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愕然道:“顾星然,你该不会一直以为我是你妈妈的私生女吧?”
靠!顾星然竟然把她想成了个会出轨的女人!不对,应该说顾星然宁愿接纳一个私生女,都不愿接纳他是他妈妈的事实,他究竟是有多怨恨她才会这样?
亏她还为顾星然很快接受了自己而感到开心,合着这根本就是一个误会!
顾星然恶狠狠道:“是又怎么样!你空口无凭说你是穿越来的,鬼才会相信!况且我要是早知道你就是那个女人,你怎么可能进得了这个家的门,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搭理你!”
他举起手臂,凶神恶煞地指着大门口的位置:“走!你现在就离开我家!我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你,这里也永远不可能欢迎你,无论你是从什么地方穿越的,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
被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训斥,林荞本能地拧紧眉头,她强压下心里头的火:“顾星然你冷静点,我知道你恨你妈,但你要清楚现在的我还不是她,就像你爸说的,我们冷静下来好好谈谈这件事不行吗?”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顾星然又一次爆炸,他怒不可置的看着她,像是在跟林荞发泄怨恨,也像是越过了林荞在看别人。
“在你从这个家离开那瞬间,你就不再配走进这个家的门!我管你是哪个她,我只知道你离开了八年,把我丢下了八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恶最令我痛恨的人!我这辈子也不想再看到你!行,你不走是吧,我走!”
顾星然丢下这句话就大步朝着门口走,脚下的每一步都带着怨气,眨眼间就到了玄关处,但在他拿起外套想要穿上之前,身后突然传来了林荞的一声怒喝。
“顾星然你给我站住!!”
顾星然脚步一顿,紧接着他眼中就闪过暗恼,该死的,他干嘛又听她的话!
他阴着脸转过身子,在看到了林荞带着愠怒的脸后,把手上的外套握得更紧了些。
林荞显然被气得不轻,双眼睁大死死地盯着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喘息,攥紧的双手像是恨不得上来抽他一巴掌。
明明她个头不高,身板也很单薄,但发起怒来却气势压人。
这是林荞来这以后第一次露出这个表情。
“顾星然我告诉你,我来这个世界不是看你发疯的!我知道也理解你的委屈,所以才想邀请你好好谈论一下这件事,对于未来发生的那些事我也很抱歉,但这也不是你胡乱对我发脾气的理由!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骗过你,说的一直都是实话,你误会了我是私生女的事也没和我说过,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猜得到?!”
林荞越说越委屈,眼圈开始有些泛红,她算是彻底被顾星然激怒了,长这么大就从来没人敢指着她鼻子这么说她,她也从来没做过遭人恨的事,没想到穿越后却受到了这莫名的冤屈。
“目前为止我没做过一丁点对不起你的事,做那些错事的不是现在的我,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的?我来到这里只是想替未来的我尽一份没尽到责任,不代表你可以这样拿我当出气筒!难道我就不委屈吗?突然来到陌生的世界什么都不懂,就跟个傻子一样,我也想回家,可我回不去啊!”
更重要的是,林荞回去了顾星然怎么办?
这世界那么辽阔,她大可不必受这委屈,顾星然也不必看着她生气,可是书中那惨痛的未来在那摆着,从家长会那天遇到的事情就能证明,这世界一切都在按照那本书的剧情在发展,如果她离开了,顾星然必定重蹈覆辙。
就算林荞不怕蝴蝶效应把书的事情告诉了顾星然,凭他的个性又怎么可能相信,如果不是亲子鉴定的结果,他到现在还坚定地认为她是私生女,如果林荞真告诉他未来要发生的事,这小子能信一个字才有鬼!
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林荞就做不到离开,顾星然就算是陌生人她都未必能狠得下这个心视而不见,更何况他是跟她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况且如果不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林荞根本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些事,别说只是二十多年,就是这辈子她也不会那么没担当,但她不能这么跟顾星然说,顾星然现在根本不可能听得进去这些话。
顾星然不知道林荞复杂的想法,但能看到她越来越红的眼眶,还有那眼角泛着光的泪花,他原本还暴躁不安的心脏瞬间就像被泼了盆凉水,抽痛了一下变得冷了起来。
剩下的那些抱怨与责骂,忽然间就像是被卡在了嗓子眼里,上不来又下不去,让他难受的瞳孔乱颤,呼吸声一下比一下重,直到许久以后,他才深呼吸一口,把手上的外套披在身上,随便穿了双鞋打开门。
他到底是没能再继续责备她,也没能继续赶她走,但是他仍做不到留在这里与她呆在一个空间内,压在心底的往事冲入脑海,顾星然觉得他快要窒息了。
最后看了眼站在餐桌旁一直保持沉默的顾知洵,顾星然抿了抿唇,哑着嗓子丢下一句话后摔门离去。
“晚上不用准备我的饭了,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砰’一声的关门声响彻屋内,再之后便是长久的静默。
顾知洵望着那扇闭合的门,眸子如黑夜的海浪般起伏,似乎是汹涌的,却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融为一体,像是世界的尽头般模糊不清。
他收回视线,看向客厅内的林荞,她垂着头孤零零地站在那,身形被空旷的客厅衬得小小一个,脸部只能看到一小节白皙的下巴,察觉到顾知洵的目光,林荞把头压得更低了,转过身用后背对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坐到了沙发上,途中还抬起胳膊抹了几下脸。
顾知洵知道林荞是不想让他看到她难过的样子,她从小就是这么好强,不管是受到委屈,考试考砸,又或者是被逼着学的钢琴小提琴等等乐器遇到了瓶颈,林荞都会藏起来一个人偷偷抹泪,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声张,和她外向的性格完全不同。
有钱人家的孩子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林荞还是老大,肩上承担着林家继承人的名号,就更加严格要求自己,凡是都喜欢自己咬牙扛,也更明白责任是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这样,她小小年纪又怎么会义无反顾地跑过来给人当妈妈。
林荞娇气吗?应该是娇气的,她从来没进过厨房做过家务,甚至天天坐小轿车连走的路都不多,从小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但是她好像又不那么娇气,自从来了顾知洵家以后,她没有嫌弃过一句他们的情况,几十块的衣服照样穿,泡面也能吃得很香,坐公交车或走路都不在话下。
她身上总是充满能量,但有时也会委屈,就像是现在一样,与林荞青梅竹马长大的那些年,顾知洵从来都觉得林荞的好,是世界上难得的好。
所以,这样的她为什么会做出未来的那件事情呢?
顾知洵神色晦暗,他抬腿,走到林荞身边,小姑娘见他过来立马把身子往旁边扭了扭,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正脸,那白润光滑的脸蛋上依稀能看到细微的泪痕,从头到尾,她一声都没吭出来过。
顾知洵眼中有无奈,他微微弯腰,一只手撑在林荞一旁的沙发上,一只手从桌子上拿过纸巾,无言地将它举在了她面前。
从这个角度,他能清晰地看到林荞两个跟兔子一样红红的眼眶,还有那紧紧被咬着嘴唇,所有声音都憋在了里面。
这个表情顾知洵很熟悉,在林荞二十九岁那年,她因为一次决策失误让公司丢了一个重要项目时,就是以这种表情缩在房间里,不让他看,也不让他哄,把委屈都憋在心里。
而现在十八岁的林荞坐在自己面前,露出了同样的表情,顾知洵有一瞬间的恍惚,就好像那八年发生的事都是一场梦,林荞其实一直在他身边没离开过。
只不过恍惚过了,理智又重新回归,他周围冰冷的暗色调客厅,深灰色的沙发,都是林荞不喜欢的,它们无一不再证明着女主人的缺失,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抿了下唇,顾知洵收敛起那些嘈杂的思绪,把手上没人搭理的纸巾又抬了抬,低声道:“擦擦吧,等会鼻涕就要流进嘴里了。”
这不是现在的顾知洵会说的话,但十八岁的他会这么说,他知道林荞这
时候会想看到一些熟悉的东西。
林荞果然动作一顿,偷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嘟着嘴转回身子,把那包纸拿过来抱在了怀里。
她瓮声瓮气道:“我才不会呢。”
嘴上反驳,手上还是老老实实地抽出一张纸,擦了擦眼泪,又擦了擦鼻涕。
途中林荞的鼻子上弄了一点纸的花毛,顾知洵手指一蜷,眼神在那落了许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移开视线说了几个字。
“辛苦你了。”
这几个字,像是开启了林荞的话匣子,在顾知洵身边她总是比较能放得开自我,她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委屈地絮叨:“我没有说谎,也没有做过错事,我已经很努力的去做好一个妈妈了,为什么顾星然还是那么说我呢?顾知洵,我真的有点不开心了。”
说着,她眼角又开始发红,顾知洵目光落在那里,声音淡淡的:“不是你的错,给星然一点时间,他会想明白的。”
一滴圆润的泪滴出现在林荞的眼角,欲坠不坠的,顾知洵抬手从盒子里抽出一张纸,抬起手臂想要给她擦去。
但在距离白皙的皮肤不到五厘米时,那只手又忽然停下,在半空中将手指朝纸后藏住,确保不会碰到她,才继续朝前,轻轻擦去她眼角的那滴泪。
女孩稍显稚嫩的面颊旁,是男人肤色略深的大手,他手腕上银色的表映着两人头顶上方的灯,在墙上留下一块折射的小光斑,那块小光斑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却一直也没超过那段距离。
这是顾知洵在心里给自己和林荞定下的距离,就像是他们相隔二十多年的年龄一样,他永远不会越过。
“其实我也不是光委屈顾星然的事。”女孩没意识到男人的分寸,还在用软糯糯的嗓音诉说着心底话,她头发有点散乱,鼻尖红红的,毫无保留地把少女的心事一一揭露。
“顾知洵,你能不能别再躲我了?”
顾知洵一愣,他僵硬地收回手,无意识地把那张带着泪滴的纸紧握在手心中。
“我虽然年龄比你现在小很多,但是不傻,你别想瞒住我,我知道你这几天住在公司不回家都是在躲着我,我也知道你不是话少而是唯独对我冷淡,顾知洵你能不能别这样?顾星然也就算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看到你这样心里真的挺难受的。”
说完这些,林荞的眼泪终于没再止住,像是泄了底的河流,大颗大颗的泪珠往裤子上落,砸开一滴滴的泪花。
她妈经常开玩笑说她娇气,林荞向来都理直气壮地反驳,但现在她是真的想骂自己一句娇气,可却又真的委屈到不行,明明前几天她还在九八年有人宠有人疼,十八岁的顾知洵对她永远是温柔的笑,从来不会对她板着脸,每次聊天也是他在找话题逗她开心。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到了二三年,没钱花没地住,还成了个做过错事的坏女人,未来的儿子恨她讨厌她,未来的顾知洵也板着脸凶巴巴地对她,他从找那个话题的人,变成了话题终结者。
被儿子讨厌很难过,跟好朋友疏远也很难过,种种难过加起来,终于在这次跟顾星然的争吵后爆发了,她只是想挽救未来自己做的错事,努力学着做个好妈妈,难道这也不对吗?为什么只是时间变了,所有的事和人都会改变这么多啊?
滴在裤子上的眼泪越来越多,林荞脑子一冲动把压在心底的话都说了,半天没听到顾知洵的回应,她也不敢抬头看他,怕他嫌她矫情,只能眼泪汪汪地连抽好几张纸抹去脸上的泪痕,一颗小心脏酸涩的不行。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叹息。
下一秒,男人蹲下,单膝跪在了她身旁,他个头高,跪着也几乎能跟她坐着平视。
他单手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用一双黑沉的眼眸定定的望着她,那里面有无奈,有纵容,有偏袒,还有许多林荞现在还看不懂的情绪,似乎很沉重,又似乎很深刻。
“以后不会再躲着了。”
顾知洵低哑的声音略微一停,在看到林荞眼中逐渐绽放的欣喜后,还是认输般地补充上了那两个字。
“荞荞。”
……
林荞睁大眼,诧异地用两只小手紧紧捂住嘴巴。
她没听错吧?
顾知洵终于变回之前的样子了!他又开始叫她荞荞了耶!
林荞眼里的泪终于止住,就留下了脸上两条在空气中逐渐蒸发的泪痕,她挡在手心后的嘴角下意识上扬,以为不会被顾知洵发觉,却不知道开心的时候就算脸被挡住,笑意也会从眼中跑出来。
顾知洵只用看她弯起的双眼,就知道林荞的心情开始多云转晴了。
“咳,这样才对嘛!比林荞听起来舒服多了。”她放下手收敛起笑容,装作正经的样子,“阿洵,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我还差点就要以为你是失忆换了一个人呢!”
顾知洵轻笑:“嗯,我的错。”
“哼,就是你的错。”林荞从鼻子里发出个音,傲娇地一扬下巴,“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这么对我了,不然我就真的永远不理你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包括九八年的你!”
顾知洵点头,像是在哄孩子:“好,我不会让你不理我的。”
林荞这会终于不再吝啬自己的笑了,她嘴唇上扬:“这才对嘛,哇,我瞬间觉得舒了一大口闷气,你早该恢复正常了,我直说了吧阿洵,那种高冷刻板的霸总风根本不适合你,你就该回归以前的路线。”
顾知洵一抬眉:“霸总?你怎么知道这种词汇的?”
林荞得意道:“这你就太小看我了吧,手机上什么搜不到,没想到现在有这么多新花样,简直让我开启了新大陆啊!”
她眯起眼:“不过你知道霸总这个词就有点奇怪了吧,难道你也爱看女生的?”
顾知洵不自在的轻咳一声,移开视线:“你未来会很喜欢看,所以我略知一二。”
其实不是略知一二,是很懂。
因为林荞从大学毕业后就迷恋上了这类,成天捧着自己看还不够,非得拽着顾知洵给他讲述男女主或坎坷,或甜蜜,或带点颜色的爱情故事,时间一长,他不想懂也得懂了。
“哦,这样啊——”林荞似懂非懂地拖了个长腔,然后眉头一挑,话锋转到了别的地方,“顾知洵,你在叫我一声荞荞听听,嘶,你声音真的变了啊,跟以前叫我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了,怎么还带点老父亲的慈爱感呢?”
顾知洵唇角微弯,摇摇头:“或许我应该叫你别的称呼,让你先习惯一下。”
林荞疑惑:“是什么呀?”
顾知洵:“木木。”
林荞:“……”
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她!
当晚,顾知洵没有再找借口离开,留在了家里睡觉,并在林荞的强烈要求之下竖起三根指头发誓,以后绝对不轻易说谎,能回家陪她玩就尽量回家。
不管怎样,他不用再回去睡公司那张小床,也不是件坏事。
与林荞的重归于好,也不像是坏事。
或许是一天中的情绪大起大落许多次,还把眼睛给哭肿了,林荞很早就回屋睡觉了,剩下顾知洵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用平板看着文件,等着还没回家的那个人回来。
钟表上的时针走过十一点,没过多久,密码锁的声音响起。
大门打开,顾星然带着外面的冷空气走了进来,他的视线似乎在客厅里巡视了一圈,没发现某个人的身影后,才走进来关上门开始脱外套。
顾知洵抬头:“回来的有点晚,去哪里呆着了?”
顾星然正在脱鞋,闻言头也不回地丢下四个字:“不用你管。”
顾知洵静了会,才道:“我是你的父亲,你一直不回家,我会担心你。”
顾星然嗤笑一声站起身,隔着远远一段距离看他:“你还是担心担心你的新女儿吧,她的问题可比我多多了,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个黑户吧?怎么,你难道打算让她以后去打黑工养活自己?”
“她不会去打黑工。”顾知洵端起一旁的茶水,轻抿一口后放下,“我给她办理了合法身份,并且——”
他看向门口那个吊儿郎当不听管教的少年。
“我会把她转去南高,跟你一起读书。”
顾星然那等着看笑话的表情一僵,紧接着,他不敢置信地拔高音调。
“什么?!你开玩笑吧!!”
第24章
入学
天空一声巨响,林木木闪亮登场。……
离开家的这几个小时里,
顾星然哪都没去,在外面溜达喝了半天冷风,吹个透心凉后又去便利店买了杯关东煮,
连串带汤消灭了个一干二净,这才暖和过来。
顾星然本来在外面的时候都想明白了,不管林荞到底留不留下来,他都不可能跟她同屏出现,呼吸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他要离她远远的,如果她住在这里,
那么他就离开出去住,
总之他就是不要再见到她那张脸。
所以在听到顾知洵说要把林荞转到南高时,
顾星然人都傻了,靠!他这特么怎么躲她!难不成他要直接休学?学上不上无所谓,
可是他凭什么因为她让步啊!
而且她一个来自过去的人,在未来上哪门子的学?她学的明白吗她!
顾星然刚下去的火气瞬间又往上窜:“爸,
你真的疯了吧?她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还真准备把她留下?还上学?开什么玩笑!她相当于四十多岁人你知不知道,
在那放着跟老古董一样!”
顾知洵拿着平板站起身,
沉静的眸子平视顾星然:“不管她是哪个世界的人,
她现在都只有十八岁,需要上学,就像你也需要上学一样,
我作为长辈,会尽到自己的责任,
况且我不认为你口中的老古董会不适应这的教学,她学习成绩一直很好。”
顾星然被噎了下,他第一次有些痛恨自己那两位数的试卷,
以至于现在他想讽刺一下林荞都说不出口,毕竟他的成绩更差,哪有资格嘲笑别人。
他咬了咬牙,没声好气道:“不管怎么样,她就是不能来南高!我现在看见她就烦,你要弄就把她给我弄得远远的,别让她出现在我面前!我才不要跟仇人读同一所学校!”
顾知洵没回应顾星然的抱怨,只是朝林荞的房间侧了下头示意:“她睡了,别吵醒她。”
顾星然下意识压低声音,皱着眉用很小的气音重复:“我说,不管怎么样她就是不能来南——我去!我干嘛这么听话?!真吵醒她了才好呢,活该!”
顾星然说到一半忽然清醒,后半句音调直接升高,还恼羞成怒地朝林荞的房间瞪了瞪眼,顾知洵眼中划过笑意,他一直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把林荞转到南高这事他不后悔,顾知洵相信,林荞一定有办法处理好和顾星然的关系。
只要林荞想,没有人会讨厌她。
顾知洵看了眼时间,一边解着衬衣的第一颗扣子,一边朝着房间走去,人生就是永远充满着各种各样的意外,他比顾星然多活二十多年,自然比孩子更能明白这个道理,在未来都是未知的时候,过好当下最重要,谁也说不准林荞的到来究竟是好是坏。
即使是顾知洵也无法预料到,在命运的齿轮中,他也只是个深陷其中的普通人。
不是忘了那些沉重的伤害,而是不想让这伤害变成一个循环,无止无休。
“时间晚了,去睡吧。”顾知洵垂下手,回眸看了眼顾星然,松开的领口后隐约露出锁骨,他只有在家时才会露出片刻闲散的模样。
“,做个好梦。”顾知洵道。
顾星然依旧倔强的绷直身体站在原地,连头都没朝那扭一下,直到那脚步声逐渐远离,卧室门发出很轻的合拢声,他的腰板才蓦然弯曲,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泄了个干净。
昏暗的客厅中鸦雀无声,顾星然孤零零地垂着头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安静的呆了一小会,感觉腿有点发麻了,才没精打采地灭掉客厅的灯,回到卧室关上了门。
漆黑的客厅空无一人,比刚才还要静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