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队长因为查案，把整条街的色情生意都洗了个遍。

    “不到年纪的女孩们都用假身份上牌，就几天吧，一个个的比对过。”连虹姐都听了两句，说这人既不肯收礼，也不肯“给个面子”。

    说带走就带走，一车车的人往牢房里送，女人街现在不说一楼一凤了，十楼也凑不出两只“凤”。

    那些女孩子，没成年的送去了救济院，成年的愿意正经找工作的，也都给安排出路。

    她们有的是欠钱，有的是磕药，可能去了还会再回来，但起码眼前摆了第二条路。

    虹姐又觉得这对女孩们是好事，又摇头：“也不知道这个新队长，能活几天。”

    一下动了这么大的产业，那些人怎么肯放过他。

    丁灵眉头微挑，有些意外，但这跟池帅嘴里说的，确实是同一人。

    虹姐感叹完问：“你们有什么计划，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什么时候有船？”

    “明天晚上就有一班。”

    “好。”

    丁灵点了头，离开之前又从怀中拿出几枚丹药：“她的筋脉已经通了，明天再给她吃一枚，身体就能完全复原。”

    说完又拿了些钱，那个女孩既然是偷渡的，在家乡必也是过不下去：“这钱给她。”

    虹姐不肯收：“哪能要你的，到了我的这儿了，我就有打算。”她给女孩准备了一些灵石，灵石可是硬通货。

    那个女孩捧着方便面的碗，坐在钢丝床上，头顶上方的吊灯光芒照着她全身。

    她的目光在虹姐和丁灵的脸上来回转动，抱着膝盖静静听她们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丁灵走的时候，侧身看了那女孩一眼。

    她走到了门口，像来时一样，给自己贴了道隐身符咒。

    虹姐一把推开门，看了看外头的天，搓着胳膊报怨：“这天，也冷得太邪性了。”估计着人应该出去了，她看了眼门口的地。

    没有影子，也没有脚印，要不是亲眼看见丁灵在她面前隐身，还真有点瘆人。

    虹姐送走丁灵，替女孩收拾东西，问出她叫小茉。

    絮絮跟她说些家乡事：“中州的天儿这么冷，老家一定也冷，海上要走一个月，常用的药都给你放在包里。”

    “你放心，我托了朋友的，他肯定照看你。”

    回去也是偷渡，但有朋友照看，总归好一点。

    “这个是证件，这些是你用得上的小道具。”

    虹姐自己淘换来小道具，有可以改变容貌的，也有短时间内隐藏气息的。有些从任务者手上换的，有些是玄元街店铺里卖的。

    小茉安静听着，她问虹姐：“你家在西州，我回去要不要替你看看家人”

    虹姐笑了：“嗐，我哪还有家人呢。”

    “你明天要走了，我订了汤，晚上咱们好好吃一顿。”

    小茉身体好了很多，开始收拾东西，还目送虹姐出去拿定的餐。

    天一冷，太阳落山就显得早。

    托了搜查的福，玄元街几条小巷子里面，坏了好几年都没修的路灯，这些天都又重见光明。

    虹姐跑到隔壁街餐厅拿打包的汤，她特意定的女人街的餐厅，就是想趁机打听打听消息。

    还就巧了，正警车开过去，问伙计：“抓到人了？”

    伙计一面利落打包一面摇头：“又捣了个鸡窝吧，这几天都不知道是第几个了，半条街都空了。”

    有些房主人被查得受不了，干脆做起了正经生意。家具都不用换，转做日租房，里面已经住了好些刚来中州的四极州人。

    上午查了，下午又查，女人街反而成了这一带最安全的地方。

    房东还说：“看看我们这儿的治安，一晚上一百八真不贵。”

    虹姐拎着菜和汤，走回去的路上，天竟然下起雪来。

    自从离开西州，她只在中州见过两回雪，下也下不大，都是雪籽，落地就化了。但她还是站着看了一会儿，推门进店：“下雪了，这雪下的真不痛快。”

    屋里没人回她，虹姐放下餐，跑进里屋。

    小茉已经走了，桌子上只留下了一张泡面纸，纸上写着“谢谢”两个字。

    麻雀扑棱着羽毛回去报信，它叽叽喳喳报告完毕，家仆女仆赶紧用软毛巾包住小麻雀，还给它擦爪子。

    小麻雀抖一抖翅膀上的水珠，乖乖跳到女仆手掌上。

    丁灵猜她要走，一个人有了力量，自然有她想选的路。

    虹姐提心吊胆一晚上，天一亮出门打听，只听说昨天半夜里又有几个鸡头被抓了，也不知道小茉去了哪儿。

    但只要新闻里没消息，那就算是好消息。

    她还想今天等F派人来，她得好好打声招呼，在门口张望了半天，F都没来。

    正想要不要冒险联系丁灵，就在她柜台老式电话机旁边发现了一张小纸条，写着“知道了”三个字。

    虹姐扭头四下里望一望，屋里一点异样也没有。也就是刚刚开过门，屋子里有点冷而已。

    她忍不住紧了紧衣领，这纸条怎么来的？

    F真是神通广大。

    池帅手里也捏着张小纸条，这东西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的办公桌上，纸条上写了一行小字“一中见”。

    老马刚巧经过，看池帅傻站着，拍了他一下：“你要是累了就去值班室里睡一会儿。”

    池帅赶紧摇摇头：“不累，对了，女人街那一片，忙得怎么样了？”

    老马深深吐口气，他跟小陶小江几个，其实这些天，对靳远有些改观了。

    他是个空降兵，应该是上头有关系才调到他们这儿来直接当队长的，行事确实激进些。比如在提审钱晶晶的事上，确实过分了。

    但他这种激进的办事风格，放到女人街，一下子就让那块地方“干净”起来。

    靳远趁着女人街出现了特殊案件，把那一片该扫的扫，该打的打。

    其中甚至有好些女孩是从外省市被拐来的，有学生也有小白领，网友骗她们组团旅游，或者是网友见面，到了就被控制起来。

    正在跨城市联合办案，要核对的东西堆满了会议室。

    要说大家连轴转没休息，靳远也没休息，他好像这几天都睡在办公室里。

    “在工作狂这方面，他跟顾队倒是一样。”

    池帅扁扁嘴，老马笑了一下：“你休息吧，西区那边的案子现在是小陶去。”老马也很疑惑，他进了特别调查队五六年了，一件灵力暴动的事都没遇上，怎么这半个月，频频发生？

    “不了，大家都在忙，我去找小江姐吧，她是不是去一中了？”

    “对，那几个学生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原来失踪的没找到，第二天又不见了几个。一中干脆停课了，倒是没有人再继续失踪，可就是找不着人。

    池帅把那纸条揣兜里，去找靳远：“我去一中支援小江姐。”

    靳远一天就只睡一两个小时，但他脸上一点倦意都没有，看着案卷头也没抬：“西区去排查过吗？”

    “已经排查过，没有诅咒的气息。”

    靳远点点头，允许池帅离队出外勤。

    池帅把车停在一中门口。

    修仙一中的大门，和普通一中的大门在相邻的两条街上。

    池帅正晃荡，想着要怎么找到丁灵，耳边就响起了丁灵的声音：“我把人放跑了。”

    小茉逃走的时候，麻雀们看见了，还有只麻雀跟在她身后。

    丁灵几乎是立刻赶到车站，她看见小茉用了改变容貌的小道具，但那种道具躲不开车站的检查仪器。

    她又自己走了一段路，中途拦下大巴车，付了双倍车费让司机带上她。

    再然后，丁灵没有跟上去。

    哪怕遇到危险，她也已经知道要怎么保护她自己了。

    麻雀头子竖着尾巴毛，冲丁灵夸下海口：“我们的族群有山麻雀，树麻雀，丛林麻雀，荒漠麻雀，连索马里都有我们的鸟影，不管她到哪儿都能传回消息来。”

    丁灵从不知道这世上竟有这种多麻雀种类，她让家务女仆网购玉米和稻谷。

    这么庞大的势力，可以长期合作。

    池帅吓得一个激灵，他扭头看了眼四周，因为天冷，又因为周末，好些店都没开门，他身后根本没有人。

    “女人街那个，我放她走了。”丁灵贴着隐身符咒，缓步跟在池帅身边，“我可以替你办别的事，案卷今天就给我。”

    池帅的本意是想她提供点线索，没想让她帮忙抓犯人。

    听到她这么说，先是惊讶她这么快就找到了人，然后又很痛快的点头：“行。”炸成泥的那几个，死了才算是对这世界有点贡献。

    池帅趁着进校园那段路赶紧给丁灵科谱。

    “一开始也没发现这几个学生不见了，周五晚上家长发现孩子们还没回家，打了老师的电话。”

    本来还以为这些学生是结伴出去玩了，可查了校门口的监控，那几个学生根本没出校门。

    “校门口和大堂都有监控，确定孩子应该还在学校里。”

    周一又不见了几个孩子，也是一样，查监控找不到。

    池帅说着说着补充一句：“就这块，以前是坟场。”

    一整块地都是，从这边延伸到修仙一中。

    “这世界有没有鬼啊？”

    丁灵隐身着，所以池帅看不到她难得露出的惊讶眼神。

    都修仙了，自然有邪修妖修鬼修。

    “你说，鬼这种事是不是就信则有，不信就……”

    “不信也有。”

    第72章

    “礼物”

    池帅先是一激灵，

    又觉得不对劲：“你们不也在坟场上呢，没听说过闹鬼啊。”

    ……

    “隔壁都是修道之人，不论白日黑夜，

    都有无数先天炁镇着。”

    莫说这个世界灵气稀薄不通九幽了，就算是灵气浓郁，修仙宗门还连着九幽冥府，那像话吗？

    一阵冷风刮过，池帅又是一激灵。

    这天阴阴的，昨天才刚下过雪，今天虽然有太阳，但那太阳威力不足，

    挂在天上像颗没油的咸蛋黄。

    池帅想起了什么，临进校门前拐进学校门口的小店。买了七八杯奶茶，

    又要了十好几份咸酥鸡三明治。

    他提溜着吃的，自己喝着一杯热奶茶，

    小声跟丁灵解释：“不是小气不给你买啊，主要是怕被人看见奶茶浮在半空中。”光想就怪吓人的。

    丁灵也没想吃他的东西。

    家仆女仆每天都看美食频道学做菜，

    最近天冷了，

    它戴上帽子手套出门买菜，

    根本没人看出来。

    洞府里的伙食越来越好，今天的早饭有新鲜现拆的鱼片粥，还有手包虾饺和炖椰皇。

    家务女仆换上一身白色厨师装，头戴雪白的高帽子，

    铺上玫瑰花纹的餐布，又摆出同色成套的餐具。

    丁灵坐在长桌前，

    家务女仆还给她膝盖上铺了餐巾，一道一道上菜，

    让她有种在吃宴席的错觉。

    家务女仆还提前打开音响播放钢琴曲，接着又从厨房里推出小餐车。

    小车上放着两种醋。一种是加在鱼羹里的，一种是用来沾虾饺的。

    装醋的水晶瓶下面压着最近的家用开支账单。

    丁灵全部吃完拿起来一看。

    ……

    怪不得她每次回来都觉得屋子里有些地方跟上一次不一样。

    她现在睡的被子是白鹅绒的，地毯是进口羊毛和真丝混合手织的，连餐具也分中式西式。西式的还能看出贵在哪儿，中式的普普通通一只酱油碟都价格不菲。

    丁灵吃的所有东西，连她喝的水，都是家务女仆从全江城最贵的高档超市里买来的。

    餐后那几颗，每一颗都卖相极好，还自带奶油味。

    她仔细翻看账单，这种水果是用南州的土种出来的，确保每颗果子中都蕴含着丰富的灵力。

    家务女仆站在餐桌边一脸骄傲，它甚至还伸出纤纤玉指，紧了紧白色厨师服前的领带。

    丁灵恍然，她的灵根越是恢复，这些傀儡人偶的灵智就越高。

    灵智越高，学习能力就越强，如果再放任它，在秘境里攒下的家底就要被掏空了。

    看到家务女仆这么努力让她过上舒适的生活，丁灵实在不好意思说出钱花得太多。

    万一这家务女仆也跟园丁人偶一样，趴在沙发上抽抽怎么办？

    丁灵打开电视机，找出女仆平时看的节目。

    除了《世界著名美食》和《五星级酒店》这类栏目之外，它还在看一档《百分之一的生活》，简介上写着这个节目专讲全球最富有的那群人是怎么吃怎么喝怎么玩的。

    怪不得连浴室里的毛巾浴袍和香熏都花了几千块……

    丁灵想了想，在节目表里添加上《主妇经》和《家庭理财我最强》。

    她吃饱喝足，享受过了才出来的，哪会在意几根盐酥鸡。

    跟在池帅身后，看见池帅提着奶茶盐酥鸡，大老远就冲江心月招手：“小江姐！我给你带了吃的！”

    说完池帅嚅动着嘴唇提醒丁灵：“咱俩分开走，小江姐她进步神速，现在已经能看透一些符咒法术了。”

    一些基础伪装在江心月这儿根本不起作用，她一眼就能看穿。

    “你听见没有？人呢？”池帅又问一句，半天没有应答，池帅猜测丁灵应该是走远了。

    要是池帅能看见，估计要嚷嚷出声。

    丁灵并没走远，她试探着走到江心月的眼前。江心月微微转动目光，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但又很快低头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