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有哪一天逼迫她吃难以下咽的糟糠之食,大约也会哭出来吧。
昨天上面的嘴儿还没吃呢,她就哭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目光平淡的人,眼底掠过一丝不明的情绪,继而在褚月见抬头的时候再次闭上了双眸。
褚月见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还是闭眼的人,他呼吸平稳,眉眼松懈,似乎正在沉睡。
她想要抬手抚摸自己的鼻子,但想到手上都是油脂便放下了。
褚月见低头捻起一块肉,放在嘴里小口地咀嚼着,复而又抬头看着他,确定了方才是自己的错觉才专心地吃着。
吓死她了,方才感觉有一道莫名其妙的视线落在身上,褚月见肯定那绝对不是恨和厌恶。
大约真是自己饿出了幻觉吧,不然怎么会觉得奉时雪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呢?
吃完之后褚月见再次偏头去看奉时雪,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眼了,或许都未曾睡过,只是在假寐。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褚月见吃饱了难得露出几分乖巧,主动和奉时雪开口。
这次出来实在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她现在后悔死了。
奉时雪睨视着眼前的人,视线掠过她的唇角还泛着油脂,眸光微动,丢过去一张洁白的帕子。
不知是否是故意的,那张帕子刚好盖在她的脸上,她顷刻沾染上了他的气息。
褚月见鼻尖被清香铺满,忍不住多呼吸一口,后知后觉地伸手拿下来,眼眸雾蒙蒙地着看他。
“脏。”奉时雪盯着她的唇,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缓缓吐出来一个字。
这一个字足以让褚月见红霞烧边半张脸,使劲拿着帕子揩着脸。
“明日。”奉时雪目光移开落在已经燃尽的火堆上,缓缓出声。
褚月见揩了污秽之后,听见他的话下意识询问:“为何明日?”
虽然她觉得越晚越好,但奉时雪大概是不愿意和她待这么久吧,而且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内,他还会不会给自己负好感。
奉时雪偏头阖眸,神情恹恹地有些不情愿回答她。
他倒是可以立刻马上就能走,倒是她方才站一会儿便会娇弱地倒下,这样的身体也不知道能走几步。
褚月见担心奉时雪说明日走,只是说的他一人,现在剩下的时间便是毁尸灭迹。
这样想着倒感觉有这个可能,心下抖了抖,后悔自己问出这样的话了。
“哈,明日估计已经晚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褚月见站起来,牵扯到伤口暗自吸了一口气,但这点疼比不得性命重要。
她得赶紧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去,这样奉时雪说不定会有顾及。
听见褚月见暗自倒吸的气声,奉时雪掀开眼看她,嘴角似扯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还能走?”
褚月见观他好似也没有那么浓烈的杀意,现在这句话倒像是在逗乐,一时拿不准他是什么心思。
心中有被看轻了的不虞,褚月见还硬是抬着脚忍痛走了几步。
“可以……嘶。”
褚月见没有穿罗袜,刚醒来时全凭借着一股气往外面跑,但现在已经休息了一会儿,赤脚踩在小石子上面,方觉得钻心般的疼痛。
听见她呼痛的声音,奉时雪忽的一下站起身了。
褚月见余光瞄到,以为他终于忍不住要对自己动手了,心中疑惧一下坐到了地上,瞳孔带着余震。
“你、你不能对我动手!我们是一起消失的,你若是安然无恙地独身一人回去,绝对会引起怀疑。”褚月见颤着眼眸,手撑到身后不断后移。
奉时雪也不知听没有听进去,踱着步伐缓步行来,每一步都似踩在她的心间上。
待人走近后,他低垂眼眸,微凉的视线显示落在她的腿上,然后移至她惊慌失措的水雾眸上。
其实他一直还有个疑惑未曾问过褚月见。
褚月见眼看着奉时雪蹲在自己身旁,嘴角噙着并不常见的笑,若是之前她还能欣赏这笑,现在只感觉危险二字占据了脑海。
他歪头噙笑,眼中是毫无波澜的冷意,抬着手,冰凉的指尖划过褚月见带着惊慌的眼眸。
“你为何这般惧怕于我?”声音轻缓似带着缠绵的错觉。
褚月见怕他,可因何害怕?
褚月见感觉他这语气不对劲,一时之间脑海中警铃作响。
正欲讲话,疼却先一步从心间蔓延上来,随后便是绞着一起冷汗淋漓抽搐不已。
褚月见费力打开系统,果然看见系统版面充斥着这鲜艳的颜色,硕大的感叹号警告。
“狗东西,你是什么东西,值得本殿害怕吗?”褚月见咬着舌尖,赶紧憋出一句话。
这句话脱出口后身上的疼意终于变淡了,褚月见缓和了一口气,横着一双媚眼,水雾流转,吐着最难听的话。
“你不过是本殿养的狗而已,别以为本殿落了难,你就能翻身骑上主子的身上撒野。”
奉时雪闻言修长冷白的手瞬间掐上她的下颌,迫使她仰头,低眸瞧着她涨红的脸。
“所以,就算是狗骑在你身上撒野又如何?”分明是炎热的夏季,他的语气却似挟裹着冬日的积雪,寒彻骨中。
不止一次,以后次次皆会如此,直到她这张柔软的唇讲出这样的话。
奉时雪压下心中的情绪,垂眸看着她眼中的晶莹,松了力道。
当然是求你啊!
褚月见被掐着下巴仰头,水眸不争气的被晃下几滴晶莹的泪水。
她心中的苦简直无人诉说,谁会在这个时候不怕死地作践奉时雪啊,真的只有她。
被晃下的泪水落在奉时雪的手上,他似是被烫到般下意识地松开手。
褚月见一顿猛烈语言输出,身上的疼终于减轻了,被人松开后跌落在地上喘气。
奉时雪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云鬓松乱,眼角还荡漾着水雾,波光泠泠的好不落魄可怜。
看了半响,忽感垂在两侧的手,虎口处好似格外的滚烫,指尖轻捻,片刻松开。
“你要去哪里!”褚月见看着越过自己的人,风卷起他的衣摆,雪白无暇。
褚月见下意识地伸手拽着他的衣摆,仰头看着他,神情满是倔强,用尽力气不松手。
奉时雪垂眸瞧她此刻的落魄,平静道:“你不是想要走吗?现在便走。”
他就是故意的!褚月见现在连抓他的手都是颤抖的,怎么还走得动。
不知为何褚月见只觉得鼻尖一酸,道不明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调整呼吸,梗着脖子不服输。
“松开。”奉时雪倏尔再次出声,眉眼寡淡,已然半分情绪都没有了。
她的掌心撑在地上时已经染上了污秽,现在连着一起染上了雪白的衣袍。
褚月见瘪嘴不松手,总感觉一松手他就要跑了:“不松,抱我一起走,不然……”
褚月见本想继续说威胁的话,想起自己这话已经讲了无数便了,便讪讪地停下含糊不清地威胁着。
奉时雪染上恹恹神情,与她对视一瞬,弯下腰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将人暗自圈紧,缓缓吐出两个字。
“麻烦。”娇气。
褚月见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满意地哼哼几声,其实也觉得自己有些麻烦,自觉地噤声了。
其实他也不忧思麻烦,而是她从不曾柔和待他,却能那样对待旁人。
奉时雪抱着褚月见往外面走,走到外间后将她放在石头上,旁边是清澈的小溪。
褚月见睁着眼疑惑地瞧他,心中思衬着,奉时雪该不会是想要将自己淹死这里吧!
这样的念头还没有升起好一会儿,奉时雪便言简意亥地平静道:“洗干净。”
褚月见脸上的表情一僵,忽然觉得自己的牙有些痒了。
褚月见看着眼前的奉时雪,想起方才自己找到他时,他眉眼染上湿意,许不是晨露,而是刚洗干净了回来的。
想到这里褚月见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忍不住低声嚷嚷道:“再脏还不是你弄的。”
奉时雪面色一顿,又听见她不怕死地继续道:“真没有想到,有人连自己的东西都嫌弃,既然如此何必当初憋着不就行了。”
“我当时都说了不要了,你还非要,把我弄脏了,现在来嫌弃我。”
褚月见眯着眼眸嘴角扯着无害地笑,看着他明显僵住的身形,盯着他的脸缓缓吐出一个字:“脏。”
神情无害又无辜,挂着明晃晃的恶劣。
“褚月见。”奉时雪听着她的话眸光幽静下来,染上了古怪的神情,语气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声音依旧如之前般冷漠。
褚月见一瞧他这副模样,知道自己可能又要惹到他了,赶紧认怂地低头解衣带。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昨天宝贝担忧的是对的,还真来举报我了,真没想到我一个快要扑到下水道的人,能在我开文时就开始关注举报,现在又来,感觉还真挺关心我的,但我不需要关心,还是建议自己写好自己的文)
感谢在2023-06-09
22:00:54~2023-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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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是朵黑心莲花
“听见了,
我快点,你快转过去,别污了你的眼。”说着褚月见衣领一扯,
露出圆润饱和的肩头,
奉时雪瞬间闭眼转身。
耳后想起她似带着得意地笑声,
奉时雪方才知道自己又上了她的当。
她一贯喜好这般恶劣戏耍人,哪怕已经受过了苦楚,依旧不曾改。
奉时雪表情回归冷漠,迈着腿往前走,却没有走多远,身长玉立地倚在树下,恹恹地垂着头。
褚月见褪下衣裳后打量自己,
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气不过哦又暗自骂了一句奉时雪。
怪不得她浑身都没有力气,身上都是青紫的欢爱的痕迹,特别是大腿上齿印伴随着青紫,颇有些触目惊心的视觉。
看着这些痕迹,褚月见的脑海忽然闯入他当时带着猩红的眼眸,克己和清冷都当然无存,眼中只有暗藏的浓欲,
和平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褚月见扭头看着背着自己正懒洋洋地倚在树下的人,这个人连背影都透着一种高不可攀的禁欲感,
但怎么下手却这般狠。
现在只要回想着还是觉得,
他真的是带着做死她的心思,不断进入,
灌溉。
还有点像是动物,
本能地占着属于自己的地盘。
褚月见想起之前的事,
其实除了过分一点,好像感觉也还好,这般想着便感到脸有些烫,赶紧掬扑面冷静。
正值晌午,清澈见底的溪水被夏日阳光照得有些温热。
褚月见脚轻点水面试探,发觉温度尚可才踩下去,掬水清洗着自己的身子。
听见身后传来阵阵溪水滴落的声响,奉时雪莫名自心间泛起丝丝痒意,那股痒意驱散不掉便漫上喉咙,使他忍不住轻咳嗽一声。
奉时雪抬手抚摸自己的喉结,脑海闪过那次在偏殿的场景,她好似特别喜欢咬喉结,还有眉骨上的那颗痣。
奉时雪强行将身后的声音强行弃出耳中,垂下墨眸,睫毛扫下阴影,露出藏在指尖的环琏把玩。
这个东西其实在昨日本是想要给她戴的,但她太娇气了,且这般的模样和她不太衬。
褚月见喜欢漂亮的东西,如她头上时常乱颤的步摇都是分外精美。
如果环琏换成铃铛便会一晃一响,清脆悦耳,和那娇泣的声音许是分外相搭配。
“褚月见。”
褚月见觉得水光凛凛的溪水好看,正掬着一捧水对着阳光歪头看着,不远处传来冷淡的声音,她好奇地转头应声。
奉时雪抬手按在心口,语气缓缓的道:“那个东西下次不要再给旁人吃了。”
“什么东西?”褚月见茫然地眨眼,手中的水倒流回去。
她没听懂他突然在说什么。
他听着身后的声音,脑海浮现了昨日她汗津津的模样,乱颤的身姿似淌在水中被浪无情的拍打。
“之前能控制我的东西。”奉时雪将头靠在树上任由着记忆袭来,那些画面漂亮而又缠绵,他再度陷入飘渺的无妄中。
褚月见闻言顿悟明了,转头无奈地耸肩,并不在意这句话。
谁让奉时雪是朵黑心莲花,不给他吃这个,她可能就死在那个山洞中了。
不给他吃是不可能的,这次敢,下次还敢。
不过……
褚月见咬着下唇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眼底懊恼闪过,这次吃亏的是自己。
迟迟未曾得到身后人的回应,奉时雪从恍惚的虚妄中清醒过来,欲要转身,却想起来此刻她在干嘛,硬生生地钉在原地不能动。
那东西显然不是正经物,不知她是否知晓是有强烈的催.情作用,若是下次不是他,她也给旁人也食用了呢?
褚月见不回答两人都没有搭话了。
奉时雪恹恹地垂着鸦羽似的眼睫,周身懒散地将头靠在树下,修长冷白的指尖中揉捏着挂着的环琏假寐。
所以还是得让她不产生给旁人用的念头,这样才最为妥当。
褚月见快速地清洗之后站起上去拿衣裳,不干净的时候不嫌弃,现在洗干净了,她反倒是想穿干净的衣裳。
虽然这件外套看着还尚且干净,也莫名有些嫌弃。
褚月见忽然想起来,好似自醒来就未曾见过自己的那一套,连鞋袜都不见了。
所以那双水雾媚眼上挑看着不远处的人,高声询问道:“我之前的衣裳去哪里了?”
“丢了。”那人如积雪般的声音冷淡传来。
那一套早已经不能看了。
“那是我的东西,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允许便丢了。”她不满这衣裳轻声嘟嚷,手上麻利地套上宽大的外套:“洗洗还能穿的。”
其实洗了也不能穿了。
奉时雪垂眸看着地面,没有应答她的小声嘀咕。
这件外袍实在是太大了,走几步就会不小心踩到衣摆,褚月见想着等会到了外面,走进集市了定要买一套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