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我去查家找河图玩的时候发现他正跪在祠堂里,查文斌正在身边大声的呵斥着他,而院子里还站着两个陌生人,手里都提着礼品盒。
我不敢进去,转身想跑就听见查文斌在里头喊:“小忆,你也给我进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龙凤胎
这就叫做一卦惊醒阎王梦,三魂归位入地府!
深知闯了弥天大祸的河图低着头任凭查文斌发落,但是这事完全怪到他头上也不对,这种“劫命”是没法算的,如今这般死去也算是命中注定。但查文斌这人总觉得自己有责任,还是要出面给那落水的孩童做场法事超度超度,但是来人说孩子小,不宜摆丧,已经于前天夜里悄悄入土,只是昨晚夜里有女婴孩童在院内啼哭,怕是闹凶,这才特地想请查文斌给去瞧瞧。
查文斌提着香烛纸钱去登门谢罪,可要说那老头虽然偏执与我们两个孩子闹,真失了孙女,他也后悔万分。听说算命的小哥是查文斌的嫡传弟子,他是自责自己不听真言,非要较劲,这才逼得河图道破了天机,只求查文斌能超度安魂,以慰孙女在天之灵。
那老头家里人忙着在院子里搭台,而查文斌却手拿着罗盘自顾自的在院子里走动,看似随意,其实不然。每走以一段路那都是有说法的,他其实是在“丈步”,瞧的是这户人家的风水。因为“劫命”实属罕见,要想获此命格只有天时地利人和样样具备才会有极小的机会,要阴年阴月阴历日阴时出生,而且多为女子,并且五行当中起码要占四个水,其中最为讲究的又要算是月份,农历十一月份出生的几率最大。因为十一月之水寒冷无比,需要以火来祭,若是命格中的出生时间为正午时分,且属火,便最易凑成此命局。
查文斌走了几步后,停在了院子里的一个葡萄树架子下面。那树架子下面放着一对泥娃娃,用的是稻田里的泥巴捏的,瞧模样是仿造善财童子,一男一女,还未晒干,只是个泥胚子。
见查文斌对那泥塑盯着看,边上过来一帮忙搭台的人说道:“这是老头做的,准备送给他孙儿和孙女的,哪想到还没完工就去了一个,哎。”那人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气,忽然从内屋里头冲出一个小男孩,差点撞到了帮忙的人,飞一般的跑向了门外。
看着那个飞奔出去的孩子,查文斌自言自语道:“孙儿、孙女?”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蹲下身子一看,只见那对泥塑娃娃中的女娃娃脖子处已经开裂,而那个男娃娃的脖子上也隐约开始有一条细缝的痕迹。这种泥制土坯在太阳的暴晒下是十分容易开裂的,对于别人看来或许是一个正常现象,但是对于查文斌来说这绝对是一个不详的信号!
走进屋子,查文斌找到了伤心欲绝的女孩父亲,那个中年汉子因为痛失爱女而双眼通红。查文斌谢绝了他起身让座的好意,而是问道:“你家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
那汉子也是知晓查文斌的名声的,连忙问道:“的确有一个儿子,与我那姑娘是龙凤胎,刚跑出去的那个就是。”
查文斌打开手中的罗盘瞧了瞧问道:“龙凤胎,出生时间相隔多少?”
那汉子有些紧张的问道:“不到两分钟,我家姑娘先出来,那小子后出来,怎么了先生,是不是?”
查文斌瞧着这屋子里一家人伤心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那汉子把查文斌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头散落着不少孩子的玩具,其中桌子上放着一个玻璃相框,相框里头是一对长相极为相似的男女娃娃,查文斌拿起那相册问道:“这就是你那对龙凤胎吧。”
“是啊,只是一直以来两个孩子的身体都不大好,尤其是我那个闺女,三天两头的生病,为了这两个孩子家里是操碎了心,可没想到还未养到成年就去了一个。”说着,那孩子的父亲又开始掉起了眼泪。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没有人比查文斌更加能体会到这位父亲此时的心情了,因为几年前他亲手送别了自己的闺女。
那汉子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查先生,大家都知道这些年您早就不出山了,小女的事就多劳烦您给操心办了,另外刚好我也想问您一件事,。”
“什么事,你尽管问,那件事我也会尽力的。”
“我听老人们说,双胞胎只要其中一个夭折了,另外一个就不好养了是不是?”
查文斌点点头道:“是有这么一说,双胞胎本是同根同气生,共五行八字,本就有互相通灵的本事,去掉一个,另外一个自然失去了本来的精气神。尤其是这龙凤胎,为阴阳互抱而生,以阴补阳,以阳滋阴,生生相惜更是如此。”
“那我那小儿子是不是?”
查文斌看了看四周,确定这里的声音传不出去,便低声对那汉子说道:“我也跟你说句实话,你这女儿是‘劫命’出生,那您儿子也跑不了是这个,这也是我为什么叫你进来的原因。”
那汉子一听就立刻双膝跪地抱着查文斌的双腿哭道:“求先生可怜可怜我们两夫妻,可怜可怜两位老人,我父亲因为自责心脏病犯了差点就走了,他是怎么也受不起另一个打击了。”
查文斌扶起那汉子道:“我要是没瞧出个端倪来也不敢瞎说,你要是信我的话,我就给你想给法子试试,或许能躲过这一劫。”
“咋个法子,只要能救娃儿,你说咋办就咋办,砸锅卖铁我也愿意!”
☆、第三百七十九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是七八月的天气,就是一块新鲜猪肉放在家里两天也臭了,可那木箱子里头却完全是另外一幅场景:
一个穿着花衣的小女孩子脸色被冻得微微发紫,眉毛和睫毛上还残留着雪白的冰霜,木箱子里头是满满的清水,清水上面飘着一层薄薄的冰。女孩的尸体就在冰水里头浸泡着,一如她刚从那口深井里被捞起来的时候一样,两只手掌五指撑开放佛再对外面的人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查文斌对卓雄使了一个颜色,他立刻心领神会的把手伸进棺材里准备把那女孩儿给抱出来,可那女孩的父亲听到了水声,忍不住的转过了身子,正好瞧见自己闺女湿漉漉的样子。可怜天下父母心,谁的心又不是肉做的呢?他再也忍不住了,哭喊着扑向卓雄怀里的女儿,却被查文斌给死死拉住了道:“老哥,别去,忍忍!”
他们随身来的时候带了一条席子,卓雄就把用那席子把女孩的身体一卷,再用麻绳在外面捆了几圈,扎紧席子两头准备抗下山。
扎头部的时候,卓雄不经意间朝里面瞄了一眼,他的脸上顿时抽搐了一下。
查文斌正在安慰那女孩的父亲,瞧见卓雄不正常的反应就问道:“弄好了吗?要是好了就早点下山。”
卓雄只是微微愣了一下过后又马上回复了原色,手脚麻利的扎好封口把那女孩的尸体抗在肩上说道:“好了、好了。”
一群人要快速赶回去,家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做。卓雄扛着那女孩是走在最后面,查文斌和那孩子的父亲走在最前,一路上卓雄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以一个六岁左右的女孩体重撑死不过四十来斤,可卓雄抗在肩膀上却觉得有不下百来斤。
走了一半路的时候,卓雄停下来换了个肩膀,他只觉得自己的手掌心里都是湿哒哒的,那股子冰冷就好比抗了一块大冰冻。跟了查文斌时间久了,他也多少了解一点,卓雄停下来的时候轻轻拍了拍那席子,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贴着那孩子的头部说道:“别怕,叔叔是带你回家的。”
顿时卓雄就觉得自己肩膀轻了好多,一直到那女孩家里那段路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他把孩子搁到了那口为她准备着的棺材里头后,查文斌把他叫了边上问道:“刚才怎么了?”
卓雄看周围没人,低语道:“刚才我扎口子的时候看到那孩子的眼睛是睁开的,抗在肩膀上一路越来越沉,我跟她说了好话才让我给背了回来,这孩子是不是有点邪门啊?”
查文斌笑道:“不邪的话,我犯得着闹这么大动静么,还好没过头七,不然回魂那一天,他那儿子一定会跟着她走。你等下去抓一个香灰好好把手洗洗,尸体碰多了冬天手掌心的皮容易开裂。”
卓雄立马就在查文斌的香炉里头抓了一把灰一边搓一边嘀咕道:“超子不在,这点烂事全落我头上了。”
“不过,这一次倒是让我有了一点新发现,或许真的会对超子他们有用。”查文斌的耳朵可是灵光的很,卓雄这一次的牢骚依旧没能逃过。
一听说超子有机会醒,卓雄立刻来了精神:“真的嘛?”
“我也不确定,不过回去之后我们可以试试。”说着,他便招呼那几个杀猪匠开始忙活起来了。
院子里生了一个大火堆,火堆跟前四条大板凳分了两组,分别架了两口棺材,其中一口棺材里面放的是那个小女孩,只是查文斌在那小女孩的怀里多放了一样东西:那个还没完工的泥娃娃。
整个院子里到处都是符贴着,招魂幡满院子的飘荡,三支清香不紧不慢的烧着,贡品在卓在上叠的老高。一只脚上绑着五色彩绳的白毛大公鸡满院子的走着,院子的大门外面挂着一对用白纸糊起来的大灯笼,门梁上还斜插着一个棍子,棍子上头系着一根长麻绳。
两个杀猪匠各拿了一箩筐的纸钱,从村口开始烧,道路两边每隔七步左右烧上一叠。一直从村口烧到了院子外,门下原有一对门槛,也被临时撬掉了。这门槛也算是中国风水学里一道特殊的风景,它原本的作用是挡住外面不好的东西不让进来,同时又让家里的财和运不往外流。如今拿掉了门槛,那是摆明了要放一些东西进来,因为院子里头的元宝和纸钱堆的都快成小山了。
约莫到了夜里十二点左右,门口那对白灯笼发出的光晃荡了一下,门梁上挂着的麻绳也动了两下。两个守在门边的杀猪匠突然县身把那原本开着的大门用力一关,然后一人拔出一把杀猪尖刀往门上一插,那刀上斑斑驳驳的小麻点是长年累月的血迹形成的,这玩意可是定好的杀生刃,由他们两个做门神可比门槛石管用多了。
院子里头还放着两张太师椅,就搁在那个贡品桌的边上。查文斌手里也提着一灯笼站在院子门里头,门一关上后,他手中的辟邪叮轻轻一摇,然后便用一种极特殊的步子缓缓往前走。这步子走起来看着就很吃力,身子得半蹲着,腰要微微向后拱起,肩膀又要向前探。
查文斌一直走到太师椅的边上才停了下来,那孩子的父亲已经泡了两杯新茶搁在椅子跟前放好,又从身上取出两叠厚厚的纸钱用铜板压着放在椅子上,然后退了出去。
查文斌对着那两个椅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接着他便看见那两张太师椅先后轻微的晃动了一下,看来这场发事的第一步“请神”是基本完成了的。
☆、第三藏百八十章:进藏
查文斌找了个穴埋下了两口棺材,算是正式宣布那对龙凤胎入土为安。八字本是一体,女为阴,男为阳,如今阴阳平衡,重新归圆,那女孩儿要不了多久就能重新投胎,而那男孩子则要看他以后的造化了。
送别了那几位帮忙的人,回到家已是快要天亮,照例在睡觉前去看了看大山合超子,两人的呼吸还算平稳。
关上那扇厚重的门,查文斌自言自语道:“睡的是有些久了,该醒醒了。”
第二日一早,一封电报从浙西北发往了西藏,收到信的扎褐开心得准备返回去告诉老喇嘛,他中原的朋友要来看他们了。
扎褐风风火火的闯进了老喇嘛的禅房,只见老喇嘛今天换了一身新衣裳盘坐在床头转动着转经筒。
不等他开口,老喇嘛先说道:“扎褐,关上门。”
扎褐听了老喇嘛的话,刚关上门,又听见他吩咐道:“把我床底下那口木头箱子拖出来。”
扎褐觉得今天的老喇嘛很奇怪,那口箱子从他来这里的时候就有了,但是老喇嘛却从未拿出来过。
“打开它,里面有一卷羊皮纸你取出来收好,等你那个从远方来的朋友到的时候,亲手交给他。”
扎褐捏了捏手中的电报道:“师傅怎么知道我有朋友要来?”
老喇嘛睁开眼睛笑了笑道:“外面那只鹰已经在天空上盘旋了整整三天了,等他到的时候就会飞走了。师傅已经等不到他了,你只需把这卷东西交给他便是。”
“师傅要出远门了吗?”在扎褐的记忆力,老喇嘛似乎从来就没有走出过这寺院半步。
“扎褐,你过来。”老喇嘛帮着扎褐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又伸出那双布满裂纹的手放在扎褐的头上道:“曾经也有一位远方的客人在很久很久以前来过这里,他留下了这卷羊皮纸。我的师傅告诉我,终究有一天,会有人来取走它,现在那个人就要来了。”
“是我的朋友,中原的那位驱魔者?”扎褐不习惯道士这个称呼,在他眼里查文斌能够驱使神鬼,更加像一位驱魔者。
老喇嘛的脸上依旧停留着刚才的笑容,可是他的手却再也没能从扎褐的头上拿开,他已经圆寂了……
一列开往西藏的火车上,查文斌和卓雄各自坐在各自的铺位上,而他们的上铺还各有一个人平躺着。
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冷,卓雄喝了一口白酒道“怎么好端端的想起去西藏了,当兵回来后我就一直没去过。”
查文斌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象道:“取一样东西。”
“什么?”
“一滴水。”
三天后,拉萨。
自从这儿通了火车之后,不断开始有游客从中原来到西藏,神秘的西藏对于任何人都有着无比的吸引力,这儿的一切都放佛和尘世无关,如同那些湖边的玛尼堆,安静而又祥和。人群中卓雄很快就见到了扎褐,只是那小子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嘻嘻哈哈,耷拉着个脑袋,两眼通红。
卓雄并不是一个人,他的背上还背着另外一个人,一个体型比他大好多的人。
扎褐叫来了一辆车,一路上他只说了一句师傅走了,然后便开始沉默不语,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他所在的那个寺庙。
老喇嘛的遗体安静的躺在寺庙空地的木头架子上,下面放置着全部都是干柴,查文斌和卓雄把超子和大山送进了禅房,等他们出来的时候,扎褐已经点着了火堆。熊熊烈火很快就把老喇嘛包围起来,西藏的僧人们很少用火葬,而老喇嘛在圆寂的前一天告诉扎褐,他死后一定要火葬。现在,他如愿了。
“师傅让我交给你的。”扎褐取出了那卷羊皮纸,恭敬的递到了查文斌的手中。
查文斌打开那卷布满了灰尘的羊皮纸,一共有两张,其中一张的字迹看上去要更旧,上面写着让人看不懂的文字:虫鸟文。而另外一张则是一张图画,那图看上去挺像是一座雪山。
他的眼神完全落在了那幅图画上,过了很久他从自己随身带着的行礼里面翻出了一本皱巴巴的已经完全泛黄的书。这本书是他前不久从师傅的遗物里找到的,找到的地方也非常奇怪,是缝在一件旧道袍里面的,而这件道袍又是被河图从一口旧箱子里翻出来准备穿着和我出去招摇撞骗的。
这本书没有署名是谁写的,看上去更像是一本手抄本,年代也很长远了,上面记载了一些让查文斌觉得非常难以接受的东西,描写的主要内容大致说的是一位得道高人在西藏一带的所见所闻,其中他遇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其中,有一件事便是说他发现了世间有可以净化灵魂的水,这种水可以让昏迷不醒的人重新醒过来,关于这种水的记载并没有写是在哪里,而只是在那一页画了一幅画。
而这幅画和眼前这卷羊皮纸上的如出一辙。
查文斌指着那卷羊皮纸问扎褐道:“你知道这幅画上的山是哪里吗?”他自从看到了那本书后,便一直在推断书中内容的真实性,对于他而言,这一个机会,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看到的希望,所以,他来了。
扎褐摇摇头,的确,像这样的雪山,藏区太多了。
“文斌哥,你别急,我有办法。”
第二天,他们很早便起床了,走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找到了可以打电话的地方。卓雄怀着忐忑的心理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喂,同志您好,请问纪云龙在吗?”
☆、第三百八十一章:木门
季云龙查证到的这座雪山位于西藏那座赫赫有名的神山冈仁波齐附近,同属于冈底斯山,这里是著名的佛教圣地,包括印度那座神圣的“湿婆神庙”据说也是仿造这座山的模样修建的。而他们要去的那座山离神山还有两天的路程。
在1962年那一场对印自卫反击战中,曾经有一支侦查小分队到过一座没有在地图上标注的山,出于职业敏感,当时队中有人把这座山画了大致的地形图。而当年参加过这场战斗的一名老兵还在季云龙所在部队,他的身份仅仅是一位传达室的守门老大爷。以前遇到看不懂的地图时,他们都会去请教这位大爷,因为没有人比他还要熟悉藏区的地形,这里的每一座山都曾经留下了他年轻时的脚印。而当这位大爷看见季云龙递过去的羊皮纸时,微微颤颤的摘掉了眼镜,一行浊泪潸然而下。
在那座不知名的山脚下,曾经留下了一名战友的生命,老人哆嗦着在高分辨度的军用地图上用笔圈了一个圈,那是一座至今任然未被命名的山峰,也至今再无人去过。而在这座山所在的位置就是传说中的孙巴精雪,那个被誉为藏区文明起源的地方。
当扎褐得知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冈仁波齐后,一脸的虔诚和期待完全不是过去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因为这座山在他的心目中也被称为“世界的中心”。
冈仁波齐在藏语中意为“神灵之山”,在梵文中意为“湿婆的天堂”,据说佛教中最著名的须弥山也就是指它。印度人称这座山为Kaish,也认为这里是世界的中心。印度教里三位主神中法力最大、地位最高的湿婆,就住在这里。而印度的印度河流域、恒河的上游都在此发源,所以每年在冈仁波齐附近都可以见到大批的印度朝圣者。
坐在车上的季云龙像他们介绍着此行的目的地:“冈仁波齐一直是朝圣者和探险家心目中的神往之地,但是至今还没有人能够登上这座神山,或者说至今还没有人胆敢触犯这座世界的中心。”
“为什么?”卓雄问道,他知道藏区之内的不少雪山都是登山爱好者挑战的对象,而这座冈仁波齐的海拔和难度并不是最高的。
季云龙耸耸肩膀道:“因为光在过去四十多年里,这座山附近就发生过多次六级以上的地震,一座随时都可能雪崩的山,有谁敢去攀登?”
“那是神灵在告诫冒犯者。”扎褐不以为然的说道,在他的心中,那座神圣的雪山一直是庄严不可侵犯的对象。
对于宗教信仰者,部队的教育一直以来就是不去冲突,尽量尊重他们的习俗,所以季云龙并没有反驳而是跟查文斌说道:“查先生,你知道你要取的那滴水位于哪个位置吗?”
查文斌摇摇头道:“不知,只是有这样的记载,我便想去试试。”
“一滴水真的可以救活植物人?”季云龙对于这个似乎很感兴趣。
“按照我们道教的说法,植物人是因为三魂七魄中有一部分魂魄丢失,若是能够找到丢失的魂魄,这个人是能够醒的。”
因为是高原,所以查文斌有些不适应,说了几句话便觉得很吃力。随队的有一人是医务兵,他给查文斌喂了一些药之后,查文斌便靠着座椅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一路上,卓雄和季云龙聊着以前当兵的事,那些个兵一听是前辈,都把耳朵竖着听他讲以前在藏区遇到的事儿,什么狼啊、尸蚕啊,每一样听起来都是那么的惊心动魄,不得暗自对这位老兵起了佩服之心。
卓雄随手拿起一把八一杠在手中拨弄了几下道:“不都换九五么了,怎么还用这个?”
季云龙笑道:“这边气候恶劣,伺候不了那些个精贵的东西,还是它好使,零下几十度照样枪枪响。”他是看穿了卓雄的心思,一个退伍军人他骨子里还是军人,对于枪军人有种特殊的情怀,没有枪的军人不能被称为军人。
季云龙笑道:“你知道规矩的,所以,这一次没给你准备。”
卓雄点点头,他明白只要他脱下了那身衣服,那么再熟悉的八一杠对他来说也会变得陌生,卓雄把手里的枪递给了旁边的士兵,对季云龙道:“我已经忘记怎样用了。”
车队停停走走,走走停停,一路上的兵站里都有物资可以补充,等他们真正到了冈仁波齐的时候已经是七天后了。
一座由岩石组成的巨大山体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刚下车的扎褐立马就跪倒在了地上行起了朝拜仪式,。这座山形似金字塔,四壁非常对称,与周围的山峰迥然不同,尤其是在这座山的南面,由峰顶垂直而下的巨大冰槽与一横向岩层构成了佛教里最神圣的图案:万字格!
虽然查文斌是属道教,但是面对如此的山脉他不得不被其气势所折服,不禁的叹道:“好一座神山呐!”
第三百八十二章:遭袭
有个战士站了起来对着那门推了几把,发现门既推不开也拉不开,门上也没有锁,透过那些木头只见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环境很是幽暗。
人的好奇心总是会被未知的东西所吸引,那门头早已腐烂不堪,禁不住两个大兵的几脚乱踹就破了一个大洞,他们在门的里面发现了一根横杠。
下面的人报告道:“里面反锁着的,一条甬道看不清低。”
对于废弃的寺庙,查文斌的建议是不去招惹,尤其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只是外面的风雪实在太大了,他们需要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而这里起码头顶还能遮挡,能在这里过夜算是最佳的选择。
一个个的先后跳了下去,就在这口子上,他们用木门板生了一堆火,用来烤烤被雪打湿的鞋子和衣服,那股子呛鼻的脚臭味瞬间开始弥漫。都是野外呆惯了的男人们,没那么矫情,捏着鼻子熟悉了那味道也就习惯了。
随手抓了几把积雪放在饭盒里架在火堆上烧,藏区因为海拔高,水的沸点低,只能勉强让那些冻成疙瘩的单兵粮食能够解冻。
吃过饱饭好歹恢复了一些体力,他们打算今晚就在这里过夜。那坑道的尽头有人用手电照了照,反正见不到底,老战友们聊着过去当兵时候的故事,而查文斌和扎褐则裹着大衣早早卷缩在一边休息。
因为人多,查文斌是被照顾着睡在中间,门外头留一个战士轮流换岗,就着火堆的温度疲惫了几天的人们开始陆续进入梦想。
夜晚不期而至,查文斌突然觉得四周冷的很,睁开眼扭头一看,原本一直有人守着的火堆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连半点火星子都看不见。
太黑了,完全没有一丝光线,查文斌几次想努动着嘴叫喊值班的士兵却又发现自己的喉咙似乎被堵着了,怎么都发不声来。
可是查文斌的意识一直清醒着的,他觉得现在自己的感觉有点像鬼压床,四肢也完全不能动弹。毕竟是个道士,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他的反应很快。他努力的把自己的舌尖退向牙齿,然后奋力的一咬,那种痛让他的脸部肌肉得到了片刻的抽搐。
就是这一下的抽搐,查文斌鼓起腮帮子猛得向前方吐出了那口夹杂着血的唾沫,顿时眼皮子一紧张,他就觉得手脚开始有反应了,抓起怀里的火折子一边拧一边喊道:“醒醒,都醒醒!”
点亮火折子,微弱的火光跳动着,周边满是横七竖八睡着的人们。查文斌记得自己的右手边是卓雄,推了两把,卓雄似乎睡的很沉。
不光是卓雄睡的很沉,所有的人都睡的很沉。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之后,查文斌摸索到了入口处,借着火折子,他发现地上的火堆上面覆盖了一层积雪,有人故意把这火给熄灭了!
正在检查之时,背后传来了细微得声音,那声音极像是铁罐子被轻微碰撞和地面摇摆发出的。
转过身去,查文斌大喝了一声:“谁?”
“呼”得一阵风过后,只见眼前有一道黑影迅速闪过,他手中的火折子也跟着熄灭了,四周顿时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查文斌猫着腰把手搭在剑上,全神贯注的屏住呼吸感受四周任何的变化,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一直蹲到他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发酸,这才小心翼翼的重新吹起火折子。
推了推身边的一个士兵,传来的只有他那富有节奏的鼾声,联想到自己刚才所遭遇到的鬼压床,查文斌从兜里摸出一把糯米来朝着最里面的方向猛的撒了过去。
“霹雳哗啦”得一阵乱砸过后,也没见着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摸到卓雄边上摸出一枚银针朝着卓雄的人中穴刺下去转了转。
只轻轻捏着针来回撵了不到三下,卓雄便“哎哟”一声叫道:“痛死了!”
收回银针,查文斌又准备去扎季云龙:“你可算醒了。”
卓雄挣扎着爬了起来把大衣裹了裹道:“你先前喊我的时候我是听见的,你推我的时候我也是醒的,可就是动不了,你拿针扎我之前我也都知道,就是做不出反应来。”
指了指那黑漆漆的通道,查文斌说:“嘘,小点声,鬼压床了,刚才我看见有个东西从这里往里头去了。”说完,又递了一根银针给卓雄道:“把他们都给弄醒,这地方有些不干净,我们还是收拾收拾连夜出去。”
卓雄身边有手电,取了银针就去刺扎褐的人中,那小子才被戳了两下就蹦起来叫道:“你就不能下手轻一点!”
卓雄没好气的道:“不重一点你能醒?”
扎褐揉着自己的人中穴道:“你小子下针之前我就在心里祈祷你能轻一点,没想到还这么重,你跟文斌哥只见说的我都听到的。”
查文斌刚把季云龙给弄醒,听到扎褐的抱怨后,他问道:“刚才你也是醒的?”
没等扎褐回答,季云龙先说道:“我也是醒的,很早的时候就被冻醒了,可人却怎么都动不了,你喊我们的时候我都听见的。你是道士,有什么话也可以直说,是不是这地方有咋个不干净的东西?”
“我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查文斌的确也没看清楚,只是一道黑影,快得没给他丝毫来得及反应的时间。
“那还是快点撤!”季云龙一声令下,醒过来的士兵们都迅速整理了身边的装备起身,查文斌也准备给那名负责站岗的战士扎针,可当查文斌把他的脑袋扶正的时候发现他的喉咙上多了两个筷子大小的血洞,那人的呼吸也已经极其微弱了。
“快过来,有情况,他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咬了!”查文斌大喊道。
季云龙围过来一瞧,好家伙,那两个血洞正扎在动脉附近,他赶紧拍打着那名战士的脸道:“林娃子、林娃子,醒醒!”
任凭查文斌的银针怎么扎,那名叫林娃子的兵始终没有醒,他的呼吸开始越来越弱,脸色就跟白纸一样,没有一点血色。脖子上那两个血洞随着他的呼吸一股一动的,里面的血想要往外面涌却好像又因为压力不够而出不来。
一分钟后,在这群人的眼皮子底下,林娃子停止了呼吸,那一晚是他负责站岗。
季云龙的咆哮声、骂娘声,战友们的哭声和怒吼声,扎褐的念经声,卓雄和查文斌难过的叹气声就交织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林娃子的脖子上没有渗出一滴血,那只说明他体内已经没有血压了,有东西已经几乎快要把他体内的血给吸干了!
查文斌用帽子遮住了林娃子的脸,摸了一把他的身体道:“人还是温热的,遇害不超过五分钟,应该就是我醒过来的时候。”
经过一番仔细寻找,地面上零星散落着点点血迹,一直向着他们身后的那道漆黑深处。
季云龙一拉枪栓喊道:“妈了个巴子,一班的都给我把家伙操起来,跟老子冲进去一起剁了他个狗娘养的!”
战友就在身边遇害,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群当兵的接受,一个个恨不得立即冲进去揪出杀人凶手碎尸万段。查文斌虽然心中有意想要撤出去,但事已至此,出了人命,谁都不会善摆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