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耳兔在医院里,独眼小花狗他养着,陆鸣殊心想,自己明明给顾浔找了那么多可以联系他的理由,问一问小花狗的状况、交代下小兔子的术后恢复情况……哪一个不是联系的好借口,可是这人偏偏一个闷屁都不放。
搞得陆鸣殊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
电话另一边的顾浔立在洗手池前,拇指摁着台面压在大理石水池的沿边上。不知是不是多了层电流的缘故,陆鸣殊的声音染着些许沙哑,很低、很沉,落进耳朵里,无端多了点蛊惑人心的味道。
顾浔喉结艰涩地上下滑动,他忽然觉得很渴,匆匆忙忙走出洗手间,来到休息区的饮水机边上,想接一杯水喝,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拿水杯。
“问你呢,是不是不会找我?”顾浔被定在原地,被陆鸣殊反复臆想过的那双薄唇抿紧又松开、松开又抿紧,目光找不到落点似的浮在半空,茫然不知所措。
他有点弄不明白自己,又觉得好像被陆鸣殊拿捏住了。意外的是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在圈子里浮浮沉沉的这几年,除了宠物医院的院长,他连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没有,人心复杂,他实在不敢与谁交心。
而陆鸣殊却像一个突然闯入的意外,打破了笼在他身上的那层坚硬的罩子,让他生出了想朝前跨出一步的冲动。
第17章
“阿浔,你怎么不说话?”陆鸣殊的声音还是低哑的,像贴在顾浔耳边说话,因为始终没有听见回应,语气不自觉变得有些沮丧,“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
他仗着自己是顾浔的粉丝,平时说话做事就显得很熟稔,但像今天这样直白的坦言情绪,却是第一次。
陆鸣殊第一次逾越了那条界限。
但他好似浑然不觉,用那把微哑的嗓音,重复说了好多遍,然后不知缘由地轻声笑起来。笑得顾浔捏紧了自己的手指,感觉耳朵像被人灌着醇香的美酒,已经快要醉了。
“你是不是喝酒了?”他终于开了口。声音比陆鸣殊还要哑。
“嗯,一点点,那帮王八蛋灌我酒。”
顾浔嗓子眼发紧:“合作方吗?”
“嗯,有点头疼。”陆鸣殊说,而后不依不饶地追问,“所以阿浔到底有没有想我?”
顾浔已经从休息区走到了隔壁的病宠看护区,陆鸣殊反复追问想不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手掌正抵在小兔子脑袋上,很温柔地抚摸着。
给二哈做绝育前,他其实就已经来看过小兔子,还和小兔子说了会儿悄悄话,抱怨过它的主人:“你的主人是不是不喜欢你了,这么久也不来看你,连问也不问一声……”
明明说要联系的人,一消失就是十来天,音讯全无,连个朋友圈都没发过。
最后一次过来医院时小兔子还没做手术,这会儿小家伙已经活蹦乱跳了,主人却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什么。
他给小兔子喂了把苜蓿草,答非所问地回了句:“小兔子很好,它很想你。”
陆鸣殊原本在笑,听见这话蓦地止住笑声,片刻后更大声地笑起来,而后说:“我知道它想我。”几个字像故意咬在唇齿间,听起来模糊难辨、又暧.昧.缱绻。
小兔子嚼完了那把干草,嗅闻着顾浔的指尖,是还想吃的意思。可惜它是只被主人好吃好喝喂成了高血糖高血压的小兔子,得控制住饮食,所以顾浔只是拍了拍它脑袋,没再继续喂。
小兔子见讨不到吃的,朝后蹦了下,撅着屁股对着顾浔。但一会儿后又转过来,用鼻子不断蹭着顾浔的手。
他听见自己用同样低沉的嗓音嘀咕了一句:“那怎么都不记得要问问它的情况。”说完才感觉自己语气里有点抱怨的意思,懊恼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嗯,我的错,太忙了,连轴转,今天庆功宴才有时间给你打这个电话,不过明天就能回去了。”喝了酒的陆鸣殊实在太爱笑了。
顾浔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人此刻的样子,必定是躲在哪个人少的角落里,因为酒精的缘故,脸上浮着薄红,耳朵和后颈或许也是红的,指尖随意地拨弄着脸侧的头发、卷着、缠着、勾着,笑起来时眼眸光彩熠熠,像藏着两把小钩子。
喉咙已经不会分泌唾液,干涩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刚刚还是忘记喝水了,他心想。
“所以明天我能过来找顾医生吃饭吗?”他一会儿阿浔、一会儿顾医生的,就是不肯好好叫顾浔的名字,几个字混在舌尖上,像一颗融化了的酒心巧克力。甜得要命。
他想,你爱来不来,我不让你来你还能不来了么?
顾浔受不住小兔子殷切的眼神,到底还是又抓了很小一把苜蓿草:“最后一点了,再看也不给你吃了。”
“嗯,什么?”电话那头的陆鸣殊语气茫然地问。
“没什么。”顾浔将手插.进口袋里,“我在喂小兔子。”
这么一句话也不知怎么就又戳中了陆鸣殊的笑点,他笑得根本停不下来,夸张又大声,有那么一小会儿,顾浔都有点担心他会不会笑断气。
“咳咳咳……”最后果然呛住了一口气,猛烈地咳了好一阵。顾浔有意要数落他几句,又觉得不合适,闭着嘴一声不吭。
“阿浔今天话怎么这么少,很累吗?”
今天来医院的病宠确实比往常多,顾浔这一天几乎都待在手术室里,虽然难度都不大,却也挺耗神的。然而他心里清楚,让他说不出话的原因不是累,而是因为这个似乎有些醉酒的陆鸣殊。
“有一点。”他说。
“顾医生辛苦了,等明天回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顾浔喉结滚了滚:“嗯。”
陆鸣殊像是很高兴地又笑了笑,然后继续讨那个没讨到的答案:“所以顾医生到底想不想我?”
“我——”
“呀,顾医生你在这!”有个护士哐地撞开门,神色匆匆,“顾医生,有只小猫被车撞了,内脏可能有出血,朱医生让您赶紧过去帮忙!”
“知道了。”顾浔点了下头,然后对电话那头的人交代了句,“我有个急诊,先挂了。”就匆忙撂了电话,大步流星地朝手术室走去。
而另一边的陆鸣殊盯着被挂断的通话界面,面色阴沉。
草了。就差这么一点,鱼儿就咬住钩了。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时然?你怎么一个人躲这儿?”正要出去,却发现在宋时然站过道里抽烟。
“鸣殊哥。”过道里光线很暗,他指间一点猩红的火光若隐若现,面容也被缓缓吐出的灰色烟雾模糊了几分,看不真切。
陆鸣殊又问了遍:“怎么躲在这?”
宋时然轻轻弹了弹烟灰,视线不经意扫向不远处热闹的大厅。
变幻无穷的灯光和炸裂的音浪将那里和这片过道割裂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几乎所有人都玩嗨了,而人群中间,衣衫不整的徐楚河正和某个女团贴身热舞,引来阵阵尖叫。
陆鸣殊心里了然,拍了拍宋时然的肩:“忽然有点想游泳,一起去?”
王公子的生日趴还得持续几天,陆鸣殊却等不及自己先回去了。——过犹不及,晾了这么多天差不多该继续刷好感度了。
下了飞机,陆鸣殊没回家、也没去公司,而是直奔宠物医院,从机场到医院一个半小时,算算时间正好赶上吃晚饭。也不知道“小兔子”见了他会是何种反应,会不会红脸红耳朵。
还怪让人期待的。
“阿浔,我回来啦,可以过来找你吃晚饭吗?”陆鸣殊假模假样的发了条消息过去。手机很快跳出一条回复,顾浔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直接发了张垂耳兔的照片过来。
“小兔子康复了,可以接回家了。”
陆鸣殊食指摩挲着自己的双唇,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小兔子这是想他了,但是不好意思说呢。可真是有趣。
“好,我一会儿就过来,麻烦顾医生告诉小兔子,我很想他,再帮我问一句,他想不想我、我回来了他高不高兴。”
顾浔盯着这条消息里的那三个“他”,眉头皱得死死的,心绪起伏难平。
是打错了字,还是故意的?
然而那本来就是只雄性兔子,非要用“他”来指代的话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欸顾医生,怎么还不吃晚饭啊,今天难道叫的外卖?”小鱼护士拿着饭盒去休息去热饭,看见病宠观察区有人,便下意识瞥了眼,发现居然是顾浔。“这是又在看小兔子啊?”
“啊。”顾浔莫名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错觉。
不过比起这个,刚刚自己纠结的问题更是荒唐无聊,不就是一个字,人家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他一个人在这儿想东想西想什么呢?
没准儿人家什么意思都不带,纯粹只是打着顺手呢?又不是语文考试,让人看得懂意思不就行了,咬文嚼字做什么……
护士看了看顾浔,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兔子,然后扬了扬手里的饭盒,说:“那顾医生,我先吃饭去了,您也赶紧吃吧,一会儿说不定就忙了。”
今天是工作日,白天人不是很多,基本都是得下班后才有空过来医院。
“嗯。”顾浔双手插.在口袋里,“就去。”
第18章
说是马上就去吃饭的顾医生最终饿着肚子下了楼,转去休息区倒咖啡。
医院本来只放了速溶咖啡和速溶奶茶在一楼的休息区,陆鸣殊的咖啡机带过来后,休息区的茶饮档次都跟着提高了不少,护士姑娘们闲下来的时候就喜欢在这儿坐着,喝喝咖啡聊聊天,再吃点饼干巧克力之类的小零食。
零食同样都是陆大少爷带过来的,五花八门,哪国的都有。
为此姑娘们私下里没少打趣,说这是顾医生凭一己之力造福了他们整个医院。
手指已经摁在出水键上,却突然想起陆鸣殊给他冲的那杯奶茶。
这几天夜里是真没怎么睡好,身体明明很累、脑子却很清醒,乱七八糟的想着很多事。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全都有,脑子很乱、心也很乱。
早上醒来一照镜子,眼下的淤青看着相当明显,如果这个样子去演张导新片里的那个落魄画家,应该都不用画特效妆。
这是要作多大的死才会在明知道睡不好的情况下还要大晚上的喝咖啡。顾浔打消了这个念头。
往杯子里倒了盒牛奶,想了想又加了块黑糖。
似有所感,顾浔扭头看向门口,视线与正推门进来的人遥遥一撞,一个略显慌乱地避过眼,另一个脸上却登时绽开了一朵花:“阿浔!”
顾浔“嗯”了一声,几乎是气音。
“陆总您可算来了!”“陆总您再不过来我们都要以为你和顾医生吵架了呢!”“陆总我们可想您了!顾医生也想您!”……
护士姑娘们同样看清了来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朝陆鸣殊围拢过去。
顾浔捏着手里的马克杯,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场面太乱了,他不太确定那个说他想陆鸣殊的人是谁,听着有些像小鱼的声音。
这笔帐就记小鱼头上了。
其实陆鸣殊刚来医院那几次,几乎没有护士敢主动同他搭话,身份摆在那,长得好、家世好,随随便便往那一站,不用说什么话,就有一种别人学都学不来的气质,叫人轻易不敢接近。
如果说他是美人隔云端,那别人就是泥沼池里的俗物。哪怕他风评再怎么不好,也架不住他好看,一抬手一回眸,眼神轻飘飘地那么一扫,就让护士姑娘们小心脏哐哐乱跳,想说话恐怕都说不利索。
但相处下来才知道这位陆总私下里是很平易近人的,一点架子都没有。姑娘们慢慢就一点都不怕他了,天天盼着人过来。
甚至觉得八卦营销号说的东西果然不可信,陆总明明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却平白被黑了那么多年。想想真是可恨。
情人多怎么了,这么一个好看多金的男人,情人不多才不正常吧?
“哪能啊,我可是天天都想过来,但真的忙,这不刚下飞机就过来了。”他笑着和姑娘们打招呼,把身后拉着的行李箱露出来给她们看。“晚饭都还没吃呢,饿死了。”
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他视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落到了顾浔身上。后者注意力本来也在他这,很容易就捕捉到了他那道目光,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朝大厅方向迈了两步。
对陆鸣殊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我也还没吃饭,陆少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
之后没再多看陆鸣殊,拐上楼梯,看样子是打算回办公室了。
小鱼护士窜到陆鸣殊身旁,悄悄说:“陆总,您不在的这些天,我们顾医生一天能跑去看您的小兔子百八十回,兔子脑袋都快被他薅秃了。”
“是么……”陆鸣殊牵起嘴角笑了笑,若有所指地说,“我的小兔子是想我了吧。”
小鱼护士只当他真的是在说兔子:“兔子想不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们顾医生肯定想您了!”
“我觉得他不想我,我刚来他就躲起来了,话也不和我说。”陆鸣殊说,然后把行李箱递给小鱼护士,“里面是给大家的礼物,喜欢什么自己挑,我先去找顾医生。”
“哇!谢谢陆总!”“去吧去吧!顾医生等您吃饭呢!”
陆鸣殊上楼的时候顾浔已经将饭菜加热了,正坐在办公桌前吃。
“阿浔怎么也不等我,是舍不得分我吃了?”陆鸣殊站走进来,语气里带着点委屈。
但其实是等了的,顾浔将自己的饭菜分了一半出来,像之前那次一样,拨在一层饭盒里,六七块炸排骨、一小半空心菜、一小半凉拌豆腐,一人半个松花蛋。
他吃饭速度快,没一会儿功夫,饭盒里的食物就已经快扒拉完了,抬了抬眼皮,说:“早上做的,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了。”
陆鸣殊从善如流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捏起一块排骨啃了一口:“谁说的,明明还是很香。”
然后就闷头继续啃了起来,不多时就消灭了两根。看他吃东西时满足的模样,不似作伪,是真的喜欢吃。
顾浔埋头吃了筷空心菜,唇角不自觉地向上扬着。
“阿浔真的不喜欢吃这个吗?”陆鸣殊手里又捏着一块排骨,看样子是想分给顾浔,顾浔挡了挡饭盒,说,“不用,你吃吧。”
炸排骨做起来挺费时间的,所以他没多做,只准备了陆鸣殊一人份的。
他其实不确定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后又会不会来医院,昨天电话里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毕竟没真的做什么约定。可心里就是莫名存了那么一点期待。
如今这点期待成了真,他一大早起来做的炸排骨等来了它的归宿。
“阿浔,我觉得你最近对我有些冷淡。”陆鸣殊突然说。
顾浔正心神不定地嚼着米饭,乍然听到这么一句,眼睛很慢地眨了两下,表情有些茫然:“什么?”
陆鸣殊分了两根排骨给他,然后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自己满手的油。
不是没看见顾浔桌上的一次性手套,上次是没有的,这说明这东西是特地给他准备的。
但陆鸣殊故意不用,就是要让自己沾满手油,他觉得自己手长得挺好看的,不介意给顾浔多看看。
“最近我和你说话,你都爱搭不理的,之前不这样,你对别人也不这样,就对我。”陆鸣殊语气显而易见的委屈,“是不是我不小心说错什么话,惹你不高兴了?”
顾浔:“没。”一个字说的又快又轻,说完就闷头扒饭,视线都不敢碰上陆鸣殊的。
分明是在心虚。
陆鸣殊心里有数,却明知故问:“有的,阿浔不用骗我,是不是因为昨天的电话?”
他擦完了手,也拿着筷子吃起了别的菜,只是不同于顾浔的狼吞虎咽,他几粒米饭都能慢吞吞地嚼很久。
“昨天我说喝了一点点是骗你的,其实喝了很多,酒一喝多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果让你觉得被冒犯了,那我道歉。”
陆鸣殊勉强笑了笑,有点想去握顾浔的手,伸出去半寸又很快收了回来,“我以后肯定不会再这样,阿浔能不能别跟我计较?”
他可能以为自己动作足够小心,却没能瞒住顾浔的眼睛。顾浔看他一眼,吃了那根被让过来让过去很多次的排骨:“我真的没有。”
顾浔心想,如果非要判定谁对谁错的话,那也是他自己的问题,和陆鸣殊无关。
“吃饭吧,吃完去看小兔子,不是说想它了么?”
第19章
两人最终没能去看成小兔子,晚饭快吃完时来了个急诊,是只误食了干燥剂的二哈。
小狗还不到八个月,情况非常严重,顾浔和另一个值班医生都进了手术室,狗主人是对年轻小情侣,女孩被男朋友搂在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陆鸣殊坐在沙发里看着这一幕,心里只想笑:如果真这么宝贝,就不该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在小狗能够得着的地方,现在说什么后悔愧疚,早干嘛去了?
连累他在这儿干耗着。
“陆总,您的牛奶。”小鱼护士走过来,把一杯牛奶搁在陆鸣殊面前的茶几上。
陆鸣殊原本神色郁郁,见了护士却马上换做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笑着说:“多谢。”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小鱼护士连连摆手,脸已经红得像熟透了的樱桃,“其实是顾医生拜托我的。”
“嗯?”陆鸣殊最讨厌喝牛奶,总觉得这东西有股子腥.膻味,所以明知道杯子里的牛奶是特地热过的,他还是不打算碰。
“顾医生进手术室前让我帮您热杯牛奶,还说如果您等不及的话可以先走,小兔子的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他签过字了。”
“我看这小狗的情况估计挺棘手的,说不定又得弄到半夜。”这会儿没其他病宠,几个没进手术室的护士也都凑过来,悄声议论着那只可怜的小狗,“关键主人发现的太晚了,狗又小……”
“是啊,我也觉得挺悬的,希望这对小情侣能理智些,别又像之前那对似的,明明自己的问题还要找我们医院要说法。”
“欸你轻点声儿,当心给人听见了待会儿真找你麻烦,上次那家长可是把顾医生脖子都挠伤了。”
陆鸣殊喝了口奶,还是腥,却因为加了块黑糖的缘故,喝起来有点淡淡的甜味,没让人那么难以接受了。
“你们说的顾医生,”他出声打断护士们,“是顾浔吗?”
“可不是么,”之前说话的护士说,“就一个多月前吧,也是夜里,一对夫妻抱着只缅因猫冲进医院来,小猫只有三四个月大,被家里熊孩子捉住,丢刚烧滚的水里洗澡,等家长发现的时候小猫其实就已经不好了。”
“偏偏那天也是顾医生值班,小猫没救回来,那对家长就开始在医院里闹,非说顾医生是庸医,治死了他们的猫。”
“顾医生向他们说明情况,人也不听,那女的还动手打人,顾医生的脖子就是这么被抓伤的。”她伸出手指,比划了段长度,朝陆鸣殊说,“那么长,能有五六厘米,血都渗出来了,看着都疼。”
其他几个护士也跟着附和:
“对,我当时也在场,简直吓死了,真的是蛮不讲理的一对夫妻。”
“我们顾医生就是脾气太好,要换我早就报警了,告他们故意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