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漠心中有数,忙敞开胸前的冬袄衣襟,顺势将她整个儿拢了进去严实包裹着。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等人家完事后,才把陶水放出来,温声哄她:“好了,没声音了。”
有男人当自己的耳眼,陶水这才安心直起身。
小嘴还一动一动吃嚼着塞在里面的食物,配上一双雾蒙蒙的水眸,与那精致苍白小脸上浮现出的自然红靥,显得娇怯乖俏无比。
也没人觉得她这副浑然天成的娇憨举止是在故作矫情。
毕竟陶水生得这般温软莹润的漂亮样貌,想也知道以前过的该是怎样的好日子,流落到他们北部族地跟着南迁实属是委屈了。
顾井作为同样年轻珍贵的聚水女性,很能理解她心里以为的陶水的处境。
径直往陶水手中塞了好大一把新出的米花,好似叫陶水多吃一点,委屈就能少一点。
陶水实则脑袋瓜里什么也没想,她正为自己躲避及时,没有因听到不和谐的响声而失去胃口的事情沾沾自喜,小手里头就被放进来一大把热腾腾的咸杂粮米花。
抬眼看去,满嘴油光的顾井说不出话来,对着她微微颔了颔首,似在喊她快趁热吃。
陶水当即眉眼弯弯,一点也没多想,学着顾井的吃相,同样也小口米小口肉地继续吃着。
也不知是不是跟着顾家胡吃海塞了几天糙食,陶水破天荒觉得自己竟胖了些。
晚上脱外衣睡觉的时候,充当内衣穿的彩虹小吊带大片胸口及腋下处能明显能听到裂帛声随着抬手的动作响起。
她立马被吓了一大跳,小臂举在那动都不敢动,好半天才在边上顾井疑惑的眼神中放下。
但是松松垮垮的里衣触感告诉陶水,她上身那件有弹力的小衣绝对是开裂了。
正巧今夜轮到顾漠去沙梯那守值,避免屋外锲而不舍的沙狼群突破栅栏门冲撞进来。
大沙屋里三十个沙民不到,其中半数都是精壮的成年男子,十几个男沙民互相排了个值夜,每四人为一组,分别守着上下夜。
顾漠值的是上半夜,等他回来的时候,陶水已然睡得迷迷糊糊,但还有一点意识,没有完全睡着。
他往两只火盆里添了些骆驼干粪,让夜火烧得更旺盛一些,又烤热自己的身体后,才上了通铺的中间位置,习惯性伸手去搂顾井被窝里的陶水,想把她抱到自己的怀里一起睡。
但陶水的姿势并不放松,单手牢牢扣按着什么,连睡觉也并不忘记。
顾漠顺着她的动作摸进她衣服里,一下子就摸到了里头松散的小吊带,平领处毫无桎梏性,还有不少开裂的线头,原来是贴身的小衣穿坏了。
他动作轻缓,尝试着往下扯了扯,却没轻易拽动,反倒还叫陶水幽幽转醒过来。
她的眼眸涩得睁不开,在感受到是顾漠后,温顺乖巧地往男人脖颈处蹭了蹭,嘴里还发出两声温香柔软的哼吟。
被顾漠及时吻住,才险险没被旁人听了去。
陶水这回完全清醒了,察觉到两人之间过于亲昵的动作后,她羞恼之余,小脸“蹭”一下变得通红。
紧张地按住顾漠的大手,杏眸里满是难以置信。
因顾忌旁人在侧,陶水的嗓音刻意放得极低:“你在干嘛?”
顾漠根本没想干别的,也舍不得在有外人在场的这段时期同陶水做些什么,他只是想帮她把破损的内里衣物缝补好而已。
今晚缝好,第二天也不耽误陶水穿。
但是陶水显然误会了,而顾漠也爱极了她此刻这副脸红娇羞的小模样,忍不住做起趁人之危的事,偷偷轻啄了两口她温热香软的唇肉。
他不敢太过分,浅尝即止而已。
方才哑着声,回应陶水先前提出的问题:“帮你缝衣服。”
顾漠解释完,被陶水强摁住的大手捏着衣物的一角又试着往下拉了拉。
陶水被那力道扯动的衣料磨磋了下娇嫩的身子,小手下的力气顿时一松,破了弹力带的吊带被顾漠顺利脱卸下,去到了他的手中。
北部没有弹力绳,连丝巾那样的柔软织物都很少见。
顾漠没什么经验,又怕把陶水的衣服修坏了,就着榻尾淡黄的火光翻来覆去查看了好久她这件新潮小衣,才从榻头的箩筐里拿出针线比了比,找准开裂处缝补起来。
他的眼神极好,并不怕做针线活伤眼。
反倒是陶水有些舍不得。
她翻了个身,挪去顾漠的大腿上趴着,嗓声里睡意渐浓:“顾漠,明天再缝吧,我一两天不穿也可以的。”
顾漠却不肯。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没事,我缝得很快,你明天早起就能穿了。”
陶水脸贴着顾漠的腿肉,杏眸一点一点眯起像是快要睡去,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胡话:“那你缝大一点,我穿着小了,胸口勒得好疼啊……”
她的语气娇纯无害,但是话语在这偌大安静的大沙屋里却显得分外放浪形骸。
顾漠手里穿梭的针线一停,直挺的后背愈发僵直烫热起来,耳旁几乎能听见来自梯口处值夜沙民的笑声。
旋风喧嚣,长夜漫漫。
男人没空去管外人的想法,心里只快速闪过一个念头。
那就是这间沙屋里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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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人畜同居◎
第三十七章
人畜同居
在北部族民们的严密防控下,
狞恶记仇的沙狼群再没能突破防线伤害到任何一个躲在大沙屋里的沙民。
它们忿忿不平,几天的时间里咬扒坏了几间沙屋的栅栏门,在有透气孔的外围沙墙底部挖出无数或大或小的坑洞,还将有骆驼气味的圈棚破坏得乱七八糟。
就这样,
北部聚集地好不容易守到了风旋天的末尾。
气候虽然依旧酷寒,
但在沙野上汹涌席卷的风沙却小了许多。
在这档口,
其他某间大沙屋内那位不幸被沙狼咬残下半身的独身男沙民最终也没撑住,悄无声息地在冬夜里伤重去世了。
毕竟像骆宽一样好运遇上顾家,得来悉心照顾的人到底是少数。
没有家里人帮忙操办后事,
他的丧葬只能由北部负责置办,
且为了防止狼群从沙地里掘出尸体啃食,
族里没有考虑传统沙葬,
而是选择火葬,顾家所在的大屋也下来了人筹集骆驼干粪。
彼时,还没有到顾家吃早食的时间,
陶水和顾井甚至还在沙榻上睡着懒觉。
顾漠和顾山打理着两只骆驼呆了一整晚变得脏臭的里间,将它们拉下的夜粪一块块拾掇进粪篓里,
又将底下冷硬的沙砾铲除干净,
重新铺上放在火盆旁烤暖的干燥细沙。
重伤初愈的骆宽还没有力气帮忙干重活,他便坐靠在火盆旁帮着理粪看火。
屋内温度太低,
新鲜潮湿的骆驼粪至少需要两三日功夫才能彻底烘干,
因此顾家前排的过道里堆放了好几日累积下来的草粪,
干湿程度不一。
聚集地里的人一过来,
乍一打眼瞧见的就是火盆边上这么一溜排骆驼粪,当即说明来意问顾漠讨要起来。
顾家有野骆驼在,
过冬前去外部族落买换回的粪干并不多,
原来的粪筐里只剩下一半,
并不再轻易动用,当下全靠这些每日产出的骆驼粪作为烧火盆的主要来源。
而在火盆减少为一只后,日常用掉的燃料也少了一小半,甚至多有结余,能补充回放置在墙边角落的粪筐中。
顾漠听到是要筹粪火化死去的族民后,也不小气。
他给了来要粪的人一篓底好几块刚收上来的湿粪,算是聊表心意。
如今整个北部驻地就几十户沙民,每户给一点骆驼粪干犹嫌不够,差额全靠拥有骆驼群的聚集地出,然而那些散养在逼仄沙屋里的骆驼生活状态并不好,拉出的新粪同以前比也少得多。
拎着粪篮的外来者掂量了下篮子,看向被顾家用来养骆驼的最里间,还想靠近了撩开仔细看看,却被顾漠挺身拦在外头。
那人的身上有一股与人畜粪待久了的浓重异味,顾漠离得近,闻到后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连忙将人带出屋子,生怕会再被喜爱干净的陶水闻到。
不过陶水起床后还是多少嗅到了一些怪味,她以为是自家两只骆驼的粪便味道,就没有表现出来。
直到众人都吃过早食,北部趁着屋外风小开始举行烧尸下葬,陶水跟着顾家出屋门去参加,闻见边上靠得近的从其他沙屋里出来的沙民各个身体上都充斥着浓郁万分的恶臭。
短短七八天时间里,被沙狼堵在沙屋中的北部族民日子过得与从前比一个天一个地。
陶水的小脸顿时憋得苍白,匆忙用手隔着丝巾捂住口鼻,才算觉得好些。
就连顾井这个土著小姑娘也有些受不了,她闻惯了陶水身上的幽淡体香,再闻到族人身上的臭味不免显得格外排斥,偏过头直往陶水纤弱香软的脖颈处挤。
两人勉强参加完,逃也似的回到了大沙屋中。
然而好景不长,不知是不是见顾家所处的沙屋中地方空大,养的骆驼也不多,北部聚集地找顾漠商量,想挪三四只骆驼进来让他帮忙养着。
顾漠惦记陶水不喜欢嘈杂熏臭的糟糕环境,没有松口答应,径直婉拒。
没想到,最后那些骆驼还是被牵放了进来,连同它们的食筐一起,被交由沙屋中某户沙民家集中喂养。
当然也不是白养活,这些骆驼拉落的草粪里会留一小部分给帮养的门户,算是报酬。
眼看着好端端的地屋里养满了脏臭的骆驼,过道上都是各种草料和不明污渍,不仅仅是顾家,其他三户沙民也委实怨声载道起来。
可大家都没有什么抵抗的好办法,只能暂时开始起人畜一屋的同居生活。
陶水打从那些骆驼搬进来,唯一称得上灵敏的鼻子就不太好受,时时蒙着丝巾也没感觉有太大用场。
这还多亏了顾漠用长帘将顾家榻尾的过道尽数遮拦封闭起来,而那些与四头骆驼离得近的沙民更加难挨。
顾山不怕臭,反倒还挺喜欢观察那些成年骆驼。
他根据它们的行为习性,调整自己对家里两只骆驼的饲养,也正因此,顾山很快发现了同屋沙民里一些小偷小摸的占粪行为。
很显然,聚集地里这些骆驼拉粪少的原因并非是吃得不香住得不好,很大可能就是草粪被旁人悄摸捡去了。
“我们自己知道就算了。”顾漠语气沉静地告诫弟弟,“别声张。”
男人说这话时,手头还在为近段时间食欲不振的陶水煮着肉粥,纯杂粮粥里满是肉丝,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对于贫瘠少食的北部来说,已称得上是难得的佳食。
就连在顾家一向吃得最好的顾井见到这碗喷香的浓粥,都格外贪馋地舔了舔嘴角。
不过她没想跟陶水争,俨然将后者真正视为了自己人。
通铺上,躺着休息的陶水鼻子一直堵着,不太通顺,吃了几颗灵石也不见效果,她为此闷闷不乐。
更令她倍感讶异慌张的是,她突然发现灵泉井水位不知何时竟下降了好长一截。
连带灵乳在湿润的井壁上也分泌得缓慢,许多未曾成型就干了,简直是用一块少一块,唯有井底的灵石暂还未发现缺失迹象。
自打陶水莫名其妙来到这片荒漠世界,随她而来的灵泉就是她赖以为生的本命,她也习惯了靠渡出里面的井水伪装自己外来客的身份,以供维持她在这块陌生沙地上的生活。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陶水顾忌泉井水的珍贵,并不舍得滥用,也就在迁徙路上渡得多一些,卖给北部沙民救急。
可她没有想到,灵泉依旧还是减退萎缩了。
内心深感害怕的陶水思绪纷杂,恹恹地缩在沙榻上,被端粥来给她吃的顾漠喊了好几声,方才回过神来。
“饿不饿?我喂你吃点粥吧……”顾漠从滚烫的壳碗里舀出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又吹,才递去陶水唇边喂她。
陶水六神无主,心里又急又怕,脑子里乱懵懵的,莫名涌出许多颠三倒四不好的念头。
一会儿是灵泉井消失,她再也渡不出井水,一会儿是无法渡水的她成了顾家的累赘被嫌弃……
这下再看见顾漠要喂她喝粥,陶水哪还敢让他伺候,红着眼尾,勉强打起精神坐起身,想要伸手接过粥碗。
“我自己喝吧。”她的嗓音干哑低弱,带着一点儿鼻音,不负从前的清软悦耳。
垂眉敛眸,可怜巴巴的。
顾漠一听就感到分外心疼,绕过陶水伸来的小手,单手将她抱进了自己的胸前,声音低沉地关心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看着他要紧的目光,陶水抿了抿唇角,垂着眸子移开视线摇了摇头。
顾漠多问两声,也没得到回应,只好先把热粥喂给陶水吃。
陶水见自己拿不到粥,只好顺着顾漠的意思,吃他喂来的。
尽管乖巧,却总带着一种病恹感。
顾漠担心她,时刻注意着陶水的状态,晚上也没有熟睡,给她揉背捏手了一整晚,想让她舒服一些。
可陶水的情绪还是时刻低落下来,就连顾山顾井和骆宽都发现了不对。
直到聚集地骆驼在大沙屋里过夜的第三天晚上,过度忧虑的陶水破天荒发起了高烧,整张小脸被烧得通红,身体却是冰冰凉,急得顾漠和其他三个人围在她身旁团团转。
“肯定是那些骆驼不干净!”顾井在一旁铮铮有词,“陶水跟我说过的,她说觉得有味道,跟骆驼住一起不好!”
顾山和骆宽不好应话,守在旁边等着帮忙。
顾漠却完全用不上他们,他脸色铁青,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动作飞快地将两只火盆端上了沙榻,就放在陶水身边,给她暖着身体。
又烧来热水喂给她喝,搅干湿布无数次擦去她身上背后冒出的冷汗,彻夜忙个不停。
陶水一连烧了两天两夜,等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只见顾漠等人都围在她的身边。
被帘布四处遮围起来的沙榻上暖意十足,光线不亮的空气里却并没有太大的难闻味道,连常听见的骆驼吭哧声都好似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