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萧砚丞唇心黏上一小团腻呼呼的白。
浅眸浸出一缕无可奈何的笑意,他安静地把眸光投落在少女憋笑的拙劣演技脸蛋上。
“咕噜噜。”
登时,厨房内,全然寂哑下来,连空气分子也涨得鼓鼓的。
沸水蒸腾的热气顶了顶高透的玻璃锅盖,在这场愈渐绵柔的对视里发出一丝吟咽。
宋暮阮被盯得有些失氧,迅速地压下花蕊丝鬈长睫毛,阻断他的视线,然而那两注眸光却自然黏上她薄而杏白的眼皮,极为专注的灼温,不容得她独自一人选择性忽视。
抠了抠手心,她扬起下巴。
如定窑珍藏的白瓷玉颈在炽亮的灯下,透出一层细腻矜浅的蕴泽。
“咕噜噜——咕噜噜……”
不知什么时候,玻璃锅盖已被男人置于大理石灰粒柜面。
锅里的那一根长扁的意面蜷着软糯身子,在水中载沉载浮,像是无膝的海藻。
一霎那,翻来覆去扭几下。
宋暮阮看着那面,也看着那中心咕噜的沸水面。
水面向上飘着缱绻的热雾气,她的净丽芙脸投映在水面,也是淡淡的模糊不清,可略微凹陷的唇窝却是颤颤的。
一种想要身体也颤颤的欲望,同那沸水泡一样。
咕噜咕噜地冒出无数个脑袋,又咕噜咕噜地一个个破绽消弭。
“你想不想——唔。”
尾声被男人舌渡而来的白团奶油堵住。
“咕噜噜——咕通通——”
越来越多的沸水泡在水面挨个裂绽。
“嗯……嘶。”
蓝红锯齿的小火苗,大圈包裹着小圈,烧蹂起浑圆白瓷锅底。
锅,似乎热极了。
“嗤拉——”
一粒奶油掸到锅沿,受热化成白液,白液映出焰圈的果红,软绵沿着弧状的锅身曲线迅速坠滚到锅底。
下方的蓝焰火舌蹿出,一跳一闪的,瞬间舔舐得干净。
“萧……”
宋暮阮捂紧领口,喘着甜湿的奶气,铆劲推开他。
这时,软腰忽然没了他的掌心垫着,嫩细的腰磨到大理石灰柜沿,冰凉的触感刺得她身子一颤。
想要颤颤的欲望,似乎在这一刻达到了。
她往下扯了扯真丝紫色衣摆,盖住自己奶油白的软腰,眉眼里的迷离也近乎褪尽,愉悦澄亮的清醒逐渐注入双眼。
“萧生很甜噢~”
她的甜嗓没了方才的软俏音色,萧砚丞凝着眼前这个当他面兀自开启贤者模式的少女,眸光向下游弋,不轻不重地撂在她左边那团耸翘的芯儿,唇齿清晰地回敬:
“你的更甜。”
话音刚落,两片绯嫣如玫瑰的旖旎红云飘上少女鼓圆的腮颊,他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发。
“好了,准备用餐。”
宋暮阮却不肯听话,两只软绵小手逮捉住他的一根冷白指骨,两瓣水光樱唇张开,狠狠就是一口。
然而,湿热舌尖不经意融化他指腹残余的一抹甜津,绯腮又红了几寸。
“还是你的最甜!”
匆匆留下不认输的六字,她蹬着毛茸紫拖,哒哒哒,小兔子似的跑去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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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生日快乐,祝美美生日快乐。”
“祝舅妈生日快乐,祝美美永远舅妈~”
余沚期两颗乌溜圆的眼睛只顾盯着身前的小粉猫咪蛋糕,唱错了词也浑然不觉。
宋暮阮捏了捏那胖嘟嘟的小脸蛋,二话不说表示原谅,转而把翘首以盼的目光落到左手边的男人。
“你,不唱歌祝福我吗?”
萧砚丞薄唇略稍启嚅,醇磁慵懒的声线如澜倾吐:
“祝你生日快乐——”
“吼吼听!”
宋暮阮双手托腮,一对潋滟乌亮的柳叶眼作眯弯月牙状,俏生生地勾着男人。
萧砚丞无缝切换到粤语。
“祝你生日快乐,祝声声生日快乐,祝宝贝生日快乐。”
“呼——”
宋暮阮捞过money,吹灭了蜡烛。
“舅妈,你好像没许愿。”
余沚期在右边咽了口唾沫。
宋暮阮手心包住money的右前爪,亲昵触了触小孩的左额。
“早就许了。”
余沚期的额头有些痒,她挠了挠,忍不住问:
“舅妈,你许的什么愿望呀?”
money的爪子一顿。
“不能告诉你哟~”
萧砚丞薄唇轻弯,嚅出的嗓声略含笑意。
“萧太太,萧某认为某些愿望无需借助神灵。”
money的两只前爪在空中快速地前后挥了挥。
“更不能告诉你!”
他掸落了笑声,语气十分笃定。
“看来是和男人有关。”
宋暮阮:“!”
细弯的茸娥眉往中心一拢,时刻防止秘密外泄的戒备模样。
萧砚丞瞭视着她,浅色眸底保留适度逗谑。
“多数与萧某有关?”
宋暮阮扭过脸,不再看身边这个会读心的男人。
“才不是!”
话脱出口,她忽即意识到反应过激,于是她又转过脸去,语气放软。
“真的不是关于你的。”
……
这一句不如不补,连隔壁小孩都开始狐疑地看着她了。
宋暮阮昂起瓷白如玉的下巴尖儿,语气一横。
“反正我是不会说出我的愿望的。”
萧砚丞慵懒靠在黑胡桃木镂空竹柏餐椅上,右手搭上桌沿,几根修节冰白的指骨有一搭没一搭地扣敲桌面。
“我要行使上次的饼干优胜权。”
“?”
萧砚丞浅眸转幽,幽淡幽深的眸光撂在少女惊惑的眉心,逐字逐句说出要求:
“请输家说出生日愿望。”
一缕晶亮闪过眼底,宋暮阮仍是手心包裹着猫爪的姿势,两爪一合,她临时敲定愿望:
“行,我的生日愿望是吃萧赢家的蛋糕。”
本以为会遭到萧砚丞的质疑,然而他却只是眉眸轻抬,搭在桌沿的食指指着嫩粉猫咪蛋糕,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心里起疑,问:
“厨房里还有一个蛋糕,为什么不一起吃?”
萧砚丞默了默,两圈密黑长睫半盖眸珠,复又掀撩,略有思忖的眸光不轻不重地压在她同样聚思凝神的眉眼。
“那个——晚上使用。”
“……”
是她忘了这个食肉动物的本性!
“舅妈,我想吃猫耳朵。”
一声糯糯小小的恳求从身侧飘出,宋暮阮稳了稳心神,拾起银制小刀沿着一只小猫咪切下一块蛋糕。
蛋糕外壳薄薄一层剔透绵密的鲜虾粉色,像极她此刻的脸腮。
“谢谢舅妈。”
小孩刚接过蛋糕碟,握在手里的迷你版小银叉一挖,挖下一只猫耳朵,嗷的声就往小馋嘴里喂。
“喵呜——”
一声委屈巴巴的叫从少女怀里发出。
她及时用手捂住小猫瞪大的蓝灰葡萄眼,并迅速切下那片含有小老鼠的蛋糕,放在男人的手边。
“嘿嘿。”
她狡黠一笑。
萧砚丞若有似无地撩起唇角,并未多语,完全一副悉听尊便的架势,直到少女蛋糕面上的一条红玉锦鲤放进她自己的雕花小银盘里,他薄唇翕合,弄出一声。
“以形补形?”
“什么以形补形?”
宋暮阮纳闷看着盘碟里的小锦鲤——
洒满新鲜果酱的身子,尾巴向上欢跃翘着,从鱼头到鱼尾,纤细身体曲线弓弯得酣畅淋漓,红得鲜活又扎眼,似乎……
有点像她?
“!”
宋暮阮恨恨地抛眼瞪去,男人轻笑着全盘接纳,银光略闪,精致的瓷柄长叉挖下那撅高的鱼嘴。
在她的怒瞪之下,他不疾不徐地喂进自己唇中。
双眸眯了眯,给予了一个高分好评。
“嗯,食用感很好。”
宋暮阮:“……”
学着他的模样,也去挖他盘碟里的那个灰不溜秋的鼠嘴,送入口中,十分嫌弃给出评价语:
“食用感极其粗糙,这是只上了年纪的老——鼠子。”
她着重咬“老”字!
“建议太太食用这里。”
萧砚丞银叉挖下老鼠的胸壑至腹部,送至她唇前。
看她紧撅着嘴,不张开,他另一只手伸过她腰后,挠了挠她的腰窝,倏时一颤,她无声咿呀开小嘴,一团甜蜜奶油趁机沾上舌尖。
“喜欢吗?”
他的磁哑嗓声显出不寻常的兴致。
宋暮阮在床笫之间,向来爱用指尖摩挲他的胸壑腹肌,感官极点时,她更会用唇咬,每晚下来,他的身体总会布满小莓。
他自知她是喜欢的。
此番故意问询,她闹得脸红,深知以前是她用力咬过了头,这人是在寻思报复。
“哼!”
她咽下那一口绵软,唇齿微微的发酸,像极她事后清晨的那种酸劲儿。
萧砚丞凝着她一系列动作,唇边始终自恃着一缕宠溺的笑。
“等期期睡饱午觉,我俩去一个地方。”
这句话入耳,宋暮阮眉梢微蹙:“期期是要回家了吗?”
余沚期眯着凤眼,点了点脑袋,迷你银叉挖下一只奶油猫爪,往小嘴里送。
“哥哥想让我陪他去游乐园。”
“你有哥哥?”
宋暮阮略略一愣,倒从没有听过。
余沚期扬了扬银叉,甜甜一笑,小嘴一圈都是泡呼呼的奶油:
“是伯伯家的哥哥,他对我可好啦!”
宋暮阮笑着那纸巾,揩拭小孩的嘴巴,放柔了声音,说:“我也有一个哥哥,他对我也很好,可他今天中午还有台手术,否则我一定让你见到他的。他很喜欢小孩子,特别是期期这样聪明可爱的小孩。”
“真的吗?”
余沚期有些好奇,放下银叉,朝少女伸出两只小手,少女会心一笑,把猫团放在大理石餐桌,转而抱起小孩,并顺手拿过那片迷你版餐碟。
“真的,你看见他一定也会喜欢他的。”
余沚期额头挨着少女的胸脯,白白的脸腮侧向萧砚丞那边,两只眼睛愣愣的,看着地板上的原生回旋木纹,像是在困午觉,连糯音也绵绵无劲。
“他手术什么时候结束呀?美美,我可以等等他吗?”
“当然可以啊。”
宋暮阮放低了声音,轻轻拍起小孩的肩背。
余沚期张了张小嘴,还想说什么,两只乌溜溜的凤眼瞄见自家舅舅的肃色眸光,眼圈一红,转而钻进少女的胸脯团里,委屈巴巴地说:“还是不等了,我答应了哥哥的……”
“美美,你吃完面了,陪我上楼睡午觉吧?”
“好,”宋暮阮浑然不知小孩与身侧男人的一出对视,拾起雕花银筷,夹住寿面的头,“美美听期期小孩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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