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到晚上，俩人才从研究院出来。
晚上韩伟成请了他吃饭：
“一凡啊，我一直觉得你是我几位学生中资质最差的一个，加上性子又冲动，最终成不了什么大事。”
“不过好在你还算努力，尤其是杜家出事后，这两年多来，你稳重了不少，我就想着等这次咱们的研究成功，把你往上提一提。”
“你跟若始不同，你可是有研究生学历，以后跟在我身边当个助理，几年后就能独立带研究组，研究院里也没谁敢再小瞧你。”
杜一凡听得一脸感动，他没想到到了现在的局面，韩伟成还会处处为他考虑打算，谁敢说韩伟成不是个好老师，他跟谁急。
“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会好好努力上进，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搞实验，争取早日成为像你这样的教授！”
杜一凡摸了摸兜里的小药瓶，犹豫着要不要跟韩伟成说实话。
“哎，你可别像我，我不是什么好教授，要不然也不会让舒兰舟记恨如此，如果不是她……”韩伟成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总之你记住，你以后一定要用心搞研究，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相信你的未来一定比舒兰舟强！”
韩伟成苦涩地笑了一声：“我的学生可不能被她比了下去，那我这张老脸，是真的要被丢光了。”
“……”这话让杜一凡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知道他是团队内能力最弱的一个，要不然教授也不会这么担心。
他不想再让韩伟成失望，要是让韩伟成知道他偷药一定会很难过吧，所以他不能说。
最后一次，他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以后他绝对不会再做让老师失望的事。
还有舒兰舟，他一定要强过她，绝不会给老师丢脸。
杜一凡喝多了，被韩伟成送上了出租车。
看着远去的出租车，韩伟成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搞定了，那边你派人盯着点。’
洛嘉林接到韩伟成的消息后就派了人去医院守着。
那位张总一直在重症监护室里没出来过，身边也没个人护着，听说他住院后的第二天，原配就开始跟黄甜甜争起家产。
原配把张总出事的责任全都推到黄甜甜身，认为她就是个祸水，要不是因为她，杜一凡也不会辱骂张总害他昏倒。
黄甜甜有苦难言，想说张总是因为犯癌才昏倒，可这样一来就把杜一凡摘清，这件事就彻底没了责任人，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张总没了，家产她能分到多少还不知道，她得抓牢了杜一凡，让他最终为这件事买单。
所以当杜一凡找到她，说可以救醒张总的时候，她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同意。
只是，心里忍不住犯起嘀咕：“你有那么好心来救他？”
“我当然没有那么好心，我救的不是他，是我自己。”杜一凡皱眉看着眼前的女人。
曾经觉得乖巧可爱的脸上多了一丝尖酸刻薄，清澈干净的眸子里也全都是算计。
明明这才是她真实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的觉得她温柔可爱、听话懂事的。
这个女人哪里有半点比得上舒兰舟……
杜一凡心里一窒，他为什么要拿她跟舒兰舟比，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舒兰舟？
不、不是这样的，杜一凡甩了甩脑袋眉头皱的更深，连眼神也一瞬间的变得冰冷，舒兰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都是一路货色。
“我就一个条件，人醒之后，你们要撤销对我的控诉，去警方那边撤案，这件事不要再继续调查。”
黄甜甜冷讽一声：“怎么，你怕了？你也觉得自己过份吧？杜一凡杜家的失败就是因为你，没有张总也会有李总王总。”
“守不住公司那是你们自己没本事，别什么都怪到别人头上！”
黄甜甜冷哼一声，转身去见了张总的主治医生。
她离开后，杜一凡低骂了一声，牙齿咬的咯咯响——张总是吧，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破产，黄甜甜有你回来求我的那天！
张总的手术安排在三天后。
杜一凡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洛嘉林那边已经有些等不及，他听说慕思得又签了几份订购合同。
慕氏药企的生产订单都排到了明年，因为这次新药的研发成功，连带着其他药品的订单也涨了。
洛氏那边好几家大医院已经不再跟他们续约，要开始从慕氏药企进其他的药。
洛嘉林去打听了一下，听说是慕思得在谈新合约的时候，提出了一个联合进购的优惠合同，这才让大家更换了供应商。
他就知道，慕思得是个卑鄙小人，这么下去，他们洛氏药企的订单岂不都会被姓慕的抢光！
现在，洛氏高层几乎天天在催他这边的进度。
洛嘉林不想再等三天，联系了杜一凡的律师，让他说服黄甜甜，把手术定在了当天下午。
不过医生说要等药效产生，怎么也得再等一天，于是最后手术的时间被定在了第二天下午。
只是谁也没料到，张总没等被送进手术室，就出现休克症状，最后不得不被提前送进抢救室。
很遗憾，人没抢救回来，直接倒在了手术台上。
手术门打开的刹那，黄甜甜就疯了似地冲向杜一凡……
第242章
不择手段
“王八蛋，杜一凡你王八蛋，我早该知道你不会有这么好心，我早该知道的，你还我老公，你把他还给我……”
黄甜甜哭的撕心裂肺，就好像真的失去了心爱的丈夫一般。
可他们这对夫妻也就刚刚做了一年，张总抛妻弃子，娶了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各有所图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就戛然而止。
黄甜甜在张总公司连脚跟都还没站稳，股份也没弄到手多少，如今这人就没了，让她可怎么办？
他的原配、家人，那帮公司的老股东，哪一个能饶得了她。
不，这不是她的责任，是杜一凡，是杜一凡害死了张总，她只是信错了人！
黄甜甜揪着杜一凡拳打脚踢，又吼又骂，生怕有人不知道，是杜一凡害死了人。
主治医生跟旁边的人对视一眼，匆匆拿出手机把电话打给了院长……
病人死在了手术台上，还是意外死亡，这种医疗事故，没谁能推卸得掉责任。
杜一凡早在黄甜甜冲过来的时候就被吓傻了眼。
怎么会死了，怎么就会死了呢？
“这关我什么事？”他一把把人推开，冲到主治医生面前：“是他突然发病死了的对不对，是他自己的问题？”
“你说啊，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快说啊？”
主治医生喘不上气，手上的手机里传来院长的声音：
“以张总的病情，正常情况下不会出现休克症状，你们重点查查他的术前用药，遗体不要乱动，通知警方……”
术前用药？
杜一凡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慌了。
医院所有的用药都有完整记录，唯独他带来的那瓶是意外。
本来医院是不同意用外来药物，是他写了保证书，确定那药合规合法，还有自己的身份证明，医院才勉强同意。
毕竟中医院那边已经有过痊愈病人出院，他们申请的临床小范围人群用药实验，第一批病人已经用上这种药。
圈内医生也在申请这种药物的使用，听说中医院那边已经生产过小批量的新药，这些药也已经获批上市。
加上韩伟成这边的新药也拿到了上市许可，有内部人员能搞到这种新药，医院自然也没多加怀疑。
哪料到会出事！
黄甜甜还在撕打着杜一凡，有人已经报了警，相关人员全都被带走，张总的家人、原配很快得到消息，对相关人员提起控诉。
直到被关进拘留所，杜一凡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他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不相信这是他的问题。
他申请要见律师，他要请专业人员去查张总的死因，他不相信张总是因为他带来的药才出事。
洛嘉林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医院里的意外，整个人如坠深渊，他什么也不敢做，又什么都不能不做。
他找到了韩伟成，揪着对方的领口质问：
“你老实告诉我，那些药你到底有没有经过动物验证？它们到底是不是安全的？”
韩伟成推开他：“动物跟人体有差别，我只能说我的确没有经过大量的临床验证，会有意外，也再所难免，我提醒过你。”
“好一个你提醒过我。”洛嘉林要被气疯了：“你就说现在怎么办吧，要是让医院那边查到是我们的问题，我们全都得完。”
韩伟成眉头深拧：“眼下就只有一个办法，也就是我们之前商量好的，这事得你出面。”
他的话提醒了洛嘉林，之前关于后果，他们的确商量好应对措施，只是洛嘉林怎么都没想到这事会成真。
看着韩伟成一脸冷静的样子，他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与不理智，比起韩伟成，他简直就是个圣母，他还不够心狠。
洛嘉林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怎么保证他不会乱说，如果他一口咬定药是你给他，可是会拖垮我们整个团队？”
“药是他从我这偷走，他想攀咬也得有证据。”韩伟成面不改色：“况且，他拖垮我们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只要不蠢就不会这么做。”
韩伟成拍了拍洛嘉林的肩膀：
“退一万步，就算他攀咬我们，我们只要一口咬定，他偷走的是第一期实验用药，根本不是我们获批上市的成品药，就能摘清关系。”
“嘉林啊，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心软，这件事必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要不然，我们真就连后路也没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有什么退路，别说是拿到临床实验的资料，赢过慕思得。
医院的事要是曝光出来，他们就算复刻成功，药品怕是也很难再卖出去。
眼下最紧要的事就是压住医院的新闻，让这件事无声无息的过去，也别想着再去拿什么订单了。
只能等何鑫团队的药品出来，他们抓紧时间复刻，估计还能回点本，但要再想在销售路上赢过慕氏药企，怕是不可能了。
洛嘉林垂头丧气感觉到深深的挫败，他之前针对柯北辰，处处打压，结果柯北辰的公司还是办的风声水起，最后董安澜还与之订婚。
现在他跟慕思得打擂台，还没开始呢，就输了，输的彻底，明明在学校的时候，他与他们也算是不相上下。
甚至于他的风头光环更甚，这不就说明他的能力强过他们，为什么到了社会上，他一次又一次的不如这些人？
难道说，他的能力真的不如这二位？
不，这绝对不可能，洛嘉林看向韩伟成——他是被韩伟成给连累，这不是他的错，是韩伟成，是他的团队的错。
要不是韩伟成的研究没有成功，他怎么会输给慕思得，还输的这么惨！！
洛嘉林很不甘心：
“杜一凡那边我会去跟他谈，但医院那边我可控制不了，韩教授还是好好想想，这件事要是被曝光了该怎么处理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韩伟成一副他早就想好了的模样：
“事情不声不响的被解决最好，那样你只管等着我的配方，生产销售，不耽误你赚钱。”
“要是实在没捂住，我也有办法把何鑫团队给拉下水，到时候他们也别想从中得利，这样一来，你洛氏药企的利益也不会被影响到。”
洛嘉林再次感觉到了心惊，他第一次想用卑鄙来形容他的老师。
他真的没有想到，原本倍受尊敬和爱戴的老师，骨子里居然是这么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他怎么就……
洛嘉林快要被悔意淹没。
可这时候不是他后悔恼恨的时候，他还必须去处理杜一凡的事！
就在他急匆匆赶去拘留所的时候，舒兰舟先一步见到了杜一凡。
第243章
玩世不恭
见到舒兰舟，杜一凡眼泪都快笑出来。
“当年，我打电话求你来保释，你二话不说就拒绝，如今我压根没想过你会出现，你倒是自己来了，说吧，舒兰舟，你来做什么？”
杜一凡玩世不恭地看着舒兰舟，毫无生气的眼睛里强撑着他最后的体面和倨傲。
“来跟你说几句话。”舒兰舟开门见山：“确切的说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真相，这样或许你能少坐几年牢。”
杜一凡稍稍坐正，双手用力推向桌面，手铐撞击的声音透露出他燥动的情绪：
“你少吓唬我，张总的事是意外，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坐牢？”
舒兰舟抿了抿嘴：“法医的验证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他是怎么死的你心知肚明，杜一凡，你敢说你带去的药没有问题。”
“你……”杜一凡微微吃惊：“你怎么会知道这事？舒兰舟你派人监视我，你要做什么？”
舒兰舟摇头：“你身上没有任何对我有价值的东西，我不会浪费那个人力来监视你，我说过我来只为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她也没有再跟杜一凡浪费口舌，直接说起正事：“你去研究院也有几年了吧，应该了解实验室的规矩。”
“我问你你是怎么从实验室带走你们研发的新药，那药可经过临床医学验证，你们治愈过真实的病人吗？”
“最终的成品药，你可见过，还是说你觉得你拿到的就是最终的成品药？”
杜一凡就是再蠢也意识到不对，实验室是医学研究的重中之重，平常钥匙都有专人管理，可那天他去的时候，门是开着，这不正常。
还有韩伟成对他的态度，明明实验的最后阶段，只有韩伟成跟萧安宁两个能进，就算要验证韩伟成也应该叫上萧安宁而不是他：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是被韩伟成给算计，他那天是故意的，那药……他给我那药有问题？”
“舒兰舟你怎么知道这事？你还知道什么？你是不是要帮我？你想让我做什么？他们是不是真的想让我去坐牢？可是为什么？”
“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还有你，你想做什么？你有什么目的？”
舒兰舟眼神沉寂，静静地等着杜一凡问完：
“我怀疑韩伟成根本没有发现新药，他在撒谎，而为了洛嘉林能拿到订单，他需要一套完整的临床实验数据。”
“而张总刚好符合条件，成功了最好，万一失败还有你这个替罪羊，而我只是想揭穿他的谎言，并没说过要帮你。”
“至于你要做什么，那是你的事，我来告诉你真相，只是希望你能跟警察说实话。”
“杜一凡如果你坐牢，杜家就真的完了，虽然你没啥大本事，但我一直觉得你还算有血性，别成了别人用完就扔的工具。”
杜一凡见舒兰舟起身要走，赶紧起身：
“等等，你能保证我说实话就不用坐牢？你拿什么保证，你真有那么好心？”
“不能保证。”舒兰舟摇头，回头看了杜一凡一眼：“我也不会保证。”
“如今你已经知道真相，要怎么选在你，杜一凡这可能是我对你最后的善意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舒兰舟说完，没再停留的走出拘留室。
门外，慕思得走过来牵起她。
俩人一路无话回到车里。
“怎么了？”慕思得倾过身替她系安全带，见她沉着眉兴致不高的样子，有些担心：“后悔去见杜一凡？”
舒兰舟摇头：
“倒不是后悔，只是觉得自己是在做无用功，我太了解他们，很清楚到最后他会怎么选，可我还是选择把实情告诉他。”
“觉得不值？”慕思得微微一笑：“善良没有错，说不说是你的选择，听不听是他的事。”
“换个角度想，万一他把你的话听进去，没有跟洛嘉林等人妥协，对我们也有好处。”
慕思得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好了，高兴点，这事还没有完。”
自然是没有完，一个不留神他们也会被这帮人渣给连累。
舒兰舟太了解韩伟成自私自利的丑恶嘴脸了！
下午，她就联系了南晞带着记者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