便是十二年。
我算是个可怜人,容钰也不遑多让。
他的母亲是长公主,但长公主至今未婚,容钰是众所周知的私生子。
长公主常年住在宫里,并不回府,我甚至不曾见过,容钰也不得她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