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嫉妒我能去明南读书，上次还为了我学费的事跟爸爸吵架呢。」

    「我能去明南读书多有面子啊，只不过让他少吃一点，他就跟爸爸发脾气，爸爸打他也是他自找的。」

    只一瞬间，妈妈就从哥哥的话里想明白了来龙去脉。

    妈妈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小腿撞到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却像没有感觉似的，看着眼前的一对父子，气得胸腔剧烈起伏。

    「疯了，你们都疯了！」

    「你为了让段辉上明南，不给我儿子吃饭？」

    「段勇，你是当爹的，你的心怎么能这么偏？」

    「我也不想跟你多说了，离婚！我要带小昀离开，我不能再让他跟着你了！」

    「呵。」

    爸爸喉咙里溢出一丝嗤笑，不屑地冲妈妈撇了撇嘴。

    「徐梦兰，你白天做梦呢？」

    「真要离婚，你觉得你能争得过我？」

    「别的不说，你有房子吗？」

    「你那点工资，房子都租不起吧？还是说，你打算让小昀跟着你去住单位宿舍？」

    「那他上学怎么办？放假了怎么办？」

    「你是打算把他送回那山沟沟里，还是当条小猫小狗圈养在宿舍里？」

    妈妈张着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现在只是个临时工，本就在单位生存艰难。

    若是还带着儿子，单位还愿不愿意留下她，都难说……

    妈妈无力地垂下头，背脊也塌了下来。

    爸爸像斗胜的公鸡一样，高昂着头颅：

    「徐梦兰，你有几斤几两我可太清楚了。」

    「你赶紧走吧，小辉明天还要上学，别打扰他睡觉！」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交错远去。

    笨重的防盗门被关上，传来清脆的落锁声。

    我的脑袋更晕了，脑子里全是既模糊又清晰的争吵声。

    爸爸说她不要我了。

    妈妈也说他不要我了。

    哥哥说，爸爸妈妈都说不要我了。

    直到彻底昏睡过去，我也没有想明白。

    为什么大家都不想要我呢。

    5

    病好后，生活又恢复了常态。

    但爸爸似乎愿意多爱我一点点了。

    我吃上了米饭，还能吃青菜和几片肉。

    但我还是吃不饱。

    哥哥的饭碗比我的脸还大，但我的碗，只比我的拳头大一点点。

    我羡慕地看着哥哥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我也好想能够大口大口地吃饭吃肉啊。

    一晃眼，要过年了，爸爸要带我和哥哥回奶奶家了。

    我不喜欢奶奶家。

    因为奶奶也更喜欢哥哥，总是对我没个好颜色。

    奶奶家在县城的镇子上。

    和我们住的拥挤的楼房不一样，奶奶家是气派的二层小洋楼。

    朱红色的大门，金色的地砖，红棕色的木质家具。

    奶奶穿着一身红色棉袄，看见我们后，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了起来。

    「哎哟，奶奶的好孙孙来啦，快让奶奶看看。」

    奶奶径直拉走了我身旁的哥哥，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我。