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威诺尔对著书房里的漠子扬道,“都准备好了。”
“走吧。”漠子扬走到门口,看了次寒一眼,然後径直走了出去,没再理他。
“……”
次寒咬牙切齿,随侍的帕克挑衅的看了他一眼,跟在漠子扬身後扬长而去。
“先生,请您回房间休息吧?”威诺尔目送漠子扬离开,礼仪完美的向次寒请示。
“不便叨扰。”次寒冷冷的说道,“麻烦把我的车准备好。”
漠子扬坐在车子里看著窗外飞速流逝的景物,脑袋里不自觉回忆方才的“争吵”,次寒虽然没有多少情绪,却也能够看出绝对不会那麽平静,漠子扬不禁後怕的缩起了肩膀。但是……
他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苦笑,次寒就像一剂剧毒的药,他再也戒不掉了。
车子驶进戒备森严的区域,漠子扬渐渐敛了精神。看著周围的宏伟却森严的建筑,漠子扬突然发觉,或许次寒的性格根本不适宜自己所处的圈子。
次寒,如果你开始接触这个波涛暗涌的权力中心,我该怎麽保护你呢……
车子在王宫外便停了下来,帕克留在宫外,漠子扬随在这里等待他的传令官步行进去。──只有王室的座驾和经过特许的车子才可以驶入王宫,很明显,今天漠氏家族的家主并没有得到陛下的青睐。
这让他些微的不安。
在王宫他甚至拥有皇帝专门为他预留的一栋城堡,在圣战期间他几乎夜夜留在王宫里,可是今天他却被拦在宫外。
“大人,陛下在里面。”走了很久,传令官把他引到一处花园外,躬身请他入内。
“多谢。”看到不远处喷泉那里的人影之後,漠子扬快步走过去。
然而走近之後,看清了那里的情形,漠子扬的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和陛下很亲昵的坐在一起的竟然是他认为该老老实实在庄园里“反省”的次寒!看到陛下时不时的各种亲昵举动,甚至亲自把水杯递到次寒嘴边,一脸宠溺的看著他。瞬间之前“陛下宠幸次寒”这个念头又冒了出来。
可惜,现在他想的不是自己竟然和陛下抢人这种疯狂不要命的举动(某一角度来说,确实是=
=),而是次寒竟然是陛下的、陛下的……那个词他实在不想安在次寒身上……
次寒、次寒!
“臣叩见陛下。”漠子扬极力压制住怒气,跪下行礼。
“子扬,没有外人,来,坐。”波茨蒙利威严的声音和他现在喂食次寒的动作很不协调,不过跟往常一样像招待朋友一样招待他,并没有什麽责怪他的意思。
“臣不敢。”
没有外人?漠子扬很敏感的,抓错重点了。
“小寒,这位是漠氏家族的族长──”波茨蒙利说道,却被次寒打断了。
“我知道,漠氏的盟主大人嘛。”次寒拍开波茨蒙利伸过来的爪子,“前不久还见过,是不是,漠子扬大人?”
故意无视漠子扬冒火的眼睛,次寒随意的打声招呼,“又见面了,是不是?”
“陛下,臣现在似乎不该在这里。”
在波茨蒙利面前他不敢不敬,只是实在没办法面对次寒在陛下跟前也是这样随意和嚣张,似乎再放肆也不为过的样子。这算什麽?炫耀?
“陛下,您知不知道您怀里的这个人是大名鼎鼎的调教师,经他手走的的奴隶都是买主们最心仪的侍宠。陛下身份尊贵,不应该和这种人在一起。”
漠子扬一时气急口不择言,话音没落就感到周围的温度似乎降低了好几度。似乎周围所有人都在惊惧的看著他。
“陛下,”漠子扬气恼的正要说下去,却正好看到侍立在陛下身後平时和自己交情不错的基诺竟然有些惶急的向自己微微摇头,可是很明显,这位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并不太敢在他的陛下面前插话。
“陛下恕臣冒犯,您不应该和一个俱乐部尚在接待客户的调教师有太多交集。”漠子扬没有多考虑基诺给自己的暗示,接下来的话脱口而出。他在波茨蒙利面前一向有言直谏,漠子扬是波茨蒙利一手培养起来的嫡系臣脉,自然对他很大的包容。
然而直到波茨蒙利开始非常不悦甚至隐隐怒意的看著他时,他才意识到,今天他没有被赋予一如既往的特权。
漠子扬很窘迫的低下头,终於没再说下去,一向待他亦师亦友的陛下似乎对他起了很大的怒意。“陛下息怒,微臣冒犯。”
他不知所措的想要跪下的时候,熟悉的声音拯救了他,可是那问话却让他更加难堪。
“因为是你逼我签订了契约,於是我就只能乖乖的被你所在你的庄园里麽?”次寒说到这里突然转了语气,变得轻佻蛊惑,就像多少次漠子扬幻想的那样,轻轻伏在波茨蒙利耳边,“陛下您看,其实我很困扰的~”
作家的话:对小扬扬越来越无感了。
次寒54
54
“次寒!”
漠子扬听到他这麽说,刚刚压下去的冲动又冒出了头,脱口而出的厉声阻止了他。心里悲愤异常。他是这麽迫不及待的要借陛下的手把我这个累赘彻底甩掉?可是他没想过,他这话一出口却也是把自己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麽?!陛下怎会容得下一个小小的俱乐部老板在身边如此放肆不恭!
次寒,刚刚答应手下我做你的奴隶,却转身迫不及待的把我甩开,甚至用这麽危险的法子不惜触怒天威……
果然见波茨蒙利皱了眉转头看向趴在了自己肩膀上的场次寒,抬手动作似乎要落在次寒的颈子上。
不!不要!
漠子扬觉得自己根本控制不住了。
不要伤害他!
“陛下,不知者无罪!”基诺眼见漠子扬越来越胡诌,毫无知觉的不断触动陛下的底线,忍不住开口为自己的同僚求情,“漠大人并不认识莫利殿下,一时失察冒犯亦是情有可原。”
基诺在说什麽漠子扬根本没听进去,只是顿了一下才看清楚陛下是把次寒又往身边带了带,生怕他掉下去似的,而不是自己想象的捏断他的脖子。
“陛下──”
“漠子扬,你漠氏家族的功勋能够替你抵挡多少次死罪,让你敢在朕面前如此大放厥词?!”波茨蒙利冷冷的看著他,“你今天确实够‘冒犯’!”
漠子扬纵然骄纵,在波茨蒙利面前却总是毕恭毕敬,对陛下的训斥,他只得跪下请罪。
那一瞬间他竟然看见次寒趴在波茨蒙利肩膀上冲他一笑,本来也没什麽,像平常一样几乎是看不出表情,只是此刻看来,竟是万般挑衅。
“陛下,臣有要事禀告,请屏退闲杂人等。”漠子扬眼里冒火,看著亲昵的和波茨蒙利蹭在一起的次寒,咬牙切齿。
“属下请退。”
次寒毫无自觉,倒是一旁的基诺听到他的话,立刻公事公办的躬身请退。当然漠子扬刻意忽略了基诺焦急的眼神似乎努力向自己传达著什麽,他已经没那麽多心思管那些了,他只想把次寒从波茨蒙利身边移开,以次寒的性子,在陛下身边多呆一刻,就是多一分危险。
“基诺将军多虑了!”
漠子扬与基诺素来相熟,两人同为波茨蒙利的左膀右臂,互相被对方才华吸引,圣战期间更是过命的交情,因此私下往来很是随意。本来他要直接吼“我没说你!”了,碍於陛下在场,才不得不收敛几分,却也是听的次寒皱了眉头。
“盟主大人这是在挑明了说我在这里碍手碍脚了?”次寒终於离了和波茨蒙利一起坐著的靠椅,站起身朝他走过来。
可是漠子扬并没有因此感到轻松,这种情势他最清楚不过,次寒在很多时候就是带著这种若即若离的表情走过来,挑起他的脸,接下来便是轻佻的戏言。次寒似乎很乐在其中。
果然,次寒靠近他,已经俯下身,洁白干燥的手指已经慢慢的伸过来。
“别碰我!”漠子扬下意识打掉次寒伸过来的手。
不,你现在不能碰我,就算陛下再宠著你,在陛下面前做出这种动作,你的下场只有一死。
不能……
次寒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狠狠挡开,本来是要拉他起来的手被用力推到一边,静静的在半空停了片刻。
“哈……”片刻之後,次寒慢慢的冷笑出声。
骤然迸发的冰冷气场压的漠子扬近乎喘息不能,他也没想到自己在情急之下竟然使出那麽大力气,甚至手腕都在隐隐发痛。在次寒冰冷陌生的笑声中,熟悉的恐惧瞬间席卷了他的视听。
“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漠子扬慌乱的抬起头去看他,在次寒冰冷的视线中吞吞吐吐的说道。
“漠子扬,”次寒打断他的话,“你不止一次的怀疑过次寒是姬云晃派到你身边的眼线,是不是?”
“我──”
“我试图用惩罚来淡化你这个愚蠢的想法,出乎意料,盟主大人的意志倒是格外坚定。”次寒说道,“之後我发现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的调教师在对你进行各种指导,”他颇为自嘲的耸耸肩膀,“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背叛。”
“先生──”
次寒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他,“既然是墨菲林的话,我已经不打算追究了──想必他并没有给你实质的调教内容,碰到这种情况,他只会比我更生气。”
“……”漠子扬沈默,事实也确实如此。
“你的这点小心思会给整个调教过程造成多大的障碍,”次寒继续说,“或许其他的调教师只会甩手不干了。调教师有权单方面解除契约,很方便的权力不是麽?可是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调教期内、擅自背叛我的奴隶!当然,就算我要销毁契约,盟主大人还是会要挟我就范的对吧?”
“不是……”
“我绝对不允许你成为烈焰之舞的污点,漠子扬。”次寒迫使跪在地上的漠子扬直视自己,“所以我决定在今天打消你的所有疑虑和顾忌,让你能没有任何小心思的上完全部课程,直到契约结束。”
漠子扬恍惚的看著他。
“基诺。”次寒终於放开他,重新回到一直皱著眉头看戏的波茨蒙利身边,坐下。
听到次寒的呼唤,基诺立刻应声,然後把一封信笺交给漠子扬。
“今天是我叫你来皇宫的,虽然我没有这个权力,但是你的皇帝陛下貌默允了。”次寒瞥一眼身边事不关己状态的波茨蒙利,“只是没想到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把时间算的那麽准,我还在你的庄园里的时候旨意就传到了你那里──还当著我的面。在这个时间上,难道是我多虑了麽?皇帝陛下?”次寒把後面四个字咬得极为清晰。
“恩!”波茨蒙利故作深沈的点头,被次寒没好气的忽略了。
漠子扬只听著次寒在不停的说,可是大脑一片混乱,直到次寒示意他打开信笺。
“本来,你看到这份新的契约,所有顾虑都该消除了,──我不是所谓的卧底,和你没有任何利益关系,更不会对你的皇帝陛下不敬。可惜,我发现你似乎并不会对什麽调教、契约多麽上心,对指导你的调教师连基本的礼节都没有。所谓游戏,也许真的只是游戏而已。这种即兴的调教我不感兴趣。所以我只能宣布,你手上的这份契约永久失效。”
漠子扬终於颤抖的手指把信笺展开。一份新的契约,内容似乎没什麽不同,不过那已经不是漠子扬关心的对象,因为他最先看到的是最後一页上的签名。
洛克斯•奥修弗•莫利。
次寒55
55
夜。
些微敛去了阳光下咄咄逼人的刺目和威严,洛克斯王宫依然戒备森严,却也多了几分柔软,被各色灯光簇拥著的白色城堡群宁静而温暖。
只是……
“主人。”
见月走进来,手里的托盘上是几样精致的茶点。次寒慵懒的坐在窗边,正百无聊赖的摆弄著一只电游。
从次寒坐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跪在广场上的漠子扬。
已经大半日了。
波茨蒙利一句毫不负责任的“不干涉臣子的私生活”在漠子扬的求助和次寒的瞪视下大摇大摆领著基诺走了,漠子扬在次寒休息的城堡前一跪就是一天。
“见月,王兄把那个小初又送到我这里来了?”
见月跪在他身边把托盘放下,低声回答:“是的主人,从烈焰之舞回来後,小初直接被送来了这里。”
见月穿著一件柔软的长袍,带子松松垮垮的随意系在腰间,只要轻轻一勾就可以让他完全赤裸──至少从次寒的角度看是这样。
见月一直很温顺,却不是诚惶诚恐、唯唯诺诺,大约是受过调教师方向培训的关系,见月行事稳重自信,在这个时候选他来服侍,自是舒服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