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
这可真是比热暴力还更加折磨人。
无奈之下,他只好跟她协商。
他能接受安娜在他身上实施这些手段,更加过
分的玩法也可以,前提是不要再对他视若无
睹,他不能忍受这种痛苦的折磨。
安娜冷着脸,拒绝了他的请求。
打完费多尔以后,她把皮鞭丢下,收拾东西就
要离开。
弗雷德里希简直难以忍受这种情况。
他不允许她离开。
但无论如何祈求,都不能让她改变主意,他心
中某些阴暗的念头又隐隐浮现,就像汹涌澎湃
的火山岩浆。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策划了一个阴
谋,一个针对她的阴谋,他早已想实施这个方
案,如今似乎找到了一个借口。
他想囚禁她。
哦,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想法,如此,他就不
力量伤害,甚至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消失不见。
用再担心她的游移不定,担心她的移情别恋,
担心她的多情善变,或是被什么未知的可怕的
他完全可以掌控她,让这只美丽的金丝雀永远
为他们驻足,让永恒的春天为他们停住脚步。
他有很多办法,能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实现这
一目标。
他的心中涌动着“本该如此”的亢奋,嘴角不自
觉露出一抹微笑,他甚至想唱歌,将那种激动
的情绪用音乐宣泄出来。
但他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一只手就按住了他
的行动。
费多尔拿起那杯酒闻了闻,倒掉。
弗雷德里希不悦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
做?”
费多尔表情肃然,“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弗雷
德里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弗雷德里希露出微笑,“当然是为了我们的幸
福。”接着,他又拉下了脸,“你在破坏这种幸
福。因为你毫无担当,只会对她的任性和不合
理的行为一再妥协!”
“用尽手段囚禁她?然后?”
“我不需要思考什么然后,我只知道她要离开我
们,费多尔,她要离开我们,这简直让人难以
忍受!我们的假期是如此短暂,每天都有人在
死,我只想趁着还能呼吸,尽情和她在一起。”
费多尔皱着眉头。
“弗雷德里希,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相信你也
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是以你如今的状态,我很
难不怀疑你的精神出了问题。如此,作为兄
长,我有必要帮你解决你的问题,你不能再为
纳粹做那些事.....”
弗雷德里希打断了他的话,“费多尔,我的事情
我会自行处理,不需要劳烦你。那些事情无关兰…生…更…新
紧要。”
他停顿了一下,笑容有些怪异,“哦,我的精神
状态当然出了问题,并非因为那些事…………”他突
然紧紧盯着费多尔,眸子里闪烁着奇怪的光
芒,“费多尔,你也想对她做那件事,不是吗?
啊,让她永远为我们停留,这是一个多么大的
诱惑。”
费多尔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
事实上,他的心就像深不见底的深渊,过多凝
视和挖掘深渊,只会将肮脏龌龊的想法暴露无
遗。
但他比弗雷德里希更加成熟,知道什么事情能
做什么事情不能做,有些东西一旦破碎就再难
弥补,她的信任和爱情,可以很坚韧,也可以
很脆弱。
他沉声说:“我承认,我存在这种想法,但绝不
是以这种方式,就像我不希望以军事手段解决
问题,这是最后的办法。”
“你能说服她不要离开吗?”
“你知道,如果使用这种手段,只会把她越推越
远。”
弗雷德里希的眼睛突然变得有些茫然,“费多尔,但是她要离开,我们已经把事情弄糟了,她想离开我们,我不能忍受这件事情发生……”
费多尔的心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
在弗雷德里希成长的过程中,“父亲”
的缺失对他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影响,而他作为兄长,并没有尽好这个责任。
他难得张开臂膀,给自己的弟弟一个拥抱。
这是他们难得亲密的时刻,他们一向不喜欢向对方袒露自己的想法。
也正是在遇见安娜以后,他们才开始慢慢向对方靠近,用聆听和对话的手段了解彼此的意图。
“弗雷德里希,我想用中国的智慧给你一些启迪。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你想要收拢她那颗自由的心,就必须给她带去足够多的自由。你一向能做得很好,不要被慌乱所蒙蔽,采取错误的手段,我们还不至于使用这种手段。”
“好。”
费多尔放开他,沉思片刻,说:“关于你正在做的事情,我认为你可能需要我的帮助。”
弗雷德里希依旧拒绝:“不需要,我有我的想法。”
费多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安娜并不知道自己躲过一劫,她搬回了房东的家,每日溜猫逗狗,好不惬意。
她发现保持适度的距离是有好处的。
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略有些病态的爱意、无处不在的占有欲真的让人难以喘息,尽管他们已经在竭力克制这一点,努力表现得和正常的恋人无异。
但她又不可能真的做到撂下他们不管,她是爱着他们的,她只是需要一点自由的空间,她认为,无论多么深爱,都要保持身为人的独立性。
她和他们说过很多次“独立性”
这个概念,但这俩兄弟都表现出了同样的不以为然,甚至还表露出一些让她震惊的念头:“安娜,我们应该建立一种更紧密的联系,你暂时不想结婚,但是财产方面的联系……”
然后另一个就自然而然说起了可以给她过户多少财产,给她秀了一把什么叫“容克贵族的底蕴”
。
那些东西是她努力几辈子也没法挣到的。
兰笙裙31她当时就直接卧槽了。
这真是太恐怖了。
她还没有沦落到吃不起饭的地步,暂时没有打算从渣女进化成捞女,可不敢拿那些东西啊,万一以后闹掰了多难看啊。
所以,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吧。
往后几天,她每天都会收到一封信和一束玫瑰。
每次从报童手里接过来,她都要给他们一些回礼,或是一些小糖果,一些小饼干,顺带一封简短的信,否则报童不会离开。
好吧,这样也挺好的,分开以后,至少大家都很体面,都很正常,不至于沦为被欲望支配的动物。
不久后,她又收到了一封信。
他们邀请她一同出游,并用上了博取同情的手段。
“我们的假期即将结束,这些快乐的时光将一去不复返,期待你的邀约……”
这封信写得十分恳切,就算安娜知道他们的小心机,也没办法拒绝这个邀请。
第二天,她穿戴整齐,一到楼下,就看见一辆汽车在门口等候。
是费多尔的副官,来接送她。
安娜坐着车,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他们选择的地方人很少,是柏林的郊外,正值夏天之交,湖畔绿树茵茵,湖面波澜不惊,空气微醺,野花盛开,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他们已经在此等候。
两人西装革履,同样金发蓝眼,同样英俊挺拔,一个成熟沉稳,一个清澈明朗,脸上都带着笑意。
弗雷德里希送给她一束花。
两人轮流给她一个贴面吻,然后相携漫步于湖畔。
他们谈论了很多东西,包括战争与死亡。
安娜想了很久,在无数个夜里,她都在思考这件事,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和一个德国军人说那些事情。
直至今天,她终于决定对费多尔说一些话,说那些关于未来的事情,提醒他千万珍重,却被他用一根手指制止。
男人面带微笑,摇了摇头,“在如此明媚的夏天,我们不应该说这些。安娜,我答应你,我会很好。”
弗雷德里希也是轻声一叹,“安娜,我们都会很好。”
安娜默然片刻,说:“我希望你们信守承诺。”
“总是如此。”
“未曾背弃。”
弗雷德里希突然说:“安娜,我记得,你说过想去看更广阔的世界?”
安娜打起精神,满脸憧憬,“嗯,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去!我想去好莱坞看看!”
弗雷德里希生气:“你还是忘不掉那些男人?”
“哦,弗雷德里希,他们只是生活中的调味品,你没必要和调味品争风吃醋,不是吗?”
费多尔沉声说:“我们不够英俊吗?还是不够具有魅力?”
在这样美好的晴天里,不宜吵架,安娜连忙亲了亲他们的脸庞,制止这场纠纷。
两人脸色晴转多云。
弗雷德里希继续说:“我们暂时没有办法把你送去美国,那个地方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美好,你一个人去也不够安全。”
费多尔:“瑞士是一个很好的地方,那里的风景很美丽。”
安娜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他们在说什么。
目前德国的颓势已经渐显,作为后方的柏林已经不够安全,他们想送她到更安全的地方。
这一瞬间,她的眼眶突然感到一阵湿意,只能强行压制这种酸楚。
如果是在五年前,在她刚到柏林的那时候,她一定会选择去瑞士,但是在五年后的今天,她已经和柏林这座城市产生诸多联系,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在这里,有她的老师和朋友,有那些她所爱的人,有她未完成的学业,柏林已经变成了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尽管它不够完美,甚至还掺杂着很多令人厌恶的东西。
费多尔看她沉默不语,解释原因:“你不要对此产生太多心理负担,我们本想让你和汉娜一同前往瑞士,但汉娜作为军官家属,行动不便,只能安排你一个人。安娜,你是我们最牵挂的存在,但很多时候我们难以照顾到你,我们只是希望你安然无恙。”
安娜有些茫然,她低下头看着脚尖,低声说:“我不知道……”
费多尔摸了摸她的头,一声叹息,“没关系,你可以考虑清楚,不急于一时。”
他又捧起她的脸,用一种严肃的语气说:“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要首先考虑自己的安危,我的名字可以给你带来一定的庇护,你无需考虑我,我有很多自保的手段。安娜,那种事情不能够再度发生,如果失去你,我将没有快乐可言。”
第0169章那么,再见
费多尔站在镜子前整理仪容仪表他装扮成了富商的模样,身上衣着打扮皆有讲究,对着镜子微微一笑,那种经历岁月洗礼的优雅和从容油然而生,多年来,他凭借这个身份获得了不少重要的情报。他将自己的东西收进行李箱,刚转身,就看见弗雷德里希倚着门看着他。“什么时候离开?”
弗雷德里希问他费多尔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三个小时后,我还有些时间。"“你没有必要装扮成这样,很浪费时间。”
“这是我的工作,伪装也是一部分。”
弗雷德里希笑了一声,“工作?你的工作不再是情报官,不再需要伪装,不是吗?”
费多尔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抿嘴不语。两人极为相似的蓝色眼睛在对视着。不知过了多久,费多尔终于开口问他:“你如何得知?“费多尔,我有我的情报来源,我不仅知道你不再是情报官,我还知道你已入编大德意志师,即将前往库尔斯克或是哈尔科夫,哦,光荣的大德意志师装甲团指挥官阁下。”
费多尔沉默不语。弗雷德里希的笑容有些嘲讽,“在你的心目中我和安娜是必须庇护在你羽翼下的孩子?你担心她无法接受这件事,所以刻意装作和以前没有区别?”
费多尔的目光似乎凝视着远方,他轻声回答:“是的,她不必知道这件事。她一向反对战争对她而言,成为一名侵略他国的指挥官并不是一件荣耀的事。”
弗雷德里希再难抑制心中的愤怒,他逼视着自己的兄长,“正面战场,尤其是东线正面战场的死亡率和战损率,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费多尔,你打算违背对她的承诺?”
费多尔静静地看着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蕴藏着深切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