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时三个室友正头挨头挤在一起盯着江溢的电脑。
“回来了?”江溢招呼他一起看。
叶雪扬凑过去看了一眼,标题“**学校情侣自拍泄露”,
吓得他立刻弹开了。
“我就……不看了。”叶雪扬从来不多管闲事,所谓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他总是试着去理解身边的人。
偏江溢看不懂人脸色,
拉了他好几把,
还一个劲儿地对视频内容做评论,什么角度刁钻,
妹子真骚,
镜头太晃,一直絮絮叨叨。
叶雪扬听得心烦,
端着盆去水房洗衣服,顺便听会儿英语演讲。
回宿舍后大家总算各自回了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叶雪扬瞥一眼江溢背对着过道的背,大概猜到他在干什么,因而也没在下铺多停留,早早上了床铺用小台灯看书。
第二天中午照常去酒店报到,却被告知今天的兼职名单里面没他,明天的也没他。
叶雪扬懵了,再三追问才等到经理的合理解释。
是昨晚临时缺一个兼职人员,经理看着叶雪扬经验丰富做事细心,想问问他身边有没有靠谱的同学给临时找一个顶上,结果是他室友接的电话。
这室友便是江溢,不仅一口将经理的一番好话堵在嗓子眼,还顺便帮叶雪扬辞了这份工。
经理后来找的其他人临时顶的空位,差一点就耽误了喜宴。
叶雪扬自觉愧疚,差点害经理工作失职,也不好意思再求经理把他留下。更重要的是,经理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应该就是他去洗衣服那会儿,江溢将电话开了免提,收进去一些小视频里的声音,让这经理误以为近墨者黑,将以往叶雪扬在酒店留下的好名声毁了个干净。
叶雪扬气得不轻,不仅丢了兼职,还是头一回,因为别人的言语和行为使他的形象受损,连他的人格也被质疑。
自古以来穷学生都清高,叶雪扬也不例外。
他面无表情地回了宿舍,屁股都没沾上椅子,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搁到床上,直接就去薅江溢的脑袋了。
把人摁在地上打得鼻青脸肿。
江溢一开始还骂骂咧咧要和他没完,叶雪扬抱着胳膊就那样站在他面前,不惧也不慌地说:“你倒卖黄色资源的事情,要我捅到学校去是吗?”
就这个把柄,叶雪扬拿捏了江溢一整个大学。
这才过去多久,人不仅丝毫不悔改,还变本加厉往那违法犯罪的道路上走了。
叶雪扬松开江溢,头也不回地去了程茗房间。
敲门声急促,叶雪扬边敲便催促里边开门,生怕程茗这傻小子干出点什么混账事来。
怎么说他也算赫惟和孟昭的老师,现在拿着程茗舅舅的钱,实在不想看见程茗后面也像江溢之辈学习。
程茗过了会儿才来开门,人高马大地挡在门口,语气不善:“这大晚上的,叶老师不睡觉,来我房间是要借什么东西吗?”
叶雪扬摇头,“我来借宿。”
“江溢睡觉打呼噜,太吵了,我今晚还是在你屋里睡吧。”事已至此,叶雪扬还为江溢留着最后一丝面子。
可程茗脚死死地抵住门,不让叶雪扬进,这让他立刻有了更糟糕的想法。
叶雪扬思索了两秒,转过身去,说:“让女孩子把衣服穿上出来吧,我从现在开始闭着眼睛,为什么都没看见,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穿衣服?”程茗也懵了,“她穿着衣服呢,什么叫你什么都没看见,不会告诉任何人……你要告诉别人什么啊?”
程茗也奇了怪了,“你喜欢赫惟,所以他来我房间找我你觉得她和我有问题,来捉奸?”
这回换叶雪扬摸不着头脑,好半天才,“……赫惟?”
程茗索性将门打开,指着床上鸠占鹊巢的赫惟耸了耸肩。
“刚进来几分钟,估计小昭那丫头在洗澡,她自己摸出来的,我正愁怎么给她送回去呢。”
怎么是赫惟……
叶雪扬纳闷。
“喂,姓叶的。”程茗搭上叶雪扬肩膀,贴近他耳朵说话,“拿着我舅舅的工资还想泡我妹,你小子是不是也太不地道了一点儿?”
“泡什么?”叶雪扬怀疑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我妹啊,就这傻缺。”程茗抬脚指了指床上的赫惟。
叶雪扬当即两个大白眼朝天看。
叶雪扬:“我以为今天的游戏玩的,我喜欢谁已经是明牌了。”
“对啊,你不就是喜欢我妹么,玩儿游戏的时候没少看她,你以为我瞎啊?”
“你瞎!”床上的人突然一下子坐起来,像僵尸一样跳到程茗面前,指着他鼻子笑他。
程茗无奈,闭眼在心里哀嚎。
刚才她使劲砸门程茗去给她开门,她像八爪鱼一样要抱他,被他嫌弃地躲开,险些平地摔了一跤。
赫惟呵呵呵地笑,看了眼叶雪扬,鼓起掌来。
“叶雪扬喜欢孟昭,叶雪扬喜欢孟昭,叶雪扬喜欢孟昭。”
“瞎子才看不出来。”赫惟醉了还不忘嘲笑程茗。
两个冤家,叶雪扬服了。
“我和你一起把人送回去吧。”叶雪扬脸上有些臊得慌,他尽量保持平静,想着先将赫惟送回房间,然后再和程茗好好说道说道。
不论是解释他和孟昭,还是分析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叶雪扬无疑是个很好的人生导师。
后来每每在一起喝酒,程茗总能想起这一晚,两个人在只开着壁灯的房间里面对面坐着,交心到凌晨两三点钟。
男孩子和女孩子不同,他们往往更加自负、傲气、喜欢逞能,但好在程茗有一个优点——实诚。
他承认了他对某些事情的好奇,有段时间他沉迷江溢给的视频资源,心里痒得不行,也和群里的几个哥们儿八卦过这事儿是不是真像别人说的那么舒服。
他甚至不怕死地问过舅舅纪柏煊,结果人家面无表情地来一句他也没经历过,让程茗乐了好几天。
虽然紧接着,纪柏煊就语重心长地和他说了一堆看那种视频的坏处,更有甚者触及法律,闹大了不仅要社会性死亡,没准儿还要进去。
“你爸这些年没少抓老流氓,你回去问问他,那些敢猥亵妇女的,或者那些qj犯,是不是都有看片儿的爱好,你再看,多看几部,你也离牢房不远了。”
话虽然听着吓人,但程茗还真听进去了,后来这些天他可都没再看那些玩意儿了。
今天骑行的路上程茗又一次被江溢取笑,他当即就做出了回击,只不过这一镖歪了,打到了远在日本的老处男纪柏煊身上。
“十八岁的处男有什么丢人的,二十九岁的处男你们见过么?”
“没见过吧,我老舅!”哈哈哈哈哈,程茗越笑骑得越快,屁股直接离了座,把江溢甩的远远的。
听完这些,叶雪扬意识到是他误解了程茗。
他还算光明磊落,在看见甄瑶进了自己房间的时候,他没顺杆子爬,还十分明确地拒绝了甄瑶的心意。
他拿甄瑶当朋友,偶尔一起参加户外活动,他敬佩甄瑶的体力和社交能力,但他对她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想法。
说清楚了,也拿回了甄瑶手里的那张房卡,他还难得绅士一把给人姑娘送了回去。
“牵手、接吻、上床,这些事情都必须要和真心喜欢的女孩子一起做才行,同样的话我相信很多女孩子的父母都有和她们说,可是却少有人将这些话也教给男孩子。”叶雪扬不认可老一辈说的“女孩子吃亏,男孩子不会吃亏”这一理论,如果要追求男女平等,那么男女就该是一样的。
就拿今天这事儿来说,如果程茗真那么混蛋,这事儿传出去虽然别人不会说他程茗吃亏,可人的底线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往下降的,他今天可以随便接受一个自己的姑娘献身,明天就可以花钱去找别姑娘,时间久了,他就变成了另一个江溢。
他本应该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等过几年缘分到了,和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体验这些事情,却因为今天这场意外,变成又一个“江溢”,这不也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吃亏么?
而且还是吃大亏,几乎永远都不可逆的大亏。
人性从好到坏,也许就是这样慢慢堕落下去的。
性教育,叶雪扬认为不仅仅只有女孩儿需要,男孩子其实更加需要。
因为每净化一个“江溢”,能拯救的也许不止一个“叶灵”,还有“甄瑶”,甚至他身边其他的异性。
叶雪扬是有全盘思维的人,孟昭说他不像是理科生,反而像是孔子门生,脑子里总有一堆又一堆的大道理,不像二十岁像四十岁。
可这并不是贬义词,孟昭说她就喜欢成熟的男人,说他这种叫做什么……爹系?
“你知道爹系是什么意思吗?”叶雪扬问程茗。
程茗想了想,“估计就我舅舅那样的吧,喜欢给人当爹,哈哈哈。”
“今天组织活动的这几个人,我看着都不是什么正经人,那个领队,口口声声说今天带的女生是他女朋友,可是他连人家的忌口都不知道,玩游戏也没默契,我怀疑只是两日限定女友。”
“那个唐少,人也不靠谱,我今天在车上亲眼看见,他拿手机给好几个不同的女生发暧昧消息,花花公子。”
“江溢传播□□色情,这次回学校我一定检举他。”
“这些人,你回去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了,否则我不敢保证我会不向你舅舅告状。”叶雪扬软硬兼施,势必要将程茗救出水火。
程茗哪里还敢反抗,亦没有道理反抗。
“行行行,叶老师你品德高尚,叶老师你人格无暇,我下次打篮球、骑车约你,我要近朱者赤。”
7
这一夜,两人几乎彻夜不眠。
后半夜躺在床上,又聊起喜欢一个人的感受,叶雪扬含蓄地说了几句,程茗“啧啧”好半天,回忆起一事儿。
就在叶雪扬来敲门之前,赫惟……赫惟亲了他。
准确地来说也不能算是亲,但她确实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然后……咬上了他的下颚。
程茗猜测赫惟原本想咬的应该是他的嘴唇,但因为身高劣势,差了几厘米。
但确实咬了。
咬……和亲是不是差不多的意思?
叶雪扬说,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想要肢体接触。
所以是他弄混了,和叶雪扬搞暧昧的人是孟昭,赫惟不喜欢叶雪扬,那赫惟喜欢……
不可能吧,她俩可是夺舅之仇不共戴天。
又不是日本电影,哪来那么多伪兄妹暗生情绪,程茗辗转反侧,最后将那一“咬”解释为赫惟在报复他,不论是报哪一天的仇,总之她只可能讨厌他,绝对绝对不可能喜欢他。
而另一间房里,扰得程茗心神不宁的赫惟,睡得香甜。
直到次日日山三竿她都还没醒,孟昭和叶雪扬趁着难得的机会,借了两辆山地车出去骑车,把她交给闯祸精之二的程茗照顾。
一起来玩儿的人没打招呼就走了好几个,叶灵和甄瑶、江溢,赖床的譬如方冠新和唐鑫人还没起,程茗一个人闲来无事,在院子里的小泳池游了会儿泳。
到了午饭时间,外卖送到,程茗还不见赫惟下楼,这才终于忍不了上去叫人。
赫惟和孟昭所住的房间在走廊尽头,相对其他房间来说隔音更好,程茗知道赫惟睡眠不好容易梦游,特地打招呼让大家给她让出的这一套。
程茗先是敲了会儿门,实在无人应,他才用孟昭楼下的房卡开的门。
结果房间里空无一人,倒是窗户开着,风一吹,窗帘如纱衣般缥缈。
“赫惟!赫惟!”卫生间里也没人,程茗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依旧是无人应答。
再然后,他就看到了茶几上,被一瓶矿泉水压着的纸张。
“三日后在XX路XX号仓库,让赫远征带着50万来救人,不许报警!否则就让他们父女天人永隔!”
字是打印体,看不出字迹。
程茗第一反应是赫惟又在恶作剧,因此又四处喊了几声,甚至上了三楼去找她。
没有,哪里都找不到赫惟。
程茗这才有些急了,给叶雪扬打电话催他回来。
叶雪扬和孟昭看着那封勒索信,心里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
赫惟不可能再离家出走了,她不会再在纪柏煊面前找这种存在感,她知道纪柏煊会担心她,而她舍不得让他再那样担心。
况且纪柏煊现在人远在日本,她就算想闹人家也看不见啊。
而且赫惟这趟出来拉着孟昭、叶雪扬,还有程茗,她如果这样闹,回头让纪柏煊知道了,岂非要牵连他们?
赫惟没有这么任性。
退一万步说真的是赫惟的恶作剧,那封勒索信也该是写给纪柏煊的,绝不会出现赫远征的名字。
所以……
程茗颤颤巍巍地拿着手机去给纪柏煊打电话,声音先他一步露怯。
“舅舅……”程茗仍旧木然,好半天才开口道:“赫惟她……可能被绑架了……”
第40章
爱是真的,恨也是真的。
*六便士*
“你……干嘛?”赫惟慌张地看了眼车外的程茗,
她不信纪柏煊在这样的情形下会胡作非为。
“我就是看看……是我的手真有问题,还是安全带的问题。”纪柏煊平静地下了车,
呼吸凑近又撤回,仿佛刚才的暧昧只是赫惟的错觉。
昨夜的那些糊涂话也是。
赫惟希望那真的是错觉,因为如果纪柏煊这时候突然认清了自己的感情,只会让她们三个人都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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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赫惟正式进入纪念家居实习。
和林彦一起打了挺长时间一段时间的王者,终于算是攀上些交情,原本财务部这季度没有招聘计划,林彦听说赫惟在为实习报告发愁,
自告奋勇地说可以帮忙给她盖章,连班都不用她亲自上。
赫惟的目的才不是盖章,
第一次她直接拒绝了林彦的好意。
后来又开始为以后的工作发愁,
好几天没上游戏,
林彦不忍心看这么漂亮的妹子烦扰,亲自往财务部塞了个名额,
让十年老财务亲自带她。
私心也有,疫情期间交友聚会大大减少,
林彦自打在网上认识赫惟,视频来来回回刷了挺多遍,
还没有见过本人。
现在美颜、医美制造美女如流水线,
林彦在游戏里对赫惟难免心生好感,
将人招到自家的公司里面来,也方便他日后近水楼台先得月。
林彦这样的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