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下面隐约响起的哀嚎声，岳教?练八风不动地接着道：“训练基地大概率不会?在首都星本星，而且有小道消息，我?们今年的集训形式可能会?发生较大的变化。但不管如何，你们注定会?和一群来?自各个学校的人一起生活，训练。我?还是那句话，别丢首都一指的人。”

    “另外，有关校际联赛的具体分析已经?出来?了，你们的针对性训练菜单也已经?完成，稍后会?有罗老师发到每个人的终端上面。从今天开始，训练馆和宿舍会?对你们各位提前开放。”

    他环视了一圈所有人：“记住，真?正的比赛从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今天这次集合对岳教?练来?说只是做个简短的通知，所以他也只是敲打?敲打?，没打?算正式开始操练这群选手，故而讲完话之后便适时的离开了。

    ——毕竟他还得忙着分析制定这些选手的训练菜单。

    而他走后，其他人便自然而然聚集到闻央的身边。

    虽然刚才岳教?练那么说了，但该不爽的依旧会?不爽。

    虞信抱着胳膊：“什么情况？”

    闻央表情平淡：“我?们是首都星第二代表队，队伍主体基本由我?们，首都一军二军组成，我?们这边技术兵比较多，一军二军战斗兵比较多，剩下的队员比较零散，总体来?说，战力分布还是很平衡的。”

    他语气这么客观，弄得虞信一腔憋屈也无处可发，只得重重地啧了声。

    岳教?练说得一点都没错。

    一只队伍的实力是要靠无数场胜利证明?的，只有一次亚军根本无法?取信于人。更?何况他们队的战斗兵……底蕴确实还不够。

    偏就?是这无法?反驳的事实才更?令虞信难以接受。

    扶风左右看了两眼。

    战斗兵里面，四个首发前锋，两个首发轻型，两个首发重装，然后就?是他们五个左翼。

    事实上，一支代表队里最不缺的就?是左翼前锋这个位置，因为需要适应各种战术以及应对突发状况，甚至有时把左翼当?前锋来?用也很正常，因此他们能够全部?入选也并不代表什么，只是因为代表队对左翼需求量更?大，更?加宽容而已。

    一年级里面，更?是只有她自己，郑仪和安洛斯三个人。

    她舌尖无意识地抵着虎牙。

    有些尖锐的疼痛从舌尖不断传来?，而扶风却?像是恍然未觉一般。

    他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指挥是他们自家的队长。但这份优势是很微薄的，因为闻央最先考虑的绝对是比赛，绝不会?被私人交情影响太多。

    如果表现不佳，甚至不是不佳，只是不够好，她都有可能整个赛季一场比赛都捞不着。

    而她现在，真?的能说自己比吕恒，比张希燃他们这些选手都要强吗？独属于她自己的武器，真?的足够锋利了吗？

    她已经?跨上了一个更?高的台阶，将?与?更?强的选手同台竞技，现在的她，真?的足够吗？

    光是这么想着，扶风就?觉得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队伍前方，闻央略微提高了音量：“从明?天开始，我?们每天上午固定集体训练，明?白了吗？”

    扶风猛地回过神来?，然后才感觉到嘴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舌尖被咬破了……

    她有些懊恼地收回舌尖，一抬头?，不期然正撞上闻央的黑眸，神色一怔。

    闻央移开了目光。

    “今天就?是这样，正式训练明?天开始。如果方便的话大家可以住回宿舍了。”

    他宣布了解散，大家零零散散结着伴朝外走去。

    不知不觉间，扶风落到了队伍的后面，而与?她并排的则是同样脚步不急不慢的闻央。

    扶风转头?看了他一眼。

    虽然队长一直都表现得很平常，但是扶风总觉得……他对这件事的介意或许并不比任何人少。

    因为他是队长。这是他的队伍。

    只是一眼，她很快便重新看向前方，随意地开口：“一军二军的选手啊，应该都很强吧。”

    “算是吧。”闻央不置可否，“单纯的强意义并不大，这支队伍的构成并不算完美。”

    他这话完全是基于一个指挥的立场。

    扶风勾唇笑了笑：“张希燃的存在应该会?很麻烦吧？”

    有那段往事在，再加上校际联赛上两校的梁子，事情变得更?复杂了起来?。

    “小事。”他是真?的觉得不算什么，这种程度的问题都协调不好的话还当?什么指挥。

    他扭头?看向扶风：“麻烦的是你们。”

    扶风：“嗯？”

    “全联邦联赛之中，整个赛季有上场记录的选手，只占登记过的所有选手的百分之三十。对于绝大多数选手来?说，入选代表队的意义只是多了一段集训的经?历而已。”

    扶风扬眉：“你觉得我?会?是那剩下的七成？”

    “至少我?希望你不是。”闻央扯了扯嘴角，“张希燃不算什么。你真?正要超越的，是夏捷和吕恒。”

    夏捷，首都一军首发左翼，精神力与?吕恒一样同为双S，首都一军的顶梁柱。吕恒，雷暴的驾驶者，程放在他面前几乎毫无反手之力。

    她垂了垂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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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在她前面的选手实在是太多了。多得碍事。

    “我?明?白。”她扬起头?看向前面，“我?不会?成为被剩下的那七成的。”

    她的脚步快了几分，渐渐地越过了闻央。

    他看着扶风瞬间融入前面人群里的背影，眸子里的情绪复杂难明?。

    既希望她能够成为那个奇迹，去向所有人证明?努力的价值，证明?她自己的价值。又不希望她永远都那么拼命，一刻也不敢松懈地去一次次挑战那些几乎不可能的目标。

    所以他刚才甚至说不出任何带有鼓励或是劝说意味的话语，只有沉默。

    一直以来?，他都埋头?走在自己的机甲道路上，对其他人投来?的那些或艳羡、或同情、或小心翼翼的目光不屑一顾，甚至无法?理解。

    可如今，他却?好像能理解一点那种心情了。

    他只是意外地发现了一朵令人惊喜的才能之花。而直到如今，他才真?正意识到，它?的盛放是一场何等的奇迹。

    扇区大集训

    夜晚的房间里，

    灯光照旧开着，扶风靠在床头对设计说明?进行?最后的完善。

    明?天就要正式恢复集训，

    她必须得尽快将说明交上去。

    房间另一边，安洛斯正低着头坐在沙发上整理他的东西。

    明?天饮雪楼就开放了，他和扶风必然是要搬回去的。

    近三?个?月的合租生活，到这里终于即将迎来结束，他也终于不用再睡这张狭窄又?硌人的沙发了。

    将手?里的衣服收进行?李箱，安洛斯突然直起身子，扭头看向后面。

    “你这个?寒假没怎么训练吧？没问题吗？”

    扶风放下终端，思考了两秒：“应该没问题。”

    虽然确实中间隔了有段时间，但是一来她时不时会去体验馆维持手?感?，

    而原本有可能因为设备产生的误差也因为之前?喻真的几次邀请而调整了过来，所?以?她的状态事实上还算不错。

    她看着表情有些严肃的安洛斯，轻笑：“怎么了？你紧张了？”

    安洛斯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腔。

    紧张？不存在的，这个?赛季他百分之百能够上场，

    他有什么好紧张的？

    他只是……

    他把头扭了回去。

    “我们的代?表队里光左翼就有不下十五个?了，

    我可不想一个?个?重新适应。”

    扶风歪了歪头，

    反应了一下，

    蓦地嘴角微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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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紧张我上不了场？”

    安洛斯：“……”

    扶风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对我这么没有信心？放心好了，我不敢保证稳坐首发，但只要闻央是个?合格的指挥，

    就不会放着我不用的。安心好了。”

    安洛斯眉心微皱：“一个?个?？还有谁？”

    扶风冲他晃了晃腕上的终端：“指挥啊，还有阿真。”

    安洛斯的脸忍不住地皱了起来。

    喻真，又?是喻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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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扯了扯嘴角：“喻真大概是稳坐首发的。这次队里左翼那么多，

    他应该会很忙吧。”

    “是啊。”扶风真情实感?地叹了口气，“而且阿真的配合问题……他自己应该也会担心吧。”

    更何?况队里还有那个?张希燃在……喻真作为第?二代?表队里实力最强的右翼，

    和他搭档的可能性非常高。

    而且想避开也不太可能，不管是对于喻真、张希燃还是闻央来说，因为个?人问题影响战术的布置，本身就是一件很不专业的事情，三?个?人应该都不会接受的。

    比起担心自己，扶风反而觉得?喻真更让人担心一点……

    背对着扶风，安洛斯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抿起了唇。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两个?人一大早便收拾好了东西，一人提着一个?行?李箱办好了退租手?续，然后回到了学校里。

    他们的集训集合时间还没有开始，扶风率先回到了宿舍里将东西放下，然后便往机造专业的教学楼走去。

    推开某扇空教室的门，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他们这组的看到她的身影之后几乎都是眼前?一亮，然后朝她招了招手?。

    扶风走过去坐下，然后将做好的设计说明?发给在座的各位。

    毕竟是校庆节目，就算大家再怎么不喜欢这种略显枯燥的工作，但作为一名机造学子，最基本的严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丢掉的。

    一行?人一人分了一部分检查了起来。

    “这个?数据当时是你算的吧？”

    被问到的人匆忙瞟了一眼：“没问题，是对的。”

    另一边，有人举着光屏：“这个?论文你们谁有资料，这个?地方引用还能再清晰一点。”

    “那是保密论文，最好别放太具体，就这样吧。”

    “整张表一个?数都没错？扶风你也太绝了吧！”

    坐在一边的扶风弯了弯唇，开口道：“我们机甲队今天恢复集训了，我得?先走了。”

    正忙着检查说明?的大佬们向她摆了摆手?：“你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了。”

    看多了自己或是同组其他人简略跳跃的设计说明?，再看扶风的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仿佛有一道无形的路标引导着思路一样，沿途的引用和数据都充满着令人安心的说服力。光看这份说明?，或许很难说作者是不是足够天才，但没有人能够怀疑她是真的彻底掌握了写出来的所?有内容。

    上划了末端，组员们相继放下了光屏，交换了几个?眼神。

    沉默片刻，二年级的那位负责人率先啧了声：“现在的学妹真是了不得?。”

    明?明?刚加入小组的时候，她连设计图都还看不太懂，需要有人指点才能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而现在看着这样一份完善详尽的设计说明?，他们很难想象这是同一个?人。

    有个?三?年级调侃地看了扶风他们班的班长一眼：“你可得?加油了，再这么下去，等到这个?期末你说不定连专业第?三?都保不住了。”

    班长扯出一个?假笑：“谢谢学长的关心。”

    小组内一时笑了起来。

    而另一边，机甲训练馆里，穿着红黑色队服的身影在操场上零散分布着。

    被选拔上的成员里面，没有一个?迟到的。准确的是，几乎所?有人一大早就来了，然后自觉开始训练起来。

    扶风照例绕着操场跑了几圈热身，然后在射击训练室过了一个?副本，便到了约定集合的时间。

    岳教练拿着设计好的训练菜单站在他们面前?。

    “鉴于这是我们复训第?一天，强度并不算大，主要目的是找回你们在寒假失去的手?感?以?及合作默契，这里是菜单，按照菜单自行?分组……”

    五个?左翼被分到了一组，以?一组组令扶风眼前?一黑的体能训练作为本学期训练的开始。

    事实上，经历了上学期一学期的训练之后，在扶风看来自己在体能上的短板已经被补足了。

    然而一上午的训练用铁一般的事实告诉了她，她还差得?远。

    格斗训练场上，扶风屈膝试图躲过对面詹禹航的攻击，然而酸涩的小腿肌肉却没听她的使唤。她不明?显地踉跄了一下。

    詹禹航堪堪收了力道让这一拳没有击实，但扶风还是闷哼了声。

    这是他们上午最后一场对练。

    她双腿一软直接仰面倒在了地面上，整个?人呈大字形瘫在地上。

    詹禹航也喘息着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撩起衣摆擦了擦脑门上不断流下的汗珠。

    他转头看了眼身边的扶风，话语在深呼吸里显得?有些断续。

    “你的续航……不、不太够啊。”

    扶风痛苦地闭了闭眼。

    可不是嘛，他们是差不多快到结束的时候才开始出现体力不支的表现，而自己从后半程开始状态就已经被影响了。

    只能说，她现在的体力在战斗兵种里确实已经不算差了，但是放在左翼之中，还是不太够看。

    詹禹航继续道：“你的战斗技巧很不错，但是后面体力不足，很多动作都走形了，破绽也多了。”

    他们五个?人两两循环对战，最开始詹禹航和她交手?的时候几乎占不到半点便宜，可后面扶风想要应付他也变得?没那么容易了，直到后面，她几乎完全?是以?透支极限的方式进行?训练，胜败便扭转了过来。

    扶风没什么说话的力气，只能靠下巴微弱的弧度表示点头。

    她当然知道。后半程她是靠意?志力撑下来的，准确地说能坚持到对练完最后一场才倒下已经是个?奇迹了。

    “高联联赛……对体力要求这么、这么高的吗？”她气息断断续续地哀叹。

    “其实也没有。”詹禹航晃了下右手?，“去年我被选上过。事实上，只要不是队内顶梁柱的那种左翼，其实并不会太累的。就比如我，就很悠闲。我挺清楚自己大概率是登场无望的，干脆就抓紧机会跟来自各个?队伍的左翼去对练来着，总得?来说还是很有收获的。”

    扶风把脑袋一歪看向詹禹航。

    这位平时并不出挑的二年级学长长着一张斯文的脸，硬要说的话扶风会觉得?他其实有点像初联时的季之光。

    平心而论，他事实上绝不能说弱。

    他只是……不够强。不够在高联留下自己的强烈的印记。

    她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一撑从地面上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