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徐主任孙继豪卢玥 本章:第26章

    Tang,你需要服药。

    ——服药能把病治好?

    我希望如此。

    ——把病治好,我就不会想他了?

    你就不会痛苦了。

    ——但我痛苦不是因为我生病。

    因为什么?

    ——因为他。

    他拒绝服药,开始在无法集中注意力的时候疯狂抽烟,并且到亚超买了一把小刀——削水果的折叠小刀,银色刀身,其貌不扬。他清楚记得那种触感,大概生产商并未考虑削果皮之外的用途,故而刀尖十分钝厚,刺破手心的时候,传来一种凉而硬的痛感,缓慢且细腻。他顺着掌心的纹路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汩汩而下。很久之后他陪付丽玲到普陀山旅游,路边摆摊算命的老头拦住他,端祥他的手掌,感叹道:“生命线整齐,清晰,你起码健康活到八十岁。”他笑了笑,递给对方两百块钱:“借你吉言。”

    那是很多个深夜里,他用那把小刀留下的痕迹。生命线?那时他只想快点死掉。

    “唐蘅!”李月驰扣着他的肩膀,力道大得他拧起眉头,“你说的是什么病?!”

    “就是一种……”怎么描述才好呢?长期抑郁,自残,无法控制情绪,乃至产生自杀的冲动?不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一种让我丧失记忆的病。”

    直到某天傍晚他茫然地睁开眼,觉得脑袋木木的,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知道自己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但就是记不起来——字面意思的记不起来。

    他开始服药。

    白色的药片,一把一把吞入喉咙,连水都不需要。有些很苦,有些没有味道,有些竟然微微发甜。

    他买了一本厚实的日历,放在书桌最醒目的位置,并在旁边贴一张明黄色便利贴,上面只有一个字:撕

    他这样提醒自己每天撕一张日历,以此强调当下的日期。不是那一年,不是那一天,是当下,伦敦时间。

    唐蘅说:“不过你别担心,我那时吃了药,好多了。”

    李月驰悚然道:“你到底怎么了!”

    唐蘅没回答,自顾自地说:“因为我不想忘掉你。”

    他宁愿自己清醒时恨他,发病时爱他,也不想某一天忘掉他。

    李月驰的脸上再没有半分冰冷神情,他直视着唐蘅的眼睛,急促唤道:“唐蘅?!”

    唐蘅摇了摇头:“你……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不行——”

    “我什么都不做,”唐蘅挤出一个微笑,“真的,你别怕。”

    房间里只剩下唐蘅。

    他坐在单人床的边缘,双手攥住柔软的棉被——由于用力过猛,手臂上浮起曲折的青筋。他和李月驰分开六年,便和那种病缠斗六年,自认为称得上经验丰富,百折不挠。

    最坏的时候身体完全垮掉,精神屡屡错乱,连进食都成了难题,在很多很多个的黄昏里,他用嶙峋的手抓着听筒,不停拨打李月驰的号码。

    等待他的永远是关机,仿佛电磁波传去了无人之境,恍惚中他觉得自己窥见死亡的影子,明丽似湖光山色,于天花板一闪而过。

    后来他开始慢慢吃药,慢慢治疗,时间足够长,药量足够大,情况逐渐好转。读博士的最后一年,经过医生的诊断,他停了药。

    然后到了澳门,还是时常感到低落,但已经不似之前那样狼狈。情绪不佳的时候,他会抽两支烟,或者到学校的体育馆游泳。他自认为恢复了对情绪的掌控权,他不许自己发疯,就不发疯,不许自己崩溃,就不崩溃。

    所以眼下的情形令他有点措手不及,既没有药,也没有刀,他用力地深呼吸,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腔升起来,又塌下去,他希望能将那股熟悉的失控感缓缓排出身体——但是似乎,没什么效果。

    从他到达贵州的那天晚上开始,一切都在失控。

    唐蘅垮着肩膀,片刻后,放弃了。

    至少现在他不会忘掉李月驰。

    他的两条手臂都在哆嗦,心脏也跳得很快,他想如果能痛快地哭一场也好,但是哭不出来。脑子里反复着李月驰的声音——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告诉你。就这样了。它们很难看。忘掉我。

    他想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六年来李月驰从没联系过他,不是不能,只是他放弃了。病情最严重的时候他一遍遍对着虚空追问的:为什么骗我?为什么抛弃我?为什么我赔上一切还是得不到你的爱?那种痛苦比划破掌心还要痛——无数倍。他知道李月驰一定承受了比这种痛苦更浓稠的痛苦,现在也还承受着——原来李月驰爱他,但是放弃了。

    你怎么能既爱一个人,又放弃了所有在一起的可能。

    你会不会每一天都想他,漫长的不能相见的岁月里,每一天都回味着短暂的记忆。时间被划分成两种,一种是在一起的时间,一种是此生余下的时间,而你知道在一起的时间已经结束了,余生如同一把灰色的细沙,你熬过去一天,不过是丢弃一粒沙子,而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天,又只是拾起一粒沙子,它们都没有区别。

    你也是这种感觉吗?李月驰。

    唐蘅倒在床上,只觉得血肉都被抽空了,他的身体是一副空架子,坏皮囊,虚张声势地撑了六年,此刻还是被戳破,戳破了,身体瘪下去,形神俱散。

    几秒恍惚,他看见一个落拓的身影出现在床边。

    唐蘅用力眨了眨眼睛,哑声问:“你是真的吗?”

    那个身影说:“是真的。”

    唐蘅说:“我不信。”

    他俯身执起唐蘅的手,抓着他的手触摸自己的脸,从汗湿的鬓发,到泛红的眼角,到凌乱的胡茬,到一行热泪——从2012年夏天流到2018年春天。他咬住唐蘅湿润的指尖,用了力,唐蘅说:“疼。”

    “相信了吗?”

    “……”

    “还是不信?”

    “每次我觉得你是真的,闭上眼,再睁开,你又不见了。”

    李月驰说:“这次不会的。”

    唐蘅说:“可我不敢试。”

    李月驰说:“为什么?”

    唐蘅说:“这次太真了,舍不得。”

    李月驰双眼通红地望着他,片刻,他说:“我们做吧。”

    第46章

    我忍六年了

    唐蘅浑身一震,哑声道:“做?”

    李月驰点头,起身出去了,很快又回来,转身锁上房间的门。他手里攥了一只扁扁的瓶子,像是护手霜之类的东西。唐蘅勉强撑起身体,愣怔地说:“我们……”

    “行不行?”李月驰原本站在床边,忽然屈起一条腿,隔着棉被,膝盖顶住唐蘅的手,“不忍了。”

    唐蘅瞪圆眼睛望着他,觉得自己从未这样紧张过。这是真的么?太突然了以至于无法判断真伪。六年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做这件事,做过很多次,多到数不清——那时候好像什么都有,年纪够轻,时间够多,身体像是挥霍不尽的盛宴,容许对方予取予求。现在不一样,现在他们什么都没有了。

    李月驰俯下身,一双眼睛红通通的。他不说话,就这样与唐蘅对视,只几秒钟,唐蘅便败下阵来,他想就算这是假的,就算这是幻觉,他也认了。

    唐蘅说:“来吧。”声音轻得近乎气音——如果是幻觉,怕把它震碎。

    李月驰点头,干脆地脱掉夹克,T恤,当指尖向下触即牛仔裤的纽扣时,他停下动作,低声问:“你要帮我吗?”

    把野火烧起来,逼得唐蘅伸岀手,还不敢碰他,只好悬在半空中,距离他的胯骨几厘米。

    唐蘅凝视他的身体,这是从未有过的画面——六年前李月驰没有这么瘦。他的锁骨平直地凸起来,两臂和胸腹的皮肤绷紧了,看不见一丝柔软曲线。他的腹肌比六年前更加块垒分明从小腹延伸至牛仔裤之下,腰变窄了,胯骨凸显,仿佛牛伃裤只是伶仃地挂在两片胯骨上。

    唐蘅清晰地听见自己吞咽唾液的声音。

    “李月驰,”手指很慢很慢地按上去,按着他硬邦邦的牛仔裤,“你……你太瘦了。”

    李月驰低声说:“怕我不行?”

    “不是!我就是……”唐蘅混乱道,“我怕你累着。”

    李月驰不接他的话,只催促道:“快点。”

    唐蘅深吸一口气,手指移到他的纽扣上。那是枚普通的铜质纽扣,却意外难解,唐蘅笨拙地抠了几下,没解开,指尖被硌红了。其实也不是纽扣的问题,而是他的手指一直在哆嗦——控制不住地哆嗦。李月驰抬手抚了抚唐蘅的头发,指尖插进他发丝间,很轻地拨弄着。

    太慌乱了,唐蘅不敢看他,鼻尖几乎顶住他的胯部,很没出息地发现自己只是解开他的纽扣,下身就硬得受不了了。

    解开纽扣,拉下拉链,敞开他的牛仔裤。他穿一条灰色内裤,那东西已经立起来,把布料戳出一个笔挺的形状。

    唐蘅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却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划过自己的颅顶,按在后颈上面。

    唐蘅扒开他的内裤,张嘴含住那东西。他听见李月驰抽气的声音。

    这一刻和六年前的很多个时刻一样,大脑空白,他只想让他舒服。

    先是用嘴唇包着,含了片刻,那东西在他的口腔里热起来,变得更硬。味道无法形容——这种时候也没法分辨好或不好,只觉得既然是李月驰的味道,就怎样都可以。

    把它吐出来,手心握住,伸出舌头舔弄顶端。

    李月驰唤他的名字:“唐蘅。”

    唐蘅不应,实在是说不出话,他张嘴把那东西含得越来越深,像六年前一样,抵到喉咙的时候还是想干呕,但是忍住了。视线模糊,只看得见他的毛发,黑漆漆的。

    李月驰说:“好了,唐蘅。”他轻轻拉扯唐蘅的头发,迫使唐蘅仰起脸,唐蘅只和他对视一秒,就飞速低下头——太羞耻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狼狈至极,脸上乱糟糟的,有汗水,有泪水,还有那东西蹭到他脸上的自己的口水。

    李月驰捧起他的脸,用掌心抹了抹他的泪,像是哄他似的,说:“合格吗?”

    唐蘅胡乱点头。

    他又说:“还怕我累着吗?”

    唐蘅难耐地抱住他的腰,乞求道:“快来吧。”

    李月驰笑了一下,把唐蘅摁倒在床上,利索地脱了他的T恤。脱内裤时动作变得小心翼翼,避开了他脚底的伤口。

    唐蘅只知道自己的呼吸很快,很快。

    李月驰拧开那只瓶子,说:“疼就告诉我。”然后挤出满满一掌心的乳液,两指蘸了一些,向唐蘅身后探去。那乳液凉冰冰的,他的手指却是热的,指尖戳到入口的刹那,唐蘅闷哼一声,身体蓦地缩紧了。

    “别怕,”李月驰说,“是我。”

    唐蘅抹了把脸,哑声道:“你来吧,别管我。”然后抓住李月驰的T恤咬在嘴里。

    李月驰说:“好。”手上的力度大了,动作却很温柔。他把唐蘅的腿分开,用膝盖顶着令他没法并拢,然后再次将手指探向他身后。乳液质地粘稠,他耐心地揉了片刻,待那乳液被揉开了,变得稀软,唐蘅的身体也略微放松,他的指尖闯了进去。

    他的手指逐渐深入,唐蘅呜咽一声,把被子拉过来遮住自己的脸。视野一片黑暗,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关进一只小盒子,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嗅不到,他把身体最脆弱的地方袒露给李月驰,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下身有些酸,唐蘅被他揉弄到整个人都软塌塌的,就是这时,李月驰抽出手指。

    他的东西顶进来,虽然很慢,但一阵胀痛还是不可避免地席卷身体,唐蘅抓了抓床单,下一秒就被他攥住了手,他说:“学弟,你太紧了。”话音刚落,当唐蘅正为那一声“学弟”失神的时候,他忽然加大力道,狠狠撞进去。

    “嗯!”唐蘅觉得自己真是糟透了,竟然——竟然就这么——

    李月驰用大拇指在唐蘅的顶端抹了一把,低声说:“下次不许这么快。”

    然后他开始动作,大开大合像骑马一样,唐蘅胡乱地闷哼,一声接一声停不下来。他忽然想起以前自己总觉得李月驰像一匹野马,笔挺削瘦,脊背如刀。那现在算怎么回事?难道他也是一匹马,被他鞭挞着,他是他的马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不知道是太痛了,太爽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身体是一副空架子,坏皮囊,此刻总算被填满——只要是李月驰的东西,什么都可以,填满他吧。

    唐蘅不知道他们做了多久,只觉得后来下半身都麻掉了,身体是一汪水,被他随心所欲地搅乱。最后李月驰俯身搂住他,在他耳畔说:“一起。”

    他们便一起颤抖,一起用力,一起长长地吁气。

    结束之后,两人姿势未变,都没有说话。李月驰的胡茬蹭着唐蘅的鬓发,过了大概几分钟,他衔住唐蘅的嘴唇,慢慢亲吻起来。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的天色也暗了,空气湿漉漉的,似乎快要下雨。

    李月驰说:“你相信了吗?”

    唐蘅恍惚地问:“什么?”

    “这是真的。”

    “嗯。”

    他总算放心了似的,拍拍唐蘅的脸颊,“还难受吗?”

    “有点。”

    “哪里?”

    “痒,”唐蘅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学长,再来一次吧。”

    李月驰眯起眼睛,看着唐蘅。

    唐蘅小声说:“还是你累了?”

    “又开始了是吧。”

    “我是真心的,”唐蘅摸了摸李月驰的背,“你怎么这么瘦。”

    “不影响干·你。”

    “……”倒也的确如此。

    “今天先算了,”李月驰直起身子,“你刚退烧。”

    唐蘅连忙说:“你别走。”

    李月驰又躺回来,手臂搭在唐蘅的腰上:“好,我不走。”

    “能抽烟吗?”

    “不能。”

    “能晚上再来一次吗?”

    李月驰的目光有些无奈,他伸手把唐蘅前额的碎发拨到一旁,端详着他的脸。

    “就这么忍不住?”

    唐蘅说:“嗯。”

    “乖乖忍着,你现在不行,”他顿了顿,又说,“我忍六年了。”

    第47章

    他娇气惯了

    两人身体叠着身体,挤在那窄窄的单人床上。好在这床够结实,并没有发出什么令人脸红的声音。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唐蘅出神地望着那一小块玻璃,耳畔是李月驰的呼吸。他把脸颊埋在唐蘅的发丝之间,呼吸拂在唐蘅的脸颊上,暖洋洋的。

    就这样抱了一会儿,唐蘅轻声问:“几点了?”

    李月驰没动,贴着唐蘅的耳朵说:“四点过。”

    “天都黑了。”

    “嗯,要下雨。”

    他们说完这话没一会儿,窗外果然飘起淅沥小雨。天色也越发暗了,被窗户框住的天空,宛如一方盛着水的墨砚。唐蘅望了一会儿,轻轻闭上眼。

    他低声说:“医生给我诊断的结果是BPD。”

    李月驰的呼吸顿了一下,问:“这是什么?”

    “边缘性人格障碍,一种……精神方面的问题。”

    “什么时候确诊的?”

    “记不清了。”

    “唐蘅。”

    “嗯?”

    “都告诉我。”

    “其实也没什么,”那些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唐蘅皱了皱眉,“就是看病,吃药,复诊……什么的。后来恢复得不错,药都停了。”

    李月驰静了几秒,用一种陈述句的语气说:“是因为我。”

    “一部分吧,”唐蘅收紧手臂,搂住李月驰的腰,“当时挺混乱的,什么都想。”

    “伤害过自己吗?”

    “没有。”

    “真的?”

    “真的,那多疼啊,我受不了,”唐蘅笑了一下,“就是天天躺着,傍晚的时候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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