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铮看见宋韵有些僵硬,神情严肃的环顾一周,卷起袖子,“怎么还愣着,家里来客人过来打招呼。”
他轻轻揽住宋韵的腰,衬衣包裹的肌肉温热有力,他手臂收得紧了一些,“这位是周夫人,我跟周先生是合作伙伴,周先生拱手让给我一块几亿的地皮,如今收益很好。”
宋韵叫人,“周夫人。”
周夫人尴尬的笑了下,程亦铮有意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块地皮还是应承了俞家的不情之请,老周才忍痛割爱的,结果说客没做成,还让程亦铮记恨上了。
果然,下一秒,程亦铮又问:“周夫人跟俞家关系好,不知道俞静在国外如何?”
周夫人战战兢兢,“俞静出国后,精神状况不大好,她跟小南的婚事,俞家那边已经单方面提出解除婚约,就等你大伯点头。”
程亦铮面无表情,捏了一颗红樱桃塞进宋韵嘴里,口是心非的说:“那倒是可惜了。”
宋韵下意识看向程亦铮,他坐在她旁边像一道无坚不摧的天堑,替她抵御一切风波,她僵直的身体渐渐软下来。
程亦铮又介绍,“这位是苏夫人,苏州银行行长的夫人。苏夫人,这是宋韵。”
宋韵接过程亦铮递给她的茶,双手送过去,“苏夫人。”
苏夫人受宠若惊,她第一次见宋韵,见宋韵清秀可人的,声音也像江南烟雨一般温润,笑道:“宋小姐是南城人?”
“苏夫人听出来了?”
“听出来了,我也是在南城长大的,嫁人后才去苏州生活。”苏夫人跟宋韵一见如故,很是喜欢,“阿铮,这是你女朋友吧。”
两人坐得近,郎才女貌的十分般配。
周夫人比苏夫人了解程家的情况,闻言冒了冒冷汗,轻咳一声,“既然阿铮回来了,我们就不打扰,先走了。”
一直神色清冷的季清伶开口,“怎么才来就走,屁股还没坐热乎呢。”
程亦铮也说,“我这茶刚敬了一半,怎么也让宋韵把茶敬完了,两位伯母说会儿话再走。”
宋韵是不愿意给季清伶敬茶的,但她想跟程亦铮在一起,季清伶是必须要过的一关。
而且,季清伶是长辈。
宋韵的茶杯才端过去,她就伸手一拂,险些把茶杯拂倒,宋韵躲得快,到底还是烫了一下手背。
程亦铮皱了下眉,伸手护住,“母亲这么不给儿子面子,以后我怎么在这些合作商面前自处,有失威严啊。”
周家和苏家都是大户,今天的事只怕很快就会在圈子里传开,程亦铮是有意维护宋韵的面子,逼她承认她的身份。
季清伶接了茶,就是承认,不接,又是驳了自己儿子的面子。宋韵刚才的进退维谷,怎么这么快就转嫁到自己身上。
气氛僵持中,周夫人和苏夫人都找个借口先走了。
季清伶把茶杯摔在地上,“阿铮,你也太有失体面!”
季清伶指着宋韵,“你就是个丧门星,你就非要让阿铮名声不保、忤逆母亲,你就这么想要报复程家?”
季清伶扬手就要朝宋韵一边脸打过去,程亦铮在空中接住,“妈,你这样大打出手,到底是谁有失体面?”
第一百二十八章
点烟
“为了我儿子,我体面全失我也认了!”季清伶厌恶宋韵到极致,说出的话涵养尽失,“她到宋家后,她父亲无缘无故失踪,她母亲后来又得了绝症,她就是个丧门星,祸水!你想要把她娶进门,休想!”
宋韵被季清伶这样指着鼻子骂,也是心力交瘁。
程亦铮夹在中间只会让他为难,而且,宋韵留在老宅只是为了照顾爷爷,并不想引发什么事端。
宋韵转身想走,季清伶一把拉住她,“你什么意思?”
宋韵眼眶发酸,“你是什么意思。”
季清伶猛地扬手,不由分说的一掌打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程亦铮把宋韵拉到身后,承接住季清伶的一巴掌。
程亦铮唇边蔓延出血迹,看得宋韵心里又惊又疼。
程亦铮呼吸微重,“母亲解气了吗?”
季清伶用了狠力,手都是麻的,“我打她,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母亲打她就是打我。”
程亦铮戾气毕现,“大房三房住得近,母亲不介意把事情闹大,可以继续打下去。看看一家之主大天白日站在这里任由母亲抽耳光,是何等风光!”
季清伶脸色铁青,“你拿道德礼仪绑架我。”
“我提醒过母亲,不要触碰我的底线。”
程亦铮揽住宋韵的腰,把她抱回客房,砰的一声关上身后的门。
程亦铮烦躁的敲出一根烟,咬在嘴上,他这个样子是令人生畏的。
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会因为他的震怒而心有余悸。
程亦铮瞥她一眼,把打火机扔过去,“过来,给我点烟。”
他转身往里面走,坐在了床上。
宋韵对季清伶的态度不可能毫无反应,程亦铮护着她,但母子因为她闹的不可开交的样子,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程亦铮看着她带着一股委屈劲儿,颤颤的举着打火机给他点烟,他一看她,她颤抖得更厉害,连打火机都握不稳。
他说:“把嘴松开。”
宋韵咬唇咬得紧,松开后,红唇恢复血色,亮涔涔的。
他低头吻住她,吻得凶,绞得她唇舌发麻,鼻翼口腔都是他的气息,她呜咽一声,那声调挺勾人的。
男人生理需求的欲望和宠爱的欲望,一面被压得不上不下,一面被强烈挑起。
这里是老宅,他放纵只会让她更难堪。
他狠揉了她一把,放开她,把那支烟重新放回嘴里,掌心摩挲着她的腰,示意她点火。
宋韵原本不想哭的,可最近一桩桩一件件,先是小苏的死,再是爷爷的病,季清伶给她的压力。
她的腰肢像不堪重负一样弯了弯,流着泪压下打火机,给他燃上烟。
程亦铮深吸一口烟雾,尼古丁的辛涩在味蕾蔓延,他喉咙上下滚动的那一刹那,男性荷尔蒙爆棚。
“你疼不疼?”她柔软的指腹摩挲他的唇角。
他微微偏头,疼是疼的,她的力度像抓痒,越抓他心里越痒。
他擒住她的手,拿她手心贴着他发烫的脸颊,他肤色偏黑,现在红色的指痕还没有消退,唇角尚留一点血渍。
那一巴掌本是季清伶给她的,他替她挡住。
“你给我吹吹就好了。”睿智成熟的男人说这种话像在调戏,偏他的语气一本正经。
宋韵眼泪涌得更凶了,啪嗒啪嗒砸在手背上、衣料上、床单上,她泣不成声的,“原本是打我的,你挨这一下干嘛。”
高高在上的男人,从小到大第一次挨巴掌,替她挨的,像她打在他脸上一样。
“心疼我?”
宋韵委屈,“是你惹我心疼你。”
“心里过意不去可以补偿我。”
程亦铮躺下,自然而然抚住她腰,分开腿跨在他两腿间,宋韵臀部一僵,感觉他身体的变化,“不行……”她收住眼泪,“我得把汤给爷爷送过去,要凉了。”
男人禁锢住她柔软的腰,不让她动,眼神直白火辣,“临阵脱逃?”
宋韵烧得脸颊一红,扯了一下他皮带,“等回金城华府。”
……
宋韵把汤端进爷爷卧室,爷爷看着她,眼神一瞬恍惚,“韵丫头,什么时候来的。”
宋韵已收敛的情绪再次有些克制不住,她觉得爷爷得了老年痴呆就已经很可怜,现在又是绝症晚期。
她调整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我一早就在老宅,给您煲了汤。”
“还会煲汤,韵丫头长出息了。”老爷子发现她眼睛红彤彤的,“哭过了?谁欺负你。”
“没谁,煲汤时烫了一下手背,疼哭的。”
老爷子看见她手背果然有一处烫伤,还红着,拿药膏轻轻给她涂抹,丝丝沁凉润过宋韵心头。
老爷子边涂边叹了口气,“爷爷今年八十六岁,活到这个年纪也是够本了,眼皮底下有你们这群子孙环绕。我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如果说有遗憾,就是没有看见三个孙子成婚。”
宋韵垂眸。
“三个孙子里最让我省心的是你大哥,最让我操心的是你二哥,你三哥呢,从小就有自己的原则和脾气,他认准的人和事,别人说什么都没用,他母亲反对也没用。”
宋韵身子一僵,半晌才出声,“爷爷,你都听到了。”
“韵丫头,你是一个好姑娘,爷爷老了,但不是老古董,爷爷希望你幸福,你如何选择,爷爷都会支持你。”
程老爷子的眼神和蔼可亲,想到他的生命不过剩下几个月的时间,一股感动又深深不舍的情绪萦绕在她的心头。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只给我老婆排队
宋韵在老宅照顾爷爷几日后,就回到青州舞团。
她的海报又挂回宣传墙的C位,首演那天,黄团长特意派人送了两个花篮过来。
程亦铮是七点半到的,到的时候正是演出的高潮,舞台梦幻,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那道熟悉倩丽的身影上,没意识旁边有人看他。
“程先生是来看宋韵的?”
说话的是张家小姐张婉瑜,被爷爷安排跟大哥相亲的,据说张小姐对程亦哲印象不错。
程亦铮略欠身,以示礼数,“来接她下班,等她演出结束。”
张婉瑜笑了笑,“外面都传程先生在跟宋韵交往,看来是真的。”
程亦铮没否认,“你跟大哥进度怎么样?”
张婉瑜脸上有淡淡的扫兴,“他这个人,很难约,你是他弟弟,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吗?”
程亦铮捏着手里的烟丝,淡淡掀眸,“就喜欢张小姐这样的!”
明明是一句荤话,可被这张一本正经的脸说出来,带着莫名的信服力,惹得张婉瑜咯咯笑起来,“程先生真是会说话。”
宋韵演出结束,谢幕后,男人已经等在她的休息室,正翻看她的相册。
宋韵从后面蒙住他的眼睛,“打劫。”
他的头发应该是洗过,发丝舒朗浓密,还有她熟悉的法国洗发水的味道,他嘴角微牵,看起来心情不错。
“劫什么?”
“劫、劫色。”
他轻易拉住她柔软无骨的手,把人圈在胸前,“谁家的女人,这么香,这么软,还会勾人?”
宋韵今天跳了一处《梦之雀》,舞台妆浓,被他盯得有些无地自容,她捂住脸,“你放开我,我去洗脸。”
“不是要劫色吗,我站在这里让你劫。”见宋韵捂着脸不吭声,他哂了一声,“还是你喜欢别的什么姿势?”
宋韵被他说得耳尖一红,论调戏,她甘拜下风。
男人一根根掰开她手指,让她的脸暴露出来,这样的浓妆在日光下一定诡异,好看不到哪儿去,宋韵偏头躲避。
忽地,眉心一阵沁凉,一道水痕绵延而下,她缓缓睁开眼睛,他手里正捏着沾湿的化妆棉给她卸妆,他手法生疏,力道很轻。
妆容淡去,绽放她原本的肌肤颜色,日光下,四目相对,隔着暧昧交缠的距离。
“韵姐姐,外面……”小唐跑进宋韵休息室正好撞见这幕,她捂住嘴巴,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宋韵拿过程亦铮手里的化妆棉自己擦,“怎么了,小唐。”
小唐回过神来,“外面有竹里馆送来的粤菜,是……程大少爷请客,团里的舞者和工作人员都领了一份。”小唐下意识看了程亦铮一眼,“要不要……给你拿一份过来。”
宋韵呼吸一凝,身边的男人脸色明显不好,“他请客?”
小唐被程亦铮盯得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如实说:“庆祝韵姐姐归团首演。”
程亦铮眼中有明显的情绪波动,“他人没来?”
“……没来。”
程亦铮看向宋韵,隐有怒意,“大哥的心意,为庆祝你首演,请全团人吃饭,你还不快去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